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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川作品集-北京爱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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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他走过不知多少次的窄窄的柏油小路,今夜在他脚下怎么变的如此漫长,这般崎岖!
  三十一年前,也是一个有雪的冬季,曾经身居本市文化宣传战线领导阶级高位的双亲在一夜之间被打成“反革命”后,又先后在“牛棚”中不明不白地死去。家被抄了,他被前来接收他父母的住宅的“反戈一击”有功的父亲的专车司机赶了出来,成了流浪儿。从此,他浪迹于这鱼龙混杂、黑白颠倒的机关大院中,在仇恨与饥饿的鼓动下,纠结了几个同命相连的“狗崽子”,在任何可乘之机中袭击那些一夜间靠造反发迹的蛇鼠和大字报区旁提供精神之外,人们赖以生存的物质食粮的机关食堂。
  那天,他正和他的几个小伙伴把一辆给机关食堂运送土豆的三轮板车掀翻在地,在蹬三轮的那个机关食堂中最老实的老王头无奈和怜悯的目光中大肆掠夺“胜利成果”的时候,他那只高擎着权充“指挥刀”的柳木棍的手臂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
  他在惊愕中抬眼看去,面前那个用右手抓了他的手,左手还拎着批斗时颈间挂的,打了红×的牌子的中年人,正是父亲的好友和同事端木琛,这个在十七岁时满怀着砸烂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中国的激情毅然投笔从戎的汉子的眼中满是酸涩的雾。
  于是,身处危难,自身尚且难保的端木琛收留了这他这个老友的遗孤,从此小舸又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机关大院也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放下了往日的威严,十五年前那片温馨的小花园如今已经荡然无存,代之以不知那家房地产公司兴建的一座豪华的写字楼,雕花的铁栅栏圈走了那原本属于他和碧寒的热土,门前的保安煞有介事,比机关办公楼的武警还神气。
  那是他和碧寒的小园呀!
  那里珍藏着他们羞涩的初恋,偷听过他们稚嫩的山盟海誓,偷窥过他们拙笨的战栗的初吻。而今它到那里去了?
  夜风带起一缕残雪在星光下灰白的小路上掠过,凝滞了他的脚步,前面就是那幢饱含了他曾经拥有过的温情和幸福的家的老楼。
  端木琛是一家国家级的大型出版社的总编辑,他曾经是部队中的文化人,进城后自然地进入了文化领域。就是这位在部队和地方都口碑甚好,才华横溢的文化领导,也难逃文化对他的“革命”,一时间成了“混进革命队伍”中的“机会主义分子”,而他夫人李琼则因为与他“划不清界限”,也“靠边站”了。
  那时碧珊还没出生,夫妇俩带着女儿碧寒和养子小舸在政治的风雨中飘摇,用他们博爱的胸怀,温暖着儿女们的心,把做人的正直刻上这一双小兄妹的心灵。小舸在多年之后还庆幸自己的际遇:如若没有端木家的收留,他也许已成为社会的渣子。他从踏入端木家的大门起,就把自己的挚爱投入于这个家庭的每一个成员身上,这种情愫就是在他和碧寒的恋情夭折之后,也不曾有过丝毫的减褪,而十五年的积淀,又把它酿的更深,更醇。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路。
  他回来了,虽然晚了十五年,终究还是回来了!
  2
  然而,小舸却深深地失望了,在他满怀亲情地扣开那扇他熟悉的楼门时。
  一个陌生中杂了冰冷的中年男子用他怀疑的目光审视着面前这夜访的不速之客。
  “端木琛?早搬走啦!你是他什么人?”
