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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第2届-张洁沉重的翅膀-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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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宜那副神气真怪,好像怀里揣着把攮子,正在犹豫着现在就给他一攮子,还是再呆一会儿? “小肖啊,有什么事情吗? ” 
  老站在那里,怪讨厌的。 
  “有点事。”肖宜的下巴哆嗦着。“您刚才和郑部长谈话,我不好插嘴。您不是问郑部长,那东西他是从哪里弄到的吗? ”肖宜激动得很,话说得结结巴巴,直让田守诚起急。“那东西是我,我给他的。” 
  好家伙,这一攮子真厉害。 
  肖宜下了决心,准备说完这番话就卷着铺盖卷滚蛋。 
  走? 没那么容易。田守诚早知道,从第一天当秘书起肖宜就不愿意,觉得在他这里不自在,不舒服。可是他走了,田守诚还上哪里去找一个比肖宜更富有代表性的人物呢? 哪怕发生了这件事,田守诚也不肯放他走,扩散出去就更加不利,相反,把肖宜留下舆论上才是有利的。再说田守诚能白让他攮这一下? 不自在? 不舒服?越是不自在、不舒服,就偏让他在这儿受着。 
  这一手田守诚真没料到。通过两三年的观察,他原以为肖宜已经变成世外之人,看来这个观察极不准确,以后要加倍提防他。 
  田守诚斟酌着字句:“肖宜同志,这样做会影响安定团结的,不过嘛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注意就是喽。” 
  肖宜却不肯接受这赏赐。“影响安定团结的是这件事情的本身,而不是我。任何一个正直的共产党员,都应该反对这种错误的做法。而且我希望给我另外调换一个工作,这个工作我在能力上不能胜任。” 
  田守诚决计不和肖宜去论那事情的短长,和他有什么好扯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肖宜又不是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委员。 

  田守诚随口念出一条经文:“这是工作需要嘛,有什么意见,我们以后再找个时间交换一下? 啊? ” 
  把肖宜打发走之后,田守诚觉得这个上午什么事也干不下去了,都来凑热闹,好像商量好了一样。 
  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他受了多少罪啊,这个官儿,好当吗? 啊!?工间操的铃声响了。十点整。大喇叭里,立刻响起了体操教练那威风凛凛,像在指挥千军万马的嗓门,比他这个部长耀武扬威多了。 
  “现在开始做广播体操,预备——一、二、三、四……”听声音就知道那人底气挺足,血气方刚,谁的气也不会受。要是有人敢揉搓他,他一拳头就会让人家脸上开花。 
  唉,人要是有所求,就得有所失。算来算去,还是收人大于支出,不然这个买卖还能干吗? 


  十六 

  吃完晚饭以后,郑子云和夏竹筠就坐在客厅里,已经两个多小时了。那架势、那气氛,好像他们一人拎了一根棒子,单等圆圆进门,就给她一闷棍。 
  夏竹筠每隔几分钟,就要看看手腕上的表,唉声叹气地揉着自己的胸口,然后朝茶几上那几张照片狠狠地瞪上一眼。她又去翻圆圆的抽屉了,真没法儿。 
  照片上,莫征正附在圆圆的耳边说着什么。圆圆呢,靠在奠征的肩头,眯着眼睛,仰着头。太阳很耀眼吗? 另一张是两个人牵着手的背影,在他们身后,是晚风中摇摆着的树枝和小草,远景是落向地平线的太阳,再没有别的了。 
  还有一张竟是圆圆拿着一根冰棍往莫征嘴里塞,奠征躲闪着,圆圆张着大嘴在笑…… 
  这些照片肯定都是圆圆的杰作,摄影记者嘛。不错,有点味道……他却没在报纸或杂志上看到过她拍的新闻照,问她,她老说:“抢不上好镜头。” 
  一个新闻照片,什么好镜头不好镜头,只要不是照了半个脸,或是少了一条胳膊,或是缺了半截腿就行。在这点上圆圆大概有点像郑子云,要么就干好,要么就拉倒。温吞水,或是中不溜的事她是不干的。 
  郑子云今天下班回来,刚一进门夏竹筠便迎面扑了过来,摇着这几张照片,冲着他嚷嚷:“瞧瞧吧,你女儿干的好事。” 
