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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土耳其问题的警告甚至来得更早。接替艾夫里尔?哈里曼任美国驻 莫斯科大使的沃尔特?比德尔?史密斯将军在发回的电报中称,土耳其已“没
有什么独立幸存的希望了,除非它确信能获得可靠的长期的美国和英国的支 持”。
此外,杜鲁门本人也已经明确地向希腊政府(即使还没有向美国人民) 表达了他对希腊未来的关注。1946 年秋天,杜鲁门通过麦克维大使已经告知
希腊政府,希腊对美国的利益至关重要,并且答应提供充足的援助以维持它
的独立,只要希腊政府能够显示出将在本国保持民主制。这个问题相当重要, 因为希腊政府正如杜鲁门所知和后来所写道的,“似乎在鼓励不负责任的极 右翼集团”。
不过,尽管希腊和土耳其的危机并非没有预先警告便到来,但英国撤退 的正式宣布确实如杜鲁门所说,来得“比我们预料的要早”,而且它那种极
其正式的外交礼仪也使得它似乎格外引人注目和令人不安。
2 月 21 日是星期五。杜鲁门要求艾奇逊在下星期一提出一份报告。艾奇 逊、波伦和其他人整个周末都在国务院的旧办公楼中工作;因为准备向福吉
鲍特姆区搬迁,旧办公楼的走廊里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捆好的箱子。星期一那 天,马歇尔和艾奇逊会见总统,敦促“立即行动”,向希腊提供援助,同时
也向土耳其提供规模小一些的援助。马歇尔认为,英国宣布从希腊撤退就等 于是它从整个中东地区撤退。他也认为这种形势是极端严重的。单是 1947
年剩余的时间里,希腊所需的援助数额就达 2.5 亿美元。
杜鲁门表示同意。希腊急需迅速而大量的援助。 不过,对希腊的援助仅是问题的一面。自凯南的“长电报”和丘吉尔在
富尔顿的“铁幕”演说发表以来,己有一年的时间了。某些事情比一个简单 的援助法案更亟待解决。在这上面,杜鲁门、马歇尔、艾奇逊、克利福德,
实际上所有在决策上有发言权的人都是看法一致的。国务院的一位高级官员 约瑟夫?琼斯敦促马歇尔国务卿,而不是总统,走在国会的前面去唤醒这个
国家以面对危机的现实;因为(正如琼斯在一份内部备忘录中所写的)马歇 尔是“政府中唯一具有能给这个国家造成深刻印象的这种威望的人”。
事情确实正像杜鲁门告诉她妹妹的那样,“发展得很快”。27 日上午, 他与国会领袖在他的办公室举行紧急会见。他们首先听取了马歇尔的报告。
马歇尔以慎重的语调告诉他们:“如果说我们正面临着一系列可能扩展苏联 对欧洲、中东和亚洲的统治的危机中的第一个危机的话,这并非是危言耸
听。”选择在于“精力充沛地采取行动或因放弃承担义务而认输”之间。
艾奇逊认为马歇尔未能讲出问题的真正实质,因此要求发言。他说,已 经没有时间来作字斟句酌的评价了。希腊是一个会感染整桶苹果腐烂的苹
果。“苏联正在以最小的代价进行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赌博。它无需赢得全部 的预期价值。”艾奇逊讲完后(根据后来他自己的描述),范登堡用洪亮的
声音告诉总统,如果他到国会去以同样的方式讲同样话,那么他范登堡将会 表示支持,而国会山的大多数议员也会支持。他的意思很清楚:只要杜鲁门
把国会吓得必须采取行动,那么对希腊和土耳其的援助就能得到。不过,在 杜鲁门的回忆录中,尽管他十分尊重艾奇逊,却根本没有提及艾奇逊所描述
的那些艾奇逊本人的话及范登堡的答复。杜鲁门只是说,马歇尔已经表达得
“相当清楚”:选择在于行动或因放弃义务而认输之间,“而我表示完全同 意这种看法”。
会见在中午结束。会见时的谈话内容未向外界披露。 墨西哥城的市民是杜鲁门从未遇到过的那种市民。成千上万的人涌入街
道,首次目睹并向一位美国总统欢呼。这段行程是杜鲁门的主意,而欢呼的 场面也确实激动人心。他回报着人群中“万岁”的欢呼声(一位妇女高喊:
