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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辨与三段式
思辩和思辨不同;思辩是指以思想来作辩论;思辨是以思想、以理性去辨别事理。思辨是个人思考内的事;思辩则是与别人作思想交流。有思辨才能作思辩;思辩应含有思辨在内。
思辩而无思辨;则是强词夺理。
在辩论内寻思辨内容;应从论证入手。包括选定立场;提出论据;反击对方论据和保卫自己的论据。
不论是提出还是保卫自己的论据;抑或是反击对方的论据;如果有思想成份在;则最简明的表达方式是三段式推理。
笔者曾将正反双方的论据和反驳用三段式重组。
三段式是由三个句子组成;第一句叫大前题'编按:原文如此;前提之「提”;在郑氏书内一律称作「题”';第二句叫小前题;第三句是结论。正方的第一、第五和第六论证;反方的第一论证之'一'和第三论证;都有三段式在内。而正方的第二、三、四论证;却是将两个三段式组合在一起。
三段式的大小前题;是我们用作推理的资料。两个命题并在一起;有时蕴含另一句子在内;有时却不蕴含。例如:凡人会死(大前题);某甲是人(小前题);这两句子就蕴含着「某甲会死”这个句子在内。相反;凡人会死(大前题);某甲是动物(小前题);这两个句子就不蕴含第三个句子。能蕴含另一命题在内的大小前题;是有结论的前题;所蕴含的命题就是结论。于是;整个推理(大、小前题加起结论)就叫做正确的推理。不能蕴含另一命题在内的前题;是没有结论的前题;不能任意加上一个命题作结论。如果硬要加一个;推理就不正确;结论也不合法;也是不逻辑。
一个正确的结论未必真。结论正确;表示它暗含在前题中;能够由前题推论出来。真;表示结论所讲的与事实一致。
一个正确的结论;如果是由完全真实的前题推出;则必真;如果由不完全真的命题推出;就不一定真。所以;检验一个三段式推理;先要看结论是否正确;然后要看大、小前题真不真。
如下式:凡人不会死(大前题);某甲是人(小前题);所以某甲不会死(结论);这虽是正确的推理;但由于大前题不真;结论也就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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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无物”
李天命在辩论中;攻击神的无所不能;认为「无所不能的神”不清楚;因此不能作为六个现象的最后解释。他说:神如果不能做一块自己举不起的石头;就不是无所不能;神如能做一块自己举不起的石头;造起之后他就不能举起它;又是一个不能。始终有个不能;必然有个不能。所以无所不能的神是不可能的;不会存在的。因此不能用他来解释任何现象。
韩那没有作详细解释或答辩;只是说:「我是十分讶异。。。。。。作为一个哲学家。。。。。。李博士用这例子。。。。。。我从未认识过一个近代的哲学家;不论他是或不是无神论者;会用这一个例子来反驳神的存在。每一个我曾与他谈论或辩驳的无神论者;都承认神不能做一些逻辑上不可能的事。。。。。。”
骤眼看去;韩那是拿全体近代哲学家和李天命对立;如果李天命不敢说全体错了;就要承认他自己错了。这虽然有千斤压顶之势;却多少有点诉诸权威的嫌疑。一人与整体对立;真理在一人那边;并非不可能的事。不过韩那也透露了症结是在「逻辑上不可能的事”;只不过不作任何解释罢了。这也怪不得他。现在不是上逻辑课或哲学课;而是作辩论;时间有限。
全哲学界都知道的常识;韩那有权不作解释;而是对方有责任去找书读。所谓逻辑上不可能;是指在思想上不会出现的东西。例如「四方的圆形”;就不能在思想上出现。在思想上可以有四方形;也可以有圆形;就是不可以有四方的圆形。我们不可以明白四方的圆形;因为圆形是圆的;四方的东西不是圆的;四方的圆形;就是不圆的圆形;圆形而不圆;就不是圆形。所以四方的圆形;是圆形;同时又不是圆形。这不可了解;没有这样的东西能出现在思想内。如果我们构想出一个四方的图形;那图形绝对不是圆形。
