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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九卷生命的思索与呐喊--陈映真的小说气象 作者:赵遐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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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洋硕士,却仍旧到处碰壁,找不到吃饭的活。过了半年,他不得不去找丁士魁。他们有一次谈话: 
   
  “我知道你不想回……” 
  “那时,小董闹着要分,部分原因,她不喜欢我的工作。” 
  “你也别提小董。”丁士魁皱着眉说着,叹了一口气,“主要是你自己不愿意。” 
  “……” 
  “别的不说了,现实上,你需要一份工作。”丁士魁说。……陈映真:《夜雾》。《陈映真小说集》第6卷,第77页。 
   
  于是,李清皓“怀着无奈,回到局里,默默地上下班”同①。。 
  仍然是政局的变动,社会的动荡,“林家血案的祖孙公开发丧,党外公然为之啸聚,接着,上峰竟公开宣布蒋家此后再‘不能也不会竞选总统’,又接着是突然宣告成立了反对党,旋又爆发桃园机场闯关事件”,“这些都像一波又一波强大的风浪,摇撼着人们的生活和思想,局里也不例外”同①,第82页。。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默不作声地找到了一个专科学校教书的工作,请丁士魁帮他再次辞职。 
  总之,这二进二出,一次是他抱着爱国热忱,误入歧途,政局变动引发他毅然辞职;另一次是为了生计,他无奈地再次进“局”,又是政局动荡促使他再次坚决离去。小说确实表现了台湾社会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变与事件,极大地刺激了他,深深地震撼了他,这两次出“局”的缘由,也正是潜伏在他心底的病因。 
  第二,政局剧变——病态表层化。 
  刚去专科学校任职的时候,他和月桃生活正常,还感到“幸福”同①,第89页。。无奈在他的记忆中留下太多的罪孽,在他的内心里留下了太多的噩梦。办案、害人、杀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被犯罪意识死死地纠缠,恐惧感觉也无法排遣。随着时局的剧变,“无来由的心悸和胸闷”陈映真:《夜雾》。《陈映真小说集》第6卷,第84页。,“失眠”、“耳鸣”、“喘气”、“乏力”,还有“焦虑和不安”,一齐发作出来。在日记里,李清皓写道:“前天半夜里,好不容易睡了,忽然觉得身上有千斤大石压着,直欲窒息。我睁开眼睛,四肢乏力,怎么地也叫不出声音。心里想,人就要这样死去的吗?我听见在窒息中即将停止而奋力挣扎的心跳,怦怦地仿佛打着我的耳膜,震耳欲聋。”同①。 
   