“万岁,密苏里!”),几次越过墨西哥警卫和秘密保安人员的警戒线去与 群众握手。他告诉墨西哥议会,“我一生中从未受到过如此的欢迎”,并向
它保证要重新实行罗斯福的睦邻政策。后来他又对一群美国公民说,希望他
们记住:他们也都是大使。 第二天上午,他突然宣布希望在墨西哥城历史上有名的查普特佩克城堡
做一次未经安排的访问,这个访问使得他仅用了这样一种简单的、未经事先 通报的姿态,便为改善墨一美关系而做了比一个世纪中任何美国总统所做的
都要多的事情。几个小时内,随 着这个消息的传开,他已经变成了一位英雄。 长长的汽车行列驶入一片古树的阴凉中,杜鲁门迈出他乘坐的黑色“林
肯”车,走向镌刻着“少年英雄”名字的石质纪念碑。这些英雄是 6 名 10 多岁的军校学员,在 1847 年美—墨战争中美军对这座城堡发动的猛烈攻击中
阵亡。根据传说,其中的 5 人用刺刀自尽,而第六个人则从城墙上跳下殉难, 宁死不降。杜鲁门走近纪念碑时,一队身着蓝制服的墨西哥军校学员立正致
敬。当他把花圈放在纪念碑脚下,几名军校学员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杜鲁门低头静默了几分钟,然后返身回到轿车的行列,此时,墨西哥的
司机们已经在与他们的美国客人们握手。 这件事立即在墨西哥城引起轰动,各报的报道都使用了占 8 栏宽的头号
大字标题。一家报纸的标题是“向 1847 年的英雄致敬,杜鲁门永远地抚平了 旧的民族伤痛”。另一家报纸则写道:“友谊从今开始。”一名出租汽车司
机告诉一个美国记者说,“想到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会来道歉”,他都想哭。 一位著名的墨西哥工程师写道:“100 年来的误解和痛苦被一个人在一分钟
之内一扫而光。这就是最好的睦邻政策。”
墨西哥总统米格尔?阿莱曼宣称,杜鲁门总统是“美洲各共和国之间团 结和谅解的新的倡导者”。
在被美国记者问及为什么要去这座纪念碑时,杜鲁门干脆地答道:“勇 敢者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我尊重勇敢,无论我在哪里见到它。”
3 天旋风般的访问结束于 3 月 6 日,当天破晓前,总统一行乘《圣牛》 号专机启程回国。杜鲁门向舱外望去,月光还映照在机翼上。尽管时间很早,
晨风尚寒,却有 1000 人来到机场向他道别。
半年多以前的 1946 年 7 月,仅有几个人意识到苏联问题的重要性,但杜 鲁门却已经要求克拉克?克利福德准备出一份对美苏关系的综合分析,这是
这类报告中的第一份。
这个项目立即就开始进行,虽然它一直由克利福德负责,并且最后成稿 中的许多调子和重点是经他修改加入的,但真正的工作,即研究和撰写,却
是由他的助手乔治?埃尔西完成的,也是埃尔西首先建议搞这个项目的。埃 尔西后来解释说,他感到杜鲁门判断俄国问题的“基础过于狭窄”,他的忧
虑经常局限于俄国是否会履行它所签订的协议上。
1946 年 9 月,埃尔西完成撰写时,这个报告竟达近 10 万字。它极为详 细,并且显然受到了凯南“长电报”的影响。不过,它的大部分内容是来自
与行政机构内部(包括国务院和陆军部)十几名关键人物的交谈或他们撰写 的各类报告,总之,它是一份远比“长电报”更令人惊恐的正式文件,即便
如埃尔西本人后来所说,它的大部分材料已经在以前由贝尔纳斯、福雷斯特 尔、哈里曼、李海,甚至早至 1945 年 4 月由哈里?霍普金斯提请杜鲁门注意。
它的标题是“美国与苏联的关系”,开篇便声称这种关系提出了美国所 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苏联领导人看来正走在“一条谋求使苏联最终能统治
世界的扩张道路上”。 苏联“一贯地反对”英美达成世界和平协议的努力,因为和平协议拖延
得越久,红军部队就能够越长时间“合法地”留驻在“敌对的”国家中。此 外,苏联人正在其卫星国中保持着超常规模的军事力量。他们已经控制了芬