因此;两种相反的性质;如果其中一种否定了另一种;就不可以在同一东西上出现。
思想表达事实;凡思想上不可能的东西;也不可能在实在世界内存在。我们最熟悉的例子;就是「矛盾”。世界上(也不论在任何其他地方)不可能有一枝无坚不摧的矛;而同时又有一块不可穿透的盾。这两样东西一碰头;就知道其中一件是假的:或是无坚不摧的矛不是无坚不摧;或是不可穿透的盾不是不可穿透。于是;必然有一样是不可了解的;因为或是那矛又能穿透又不能穿透;或是那盾又坚固又不坚固;与四方的圆形又圆又不圆同类。这类东西不可以在思想内出现;因此也不能在实在世界出现。世界上可以有无坚不摧的矛;也可以有不可穿透的盾;就是不能同时存在无坚不摧的矛和不可穿透的盾。这不是说目前还未找到这两件东西同时存在;也不是说人类目前未有能力同时做出这两件东西;而是说不论有多大能力的人类(连无所不能的神在内);都不可以在任何时间;或任何地方;使无坚不摧的矛和不可穿透的盾同时出现。因为其中一样否定了另一样;一齐出现就是逻辑上不可能。李天命所讲的「小神仙和三个愿望”就属于这一类;这类例子俯拾即是;如:要下雨又要同时不下雨;要高又要同时不高;要饱同时又要不饱;要某甲生;又要他同时死;要皮肤古铜色而同时又不是古铜色。。。。。。这一类愿望;如果是同一角度内的;连无所不能的神也不能满全它们。
因此;全能的神;不独有一两件事不能完成;而是随时可以列出百千万样他不能完成的事件。
这么一来;神不就是并非无所不能了吗?
不是!那些事件全是逻辑上不可能的事;在思想上在实界上都没有这些东西;是些不可能存在的事物;是虚无;是「无物”。若神只不能做「无物”;就是什么也能做。所以还是无所不能。我们可以这样思考一下这问题:
「能”与「不能”
某甲是神射手;某乙不服气他百发百中;万无一失;就赌气问:「你能射中无物吗?”「无物怎能射中的?”「那你就有一件东西射不中;不是百发百中;不是神射手。”于是某甲举枪发射;然后说:「我射中无物了。”「哈哈;你射中无物;即是说射不中东西;你终于有一枪射不中东西;你不是神射手。”
一个简单的设问;就使神射手变成不是神射手!射中无物;抑或射不中无物;都是有一枪射不中东西!一个多神奇的两难设问!
其实;神枪手仍是枪无虚发。「射无物”的两难式不改变他的什么。一个神枪手不能射中无物;是不是就不「全中”了?
如果一定要说有不中的时候;那只是在射「无物”的时候;也即是说;除了无物之外;他枪枪中的。
除了无物之外;枪枪中的;就是没有东西射不中;凡东西都射得中。凡东西都射得中;也就是全中。他仍是神射手。
「射无物”的两难式;骤眼看去;像是很利害的设难;但稍一分析;就知道它是没有意义的句子;什么也没有说。
「神举不起的石头”
「神能做一块他举不起的石头吗?。。。。。。”这个两难式;就是「射无物”的两难式。因为没有一块石头是神举不起的;不会有一块神举不起的石头;神举不起的石头不存在;不可能存在;它是「无物”。
为什么说不会有一块神举不起的石头呢?
因为神是全能的。一块全能的神举不起的石头;就是一块又能被神举得起(因为神全能)又不能被神举得起(该句子的假设)的石头。同时举得起又举不起的石头;含有互相否定对方的两种性质;这样的东西是逻辑上的不可能;像四方的圆形般;它不可能存在。它不会是个东西;它是虚无;是「无物”。
如果说;这石头之所以是逻辑上的不可能;因为一方面它是神举不起的;另一方面又是神举得起;它之所以被神举得起;因为神是全能的;但神无所不能;这只是一个假定。如果神并非无所不能;这石头就不是逻辑上的不可能;也不是「无物”了。假定神无所不能;正是李天命要反对的。这假定不合理。
谁稍为留意一下辩论的情况;就知道「神无所不能”并没有被假定;而是「可以有一块神举不起的石头”才是被假定;而且是一种很不逻辑的假定。
大家在辩论着「神存在”问题。韩那已经提了六个论证证明神存在;而所证明的神是宇宙的创造者。连整个宇宙都能创造的神;自然是无所不能。于是;无所不能已经是间接被支持着。而李天命;一直未能攻破韩那的任何论证;也未能提出有效的论证来建立一个相反的立场。因此;神的存在;而且无所不能;在辩论内是成立的;并不是一个假定。如果硬要说有一块大石是神举不起的;反而是假定了神有所不能;也就是假定了无所不能的神不存在。没有任何理论来支持这假定。对方那些充足而坚稳的论据;使这假定显得极之不逻辑。