  我感觉到从来不曾知道过的大恐惧与大黑暗。……感觉到无际的孤单、害怕,有时竟也独自流泪。同①,第85—86页。 
   
  为什么害怕呢?李清皓自己也悄悄地问过自己,为什么害怕?忧愁些什么?原来,他怕他“办”过的人,害过的人来找他报仇。 
  从李清皓的自述中我们可以看出来,找上门来报复的大致上有三种人: 
  一种是说实情的人。 
  1985年前后,李清皓被调到S市一个“文化据点”。一个叫林育卿的特务学生,向他报告了共同科历史教授阮老师的“亲匪言论”。“这位昆明籍的阮老师说共产党早在十多年前试爆了原子弹,鸦片战争之后,中国这才有了自己的国防,说共产党其实也搞一些建设,铺了不少新铁路,这其实是在按照国父孙先生《建国大纲》的蓝图办事……”同①,第99页。不久,阮老师被捕。李清皓又令林育卿监视阮老师的宿舍,发现阮家只有一位年老无依无靠的岳母,终日以泪洗面。他进而允许林育卿去认识这位老太太,帮忙她打理生活。在结识这位老太太以后,林育卿突然说,我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林育卿怀疑自己上报材料,漏写了或者故意不写,后悔莫及。五个月之后,判决书下来了,阮老师“为匪宣传”,判了七年徒刑,林育卿几乎崩溃了。他开始追悔自己查报不实,向上级不断地写的申诉书,都像石沉大海,渺无回音,于是又给蒋经国写信,每日一封。最后,林育卿精神恍惚,形容枯槁,被送回了台湾乡下老家。李清皓最难忘的是,他监视老太太搬家时的凄惨情景。当时,他不由自主地也帮起老太太搬那沉重的书箱……在日记里,他写道:“如今,这无来由的双臂灼痛,使我忽而想起了这密实地尘封多年的往事来,想起了那无依的老妇人,尤其无法不去不断地想起那写得一手工整的好字的林育卿,痛苦不已。”陈映真:《夜雾》。《陈映真小说集》第6卷,第102页。他害怕得很:“而如若是他们来寻仇,我只有默然受死了。”同①。 
  一种是思想进步的人。 
  1979年,台中一个专科学校的老校长,交代了他在福建南靖师范读书时代,参加过一个进步的读书会。上级把撤来台湾的、和他同期和前后期的南靖师范学生,从台湾各地全都抓来,经过严刑拷打,让口供互相咬死,终于破获了“南靖师范潜匪案”。当时,一个高职教务主任张明,胆小、顾虑重,被捕后,按照上级的要求作供。长官虽然赞赏他深明大义,坦诚合作,但还是被判了十年。自然,李清皓很害怕,怕他们打上门来,进行报复。 
  另一种,则是“台独”分子。 
  其实,最早让李清皓害怕、担忧的,“先是因K市事件判了刑,在监执行的一些人,政府把他们分批释放、假释了”同①,第87页。。当年命令他们不择手段地送进牢里的人全放了,“猛虎出了柙了。‘坏人’、‘国民党特务’的帽子”让他戴一辈子,而“上头的人却去充‘开明’、‘民主’的好人”。他说,“这是个什么局?”他“逐渐害怕了”陈映真:《夜雾》。《陈映真小说集》第6卷,第88页。。接着是桃园机场闯关事件,上级给了一份桃竹苗地带“阴谋分子”的名单,要他去现场录音、跟监。不料,对方也用上轻便型录影机,搞反搜证、拍侦警打人,拍他们特情人员的活动。他们同伴,有的仓惶躲避对方的镜头,被群众判定是“国民党特务”,有落荒而逃的,有挨了打的。事后,他想起,将来有人认出来,该怎么办?为此,他悒悒很久,甚感忧虑。再就是民进党成立,本来,上级确认他们是被“共匪利用”之虞的不祥组党运动,竟然也让它公开成立了。一个老调查质问:“我们这些党国鹰犬,日后还要不要干?”就在此时,李清皓“头一次感到晨起时无缘故的、极端的沮丧”同①,第89页。。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李清皓第一次日复一日感到灵魂深处无边无涯的害怕和解不开的忧虑。有时,他也能够清醒地反省这一切:“那些年的起因于外在具体事件的恐惧和忧悒;又逐渐汰尽了具体的内容,长年以来,竟而成为没有具体内容和面貌的、无来由的惊悚和焦虑了,人生变成一片沉重的黑暗。”同②。 
  还有一件事,对他的打击,已经超过了他被对方认识出来的恐惧。那是1998年的一天,他看到电视新闻纪录片《十年烟云》,说的是十年前蒋经国去世,继任统统指李登辉。视事,2月在野党组织了“二二八和平促进会”,3月他们继续发动国会全面改选大游行。当时,他正在万头攒动的游行人潮中,奉命便衣去现场搜证。在现场,突然,他惊呆了,他看见: 
   
  从路上开进来一小队群众,拉着上写“台湾、中国、一边一国!”的白布条。队伍跟前,有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子,用绳索拴着一条小白猪,小白猪在人声中惊惶失措地窜,而小白猪身上被人用利器刻着“中国猪”几个歪歪斜斜、渗着血丝的字。人群中传来笑声。小白猪“呜呜”地叫。陈映真:《夜雾》。《陈映真小说集》第6卷,第109—110页。 
   
  就在这个时候,李清皓听见了“抑压而亢奋的声音:‘台湾独立万岁!’”顷刻,他“第一次感觉到外省人的自己,已经在台湾成为被憎恨、拒绝、孤立而无从自保的人”同①,第110页。。他又想起了一家地下电台里,有一个外省第二代的人说,他去他老爸在东北的老家,人家请他在炕上吃酸菜火锅,又脏又臭,叫人恶心。那个人竟然说,他对大陆完全没有感情。他里里外外是个台湾人了!有一个人用台语说,他反对“一个‘几拿’政策”。李清皓问了别人,才知道人家和台湾日据时期一样把中国都叫成“支那”了。日记里写道: 
   
