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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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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到日本去的时候,灵儿一直对家里人不让她去西院这事想不通,认为不过是
宗教信仰上的观点不同而已,觉得家里人小题大做。
    一直到灵儿去了日本,才知道家里人不让她到西院是对的。
    西院的萨家,那些可怕的妖艳的鬼怪,在日本给灵儿带来了一场几乎是灭顶的
灾难。
    想到在日本那次九死一生的经历,灵儿至今还是不寒而栗。要是自己有孩子,
也会像母亲一样,决不让小孩子到那样的家里去。
    何况,外婆还告诉灵儿,在日本侵略军占领福永县的时候,宋家大院曾经是日
军在县里的指挥部,西花园是日军玩弄中国女性的淫窟,又是他们秘密审讯犯人和
杀人的地方。1947年,外婆跟着外公回到福永县老家的时候,在西院戏台后面的耳
房的地下还挖出过两具尸骨。
    外婆说,那很可能是被日本军队杀害的中国人的尸骨。这些事情都被外公压下
来了,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起过,当时福永县的老百姓是很迷信的,会编造出很多荒
唐的故事来。外婆喝着日本的梅子酒,突然转过身来对灵儿说:“你知道吗,西院
的赛珍珠其实比我更早就住进了我们宋家大院,她原来就是西院的老住户了。”
    灵儿惊讶极了:“这怎么可能?”
    “日本军队在那里的时候,赛珍珠本来是为皇军唱戏的,后来就住进了西院,
做了日本人的玩物。别的中国女人是被日本人抢进去的,逼进去的,只有她这个女
人是自愿住进去的。”
    “外婆,你怎么会知道的?”
    “是那个女人自己对我说的。她知道我们宋家没有人和他们家的人说话,有一
天,她拉住我,问我为什么不到西院来看看?那时候是我们家最痛苦的日子,新中
国刚成立,镇压反革命,赛珍珠的丈夫到公安局去说我的哥哥是外国特务,告你外
公是反革命。我们两个当家的男人都被抓走了。那天赛珍珠在我们家门外拦住我,
嘲笑我,她欺负我是个外国女人,说你们的上帝为什么不救你们这些好人呢?现在
你的丈夫和哥哥都要枪毙了。你平时过得那么贞洁有什么用?你看我怎么样,日本
人手里我是大红人,国民党手里我还是红人,到现在共产党手里,我就住进了最好
的西花园,连共产党的县长还住在原先国民党的破军营里呢。”
    外婆告诉灵儿,那个可怕的女人对外婆说,日本人在西花园里一边奸淫着中国
的女人,一边拷打中国人。有时抓来了抗日分子,就在这些男人的受刑的时候奸污
他们的妻子和女儿。赛珍珠说她在那个时候忍不住就要和日本的中队长上床。有一
次她一天里面和十二个日本军人干那事,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干倒她的。
    赛珍珠抽着烟,一面笑着说那些事,一面把烟喷在外婆脸上,对外婆说:
    “世世代代都是好人倒霉,好人先死,你们家偏要做什么好人,开什么医院,
现在好了,医院没了,房子分给穷光蛋了,丈夫和哥哥也要枪毙了。我就气不过你
们这些好人,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种虚伪的好人倒霉!我告诉你,世界上没有一个好
人,一个也没有!像你们家这种好人,我亲眼看着日本人杀过多少个,告诉你吧,
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的模样了!”
    外婆现在回忆起来还是不寒而栗,她说:“真是个邪恶的女人啊。和杀害我们
犹太人的德国纳粹党卫军是一样的可怕啊。”
    灵儿想起那个她小时候喜欢的风韵犹存的女人的美貌,那么亲切的模样,那黑
蝴蝶一般的飘动的身段。
    灵儿再也不会进西院的门了。

    车子在宋家大院门前停下来,院门前有一个宽阔的前埕,正对着大门是一个高
高的铁旗杆,这前埋和旗杆是在朝廷当大官的人家才能拥有的,宋家的先辈中,有
人在清朝任过翰林院大学士、工部侍郎的官职,虽然是家乡的祖宅,也常有官府的
人来往,所以大坪两旁还保留着一些拴马用的石柱子。大院门口原来有一对石狮子,
“文革”中被砸烂了,灵儿一出汽车就惊讶地发现,大门口又立起了一对崭新的威
武的大石狮子。
    “爸爸,这是谁家立的狮子?”
