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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素琴还算是个有主见的人,分析了利弊以后。心里就有了主张,老夫人那里还是先别惊动,如今府里是大少奶奶孟风羚在主事,这事自然得去通报孟风羚。
方素琴先让丫环婆子们小心地将杨二夫人扶进自己的屋里,在软榻上安置下来,然后倾身小声地与杨二夫人商量了几句,招手叫过自己的大丫头满儿吩咐道:“速去大少奶奶那里将情况通报一声。实话实说,大少奶奶是个双身子的人,可别让她着急。让大少奶奶请个跌打医生,另外若大夫看了以后可以移动,总也得准备个软轿什么的才成。”
看着满儿匆匆赶往孟风羚的院子,方素琴看了眼已经红了眼圈的杨二夫人贴身丫环和婆子。面上犹豫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一咬牙轻声说道:“这位姐姐还有妈妈,你们是不是抽个人回院子通报一下……”
杨二夫人除了脚崴了以外,其他并无碍,虽然她是长辈。在这个院子里也可以开口安排,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静静地观察,观察这间简单素雅的屋子,观察这屋子的主人……
由于杨二夫人是长辈,虽然现在是在方素琴自己的院子里,方素琴依然没有先声夺人,而是先与杨二夫人进行了商量。
有了商量后果,做出安排时十分利落果断,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只是在面对杨二夫人的丫头婆子的时候,才有了些犹豫和挣扎,应该是有什么顾虑吧,正当杨二夫人准备开口替方素琴解围的时候,却见方素琴终于下了决心开了口。
杨二夫人索性不再开口,微闭上眼睛专心与脚上的疼痛抗衡,少倾只听她那个贴身丫头道:“哎呀,多亏表小姐提醒,俺这就回院子通报一声。张妈,夫人就先交给你照顾了。”
随着丫头的音落,方素琴轻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位姐姐不可如此慌慌张张,二表哥腿脚不甚灵便,你如此慌张,只怕会令二表哥着急。
姐姐去通报的时候千万别说的太严重,只需告诉二表哥,二表婶崴了脚,不方便走动,暂时歇在我这院子里……
另外请告诉二表哥已经通报大表嫂去请大夫,等大夫看过后,就用软轿送二表婶回院子。”
“你这丫头性子还是这么躁,表小姐说的对,你可别慌里慌张的吓着二公子。夫人不会有啥大事儿的。”这是杨二夫人原来的陪嫁丫头,如今最信任的婆子张妈稳重的声音。
杨二夫人这才睁开眼睛先感激又激赏地看了眼方素琴,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转向自个的丫环轻轻地斥道:“还不谢过表小姐?!总是冒冒失失的,若是吓到了二公子,小心你的皮!”
其实若依了杨二夫人本人的意愿,并不愿意惊动儿子,她知道等收到丫环的通报,儿子一定会拖着他的残腿赶来此院。
杨延庆是个孝顺能干又自立的孩子,虽然身有残疾,却身残志不残,自从杨二爷死于那场宫乱以后,十五岁的杨延庆硬是拖着残腿撑起了杨府的经济命脉,近十年的经营如今在生意场上可算是如鱼得水。
虽说有些不舍得让儿子来回奔波,可面对方素琴的好意,杨二夫人却没说什么,索性来了个顺水推舟。
那丫头先是吐了吐舌头,显然这对主仆之间的感情很不错,尔后对着方素琴认真地行了个谢礼,稳了稳神,这才出了屋匆匆往杨家二房居住的院子而去。
果不出杨二夫人所料,还没等到大夫到来,杨延庆已经拖着残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了方素琴的院子,与之同时进来的还有接到通报匆匆而来的孟风羚……
“就这样他们见了面,二哥与方家那女人就这样认识了?里面没有一丝的猫腻?”也许是方梦蝶和方素月带给杨延保的阴影太深,尽管他信任孙灿烂,可依然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孙灿烂能够理解杨延保心底的疑窦,也知道他内心深处对杨延庆的愧疚,正因为如此,当年当她与段子轩、沈掌柜五年养蜂合约期满,收回养蜂的所有自主权的以后,将蜂产品在京城一半的经营权让给了杨延庆。
另一半自然还是给了段子轩,再怎么着也不能断了段家的货源,孙灿烂可是个知恩感恩的人。
面对杨延保似信非信的神情,孙灿烂只是抿唇微笑并不接话,任凭杨延保慢慢过滤其中的各个过程和细节。
半晌杨延保似乎发现了什么,抬头看着孙灿烂说道:“我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还闻到一点点阴谋的味道。
可是依你说来那个方家的女人没有啥问题,那么这个问题究竟出在谁身上,这又是谁的阴谋?