  我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空虚的、深渊似的恐惧。 
   
  我感到一种远远比担心自己被指认出来还更大的忧虑、不安全和从骨髓里传向全身的恐惧,冷汗直流。同②。 
   
  十年后,他看到当年“十年烟云”的情景再现时,觉得“报复寻仇的厉鬼就要上门了”同②。,他认为,他“是必死无疑了”同②。。 
  第三,病情恶化——绝望而自缢。 
  在幻象中,他看:十九二十万曾以“同志”称呼过他的人,如今倒向他们的都倒向了他们,就是没有人给他一条生路,其中有人等着食他之肉,寝他之皮,甚至于,连邱月桃,一个和自己同居多年,风雨同舟,无比恩爱,悉心照料自己安慰自己的亲人,也背着自己和“台独”的医生合谋,要置自己于死地了,终于,在一家百货公司门口,李清皓碰见一个头发灰白的高个子老人,竟是福建南靖师范那个案子里的张明,愤怒地质问他,为什么硬派自己是“奸匪”?李清皓预感的事发生了,他们终于找上门来报仇了,于是,“大雨的一日,李清皓把睡裤倒着绑在浴室的莲蓬头上,把头伸进了裤裆,而后猛然跪坐下来,自缢而死”陈映真:《夜雾》。《陈映真小说集》第6卷,第120—121页。。 
  李清皓死后,陈映真还给了他讽刺性的一笔。写了,李清皓一向敬重的丁士魁在“新总统选情”尘埃落定的时候,也和“现在在政府中央的局级安全机关工作的许处长”合流了,彼此还说什么“时代怎么变,反共安全,任谁上台,都得靠我们”同①,第123页。。 
  看这个李清皓的人生路上的病态发展,我们会得出什么样的看法呢? 
  一是,他患的是“迫害狂”病,表现为焦虑和忧悒。这些精神病症源于潜入下意识的、病人的严重内疚和犯罪意识。 
  二是,他的病源、病因、病情的发展与恶化,都和他生存的环境有着直接的密切的关系。陈映真笔下的李清皓,不是一般的“迫害狂”,而是政治性的“迫害狂”的病人,他是时代的悲剧人物,作品的价值也就在这里。 
  三是,他的自述,将台湾几十年的历史,一页一页地翻开,不仅淋漓尽致地暴露了台湾20世纪五六十年代反共的法西斯的特务统治的反动、残酷、丑恶、黑暗,暴露了二十年来直至今日“台独”势力分裂祖国的阴谋活动的罪恶、残忍、肮脏、无耻,还揭示了今日台湾由“统”、“独”对峙而生的种种社会的问题、危机和人们内心的深刻忧虑。通过这种主观视角的运用,真实、深刻地勾勒出台湾分裂主义势力、“台独”势力孳生的历史,尤其是和李登辉政权同流合污的历史,使揭露和批判无比有力,令人信服! 
  (三) 
  《夜雾》第十篇札记,出现了“看客”形象,写出了陈映真的深深忧虑。 
  那是在百货公司里,李清皓甩掉张明,惶恐地急走着,张明一边追赶李清皓,一边不停顿地喊着:“喂,你别走。”“你们害的,家破人亡呀!”“拦住他,他是国民党特务!”“他陷害忠良……家破人亡哟……”陈映真:《夜雾》。《陈映真小说集》第6卷,第116—117页。然而,“满场鼎沸的人群中皆都若无其事”同①,第117页。,“没有一个人在意张明的凄厉的叫骂”同②。。售货员照样在卖商品,买东西的人依旧专心地选购货物,情侣自顾自一边走一边说着悄悄话,几个把头发染成杂色的女孩看着他俩追赶的场面,竟然掩着嘴吃吃地笑了,此情此景,真让陈映真觉得不胜悲凉! 
  陈映真写道: 
   
