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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感觉自己是回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从心底舒出了一口气,感觉胸腔里的重压正
在迅速地释放掉。浑身上下都是轻松的。
感觉好极了!
7
春天的到来是不知不觉的。
很多个日子过去了,一切都还不错。孙克俭心里比过去踏实多了,那个年轻女
人的兄弟们果然是回去以后再没来。他本不想把事情弄成那个样子,那感觉多少有
些恶心。甚至,他心里’是有点内疚的。然而,现在他没有了。一切,都是他们逼
的。他是被逼上梁山。他是忍了好久了。
他事先不是没警告过。他非常严肃地警告过她,也警告过她的大弟弟。虽然她
的大弟弟矢口否认,但他可以肯定,那绝对是他。
她的大弟弟一点也不像农村人,完全没有那种农民的朴素与诚实。他个头很高,
衣着都是那种流行样式的地摊货。整个人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他长着一张尖瘦的脸,
眼睛细细的,长发留得很长,一直拖到了肩膀上,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摆摆的,像个
相公。世界上的事情就这样怪,事实上他的脸型和他的姐姐是很相似的,只是一个
白,一个黑。为什么同样的脸型配在一个男人身上就会那样难看呢? 孙克俭从年轻
女人的嘴里知道,她的这个大弟弟过去在村里,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在家里,和
父母吵。在村里,和其他人不止吵,有时还动手。在村里,他是再也混不下去了,
投奔到这里。孙克俭是不知道她有这样的一个弟弟,更想不到他会到这里来。要是
知道,当时和她的关系,还真得要再三掂量。到这里后,根本就不想踏实干活,怕
苦怕累,不知换了多少地方。,最后,是孙克俭帮他在一家汽车修理厂找了个工作。
他想让他学门手艺。谁想,他居然就干了那种事。
当然,他是有幕后指使的。
孙克俭相信,为了达到那个目的,她和她的大弟弟一定谋划了很长时间,跟踪、
指认,然后再精心计划。然而,却没成功。还好,如果不但没撞死,还撞残了呢?
岂不是害了他一辈子? 他真的得谢天谢地,林凤瑶那次没残。如果残了,他可惨了。
当时他没有想得太多,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也就在那事发生不久,她的大弟
弟又一次被人辞退了。因为他经常偷偷地把车开出去,有一次竟然把人家送来刚修
好的一辆九成新的奔驰开了出去,撞坏了。
修理行的老板简直要气疯了。
现在好了,孙克俭一身的轻松。整个春节期间,那个年轻女人也不在城里,而
是回到她遥远的老家去了。一直到年后很久才回来。回来以后就责问过他,他当时
一推三不知。男人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可
以装成是委屈的。她当然不肯相信他的“清白”。她对他开始完全摆出一副不依不
饶的样子,在威胁达不到效果的情况下,开始又哭又闹,但孙克俭就是铁板一块,
不为所动。他在心里早已经把她“码”透了,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三
招都使了,也就没得使了。果然。
一晃好几个月过去了,太平无事。
林凤瑶每天上班下班,脾气和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她不但和孙克俭生分了,
连对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也都生分了。当然,这两者的生分还是有相当区别的。
而孙克俭还像过去一样,在公司里忙里忙外。可回家的次数是明显比过去多了
许多。其中原因:一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些厌恶了那个年轻女人( 当时在他眼里貌
若天仙的女人,这些年来,不但没有色衰,甚至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时髦。可是,
他却觉得越来越没吸引力) 。二是他也害怕林凤瑶的那种记忆。事实上,她对眼下