兰、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在奥地利,仅仅 是由于英国、法国和美国占领部队的存在才避免了苏联的接管。
共产党正在法国和意大利发展。在虚弱和分裂的中国,苏联正处于一种
“能施加比任何其他国家所作的都要大的影响的地位上”。苏联人正在援助 中国共产党的部队;而在朝鲜,他们已经表示赞成这个国家的统一,只要能
保证建立一个“友好的”政府。
最为不祥的是苏联的军事力量:
斯大林大元帅和他的同事们??正在支持建立一支比任何潜 在的外国联盟的军队都更强大的武装部队,他们在尽速地建立一个
强大的自给自足的经济。他们正抓住一切机会扩张地盘,使之直接 或间接地处于苏联的控制之下,以便为苏联的关键地区提供额外的 保护。
威胁正在增长。俄国正在加速发展“核武器、导弹、生物战设备、战略 空军、远航程潜艇??”这份不祥的报告继续写道,苏联也在积极地指挥对
美国的间谍活动和颠覆活动。
由于“军事实力的语言”是俄国人唯一懂得的语言,因此,美国必须保 持足够的军事力量以“限制”苏联的影响。同时,美国也必须准备进行核战
争和生物战争。“做好了准备这个事实也许是对苏联侵略行动唯一的强有力 的威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也是和平的唯一有效的保证。”
在回顾了中东的形势后,报告指出,苏联人希望武装部队从希腊撤退以 在那里建立他们的另一个“友好”政府。他们希望土耳其成为一个傀儡国家,
以作为他们控制东地中海的一个跳板。
最后,报告总结道,美国除了保持它的军事力量外,“应该支持和援助 在某种程度上受到苏联威胁或危害的一切民主国家”。
在报告草本接近完成的时候曾请乔治?凯南过目,他评价说:“非常出 色。”杜鲁门是在一天夜里读到报告的定稿的,他非常兴奋,凌晨便在家中
给克利福德打电话,问有多少副本。10 本,克利福德回答说。杜鲁门要他立 即把其他 9 本“妥善地锁藏好”。他告诉克利福德,这份报告太“敏感”,
一旦泄露,对他和平地解决东西方争端的努力将产生“非常不幸”的影响。 它对杜鲁门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很难评估。杜鲁门也从未讲过。克利福
德在讲述杜鲁门时代时,会强调它产生的巨大而深远的影响,但埃尔西则要 有节制得多。埃尔西推测说:“它产生的所有效果合在一起,可能对总统造
成了某些影响。另一方面,我认为一个人不可能准确地说出帮助他决策的所 有影响究竟是什么,你决不可能知道,而总统或其他任何人也不可能知道。”
尽管如此,还是应该说,在杜鲁门从墨西哥回国后,是克利福德和埃尔 西为他将在国会发展的有关希腊形势的历史性演说作了最后的润色,而这个
演说中的大部分内容直接来自这份报告。
在 3 月 7 日即杜鲁门从墨西哥回国后的第一天所举行的一次内阁会议 上,艾奇逊说,距希腊的彻底崩溃只有几个星期了。“如果我们卷入,我们
不能保证会在中东和地中海地区获得成功。如果我们不卷入,那么这个地区
必将会出现崩溃。”当然,还存在着“军事冒险”的可能性。 杜鲁门感到自己面对着比以往任何总统所遇到的都要困难的决策。给希
腊的金钱仅仅是一个开始。“它意味着美国正在卷入欧洲的政治??”总统 班子的成员都把这次讲话看成可能是杜鲁门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演讲。
演说的第一个草稿已由国务院准备好,但社鲁门觉得它太冗长,也太技 术性了,就像他后来所写的那样,它更像是一份投资说明书。他也想要加进
一个对美国政策的强有力的声明。艾奇逊对草稿进行了删改,修改了几个段 落,包括一个关键的句子,这句话基本上重复了克利福德—埃尔西报告中关
于帮助处于危难中的国家摆脱苏联威胁的话,只是在这里没有提及苏联的名 字。
演说原稿中写道:“美国的政策是支持正在反抗由武装的少数集团或由 外来压力企图进行的征服的各国自由人民。”艾奇逊将它改为:“我认为,
美国的政策必须是??”