  ……张明在声嘶力竭地向整个城市叫喊。而整个城市却报之以深渊似的沉默、冰冷的漠然、难堪的窃笑,报之以如常的嫁娶宴乐,报之以嗜欲和麻木……同①,第118页。 
   
  正如前面已经论说过的,《乡村的教师》里面的“看客”们,都是没有文化的农民,愚昧而致于麻木。《夜雾》里的这群“看客”,却是有文化的城里人,但是,他们当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被个人的私欲,特别是物欲所侵蚀,变得可怕的冷漠而麻木。在这里,陈映真意在提示人们,思想领域里的启蒙大事,真的是迫在眼前了! 
  再看,天地万象,雾,不是由大量悬浮的小水滴或冰晶所组成的吗?空气中的杂质、污染体,往往凝结在水滴或冰晶之中,它又是一个藏污纳诟的地方。再想我们世态人生,当着“狂人”李清皓绝望地诅咒“这城市里到处漂流笼罩的夜雾”陈映真《夜雾》。《陈映真小说集》第6卷,第119页。,哭诉于天地而自问“我做了什么”同①。,又无可奈何于“这笼罩着这大城市的夜雾,无所不在、阴狠、寒冷的白色的夜雾”同①。的时候,我真的感受到了,陈映真是在劝慰人们,别怕,虽然夜雾浓重,人们毕竟不再迷茫了。 
《生命的思索与呐喊——陈映真的小说气象》  
  二十二、意在启蒙——读《忠孝公园》  
  林标睁大眼睛说:“我问你,我,到底是谁?我是谁呀!” 
          ——陈映真(陈映真:《忠孝公园》。《陈映真小说集》第6卷,第228页。) 
   
  早在20世纪60年代,日本学者尾崎秀树就怀着对日本战争责任的深刻反省和“自责之念”,写下了力作《旧殖民地文学的研究》。尾崎秀树在书中提出了这样的疑问:“对这精神上的荒废,战后的台湾民众是否曾怀着愤怒回顾过?而日本人又是否带着自责去想过呢?”尾崎秀树:《旧殖民地文学的研究》。陆平舟、間ふさ子共译本。《台湾新文学史论丛刊》8,(台北)人间出版社2004年版,第188页。尾崎秀树还深刻地指出: 
   
  倘若没有这种严峻的清理,战时的那种精神的荒废,还会持续到现在。同②,第188—189页。 
   
  陈映真深感尾崎秀树提出的这一问题的重要性,在《精神的荒废》一文里,他深情地写道:“每当在生活中眼见触目皆是的、在文化、政治、思想上残留的‘心灵的殖民化’,尾崎的这一段话就带着尖锐的回声,在心中响起。”于是,他发自肺腑又振聋发聩地写下的呼吁和警策是: 
   
  久经搁置、急迫地等候解决的、全面性的“战后的清理”问题,已经提到批判和思考的人们的眼前。陈映真:《精神的荒废》。《联合报》副刊,1998年4月2—4日。又,《陈映真文集?杂文卷》第581页。 
   
  陈映真不仅呼吁世人去做,他自己也大力去做。他做,一是继续写政论、杂文,一是重新拿起小说的笔,用艺术形象去演绎这种精神上荒废的严峻的清理。这就是《归乡》、《夜雾》和这部《忠孝公园》的问世。 
  《忠孝公园》写了两个主要人物,一个是台湾籍的林标,一个是东北籍的马正涛。他们出身经历、教养、身份、社会角色,以及性格、命运都不一样,但都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在林标身上,这种心理负担的外化,就是“我是谁”的疑惑和随之而来的孤独,就是“祖国丧失”现象。 
  (一) 
  在《忠孝公园》里,林标这个人物形象,陈映真从两个层面去描写他的内心冲突。一个层面,是对国家的认同;另一个层面,是人性化的心灵。 
  林标始终生活在混沌中。是台湾人?中国人?日本人?他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有时困惑,终于,最后,在人生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他无奈地然而又是愤怒地发出了质疑:“我,到底是谁?我是谁呀!”陈映真:《忠孝公园》。《陈映真小说集》第6卷,第228页。 
  原来,1944年,林标十九岁被征入伍。当时,日本殖民主义者已经在台湾全面展开了“皇民化运动”。但是,林标,林标的老父佃农林火炎,还有新妻阿女,并没有被“炼”成所谓的“皇民”。他们没有改姓氏,也不会说日本话。火炎伯手里抓的那张征兵的红单子,强调的是“日本人”来征兵的。看来,林标被征之前,至少,在心里面还是暗暗地觉得自己是台湾人。不料,被征入伍报到的那一天,日本上官宣布“诸君要作为忠良的日本国民、作为大日本皇军的一员,做天皇陛下坚强神圣的盾甲……”同①,第147页。林标于是戴着这顶“日本国民”、“日本皇军”的帽子,辗转被送到赤日炎炎的南洋前线。 
  在南洋战场上,“台湾军属和军伕确实被美军、被菲律宾人游击队当作他们所仇恨的日本人,用炸弹炸烂四肢,用子弹轰开脑袋。当台湾兵走在大街上,开店的华侨表面上堆着谄笑,但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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