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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在东厅里，为了证实豪华的斯坦韦牌钢琴的音质，社鲁门对弗兰克？布 戈尔策说：“这是我曾经听到过的任何钢琴的最美妙的乐音。”他坐下来即
兴弹奏了莫扎特第 9 奏鸣曲中的部分章节，然后穿过屋子走到一架按照他的 说法是美国制造的鲍德温牌钢琴旁，以站着的姿势也又弹奏了几小节的音 键。
他谈到了艾丽斯？罗斯福在东厅里举行的婚礼，而且回忆说，富兰克林？罗 斯福的遗体就是在这里供公众瞻仰的。
总统就像一个取之不尽的情报源泉（杰克？古尔德写道）。他 介绍了室内布置和家具设施，并且提供了大量白宫前居住者们的趣
闻轶事。然而贯穿在他的叙述中的是他对总统职位的历史性连续怀 有深厚诚挚的和令人感动的敬畏这样一种基调。
3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杜鲁门一直在考虑接班人的问题，他希望有人 成为民主党参加 1952 年 11 月总统竞选时候选人名单上的第一名，并在 1953
年 1 月总统就职日以后接任他在白宫的职位。他预料共和党人将会推选塔夫 脱参加竞选，而塔夫脱当总统的前景对他来讲是无法忍受的。决不能让一个
“孤立主义者”接任总统，这将破坏他曾为之工作的一切。
到 1951 年夏末，他似乎已断定理想的民主党候选人，“最符合逻辑的和 最有资格的”是最高法院院长弗雷德？文森。但是，文森婉言谢绝说，他脱
离政治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杜鲁门在 11 月再次尝试，邀请文森到基韦斯特，
以便两人能够在小白宫里自由地私下交谈。在这之前，社鲁门与艾森豪威尔 会见了一次，在会见当中，两人就许多问题发生争论。
艾森豪威尔当时还是国家的头号英雄，他是否会竞选总统仍然是非常无 法正确估计的，虽然从他在巴黎的北约司令部传来的报道来判断，他对这个 主意充满了热情。
在 11 月的第一周，艾森豪威尔对华盛顿做短期访问，这位将军与杜鲁门 在布莱尔大厦共进午餐。据报道杜鲁门再次要提供其全力支持，如果艾森豪
威尔接受民主党对他的竞选提名。会谈是在 5 日进行的。7 日，阿瑟？克罗 克在《纽约时报》上披露了这个消息。他后来透露说，克罗克的来源是最高
法院法官威廉？O？道格拉斯，后者告诉克罗克，他是在杜鲁门与艾森豪威尔 共进午餐那一天的晚些时候在布莱尔大厦的一次招待会上，从杜鲁门本人那
里听来的，当时在场的还有最高法院院长文森和来自法院的一、两个其他人。 艾森豪威尔据说当时这样对杜鲁门说：“你不能仅仅为了竞选就加入一个党。
什么原因使你认为我曾经加入过民主党呢？你知道我终生都是共和党人，我 的家人也一直都是共和党人。”
一周之后，杜鲁门在基韦斯特否认了上述报道，艾森豪威尔在巴黎也对 此表示否认，两人在公开和私下的场合都如此。克罗克在《纽约时报》的同 事
C？L？苏兹贝格有一天晚上在巴黎采访艾森豪威尔之后记载道：“他告诉 我，阿瑟？克罗克关于杜鲁门在 1952 年向他提供民主党候选人资格的报道实
在是不真实的。”
在晚餐前和晚餐后他两次对我这样说。在他这次旅途中首次遇 见杜鲁门时，他俩便互相使眼色并立刻达成共识说有一个问题是他
们不打算谈论的，而这是他们谈话中最接近于政治的问题。
当文森到达基韦斯特时，杜鲁门对他说，如果他同意，候选人的提名将 是他的。文森踌躇不决，说需要时间与他夫人商量一下此事。后来在华盛顿，
文森告诉杜鲁门，他认为最高法院不应被看作入主白宫的踏脚石。社鲁门引 证前最高法院院长查尔斯？埃文斯？休斯的例子反驳说，休斯曾在 1916 年作
为共和党的候选人参加竞选，而且差一点击败伍德罗？威尔逊。文森最后以 健康为由加以拒绝，显然这使杜鲁门感到十分吃惊。但是，文森看起来气色
一直灰黄，而且确实健康很差。他 2 年之后于 1953 年 9 月去世，时年 61 岁。