  他的女儿? 凡是圆圆干了什么夏竹筠认为是忤逆的事,那时圆圆便成了他的女儿。 
  夏竹筠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反正女人在这方面有种天生的本事。肯定她调查过了,不然她整天呆在家里干什么?!“莫征当过小偷,进过局子,这就是你那个叶知秋的养子。”夏竹筠向他宣布着,好像她终于胜利了。 
  叶知秋也变成他的了。 
  他皱了皱眉。郑子云尽量避免和夏竹筠发生争吵,何况现在是这么一种情况。 
  照片上所显示的圆圆和莫征之间的亲呢关系,对郑子云来说,并不像夏竹筠那么突然。 
  以前圆圆似真非真地对他说过。 
  那天晚上郑子云很久没有睡着,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听跳动的脉搏清晰地叩击着自己的太阳穴。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像那些被无穷无尽的问题,折磨得精疲力竭的人,想要清静一会儿。他抱着脑袋,捂着耳朵,恨不得钻到哪个犄角旮旯里躲起来,但也无济于事。 
  他盼着有点别的什么声音,来代替这固执、单调,躲也躲不开的声音才好。 
  他支着耳朵寻找;他开始数:“一、二、三、四、五……”mpanel(1); 
  他在床上做气功…… 
  不行,全不行。 
  终于,他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圆圆回来了。他跳下床,打开房门。他能想象出自己的样子:花白的头发在枕头上滚得蓬乱;睡衣在被窝里揉得皱皱巴巴;披着一件随手抓起来的外套,一副有求于人的可怜模样。 
  圆圆那张本来是毫无防范的脸,立刻变得像是听到了二级战备的命令,随时准备着抵挡来自郑子云的任何责难和盘问。 
  “吃过晚饭了吗? 今天有卤鸭脚。”郑子云带着一种巴结的笑说道,他知道圆圆爱吃这东西。他生怕她会很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自己的被窝。.“真的? ”圆圆扬着那对乌黑的眉毛。那对眉毛,活像从郑子云的脸上用复印机复印下来的。郑子云每每看着圆圆,就像看见青年时代的自己,心里便会生出对岁月一去不复返的怅惘,对生命之谜不解的好奇。 
  郑子云耐心地等着。圆圆把肩上那个足以装下二十斤大米的帆布背包挂到衣架上去。郑子云感到奇怪,那么大的背包天天都装得那么满,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装的? 又看着她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换上拖鞋。 
  跟着她到洗脸问,看她洗手,又跟着她进了厨房。圆圆拉开碗橱,探头在里面寻找,拿出装着卤鸭脚的那个大钵。“我倒是吃过晚饭了。”说着,用手抓了一只放在嘴里啃着。 
  圆圆用脚从桌子下面勾出一个矮凳,踢给郑子云,然后又勾出一个给自己。他们在矮凳上坐下。 
  “妈又骂我了吧? ”她一面往外吐着骨头,一面含混不清地问着。 
  “没有。” 
  圆圆咧了咧嘴。那意思是说,不告诉她,她也能猜着。她不吃了,挨个吮着右手上五个油腻腻的手指头。 
  “爸,要是我爱上什么人,您能不能相信,那是一个应该爱的人呢? ” 
  真是猝不及防。那天晚上他完全没有谈重大问题的思想准备。 
  郑子云常常不能回答圆圆那些刁钻古怪的问题。 
  这一代人显然聪明,然而也自有他们的缺憾。做人也好,办事也好,有时显得形式大于内容。 
  郑子云愿意相信圆圆,因为她不是那种生活态度不严肃的孩子,思想上成熟的也比较早,虽然她在外表上总给人一种“没有真格的”劲头。但是郑子云不愿意把话说得那么满,何况这是关系圆圆一生幸福的大问题。万一她是感情用事呢? 爱情这种事情,谁能保证它永远都是冷静而合乎规范的呢? “圆圆,这有点像猜谜语。你知道,我是不能凭想象下结论的。 
  也许你觉得爸爸太没味儿。造就我们的时代和造就你们的时代不同。原来是地下工作,后来又是经济部门……因此太少幻想,太多现实。你总得让我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不然我怎么能随便说,这个行或是那个不行呢? 你是不是真有什么人了? “ 
  圆圆朝他莞尔一笑:“现在还没有,不过早晚会有。” 
  “到时候,你会告诉我吗? ”简直像在恳求。郑子云对这宝贝女儿毫无办法。 