  他无言以对——没有哪个儿子会十五年不与父母联系,会不知父母的行止。楞楞地,他看到对方眼底升起的警惕。
  “我,……我是他一个老朋友的儿子,”他嗫嚅着,脸热了起来,“今天刚从外地来,想,……想看看他。我们有十五年没联系过了。……”
  对方总算相信了他陈述,这才告诉他:端木琛已经在十年前离休了,离休后搬到机关在德胜门外给老干部们新建的公寓去了。对方似乎对他的老总编也颇有好感,爱屋及乌地仔细地把端木家的新地址讲解给他。
  在一再道谢之后,他退出楼来,心中一下空了许多,酝酿了许久的感情重重地往下沉着。
  外面的风住了,他却冷了,颤颤地奔回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冰冷的小窝。
  身后还是那条灰白的小路。



第七章
  年轻的时候
  我们不懂爱情
  当我们不再年轻时
  却发现
  所有的爱都已远去
  1
  亚青一向嗜睡。
  演艺圈中的生活就是这样,巡回演出、专辑制作的裉节上,忙得你连性生活都不和谐,可一旦闲下来,又让你除了拥抱你那张忠实的大床,不知该做些什么,于是,在闲暇时,倘佯于梦乡,就成了亚青的几乎全部“业余活动”,当然,发挥明星作用的“泡妞”除外。
  厚重的窗幔挡了缺乏锐意的冬阳,对面墙上的巴伐利亚木钟虽然顽强地敲了九下,也还是赶不走房间里的昏暗。他微合着眼,努力地抵御着渐渐清醒的思维,固守那即将失去的梦的静谧,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提电话却在这一刻不知趣地响起来。
  翻了个身,他用被子蒙住头,那电话另一端的人却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顽强地向他的净地进攻。
  亚青终于无奈地放弃了他的最后的抵抗,吸溜了一口冷气,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抓起了手机:
  “喂?”
  听筒里传来一阵“沙沙”的空音,却没有人讲话。
  “见鬼!”嘟哝了一句,他不耐烦地对着电话吼了起来,“喂?!我是亚青,讲话!”
  “是我,小鸥。……”
  怯怯的一个女声,似乎还未脱尽稚气。
  哦,是她!
  亚青一时不知所云。
  亚青第一次无法把握对一个女孩子的感觉。
  他和她不过约会过几次,也只在前天夜里才拥她上床,他却在不自觉中将她和他以往所接触和占有过的“小蜜”们远远地隔离开来,不,不仅仅是令他惊异的她的处女之身。她静的象一只乖巧的小猫,偎在他怀里,只是定定地望了他,久久地,似乎那就是她最大的满足。她用离他久远了的清纯的女性的温存悄悄地笼向他早已冷漠的心,虽然,他还远没有被这清馨的温情感化,却知自己实在渴望着那一份情。
  “小鸥,有事吗?”
  “没,没有。”
  依旧是怯怯地,象是怕惊扰了他未散尽的梦。
  “我只是想在上课前听听你的声音,否则,……否则,我静不下心来。……”
  亚青笑了,不是平时那种刺耳的怪笑,他自己也惊异于他笑声中那一份久违的宽厚。
  “好好上课,别胡思乱想!”
  他的口吻中竟带了几分兄长般的怜爱。
  “……”
  对方沉默了片刻。
  “亚青,你还想见我吗?”
  “瞧你说的,当然啦!”
  亚青居然没有任何的犹豫。怪哉!他想,对这么一个并不出众的女孩子,他会倾心?
  “亚青,”
  “嗯?”
  “如果,如果你厌烦了,我是说,对我,你就告诉我,我不会纠缠你的。……”
  他无言地对着话筒。
  或许在他们初次的交往中,他曾经这样卑鄙地盘算过,可面对她的坦诚,他却显得那么无措。他倒宁愿碰上那些在被他“抛弃”后大吵大闹、寻死觅活,或是涎着脸要钱的妞们。一个在心中流着泪,默默地离他而去的女孩子,会让他在多梦与酒醒时挂牵的,那将是怎样一种重负啊!
  “亚青?”
  “哦,没什么。”他摇摇头,“别乱想,上课去吧,下午我等你!”
  他挂上电话。
  也许这就是现代的好女孩,她们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懂得如何去爱她们所爱的人。她们自己设计生活的坐标,而不需对方过多的责任。
  亚青的睡意全消了。
  2
  亚青下午还没把小鸥等来时,却等来了成坚的电话。
  天哪,那个三十来年他视同兄长,不,比兄长还要亲密的朋友,那个他多年不见的小舸回来啦!这一切竟是如此的突然。成坚说,他已经通知了金桥,那碧寒呢?十五年中,他只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在西苑饭店吃饭,正赶上她们宴请外商;另一次,……哦,他有些沮丧,她和她的未婚夫在西单采购结婚用品。……他感到嗓子有些发紧,努力地打消着这个看来十分愚蠢的念头。
  还是准备一份好心境,等待和小舸的重逢吧!