到年底时，杜鲁门似乎有点左右为难，甚至对他自己的打算也是这样， 这种心态可从他 1951 年 12 月 18 日以普通写法写给艾森豪威尔的信中看出：
亲爱的艾克： 专栏作家、华而不实的杂志以及所有喜欢预测的政界人士都在
纷纷评述 1952 年将发生什么事。
像 1948 年时以及 1951 年我们共进午餐时我对你说的那样，按 你最好的想法为国效力吧。我本人的立场尚悬而未决，如果我于我
想干的事那我就回到密苏里州去，而且或许参加竞选当个参议员。 如果你决定结束在欧洲的工作（而我不知道这项工作舍你其谁），
我就必须把孤立主义者堵在白宫之外。我希望你会让我知道你打算 怎样做。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我对你的判断力和你的爱国主义具有最大的信心。
艾森豪威尔也很想同他的家人在一起过一种半退休的生活，他回信对杜 鲁门说：“但是正如你已断定的那样，环境也许不允许你去干那正是你想干
的事情，所以我已发现强烈的愿望有时可能不得不为对责任的确信让路。” 艾森豪威尔说他无意于寻求总统职位。此外，“你比我更了解，我会被卷入
政治活动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以致常被人们所忽略。”
艾森豪威尔这封信写于 1952 年元旦。5 天之后，参议员亨利？卡伯特？洛 奇在华盛顿宣布，艾森豪威尔竞选总统运动办公室成立。第二天 1 月 7 日在
巴黎，艾森豪威尔宣布他准备接受共和党的候选人提名。
在他下一次的记者招待会上，杜鲁门被问及他对艾森豪威尔的宣布有何 看法时，他只是赞扬了艾森豪威尔。他说：他是“一个大人物。我确实由衷
地喜欢艾森豪威尔将军。我认为他是第二次世界大战造就出来的伟大人物之 一？？我完全不想挡住他的路，因为我对他寄予厚望。如果他要出去，并引
起人们向他抛掷泥巴和臭鸡蛋，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当对艾森豪威尔的支持聚集起力量时，杜鲁门用近似悲哀的声音对他的 工作人员说：“我很难过地看到这些家伙把艾克拉到这种事情中来。他们向
他展示的金门和银门结果将证明是铜的和锡的。”
由于文森不再有可能被民主党提名当候选人，杜鲁门断定伊利诺伊州州 长艾德莱？史蒂文森将会是最佳人选。艾尔本？巴克利太老了，已经 74 岁。 总统的职务干
3 个月就会要他的命，杜鲁门这样认为（杜鲁门在日记中伤心 地写道：“他签自己的名字要费 5 分钟的时间。”）。艾夫里尔？哈里曼，
杜鲁门对他的判断是“他们所有这些人当中最能干的”，但他从未竞选过官 职，他的华尔街的背景肯定会使他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难道我们能选一
个民主党候选人名单上的华尔街银行家或铁路巨头当美国总统吗？”）。参 议员埃斯蒂斯？凯弗维尔是个有可能当选的人，但杜鲁门本能地不喜欢他，
也不信任他；党内多数忠于领导的人对他也有同感。杜鲁门私下称他是“牛 热病”。
对比之下，艾德莱？史蒂文森比较年轻，才 51 岁。他有能力而且有进取 心，是一个主要工业州的州长，获得过正派州政府的称号，而且是个新面孔。
1948 年，史蒂文森第一次参加竞选任何官职的运动，以压倒的 57 万张选票 在伊利诺伊州获胜，这给杜鲁门留下极深刻的印象。杜鲁门这样写道：“他
在那次竞争中证明了他知识渊博而且“同情”政治，他懂得政治充其量是政 府的职责和艺术，而且他了解到为了落实我们的自由政府形式的职能，我们
必须具备政治方面的知识。”
杜鲁门竟然转向史蒂文森，为此他是值得大大称赞的，因为不仅从全国 范围来看史蒂文森在政治上还是默默无闻的，而且是个与杜鲁门完全不同的
人。史蒂文森出身名门，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是一个有前途的律师。他能 言善辩，灵敏机智，文质彬彬而且离婚独居，他几乎与社鲁门没有什么相同
之处，与当时的多数政治人物也极不相同。此外，杜鲁门以前几乎不认识他。 但是，杜鲁门读过史蒂文森的演讲稿，很喜欢他的讲话，而且很欣赏他的政