  “当然。”说着,她起身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下,带着一嘴卤鸭脚的味儿。“爸爸,你真好。你是我最知心的人。” 
  郑子云用手抹了一下脑门儿,手上是褐色的汁液和腻腻的鸭油。 
  当然个屁,这小阴谋家。 
  除了这几张照片,郑子云一无所知。 
  又是猝不及防。 
  郑子云再次拿起那几张照片端详着。 
  如果没有进过局子,那男孩子显然很可爱。叶知秋为什么要收养这么一个人呢? 而圆圆又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呢? 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人们这样对待他? 难道叶知秋和圆圆都犯了糊涂,竟不如夏竹筠清醒吗? 这让郑子云觉得不能理解。 
  郑子云从来没看见圆圆像照片上这样笑过。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也没有这样笑过,即使在他年轻的时候。也许因为那是出生人死的时代,他没有时间这样去笑。 
  这种笑,只属于一个人。一个不知等在什么地方的人。 
  既不属于生她的妈,也不属于养她的爸。对了,他们生了她。 
  养了她,却让这个小毛头给抢走了。不费吹灰之力。 
  夏竹筠厉声地对他说:“你得让她说说清楚。”好像要嫁莫征的是坐在她面前的郑子云。 
  说说清楚? 谈何容易。 
  郑子云喟然。什么事情有那么简单? 最近上头有人说话了.他和田守诚各打五十大板。 
  暂时是说不清楚的。圆圆的事情恐怕也是这样,郑子云信心不大。 
  “不要激动嘛,慢慢和她谈。搞僵了不好,这种事很容易搞僵。” 
  “你什么事都迁就她,溺爱她,所以才会搞成这个样子。”夏竹筠一转脸,才发现窗帘忘记拉上了,她真给气昏了头。她起身去拉窗帘,偏偏那滑轮给绳子上的小结卡住了,怎么也拉不上。她恨不得把那块窗帘扯下来,撕得粉碎才好。 
  郑子云走过去帮她。夏竹筠一把推开他的手,执拗地用力扯着那块窗帘布。“哗”的一声,撕了一个大口子,她还是不肯停手,直到把那块窗帘扯下来,跺在脚底下为止。 
  歇斯底里。 
  贾宝玉说过,女人一旦从少女变成妇人,那就可怕了。 
  郑子云一声不响,瘪着嘴巴坐在沙发上,这种生活让他厌恶。 
  人们常在漫不经心中,轻易地把自己,把周围的一切毁坏了。他看着墙角下那块没有原由就被撕破了的窗帘,活像吹爆了的气球,刚才挂在窗上的时候仿佛还看得过去,现在看来却是褪了颜色、落满尘土,不成样子的一堆破布。 
  风驰电掣。莫征把摩托开得飞快。圆圆缩下脑袋,闭上眼睛,把脸颊紧紧地靠在莫征宽阔的后背上。 
  她疲倦了。幸福地疲倦了。忘记了这是往哪儿去。管它往哪儿去呢? 只要和莫征在一起。天涯海角。她又轻轻地笑,然后把围着莫征的右手松开,伸到莫征的嘴边。 
  莫征侧过脸颊,用嘴唇轻轻地挨着它。这就是圆圆的小手,却像男孩子一样的粗糙。它把圆圆带给他。这淘气的,惹得他揪心揪肺地思念的人。因为她,前面一排排的街灯才会变做宝石.摩托才会变做载他渡向彼岸的船。 
  莫征相信自己会渡过去。一定要渡过。为了靠在他背上这个将自己鲜花般的一生,毫不吝惜地交付给他的人。他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他也意识到圆圆给他的,不仅仅是一个女性的爱情。她已将他洗涤干净。 
  人可以一瞬之间飞跃几十年。莫征好像重又回到一生的起点,仿佛重又回到童年,变成那个穿着浅蓝色法兰绒衣服,两只手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男孩。 
  他将要重新起飞,载着这靠在他背上的可爱的小人儿。 
  圆圆好像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用围着他的右手,拍拍他的胸,然后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楚,风把她的话从她的嘴边吹走了。莫征妒忌那风。但他知道,那定是一句甜蜜的话。 
  “你说什么? ”他侧过头来问。 
  圆圆揪住他的耳朵,把他的头更近地拉向自己,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说:“我要在这背上靠一辈子。” 