    “是你郑家公公前年做七十大寿,他有徒弟在美国和香港开武馆,回来祝寿时
送的,是惠安县著名的石雕。”
    灵儿又发出惊讶的声音:“啊,妈妈,连大门也变新啦。”
    宋家大院的大门是很气派的,有一扇像庙宇大门那样的正门,两旁各有一扇边
门,过去是油漆斑剥,露出灰白木筋的衰败相。如今补平了所有坑坑洼洼,用福建
著名的老漆刷得油黑发光,这种油漆就是制造福建工艺美术品脱胎漆用的黑色的天
然漆。大门上还装了一对黄铜做的威武的虎头门环,据说在“文革”时,造反派费
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从清朝传下来的虎头门环挖下来。
    “啊,连墙也刷白啦。”灵儿说,“这是谁做的好事啊?”
    父亲笑了,说:“是县文物管理委员会搞的。”
    舅舅发现大门上钉了一块牌子,说:“啊!现在这大院是受保护的了?为什么?”
    大门上的铜牌写着:

      福永县重点古代建筑保护单位  侍郎巷27号  清代宋平章故居

    舅妈说:“宋平章就是我们宋家那位当过工部侍郎的老祖宗吧。”
    灵儿的妈妈说:“听说我们这位老祖宗的第三个儿子的后代在马来西亚,成了
那里的大富翁,又是当地华侨的首领,前不久回来拜祖宗,从省里到县里的领导一
路陪着,想叫人家在家乡投点儿资。这不,在人家回来之前连忙把大门修了。”
    正说着,灵儿的大表妗陈平安、二表舅古亚逊、二表妗张翠华已经迎了出来。
    出来的人里,没有灵儿的表哥古恩义。
    灵儿的心一沉,想起她的表哥,心里就大大地摇动起来。她突然担心和害怕起
一件始终不敢想的事——她的表哥会不会已经结婚了呢?
    要是表哥已经结婚,她是绝对无法和“表嫂”在同一个屋顶下生活的!这是灵
儿从爱上她的表哥以来最害怕的事。
    想到表哥在房间里和一个女人做爱,而灵儿也在这片屋顶下,她就要发疯!
    要是进去,遇到那个表嫂怎么办?
    刚才那许多归乡后的切切情思和种种回忆一下子消失了,巨大的恐惧从头轰到
脚指,灵儿骤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表哥的妈妈、灵儿的大表妗已经拉住了灵儿的手,热情地说:“灵儿,你
的手怎么这么冷啊?上帝保佑,平平安安回来就好啊。”
    进了大门,绕过影壁,和修复一新的大门相比,大院里还是杂乱无章和陈旧不
堪。前院子左边的偏房还是街道办的医疗所,右边是居委会的“老人之家”,已经
有早早吃饱了饭的老人在下棋、打牌。
    院子里围了很多人在看挂牌匾。是住在第一进前厅的郑家的大儿子郑绍基和长
孙郑胜利在指挥几个武警战士爬在梯子上,把沉重的大牌匾托上正对着大门的屋檐
下。
    郑家老三郑绍辉和几个穿着“福永县武术学校”服装的少年,在准备放鞭炮。
    郑家的老爷子、七十二岁的南少林派武师郑国标和老伴并肩站在屋檐下,看着
孩子们挂牌匾。
    郑家长子郑绍基是县交警大队队长,长孙郑胜利是县武警中队队长,老三郑绍
辉是“福永县武术学校”的校长,一家人都是从小习武长大的。
    福永县靠海,自从唐朝的少林武功传到此地后,就有了南少林的武术流派。明
朝戚继光率军在此成功地抵抗倭寇以来,习武风气更盛,沿袭至今。
    一块用沉重的楠木做成大牌匾缓缓地升了上去。牌匾上写着遒劲的四个大字:
“武德高尚”。
    两个少年挑起一长串鞭炮,“噼噼啪啪”放得满院子烟雾。
    郑家的长孙郑胜利最先看见了灵儿,大喊起来:“灵儿!你回来啦!”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回过头来,认识灵儿的人都大声地打招呼,不认识灵儿的人
都被她惊人的美貌惊呆了。特别是年轻的武警战士和武术学校的少年郎,想把目光
留在灵儿的身上,又想转眼不看的样子尤其可爱。
    这样美丽的女人怎么能够转脸不看呢?大家的目光都粘在了灵儿的身上。
    心直口快的郑胜利拉着灵儿的手,上下端详,赞叹地说:“我的天哪,你漂亮
得让人没法喘气啦!”