难道……”
孙灿烂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小魔王果真是长大了,会从很小的蛛丝马迹中找出问题来。
不过孙灿烂依旧没有说话,但等杨延保自己去想通这其中的弯弯绕。
猛地杨延保一掌拍在船沿上,小船一阵乱晃,惊得孙灿烂一身都是冷汗,她前世今生都不会游泳,若是就这样落入湖中,会不会一命归西?会不会重新穿回二十一世纪呢?
如此一想,已经很久很久不再出现的二十一世纪的各种场景,在孙灿烂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爸爸妈妈、大哥大嫂、外公外婆、高楼大厦、汽车飞机、电视电脑、校园好友……
久违了,我的二十一世纪……久违了,我的亲朋好友……
孙灿烂在心里一声高呼,整个心神沉浸在对前世的怀念之中,整个人显得有些痴痴呆呆,一行清泪从脸颊缓缓流下。
杨延保一阵手忙脚乱以后,总算稳住了小船,抬头却看到孙灿烂整个人极不对头,目光呆滞不算,脸上还有泪水缓缓流下。
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船晃荡了一阵,以他对孙灿烂的了解,应该不至于被吓成这样才对啊!
是有蜂来向她汇报情报,而且还是极不好的消息?
杨延保四处张望,四周没有一只蜂的身影,那么这人到底是咋了?
孙灿烂脸颊上那行泪水,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让杨延保的心里一阵刺痛。
第312章 祖母真是下了盘好棋!
看来还是被自己给吓到了,山花再要强再能干到底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这不长的时间内连着两次差点掉下湖去,被吓着也是正常,怪都怪自个一激动忘了这是在船上而且还是在湖心。
杨延保在心里直责备自己,看着孙灿烂的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歉意和心疼。
“山花,山花?你是咋了?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是不是吓到你了?”杨延保先是伸手在孙灿烂面前晃动着,嘴里焦急地呼唤着,可是孙灿烂却如同被什么定住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下杨延保真的急了,再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礼教,伸手抚向孙灿烂的脸颊,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杨延保温暖的手心与孙灿烂有些冰凉的脸颊一接触,孙灿烂就从对前世的怀念中给激醒过来,目光渐渐有了焦距,感受到杨延保眼中焦急和关切,扯了扯嘴算是给了杨延保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落在杨延保的眼里显得有些落寞有些苍白,到底是什么让孙灿烂突然之间失了颜色失了心神呢?
刚才孙灿烂给杨延保的感觉十分的飘渺,整个人都游离在世俗之外,仿佛就要离他远去,这让杨延保极为恐慌。
杨延保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慌和百思不解,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紧张又关切地看着孙灿烂发怔。
只见孙灿烂微低下头,左右来回轻轻地甩了几下,仿佛要将所有困扰她的问题全都甩掉。
片刻过后,当孙灿烂再抬起头,脸上已经布满上笑容,虽然这个笑容看在杨延保眼里还是有些勉强,比之刚才的那个笑容已经好上很多。
“山花,刚才……”杨延保不知是要解释他为何冲动地拍了那么一下船沿,还是想问问孙灿烂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为何那么激动呢?”孙灿烂没让杨延保将话说全,匆匆接过话来,似乎很怕杨延保会问起她刚才的失态。避重就轻地将话题从自己的身上绕开。
孙灿烂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杨延保解释自己的失态,毕竟穿越时空,灵魂依附于另外一具躯体而生这样的事,与她能读懂蜂的语言这样事相同,就如同大巫小巫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可同日而语,更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
若真告诉杨延保自己只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缕幽魂,不知道杨延保会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能接受,想想还是算了,这个还是让它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吧。
杨延保看着孙灿烂已经恢复平静的脸。知道再问不但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引起孙灿烂的不悦,觉得还是将话题引到刚才正在说的事儿上去比较安全稳妥。
“呵呵,刚才你不是说那个女人没啥问题,可是我又觉得这事有蹊跷。想了许多的可能,最后觉得这里面的确有问题,而且有一个大大的问题,同时也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而这个阴谋的创造者应该就是祖母!