克利福德认为,是采取一种反苏立场的时候了,是在一场唤醒美国人民 的战役中“鸣枪”的时候了。正如他敦促总统决不向约翰?刘易斯让步一样,
现在克利福德敦促对斯大林作出强硬反应。
另一方面,乔治?凯南则认为这个演讲走得太远了;而在巴黎,马歇尔 与陪同他去莫斯科的奇普?波伦一起审阅了这篇演讲稿,都觉得它“词藻过 于浮华了”。
当伯纳德?巴鲁克(他在政府中没有正式职位)表示希望对此问题也有 一份发言权时,杜鲁门拒绝了。“如果你采纳他的建议,”杜鲁门说,“那
么他就会时时在你身边唠叨,而这就成了他的政策。我才不打算这样做呢。 是我们要做决策,而我们也将做出决策。”
(戴维?利连撒尔后来从克利福德那里听说了这事儿,在他的日记中写 道:“总统的这个评价使我很感兴趣,因为它是如此地具有常人的特性:一
个总统所能享受到其中乐趣的少有的几件事情之一,竟是决定他将征询谁的 意见。”)
杜鲁门让克利福德和埃尔西按照他的意思完成了最后的草稿。他不是伍 德罗?威尔逊,威尔逊能够在重大的历史关头向国会发表演说的前夜坐在打
字机旁打出自己的演讲稿。不过,杜鲁门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不想要 任何模棱两可的话??它必须明确,毫不吞吐,毫不含糊。”
在答复马歇尔关于“词藻浮华”的忧虑时,马歇尔被告知说:根据行政 部门、包括总统的意见,如果不强调共产主义的威胁,参院将不会批准这项
新政策。也许这是对的。
几年后,在一次采访中克拉克?克利福德说:“你知道,在人们处理问 题时存在这样一种状况,就是表现得过于理智。”
那些坚持要看到问题的各个方面的人往往不能在需要把握住 的地方下决心。
但对杜鲁门来说,这从不成其为问题,这样说毫无贬义。在他 下决心之前,他想要知道所有他能够知道的事实。不过,如果在允 许的时间内他只能得到
80%的事实,那么他不会让那尚未得到的 20
%的事实来束缚他、使他犹豫不决。他相信,即使是一个错误的决 定也比根本做不出决定要好。当他下决心时就是如此??
我们已经经历了全世界都卷入了的最大的战争??这是 1947 年。那场战争结束于 1945 年 8 月。但哈里?杜鲁门有充分的理由说:
“对我们来说,并非如此。”他一直在担心它,考虑它??我记得 自己当时认为:如果苏联军队愿意的话,简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
止他们直接向西挺进到英吉利海峡??然而他决定必须阻止它?? 哈里?杜鲁门考虑着这个问题,并且逐步地去解决它。
那个提出了后来成为人们熟知的“杜鲁门主义”的演说是 1947 年 3 月
12 日,星期三,于众议院会议厅面对国会两院的议员发表的。演说开始于 1 点过几分。它是一个持续了 18 分钟的坦率的宣言式的声明。希腊处于极端的
危险中,形势十分紧急。希腊现政府已不健全,而美国政府比任何时候都更 强烈地谴责右的或左的极端主义的措施。尽管土耳其不像希腊那样,已经幸
免于崩溃和战争的苦难,但土耳其也需要美国的援助。
杜鲁门说,美国政策的基本目标之一,就是“创造能使我们和其他国家 在其中建立一种免受高压统治的生活方式的环境”。这是与德国、日本和那
些试图“把他们的意志和他们的生活方式强加给其他国家”的国家作战的一 个根本争端。
他身着黑西服,颈系黑领带,拿着一本打开着的笔记本,沉稳而有力地 读着。听众们静静地洗耳恭听,很少有人走动。在第一排座位上,约翰?斯
奈德不住地点着头。在他旁边,穿着入时的艾奇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笔直 地坐在那里,好像是出席一个纪念活动。再旁边,塔夫脱参议员正下意识地
摆弄着自己的眼镜,用它摩擦着脸,接着又打了个哈欠。在杜鲁门身后的高 主席台上,马丁议长和范登堡参议员正跟随着演说在逐行地浏览手中的讲稿 印刷副本。
在世界历史的当前时刻,几乎每一个国家都必须在两种生活方 式之间作出选择。这类选择却往往不是一种自由的选择。
一种生活方式以多数人的意志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