    周围的人们都笑了起来。
    郑胜利回过身,以老大哥的气派对他的武警战士喊:“这是我的老妹子,你们
快帮忙搬行李。”
    郑绍辉也招呼他的学生帮忙,灵儿的行李很快就被年轻人搬进屋去了。
    灵儿却像小鸟一样跑到郑家老爷子和老婆婆面前,向他们鞠躬,大声说:“阿
公、阿婆,我回来了!”
    胖墩墩的老婆婆张着没牙的嘴,笑着搂住灵儿说:“这么大的礼,我们受不起
的。”
    老爷子却噘着嘴说:“怎么像个日本婆了?从前日本人在的时候,鞠躬最多,
杀我们中国人也最多。”
    灵儿笑着,拉住老爷子的手,说:“在日本都要这样的,你要是生气,我就真
的去当日本婆了。”
    老爷子哈哈地笑起来,说:“我看哪个日本鬼子敢娶你。”
    灵儿看着牌匾,问老爷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挂这牌匾干什么?”
    “这是两年前我做寿的时候,那些徒子徒孙们凑热闹送的。好好的挂了两年了,
前不久来了个华侨,说是你们宋家的后代,要来拜祖宗,看祖厝,领导上说我这块
牌匾挂着影响不好,让我摘下来。这不,到今天才挂回去嘛。”
    这时,老婆婆说:“灵儿,我有点儿头晕,要去铺上倒一倒,你明天来我们家
坐。”
    灵儿的爸爸说:“阿公家忙,我们明天再来。”
    郑家老大郑绍基说:“艾老师、古老师,在我家吃便饭吧。明道也好久没回来
了,一起坐坐喝杯酒吧。”
    灵儿的舅舅和表舅们连声谢绝。郑家老爷子说:“他们家是奉教的,不能吃我
们家祭过关公关老爷的饭菜。改日吧,我们两家和自己人一样的,不用虚礼了。”
    灵儿说:“我先进去看姑婆啦。”灵儿提起裙子,快步跑过三进前厅,进了内
院的门,过了第一进内厅,从右手通往东边的边门,就是东院了。灵儿刚叫了声:
“姑婆……”马上不敢大喊了。
    回到东院,那熟悉的静谧而清洁的气氛一下子裹住了灵儿。
    井边的柳树还在。水缸里没有盛开的红莲,现在并不是夏季啊。
    外公的妹妹、灵儿的姑婆宋之伊端着一盆洗脸水出来,放在回廊的廊椅上,张
开双臂搂住灵儿,说:“我们的宝贝总算回来啦。”
    灵儿娇声地说:“姑婆呀。你怎么不会老啊?”
    姑婆绞起毛巾,笑着嗔怪灵儿说:“姑婆都七十三岁啦,你这个小马屁精!”
    她把毛巾递给灵儿。灵儿说:
    “姑婆,马屁精好呃。”
    灵儿一边洗脸,一边问姑婆:
    “这柳树怎么就长不大呢?”
    “谁知道呢?不过小小的更好看。”
    姑婆想起自己远走高飞去了以色列的丈夫,叹了口气。
    灵儿故意四处看看,假装突然想起的样子,问:
    “姑婆,我表哥呢?”
    “今天他值夜班,到医院去了。”
    “我在日本听福永县去的人说,表哥结婚了?”
    “没有,他要结婚还能不告诉你吗?到现在还不想找呢。我们急也没有用,婚
姻都在主的手中,不知道上帝是怎么安排的呢?”