第八章
  记忆的色彩
  林林总总
  留给我们选择的
  却只有
  苍白
  1
  小舸依旧起得很早。
  昨晚回到家,看到成坚留的条子,他在惊异于老友的消息灵通的同时,兴奋地立刻拿起手机准备给成强回电话,却发现自己忘记了给新买的电话充电,那漂亮的手机现在只能是一只毫无用处的摆设。他摇摇头,在深圳时,他那个能干的女秘书从来没有让他为这些琐事操过心。看来他得重新适应一个普通男人的生活了。
  看看表,不到七点。
  手机的电已经充好了,不过他一向嗜睡的成强现在想必还徜徉在梦乡之中,他忍住了打电话的冲动。
  在煤气灶上烧了水,他开始清扫他的小巢。
  等到那些扬起的灰尘把他变成一个“土猴”时,这才满意地跑进卫生间收拾自己。
  摸着剃得光光的下巴,他走出楼门。
  户外的空气较之十五年前恶浊了许多,一股说不出的气味刺激着鼻腔,到处是灰茫茫的一片,地上凝了还没褪尽暮色的霜。树枝上几只寒鸦起得太早,无聊地噪聒着,等待着冬阳的暖。四周新起的高楼中,时隐时现着几点未醒的灯光。大都市就在这一片梦呓中醒来了,脸上还挂着昨夜未褪尽的疲惫。
  他已经和成强通了电话。
  电话里,成坚一定要在据说是目下京城最火爆的酒楼——“顺峰”给他接风。小舸本想推脱,他实在是腻烦了那灯红酒绿,吃饭象在相面的大酒楼。他很想说到成坚家去,老实说,当年孟宇红给他们显露的手艺让他至今难忘。
  客随主便吧,再亲密的朋友在分别了十五年之后,一时也很难找回那种不分彼此,无话不说的感觉。
  2
  街上的人们已经失去了十五年前的悠闲,匆匆的让他想起他那家制衣厂早上奋勇地打卡的女工们。几辆疾驰而过的三轮车,满载了十五年前人们在这个季节想也不敢想的细俏的蔬菜。只有那路边黑重的大汽油筒中的烤白薯还象十五年前一样勾着他的馋虫。
  街宽了许多,但车却多得更多,不见头尾的长蛇,在一条雾色的烟带中缓行。
  他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友谊宾馆的大门前。
  依旧的灰墙绿瓦,门前却多了个不伦不类的落地的大宫灯,赫然在目的是“欢渡圣诞”的那个红衣、白须的著名的老人。门卫缩在蓝色的制服大衣中,跺着脚,懒懒地徘徊。这一切都是那么遥远,令他陌生不已,却又仿佛是他昨夜未醒的梦。
  宾馆里冷冷清清的,他在大堂一角的咖啡厅内靠窗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一个热情的服务小姐捧了酒水单飘到他面前。他信口点了一盎司“人头马V。S。O。P。”。
  旋着手中的杯子,醇香的酒气悠悠地溢出来。
  在深圳的最后几年中,他终于明白除去工作,还应享受一下生活,于是,在“晶都”二楼的酒廊中,一个表情单调,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有了一个长期的订位,那些南来北往的经营无本生意的姑娘们经常彼此交换着被他光顾的感受。
  窗外的甬道上几只觅食的麻雀无忧的踢蹋着舞步。
  他呷了一口酒,耳畔想起轻慢的音乐。
  吧台后的小姐遥遥地望着他,象是生怕这沉默的客人有什么不测。
  十五年的乡梦中的一切尽在今日回复,却有了新的陌生,恍然如当年的独闯南国,心抖着无助的振颤。
  似乎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不是他的肚子,而是那大堂中突然增多的脸上挂了饕餮相的男女们。
  抬腕看看表,快十二点了。
  这被许多脸上备足了谦恭的人们簇拥的硕大的中年男子是谁,让他想起大学时班上那个因为中学语文老师夸赞过作文就一门心思考中文系,而且不幸考取的家伙。听一个前年经深圳赴香港定居的校友说,他终于没做成作家,却因为成了个不坏的家——娶了个很有背景的老婆,而高就某家大公司的总裁了。
  小舸无声地笑了,小时侯,那位带他的老保姆经常给他唱一首儿歌:“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么?点灯儿,说话儿,梳小辨儿!”从小的婚姻教育,中国人就特别注重实用的功利。
  别人都去完成生命赋予的神圣使命了,当然他这个从来惜命的人也大可不必超凡脱俗地饿肚子,虽然没人给报销餐费。
  在杯子下面压了小费,他起身踱向西餐厅。



第九章
  如果
  天堂中的神明可以选择
  那他们一定会
  追求
  当初放弃的
  情感
  1
  金桥接到成坚的电话时,正准备动身到去出席一个部里的会议。已经替他拎了公文包站在一边的秘书惊异地望着他的局长:金桥那日渐不苟言笑,却越来越溢满红光的脸上,此刻竟然显出一种他的下属们从未见过的激情。
  “好的!好的!我一定准时,不见不散!”