固然;李天命正是用「石头”的两难式攻击着韩那。但并不因为他用「石头”来攻击;就会使「石头”由没有论据支持的假定变成了有支持;他仍然是在用着一个没有论据的假定来攻击。换句话说;他并不是因为有理由才说可能有一块神举不起的石头。他完全没有提出过理由。只不过是因为这块不可能存在的石头对他有利而盼望、而肯定有这块石头存在。用韩那的话;是李天命「断言”有这块石头。断言;是平白地;毫无根据的「肯定”。白白地肯定的;就白白地被否定(gratis affirmatur;gratis negatur)。毫无根据说的话;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去否定它。「一块神举不起的石头可以存在”;正是一个毫无根据的假定;而神存在;他无所不能;却是有充份的论据在支持。所以;一块神举不起的石头不可能存在;它是「无物”。
别以为无所不能的神;可以用他的全能使一块石头变成神举不起。神举不起的石头;是逻辑的不可能;它不可以被思想;不可以存在;它不可能是一件东西;它是「无物”。
逻辑上的不可能;神是不能造的。如:神能造一双站着跑步的腿吗?神能造一条没有生命而仍生活的虫吗?神能饮一只空杯内的水吗?神晓得设计一个他不了解的宇宙吗?之类无聊的问题;都是逻辑上不可能的事。
「神能造一块他举不起的石头吗?”「没有一块这样的石头。”「那么神就有一样不能了。”「神只有这一种不能;就是不能造无物;无物不能造;样样都能造。他就是无所不能。”
「断言”
认为神观念不清楚;要求解释;李天命除了用「举石头”来质难神的全能之外;还提到神的无所不在:「什么叫做无所不在?无所不在是什么意思;是否包括在味'扩音器'之内;在我的耳朵及大肠之内;是不是这意思呢?我不知道!”对这段话;韩那像是听而不闻;连一个字也没有提过。
在辩论中;李天命也没有重提这个问题。
八八年五月号的《明报月刊》内;李天命在他的《思辩与宗教》中说:「对我的辩论(指九月辩论。笔者按)立场来说;。。。。。。我只是要指出‘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无有不善。。。。。。的上帝’这个概念有疑点;有需要厘清。。。。。。在辩论中我还举了这个例子:‘无所不在的上帝是否也在这个扩音器之内;也在我们的耳朵、大肠之内?’这个疑问轮到韩那先生答辩时;并没有被答到;仿佛我从没有提出过这个疑问一样。”他的意思似乎在说;韩那应该答这问题的;视若无睹绝不合理。甚至还可能是说韩那不敢答、不能答这问题;因为「死穴”被击中了。
实在这是什么一回事?。。。。。。
韩那已经证明了无所不在的神存在;已经提出了解释。李天命却说自己怀疑神怎能无所不在;却不举任何理由。韩那已经一直在抗议;抗议李天命在作「断言”;毫不证明、毫无理由的说这说那;而要求对方澄清、解释。如果李天命有权利这样做;韩那又有义务去解释的话;未开辩李天命就赢定了。他不需要理对方说什么;一开口就可以这样说:你的神的概念不清楚;我不知道他怎样造世界;怎样设计宇宙内庞大复杂而又微妙的体系;怎样宇宙由不存在变为存在;怎样存在了而亿万年来那么有规律地运行;怎么神可以没有开始;不需要被造;而宇宙却要有开始;需要被造;怎么神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东西能和他分庭抗礼;为什么没有了宇宙;神也能存在?他住在什么地方?他吃什么?他这么捱得住孤单寂寞?他怎能是无限的、圣善的?为什么「数目”没有无限而神却无限?为什么恶人横行而还说神圣善?。。。。。。一直讲到够钟。而韩那应该解释(一开始不解释已经被责不对!);要解释到李天命认为「清楚”。韩那怎能不输!他够时间解释吗?莫说解释;净是介绍有关此类问题的参考书;辩论时间也不够读书名!而且;这是辩论吗?