发生的事情记忆并不好,必须要经过一段的时间和距离以后,才会特别的清晰。他
怕她以后会发现他越来越多的破绽。为了以后,他只能现在好好地安分守己。
家里的气氛是压抑的。
这夫妻俩,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他们都意识到了:他们的婚姻问题大了。其实
以后就只有两条路好走,一、双方妥协,尽量弥合;二、继续冷漠僵持下去,直到
有一天分手。孙克俭原来是特别想分开的,但现在他又产生了不同的想法。他不想
分。他要维持现状。维持现状,对各方都有利。
儿子虽然平时很少回来,但他也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情绪变化。
他是敏感的。
父母之间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过去,父亲对母亲总是表现出一副宽厚的样子,尽管哪怕是装出来的,但他喜
欢表现出他是这个家里当家的大男人气派,他把她当成小女人一样地宠着。而母亲
虽然是人到中年,但依然喜欢在他父亲面前装成一个小女生。虽然有时装得不太像,
甚至有些肉麻,但她的那种幸福感和满足感却是真实的。可她现在不了。她一下子
把自己的过去全想清了,觉得自己受了某种愚弄。她的女性意识觉醒了。
儿子当然不希望父母的婚姻有什么变故。
事实上,他在这个家庭的作用是非常大的。
这个周末,他从学校里回来,要求周六一家一起去南郊的汤溶山玩。他听同学
说过,那里新增了许多游乐项目。他们一家已经有好久没有在一起玩过了。其实,
他才不要和他们在一起呢。他只是想借着这样的一个机会,弥合一下父母间的感情。
当然,父母们也都明显地感觉到了。孙克俭听了,最先答应了,稍后,林凤瑶想了
想,也同意了。一切为了儿子。除了儿子,他们未来还有什么呢? 什么也不会有。
周六的一大早,孙总经理就起来了。前一个晚上他睡得很不踏实,首先是很迟
才睡( 照例又吃了安定) ,然后睡着了,一直在做梦,乱七八糟的,醒来时却忘得
一干二净。他居然去拿了牛奶,还买了早点。天气不错。他感觉精神很好。一个人
要工作,当然也要休息。他当然很需要休息,他平时太累了。就算是不累,他也需
要一个机会,和林凤瑶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那种气氛。
吃了早饭,再把家里收拾好,磨磨蹭蹭的,等开车离家时,已经是九点多钟了。
好在地方不远,出了城,沿城际高速,向南行驶五六公里就到了。那里群山逶迤,
峰峦叠嶂,风景秀丽,周末的时候,游人如织。他们一家三口在山下停车场泊了车
子,然后去明镜湖,再爬玉柱峰。
林凤瑶的心情一点点地好起来。
儿子也会照顾他们的情绪,一路上,他在努力地当他们的情绪调解员。
孙克俭在心里是暗暗夸赞儿子懂事,同时,还有了一丝丝感动。
让孙克俭没有想到的是,在虎跳涧索前的梅花岭,他看到了那个年轻女人。
那个年轻女人打扮得真的非常漂亮,一身的轻佻俏丽,甚至可以说是格外的性
感。低胸的粉红色紧身小上衣,露出她雪白的肌肤,浑圆的乳房欲隐欲现;下身是
一条雪白的长裤,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小屁股,双腿修长。她当然不是一个人,而是
和另一个男青年。孙克俭感觉他似乎在哪个地方见过那个男的,可一时又想不清楚。
也许,他只是在潜意识里感觉有那么一个男性存在,而现在得到了证实。
一时间,孙克俭有了一种强烈的醋意。
那个年轻女人也看到了他,却毫不避讳。甚至,仿佛是为了故意刺激他,和那
个男青年表现得更加亲热。孙克俭看在眼里,却又不便发作。
他在心里努力地克制着自己,隐忍着。他真的万没没想到,这一切很快就会结
束。在此之前,他真的一点准备也没有。不,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可是,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的突然,完全超乎你的想像能力。
谁会想得到他们这一天会碰上一个特大事件呢? 事先毫无觉察。
这就像某次空难事件,事件中的人,事先根本是一无所知的。
8
一切就像是一出安排紧凑的戏剧。
那天当孙克俭一家三口来到虎跳涧索道站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女人和她的男朋