治哲学思想、他的中西部背景和他继承的政治遗产——史蒂文森的祖父，首 位艾德莱？E？史蒂文森曾经是一位民主党众议员，当过格罗佛？克利夫兰的
副总统（杜鲁门称许地写道：“他出自政治世家。”）。而且白宫里的好几
个较年轻助手对史蒂文森也极感兴趣，在他身上看到了振兴民主党所需要的 那种品质。
杜鲁门没有找任何拐弯抹角地提建议的借口，他要求这位州长于 1952 年 1 月 22 日星期二的晚上来见他，与他交谈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俩在布莱尔
大厦这个僻静的地方单独会晤。史蒂文森一路谈话时一次走过外面卫兵站岗 的地方，卫兵竟然从未听说过他。
杜鲁门后来在详细叙述这次谈话时说，他向史蒂文森详尽地谈了担任总 统职务的问题，然后要求他承担这一任务，说他只需要对此表示同意，这个
提名就是他的了。史蒂文森可以期望得到杜鲁门的绝对赞同。杜鲁门在后来 的笔记中写道：“我告诉他，我不会再竞选总统。我的看法是，他是这个位
置的最合适人选。”
他被说服了？？（我）表示要在 1 月份举行的民主党代表大会 上提名让他当候选人。我不得不向他说明任何总统都能控制他所在
的党的代表大会。然后我举出杰克逊、海斯、西奥多？罗斯福、威 尔逊、富兰克林？罗斯福以及我本人 1948 年在费城的例子。我提醒
他华盛顿选择了约翰？亚当斯接替自己；在利用代表大会之前杰斐 逊用同样的方法选择了麦迪逊，麦迪逊则选择了门罗？？我告诉
他，无论他愿意与否我都能使他被提名当候选人。然后我问他在这 种情况下，他打算怎么做。他感到很忧虑，并且说没有哪个爱国者 会拒绝这样的条件的。
但是那天晚上史蒂文森还是说了“不”。杜鲁门判断说：“他显然是惊 呆了。”但杜鲁门拒绝放弃最后的机会。
据史蒂文森一位亲密朋友说，史蒂文森在离开时心里充满了对杜鲁门的 仰慕之情。当他到达时，杜鲁门正坐在炉火旁读圣经。
杜鲁门具有自制力，能保持内心的稳定，这一点给史蒂文森留 下深刻的印象（卡尔？麦高恩回忆说），这是一个拥有巨大力量的
单纯的人。史蒂文森本人此时心里正翻腾不已，对杜鲁门的沉着、 稳健及自制的品质感受很深。
史蒂文森后来对詹姆斯？赖斯顿吐露，杜鲁门说过史蒂文森是能够击败 艾森豪威尔的人，当时共和党很可能选艾森豪威尔做总统候选人。杜鲁门说
过，艾森豪威尔是个好心肠的人，但是，他缺乏政治经验，必然会被塔夫脱 控制，从而破坏杜鲁门的外交内政计划。因而使一个民主党政府继续占据白
宫是至关重要的。史蒂文森十分激动不安地告诉赖斯顿，总统希望他从德怀 特？艾森豪威尔的手中把世界拯救出来。
史蒂文森的另一个朋友乔治？鲍尔那天晚上开车接送他去布莱尔大厦。 据他讲，杜鲁门也曾评论说：“艾德莱，如果说一个像我这样木节脑瓜的人
都能当总统而且干得还不太坏，那么想想吧，像你这样一个受过真正教育、 脑瓜又灵活的人干这样的工作会是什么样。”
但是史蒂文森还是拒绝了杜鲁门的要求。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想留在伊利 诺伊州当州长，而且他不太肯定在华盛顿换成一个共和党政府对国家来讲会
是什么坏事。私下里他想知道民主党掌权的时间是否太长了。而且，不论怎 样，考虑到杜鲁门名望的悲惨境地，他并不认为成为杜鲁门精选的候选人必
然会是一件好事。史蒂文森告诉乔治？鲍尔，如果艾森豪威尔当选为共和党 的总统候选人，没有人能够击败他。
3 月 4 日，杜鲁门和史蒂文森在布莱尔大厦再次会见，这一次是应史蒂 文森的请求。
（他）来告诉我说，他已经决定竞选伊利诺伊州州长的连任（杜 鲁门写道），而且他认为他不可能体面地违背该承诺。我对他的观
点表示欣赏？？他是一个很守信义的人。如果我在他宣布竞选之前 就找他谈这件事该有多好。他也十分谦虚。他似乎认为我有点像个
超人，这当然不是事实？？他争辩说只有我才能击败任何一个共和 党竞争对手，不管他是塔夫脱、艾森豪威尔、沃伦还是任何其他人！
我的妻子和女儿在一个小时前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我到底该怎么 做呢？当这个时刻来到时我会知道的，因为我相信全能的上帝会指 引我的。