  莫征的耳朵感到她嘴唇里呼出来的热气,这温热一直从他的耳朵流到他的心里。 
  他笑了。 
  谢谢,谢谢你,善良的、慷慨的姑娘。 
  生的欲望是多么的强烈啊.只要抓住一件可信的东西.它就会慢慢地复苏。 
  莫征觉得他那颗心像被雷殛过的老树,从树桩旁边,又抽出了新的枝条。嫩绿的,悦人的,生意盎然的。它将会长大,长出大片的浓荫,或在晚风中哗哗地歌唱,或慷慨地,默默地,覆盖着饥渴疲惫的行人……他要更多地爱这世界,爱这世界上的人。也许他会再一次遭到雷殛,然而他已知道,根在地下,那儿有水,还有大地,这万物的母亲。多少年之后,又会抽出新的枝条。生生死死,永不息止。 
  啊,莫征为自己以前那许多的叹息、抱怨,和听任自己摊手摊脚的堕落,丝毫不曾制动自己而感到汗颜。 
  听天由命,丧失勇气和信心,是一种无能的表现。 
  人类不肖的后代。 

  他过于自艾自怜地舔着自己的伤口,带着夸张了的呻吟。而人类遭受的苦难要深重得多,巨大得多,可它照样前进。 
  长达几世纪的冰川期曾使恐龙绝种,而人类却经历了伟大的迁徙,从猎人时代进入农人时代;维苏威火山曾将庞贝、赫库蓝尼姆、斯塔比奥城全部淹没,然而意大利仍是欧洲的学校;希特勒吮吸和啖噬过千万人的鲜血和白骨,历史的车轮依然从他的身上辗过…… 
  莫征摇头。 
  “你不要吗? ”圆圆用小拳头捶着他的背。“你敢不要。” 
  再打一下吧,再打,这小暴君。 
  红灯! 已经过了停车线。 
  糟糕,他的心全不在了。这个时候可不能犹豫,他只有加大油门冲过去,并且立刻拐进另一条街,下个十字路口准有警察在等着。 
  圆圆蹑手蹑脚地进了家。怪,客厅里亮着灯,妈妈今天没看电视吗? 她拿起桌上的小圆镜。她几乎认不出自己。什么地方变了呢? 眉毛? 眼睛? 脸蛋? 嘴唇? 毕竟不一样了。那不一样究竟在哪里呢? 别人是看不出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努起嘴唇,像个绯红色的小喇叭。然后又笑了,两片绯红色的唇间,夹着一排整齐、洁白而细小的牙齿,晶明发亮。而这,是他的。 
  啊,她爱,她爱! 想到这里,她咬紧了牙齿,使劲地摇着脑袋。 
  有人说恨得咬牙切齿,其实爱也可以爱得咬牙切齿。 
  胡说八道吧?!圆圆“噗哧”一声笑了,扑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啊,啊! 她答应了,她要嫁给他。 
  嫁人,这可怕的,又是在期待中注定要到来的事。书架上,那个一尺半高的洋娃娃在责备地瞪着她,那微微歪着的脑袋里仿佛装着这样的惋惜:“哎呀呀,你就这样轻易地告别了你的少女时代吗? ” 
  圆圆从床上跳下,站在那个洋娃娃的面前,盯着它那双什么也看不见的、睫毛长长的眼睛,轻轻地说:“不,你永远不会懂得。” 
  对,它永远不会懂得.当两个生命变成一个生命的时候,那不是失去,而是得到,是创造。创造,他们要靠自己的四肢和头脑。 
  莫征说过,他绝不加入他们这个家庭,他也不肯丢开像母亲又像姐姐,又像朋友的叶知秋。当他有了圆圆以后,他更加体贴叶知秋孑然一身的孤苦。他对圆圆说过,他们一定要有一个小孩,那孩子将叫叶知秋“奶奶”。圆圆听了,只顾捂着脸笑。他说他要好好翻译一些东西,做一番事业,做一个真正的“一家之主”。圆圆把头摇得像货郎鼓。可是,真的,他已经翻译了两三篇短文,叶知秋说过,她要送给她的一个老同学看看,那个同学是某个外文杂志社的编辑。 
  圆圆和莫征商量过,假如那几篇东西可以用,他们将用第一笔稿费,买他们的第一床新被。那蓝绿色的,丝绸的。当圆圆既不嬉笑,也不发怒或不刻薄的时候,她的眼睛便沉静得像蓝绿色的湖,以后,这一辈子,他们还要买许多床、许多床新被…… 
  “圆圆! ”夏竹筠变了嗓音的喊叫,一下就把圆圆从那蓝绿色的湖里拽了出来。 
  “干吗? ”凡是让人搅了好梦的人,都这么不耐烦地说话。 
  “你过来,我和你爸爸有事和你谈。” 
  听那声音就知道没好话。 
  圆圆用手捋了捋蓬乱的头发,又在小镜子里最后地瞥了自己一眼。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使夏竹筠挑剔的地方了,然后老大不情愿地拧身到了客厅。 
  圆圆用眼睛飞快地扫了郑子云和夏竹筠一眼,真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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