李天命如要以「神概念不清楚”来反驳神存在是可以的;但要举出理由证明它不清楚。韩那说:他应该提出论证;以供我们分析他的说话是否正确;只是断言;不提论证;我怎能反驳呢?我也可以断言相反的说话。
如果作学术性辩论;双方都只作「断言”;不提论证;这闹剧相信很精采;很有娱乐性。。。。。。。
「一刀剁死”
综观整个辩论。韩那的六个论证有逻辑结构;有论据;有证明。李天命曾作攻击;不是作个别攻击;不是作个别击破;用他的说话;是「挑战。。。。。。他每一个论证所牵涉到的根本概念。。。。。。一刀”「一刀剁死;全部剁死”。那个「每一个论证所牵涉到的根本概念”;李天命指明是「上帝;意思根本不清楚;甚至有隐藏的矛盾。”他怪韩那「一直没有分析、厘清他所谓的上帝是什么意思。”
韩那的答辩是:(一)他不需要去分析、厘定上帝的概念;因为大家都知道辩论中的上帝指的是什么;(二)李天命说上帝概念的「无所不在”不清楚;却没有提出理由怎样不清楚;无从辩论;没有责任回答;(三)李天命用「举石头”来指神无所不能是矛盾;是用了「逻辑上的不可能”;指证无效。
在前面;我曾将有关各点作过分析。韩那的答辩有根有据;他的六个论证全部屹立不倒。李天命的「一刀”刺不进分毫;想刺的也不是六个论证的「死穴”。韩那很轻松的就招架过去了。
除了「一刀”;李天命也曾扬言韩那对神的解释是「马后炮”的解释;不成解释。韩那指出;李所讲的一切;与六个论证无关;李所费力打的是他自己所竖立的「稻草人”;不是六个论证。
李天命未能摧毁韩那的论证。如果他能保卫自己的论点;而韩那又攻不破的话;他就能和韩那平分秋色。可惜的是;他用来证明「神存在不是理性问题;而是信仰问题”的理由;只举出了「神存在”这问题仍在争论着;不能像一加一等于二般被大家接受。韩那却坚持;虽然神存在问题不像一加一般简明;却是理性问题;因为有很强的理由在支持。他这坚持应被视为合理;因为有六个论证做后盾。
综观整个辩论;李天命是进未能攻;退不能守。思辨的成份很弱很弱。也就是说;无论他是反对韩那的什么;抑或是主张自己的什么;完全是些「口号式”的意见;而不是「理性的”见解。
总结
韩那终于被判输了!
输;一定有输的原因。既然内容方面韩那占了绝对的压倒性优势;他为什么输?本来我想继续分析「九月辩论”中的技巧和战术;但由于篇幅所限;我要放弃这计划。但我还是想指出:韩那输;除了技巧和战术之外;还与香港的「辩论环境”有关。
第一;韩那的论证学术性太浓;而大多数又在很通俗的环境下被人一听再听的变成是老生常谈;没有新意。爱恩斯坦曾说过;他很怕对着一般听众讲学术性问题。对专门的学者讲;他会如鱼得水。对连一般科学常识都没有的人讲;就要设法就合他们的程度。一再就合之下;他所讲的可能只是学术问题的影子。而听众不明白还好;如果懂错了;效果就比「画虎不成反类犬”还要差。
我绝不是暗示香港学界的水准低;而是学术背境不同。在西方;用理性去探讨与神有关问题的学科;在很多大学都有讲授;接触的人较多;一提起这方面的资料;很多人因为作过基本的思考;反应可能较深入。我们香港人;在学术气氛下触及这些论证的人较少;在这么仓卒的辩论环境下要消化那么多的东西;还要有深度地去领会;是很苛刻的要求。韩那的论证得不到理想的反应;是可以理解的。
第二;近来香港辩论之风颇盛。在辩论中受注意的;主要的是用什么技巧打击对方。很常见的方式是发言之始;总爱用几句甚至是无关痛痒的话;将论敌遗留在听众中的好效果洗擦掉。这种倾向;做成欣赏技巧多于内容。韩那那四平八稳;老是顾着礼貌的学院式谈吐;多少要给人一种乏味平淡的感觉;再好的内容;也要打折扣。
第三;除了辞句活泼;表意通俗详细;形象具有生气之外;李天命那干云的豪气;未开讲就指明要韩那的命;一次又一次的「一刀”「一刀”;从始至终的极度自信;强调自己的「立论成立”;宣扬自己的论证「无懈可击”;谦虚的表态;声称只用「低调”;胜几个「马位”也会自认失败;强调自己的「不利处境”;像会被误认为魔鬼;像不能讲最后一句话等;将缺点诸如不听对方讲;只抢说自己的话;避重就轻;离题等等;不管是谁犯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