好几个星期以来，杜鲁门对待再次竞选的前景问题不很认真。他的一些 工作人员确信他已改变主意，而且可能将宣布他的候选人身份。
3 月 11 日，埃斯蒂斯？凯弗维尔在新罕布什尔州的初选中取得惊人的胜 利，走遍全州各地发表竞选演说，戴上有他形象商标的乡下佬帽子，而且谴
责政府在反腐败方面做得太少。杜鲁门虽然容许自己的名字被列入候选人名 单，但并不见诸于竞选行动。他认为初选是许多“骗局”。尽管如此，凯弗
维尔已向竞选总统发出挑战，而且轻易地取得了胜利。
在布莱尔大厦举行的一次小型私人晚餐会上，杜鲁门请来了他的几位亲 密的顾问，包括新任的民主党主席弗兰克？麦金尼，他在席间征求来宾们对
他参加竞选的意见。他是否应该成为一名接替他自己的候选人呢？说得尽可 能得体的回答是“不”。
杜鲁门到基韦斯特去了，他于 3 月 22 日打电话给克拉克？克利福德要求 他前去那里。第二天，他俩单独坐在小白宫后面的花园里。克利福德对总统
说，他希望他不再竞选。杜鲁门则表示担心如果他退出竞选可能对朝鲜战争 产生影响。克利福德回答说，战争的发展早已成为定局了。
3 月 23 日同一天，一名当史蒂文森在国务院任职时曾经在他手下工作过 的名叫戴维？劳埃德的白宫助理人员在杜鲁门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史蒂文森州
长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他促请史蒂文森重新考虑问题，而且主要是为了杜 鲁门：
任何与此人一道亲密工作的人都爱戴他。所以我是抱有偏见 的，而且像其他人那样，我认为他应该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由
于他已投入到工作中去的一切，由于他对工作奉献自己的方式，由 于他为我们大家所做的那些事情，我觉得如果他想要退位，而且希
望你接替他的工作，他应该想怎样就怎样。这也许听起来对你有些 难受。但其中有着比我个人对他的感情更多的东西。由于他代表的
正是我们所相信的事情，我们必须支持他。如果我们不支持他，那
么我们就向世界表明了我们并非在认真对待我们所谈论和为之奋斗 的事情，世界也将停止认真对待我们？？
3 月 29 日在国家军械库举行了杰斐逊一杰克逊纪念日晚宴，民主党人每 年要利用这种宴会搞一场大型的捐款活动，来宾都需戴黑色领结，每人捐 100
美元便可得到一份份饭，艾丽斯？艾奇逊在赴宴途中问她的丈夫，他是否认 为杜鲁门在晚餐结束后的讲话当中可能透露他的政治前景。这位国务卿像她
后来告诉他的那样，用一种显然是上级的态度说：“根本不可能。”艾奇逊 解释说，对总统来说现在宣布他无意再一次竞选尚为时过早，而如果他宣布
相反的决定，则又会使参加宴会的许多人大失所望。
杜鲁门出现在讲坛上，看上去皮肤晒成棕褐色，因为这一场合而精神抖 擞。他在一次生动的富有战斗性的讲话中适当地攻击了共和党一番并维护了
他自己的政绩。讲完后杜鲁门把已准备好的讲稿放在一边，开始回答问题：
“我将不是再次参加竞选的候选人。我为国家服务的时间已久，而且我 认为是卓有成效的和诚实的。我将不接受再次提名。我并不认为我有义务在 白宫再呆 4
年。”
这番话是在没有造舆论的情况下几乎是干巴巴地讲出来的，在场的众多 听众在几秒钟内安静地坐在那里并感到一片茫然。随后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混
合场景，有人自动鼓掌，有人高喊“不行”，就连有些曾经希望他会下台的 人也这么喊道。1948 年曾经试图制止杜鲁门被提名的小阿瑟？施莱辛格回忆
道：“我发现自己在大声地叫喊‘不行’。然后我觉得奇怪我到底为什么要 喊‘不行’，因为这正是几个月来我一直盼望出现的事情。尽管如此，‘不
行’的叫喊声似乎至少是对总统高贵而勇敢的克制自己的这一做法应有的评 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