友( 或者是情夫,当然,这两者对她而言实际上是没有区别的) 也来了,并且就排
在他们的身后。孙克俭感觉自己喘息都有了困难,他在屏气,唯恐身边的女人有所
觉察。他感觉整个空气都是紧张的,浓缩的,处于一种相对静止、密封的状态,只
要有一点火星,就会引起整个空间的爆炸。
坐索道实际上就是孙克俭提出来的。
当时,孙克俭发现了那个年轻女人,和她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就从梅花岭的
另一条路拐上了索道。他要避开一个可能更加尴尬的局面。
他当时推测那对情侣( 实际上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一定会去另一个景点,因
为边上就是情侣园,而不会和他们挤在一起。可他错了! 那个年轻女人明显是带着
一种情绪,好像在和他斗气。
是一种刻意的挑衅! 天很蓝,蓝极了,上面飘着少许的白云。阳光灿烂。满山
遍野都是绿色,郁郁葱葱。孙克俭眼睛直视前方,不敢回头,耳朵里却都是后面那
个年轻女人和那个男人故意压低了嗓门的说笑声。他感觉他们说的内容和自己,以
及自己的家人有关。他既气愤,又无奈。更多的,是一种心虚。
索道很长,上面慢吞吞地行驶着一些吊篮。
有些吊篮里是有人的,但更多的却是空无一人。
而索道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了。管理人员让人们等,说是对面可能是换值班
员了。而也就正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对面来了一只吊篮。孙克俭让林凤瑶先上,儿
子却让他和他的母亲上。孙克俭所以让他们母子先走,只是不想让他们受到后面呵
能有的干扰。林凤瑶在他们父子的争执中,犹豫着坐了上去。而不远处,真的又有
一只朝这里飘过来。
“你们先走吧,后面又来了一只。”孙克俭说。
那母子俩交换了一下眼色,决定听从他的安排,坐了上去,移走了。
第二只的到来,却让那个年轻女人和男人抢了先。
事实上,孙克俭没有和他们抢,他只是犹豫了一下,结果那个男人从他身后冒
出来,然后搂着她,坐到了吊篮里。孙克俭没有生气,他看着他们飘走。
孙克俭没有再坐,而是一个人转身走到了一边。他内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冲动,
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年轻女人的手机。但是,那个女人却不接。再拨,那个女人
却掐断r 。孙克俭心里腾起了怒火。
他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那是他的女人,可是,现在却这样明目张胆地背叛他。这让他难以忍受。
林风瑶和儿子回来了,看到他站立在那里,脸色非常不好,感觉有些意外。
“爸爸你怎么没坐? ”儿子问。
孙克俭慢慢地深吐一口烟,说:“我正好接了一个电话。”
“我对这个没兴趣。”他说。
是的,他只是陪他们来玩的。他不年轻了,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他有事业心。
他对金钱才有深沉的欲望。他对这种游玩,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而这一天,对他来
说,更是别一种滋味。他在心里想:他要想法告诉她,她完蛋了。她必然要为她所
做的付出代价。他不是一个傻瓜! 如果她和那个小白脸有染,那就有染好了,他成
全他们,但她必须离开他名下的那幢房子。
她那样放肆,是不是已经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了? 他又想。如果她心里没底,
她是不敢这样的。而如果那个年轻男人正好也有钱,愿意养他,那怎么办呢? 自己
是不是要好好地哀求她,让她留下来? 孙克俭心里复杂了。
看来,不能用粗暴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他想。必须从长计议,要有谋略。就
像他对待她的兄弟们那样。一个成熟的男人,做事时,必须要掌握三条:一是不要
急着出招( 急着出招的,往往显得小家子气) ;二是出招时要不露声色( 这样才能
显得老辣) ;三是既然出招了,那招数就要准、狠( 就如打蛇,要击中要害,打在