  秘书看到局长挂电话的手的颤抖。
  “走,开会去!”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清亮了许多。
  坐在车里,好奇的秘书通过后视镜不住地观察着局长大人的不同寻常的表情。
  金桥第一次在出席安排了他发言的重要会议前没有在路上重温讲稿。
  他的心被那个布衣之交的儿时的朋友占得满满的。小舸,他终于回来啦!十五年前,他独自离京闯深圳时,自己还刚刚拿到硕士学位,分到局机关做一个三级科员。而今不同啦!他畅顺地呼出一口气,把日渐隆起的肚子放得舒服一些。三十九岁的正局级,领导着这个市府直属的举足轻重的局。有人断言议论,他在五十岁时,一定会坐上副部长的宝座,他在心里一笑置之:眼光何其短!小舸也不是从前那个血性的诗人了吧,一个在商场上混久了的人,如果不染上些铜臭,就象做官做久了而没有官腔一样不可能。
  他大度地笑了。
  车在市府大楼前停了下来,他也在一只脚迈下车的一瞬间收敛了周身的激情。
  2
  金桥不仅是在他的家族中,就是在他们这一拨小时候的玩伴中,他的学历也是最高的。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他和小舸、成坚、亚青、碧寒们一同考上了大学,他进的是一所工科院校:他那个虽然没受过几天正规教育的老爹,努力地记起了那句十几年中正正反反的名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坚决地扼制了金桥想进入人文学科的愿望。他呢,也只能服软,毕竟他老人家掌握着他的一切生活的需求啊!
  四年的大本读完了,他终于如愿地考上了工商管理的硕士研究生,这回他不再关心老头子的想法了,研究生有了足够的助学、奖学金。三年后,他顺利地通过了答辩,拿到了学位,在国外,这叫“MBA”。他没有随波逐流地加入到那时的“出国热”中去,不单纯是出于神圣的爱国心,他先见地悟透了去与留的殊途同归——在劲搏中,为自己在经济,政治,亦或二者兼有的“人”字塔的宝顶上挤一锥之地。于是,他放弃了留洋的“曲线救国”,进入政府机关,踏上了仕途。
  如果说金桥是蓄谋已久的要在仕途上发迹,那也不尽然,他也有过七十年代后期,那些从十年噩梦中醒来的大多数有志青年的热血沸腾,在祖国飞跃的年代,尽展着理想的翅膀,每天的清晨,眼前都升起一轮崭新的太阳。然而,他终于地做了官,终于在不同的场合,有了表现不同的官气,用亚青的话说,他已经成为那条通往共产主义的康庄大道上奋勇争先的一颗“大猩猩”。
  轮到金桥发言了,他向各位领导和同僚们点头致意后,摊开讲稿,转动着手中的红蓝铅笔,侃侃道来。
  金桥没有一个显赫的老子和家庭,他那个直到离休才做到机关总务处副处长的父亲和终老于食堂管理员任上的母亲曾是他的耻辱,尽管他从没有和他们决裂。抗美援朝回国后,以副营职协理员转业的父亲被分配到机关做伙食科的科长。这个战场上也算是九死一生的军转干部,却没有在和平环境中保持住革命的气节,他把河北乡下的黄脸发妻抛在了九霄云外,却和机关食堂那个人称“小白菜”的风流的女炊事员明铺暗盖地搞上了,结果呢,挨了处分,降了级,总算乡下的老婆仁厚,和他离了婚,这才成全了那个“先上车,后买票”挺了七个月肚子的“小白菜”。金桥因此一落就背上了个“小破鞋”的“雅号”。
  那时他真恨他的双亲,也恨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乡下“大妈妈”:如果没有她的成全,他的父母就难以结婚,那就只会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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