祖母真是下了盘好棋!只是祖父能同意吗?二哥能让祖母如愿吗?方家能善罢甘休吗?”杨延保的脸上时而阴时而阳,一连串的问号,把整个事件存在的核心问题都摆了出来。
孙灿烂有些弄不明白这人究竟是赞同还是反对杨老夫人的安排。
不过既然她已经知道这事的发展走向以及内幕。还是先与杨延保沟通一下比较合适,毕竟这事杨老元帅信任于她,让她出面与杨延保沟通,避免对方家成见颇深的杨延保一个冲动,又在杨府引起风波。
“方家?方家又能咋样?若祖母不能将方家摆平,让方家家主点头。她会轻易做这样的安排?
方家自然是不会轻易同意,否则祖母也不会等过了两个多月才有动作。
至于祖父嘛……”提到方家,孙灿烂的语气中也颇有些轻视。
惹大一个家族,男人不思进取,整日只想着用女孩儿的身体去换取家族的利益。在孙灿烂看来就是tmd忒不是个玩意儿。
不过这种骂人的话,孙灿烂是不会说出口的,她虽然不装淑女很久了,可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粗俗女子。
提到杨继业这个外面威严内心实则像个老顽童的老头子,孙灿烂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明媚:“你觉得这事若没得到祖父的首肯,祖母会一意孤行吗?”
说过这里,孙灿烂故意停了片刻,让杨延保有个思考的时间,见杨延保几不可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孙灿烂这才又继续往下说:“虽说你我订亲的消息放在我的及笄礼对外公布这事儿,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定下来,可这何尝不是祖父的一步棋!
方家以你为目标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何况当时方素月那女人又巴巴地跟去了边关……
你废了个方素月,方家又送来个方素琴,目标依然是你杨延保。
祖母是方家女,祖父是方家婿,总不能真的在明面上与方家扯破脸皮吧。
于是唯有在我的笄礼上做文章,我的笄礼来的宾客虽不能说云集了京城所有的达官贵人,却又已经算是高规格。
你在笄礼上的求亲越是高调和出格,我们订亲的事儿就越传的纷纷扬扬,你说方家岂有不知之理?
如今你我已经订亲,方家家主虽然心仪的是你,可是祖母的态度强硬,而你明显与方家不对付。
当然方家人也并不全是傻的,他们慢慢地从方素月的事情中,分析出方素月那件事多少与你有关,若再折个女孩家在这样的事情上,方家自个的脸面也不好看。
更何况二哥虽然左腿不灵便,却绝对不是个废人,杨家的经济命脉可都在二哥的手上呢!