    灵儿用毛巾捂住了脸,不知是高兴还是安慰,忐忑不安的心溶解似地化开来,
眼泪夺眶而出。
    这是最好的消息,灵儿真希望上帝永远不要让她的表哥结婚,永远给灵儿的爱
情留下一个幻想的角落,保留她一生最美好的爱。
    这时,父母、表舅表妗和舅舅舅妈说说笑笑地进来了。
    全家人吃饭的时候,照例要祷告。灵儿这才记起自己到日本的两年里几乎没有
谢过饭,也极少祷告。当然,在那次的危难中,她是拼命地祷告的。她看了看家里
人单纯的面孔,心想,那次的危险遭遇是绝对不能告诉家里人的。
    因为知道表哥没有结婚,灵儿的心情格外地好,她也充满感情地祷告说:
    “主啊,我真是感谢你,一路乎安带我回家。主,只有你知道我的心愿和需要,
我是一个软弱的人,求你帮助我。谢谢你赐给我们的食物,也洁净桌上的食物,使
我们身体健康。”
    灵儿的家里人被灵儿发自内心的、充满感情的祷告所打动,很惊讶,也很高兴,
二表妗说:“想不到灵儿去了日本,比在家里更会祷告了。”
    灵儿的父母为女儿揪着的心,到这时才有点儿放松。他们明显地松了口气,很
高兴地吃起饭来。
    他们的高兴是短暂的。
    灵儿和家里的人把行李搬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去,自从结婚那天离开家,离开
这间闺房后,还是第一次回来。她说要一个人静一静,整理整理东西。
    关上门,看着旧日的一切,灵儿觉得自己的闺房是那么的陌生,好像她从来没
在这儿生活过。
    墙上还挂着灵儿的照片,露出幼稚和无知的笑容,灵儿不敢相信那傻丫头居然
就是过去的她。
    灵儿找出过去的旧衣服,这是四年前买的,那时候福永县刚刚流行“休闲服”,
灵儿当时穿了出去,在小县城里率先潮流,让多少年轻的姑娘们羡慕啊。灵儿对着
镜子,展开旧衣服搭在胸前,这才发现这衣服是多么没有品味,过去的灵儿是个多
么傻的女孩啊。
    灵儿最近在日本报考了时装学校,开始学习时装设计,加上在日本两年,看过
许多日本、欧洲和美洲的时装发布会,也在东京的大小商店见过来自世界各地的服
装,现在的灵儿真的和两年前不一样了。
    灵儿原来想换上这件旧衣服的,可是衣眼里有陈旧的霉味。
    灵儿放下了衣服。是的,人走进了新的生活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在日本的时候,灵儿一直在内心拒绝山本美雄的爱,为的是要保留她所爱的表
哥在她心目中的绝对的地位。但是回到家里,灵儿才发现自己的心没有回来,她甚
至连一件过去的旧衣眼都不能再接受了。
    两年来,有血有肉的爱毕竟是无法磨灭的。山本的生命已经和灵儿的生命交织
在一起了,对表哥的爱也许就这样慢慢地冷却了吧?要是能够这样也好,这次日来,
把所有的情丝都斩断吧。
    她从行李箱中找出一套牛仔套裙换上,又把盘在头顶的长头发放下来,温暖的
头发覆盖在双肩,发出淡淡的香味。
    上午在上海“锦江饭店”美容部洗的头,每一根发丝都很光滑,想起从前在县
城那些又小又脏的发廊里洗头的时光,灵儿觉得自己什么都变了。
    眼前的梳妆台据说是外公的母亲留下来的,是做工考究的雕花的红本家具,镜
子据说是德国货,镜片的四周刻满了一圈小小的玫瑰花。灵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是暗淡无光的,仿佛镜子也有寿命,也会衰老,这老镜子不像那些新的镜子,
又白又亮,金光刺目,把一切都照得像假的一样。这面老镜子里,反而是灵儿的青
春之光照亮了镜子。
    灵儿的心有点儿疼,二十五岁的女人了,这是最后也是最美的容颜了,为什么
过去不知道好好珍惜呢?
    有人轻轻敲门,爸爸、妈妈在叫她。
    灵儿开了门,让父母进来。
    父母俩一脸的不安,忧心忡忡,妈妈对灵儿说:
    “小于下乡去了。本来今天他也要一同去福州接你的,又怕你见到他情绪不好,
你看什么时候去他家,还是让他来我们家呢?”
    灵儿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小于”不是别人,就是与她有一夜之缘的丈
夫于志成。
    两年前所受的伤害又涌满了喉咙。
    何止是痛苦呢?灵几万分地痛悔自己当初的任性,要是能听父母的劝告,不结
婚多好,一切的麻烦都是自己造成的!当初怎么就这样地糟践自己呢?
    现在不能再动摇了,离婚是纠正错误的唯一道路。
    灵儿在日本谈离婚,多少有纸上谈兵的不真切感,现在,一切都要成为真实的
搏斗了。
    她看着善良的父母,一明知道要伤害他们,但是为了不造成误会,不拖延时间,
她鼓足了勇气,说:
    “我不见他。”我这次回来要和他办离婚,办好了我还要回日本。”
    灵儿的父母怎么也无法相信,独立生活了两年的灵儿成了这么一个冷静的、知
道说不的女人了。从女儿决断的话语中,他们知道规劝是没有用的了。
    他们不知道怎么回应女儿的挑战。他们可怜兮兮地站在女儿面前,只能用悲哀
的目光表示他们的反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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