七寸上) 。
要让她疼,非常疼。当然,最好连那个狗杂种一道收拾了,才好。
边上的那对母子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
一家三口往山下走。
那个年轻的女人当然也不知道他的心思。
年轻女人在故意气他。
她是有意的。
当然,她事先没有想到会遇到他带着老婆儿子来爬山。但既然撞上了,她也就
豁出去了。
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只有一搏。
说不定,由此让他受了刺激,向她妥协也未可知。因为,这样的情况过去也出
现过,只要她威胁着说离开他,他就会妥协。毕竟,她年轻啊,她有优势。而他呢
?却只有钱。她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只要保持着自己的美貌,找个像他一样的有钱人
(甚至比他更有钱的)并不难。她并没有想到,事实上对孙克俭总经理( 她生气时,
心里暗暗把他称作“臭男人”) 来说,只要有钱,要找一个像她一样漂亮的( 甚至
比她更漂亮的) ,则更加容易。
当然,话说吲来,像她这样身份的姑娘,能有多聪明呢? 她们的想法往往是简
单的,幼稚l 的,可笑的。任性起来,甚至是不顾一切的。
孙克俭陪着林凤瑶和儿子一起走,去山下的停车场。
从山上到山下,还有相当长的距离。山路蜿蜒。远远近近的群山,峰峦叠嶂。
山路的边上,就是万丈深渊。他们走着,心情倒也不错,就是有点累。
不断有车从他们身边经过。
林风瑶脸上红红的,出了许多汗。她说她走不动了,心里也有些慌。她说她刚
才坐索道,向下看,有些晕眩。孙克俭有些犹豫,想了一下,说,让儿子陪着她,
坐游l(一号线路的旅游观光豪华大巴。也只有这种车,才允许上山下山) ,然后到
明镜湖站下。而林凤瑶说,既然可以坐游干脆就坐到终点站。他在终点站等他们就
行了。
孙克俭答应了。
他们母子上了车。
当车子从孙克俭身边经过时,他还看到儿子在车窗前向他挥了挥手。
他一点预感都没有。
孙克俭走到停车场,用了整整二十分钟。停车场里有很多人在跑。他感觉有些
莫名其妙。正在他要掏出车钥匙的时候,就听一个戴着红袖章的收费员说,刚刚有
辆旅游豪华大巴出事r ,从路上翻进了深渊。
他的心一惊。
他匆匆地坐上车子,发动,行驶。刚上了山道,只走到不过三百米,就见路上
拥堵得一塌糊涂。很多的人,很多的车,场面混乱。他看到山路底下绿色的树林里,
有一股黑色的浓烟正在升起……
孙克俭在医院里整整守候了三天,林凤瑶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不是
医生,而是自己的丈夫。她吃力地朝他笑了一下。她很感谢他,能在她醒来的第一
时间,守在她的身边。“儿子没事,他前两天就好了。”孙克俭说,“他只是一点
轻伤,大腿和腰上被擦伤了。他不放心你,来看过你好几次了,你都在昏睡。”
“你们并没有完全摔下去。很多人是悬在厂半空,然后滑下去的。”他说。
林风瑶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庆幸。
那一幕真的是太惊险了! 林凤瑶记得不是很清楚,印象中只知道车子正开得好
好的,正在拐弯的时候,突然前面来了一辆农用拖拉机。豪华大巴想避让一下,结
果就滑到了路边。幸亏正是下坡,而所处的地方正好也不是万丈深渊。大巴滚了好
几个跟斗,撞断碾压了好多棵树,最后停住了,悬在了半空。当然,这只是她后来
听说的。事实上从被撞后,她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特大事故。
1 号线的豪华旅游大巴,当时一共有三十七名乘客,受伤二十九名( 其中十一
人重伤) ,死亡八名。儿子和另外三个男青年,是受伤最轻的,只是擦破了一些皮。
死亡的八名中,一名是司机,三名儿童,两名老人,两名成人。
“好好地养一养,医生说你没事,只是头被磕了一下,眉角受伤了,缝了七针。”
孙克俭说,“但你昏睡了三天了,吓坏我了。”
林风瑶感觉丈夫对她特别的亲切。
他怎么会这样亲切? 她隐约记得她之前和孙克俭是为了什么事而有些生气的,
对,是她觉得他一直在骗她。她想起了过去二十年里的很多事,一清二楚。她发现
他的所作所为是相互矛盾的。她觉得她受了他的骗,他根本就不爱她。
可是,究竟是哪些事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