若方素琴成功与二哥成亲,在方家的眼里,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发展机遇了……”孙灿烂慢慢分析着方家的心态,当然其中不乏是由蜂传来的消息在里面。
杨延保没有打断孙灿烂的分析,虽然以他自个的性子,直接与方家扯破脸是最直接最彻底也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不过想到疼爱他的祖母,杨延保终究得考虑一下祖母的心情。
“可是二哥能看得中那个女人吗?”在杨延保的心里如今方家还真没啥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为了试探方素琴,也是为了让二哥与方素琴有相处的机会,祖母与二婶商议之下定下了苦肉计,只是二婶这次的苦肉计太过逼真,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孙灿烂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二婶这次崴了脚真的与那个女人没有直接的关系?”杨延保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只是个苦肉计,又何必真的将自己弄伤?!何况二婶也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他记得二婶与二叔学过一些防身的招数。
“嗯,的确没有关系,是个意外。”孙灿烂十分肯定地说道。
在杨二夫人崴脚的时候,不但身边有各自的丫环婆子跟着,附近还有孙灿烂派出的蜂。
当天的所有情况都没能逃过孙灿烂的耳目,当天杨二夫人其实是奉了老夫人的意思特意在老夫人那里等候方素琴的出现。
方素琴被送到杨府以后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在老夫人的掌握之中,对方素琴杨老夫人还是比较满意的,比起方梦蝶和方素月来那可真是天壤之别。
在方素琴的身上,老夫人看到了几分当年自己的影子,再想想方素琴在老家那个亲生娘的困境,从内心里起了几分怜惜之情。
再加上方家到底是她的娘家,杨府能够帮一把的,总还是要帮上一把,何况杨延庆的亲事的确也不能再拖下去。
尽管知道方家将方素琴送来杨府,目标人物是杨延保,可是杨延保是绝对不会同意与方家再扯上什么关系,就算方素琴美若天仙,也是打动不了杨延保的心。
这次杨老夫人下了狠心,给方家两个月的考虑时间,同时这两个月也是给她自己和杨二夫人观察考验方素琴的时间。
若方家执意要让方素琴与杨延保成亲,那么就算方家是老夫人的娘家,杨府也会全部掐断与方家的联系。
虽然杨老夫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几乎是五内俱焚心如刀割,可是为了杨府的安宁,这次老夫人破釜沉舟了。
杨二夫人原本对方素琴也是不喜的,毕竟前有方梦蝶后有方素月,娶媳当娶贤。
娶个像方梦蝶那般的女人,整日里算计别人,看看杨府这几年的日子,再看看杨重光的日子,真是过得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若是娶个像方素月那样的,整日里像只高傲的孔雀,眼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对杨延庆更是嗤之以鼻。
那样的女子,还是免了吧,杨二夫人只得这一个儿子,如今已是个身有残疾的人,她又如何舍得看着他受个女人的气?
杨二夫人在初初听到杨老夫人打算的时候,虽没有跳起来与老夫人理论,却也是坚决反对的,她的心里甚至有就让儿子一辈子打光棍,也绝对不娶那样的女人进家门这个绝决的打算。
第313章 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杨老夫人也是做娘的人,岂会不明白杨二夫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杨延庆与杨延保都是她的亲孙子,无论是杨延庆还是杨延保在老夫人的心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说句掏心窝的活,其实老夫人对杨延庆还多了份怜惜,多了一份愧疚。
当年若不是她过于娇纵杨延保,杨延保又何至于养成那桀骜不训的性子,以致于闯下大祸,让杨老二惨死,杨延庆落下残疾,在老夫人的内心深处从来不曾忘记过那场灾难。
如今杨家人丁稀少,虽说老大家先有长孙育有一子一女如今还有个在肚子里,小孙子也订下了满意的亲事,可是到底也不算旺盛。
如今杨延庆已经二十大几的年龄了,再不能拖了。
方素琴虽说只是方家的庶女,如今到底挂在了嫡母名下,小模样长得也算周正,人看着也本分,看她那个样子对见到杨延庆也没有轻视,反倒还有一些怜惜,若真能让他们成亲,好歹能给老二留个后代,同时对方家也算有个交待。
“老二家的,你是不是觉得娘偏心眼?”杨老夫人略显昏花的目光定在明显心有不甘的杨二夫人脸上,良久幽幽地问道。
杨二夫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那目光中饱含了浓浓的控诉,紧抿的嘴角微微颤抖,说明她内心极不平静。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杨老夫人一声幽幽的长叹,瞬间催下了杨二夫人的眼泪……
回想这些年,杨继业大半时间都在边关,京城的元帅府几乎成了方梦蝶那个女人的天下,多少次方梦蝶都想将杨家的所有产业都抓在她自个的手上。
若没有老夫人坚持,杨延庆又岂能把持得了杨家的经济命脉,那么杨府又岂有他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