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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九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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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小调,小丽也能和上几句。

    许是受了感染,霍沧粟自语了一句“年轻人看着年轻人好”。这是一句西北民歌。

    这话小丽听见了,扭头对父亲说:“爸爸说风凉话!我看你和妈妈也挺好嘛!”

    父亲说那不是一回事。

    戴维弄懂后,以其美国人的逻辑说“人人都有年轻,人人也会衰老。只是一个次序的问
题。”

    小丽的母亲不懂英语;霍沧粟便对她解释:“这个西部牛仔春风得意,因为他正年
轻。”

    这话偏巧小丽听见了,便又扭头冲父亲说:“爸爸你不要俄狄浦斯情结!(意即父亲吃
女婿的醋。)”

    霍沧粟说你小瞧爸爸了,“你真是太小瞧你父亲了。”

    那个砂锅小店其实很好找:从川黔公路上向西拐进小公路,驶约三公里即是梨深沟镇,
镇外几十公尺即是那小店,店名叫“三娃”系店主小名。生意不是想象的那么好。总之一行
人去时没有一个顾客。

    (单延昭和武耀也去那里吃了一顿砂锅,店主说,天热起来了,生意不如冷天。)

    霍小丽说,他们共吃“六只砂锅,有牛肉、肥肠、豆腐和鸭子什么的”。“味道其实很
一般,但戴维吃得很高兴,”霍小丽说,“因为他反正也品不出中国菜的优劣。”

    此时有店主的朋友来了,灵机一动地说,应该给他们照相,“放大了排起来,好做广
告。看,人家老外都慕名前来了嘛!”

    店主认为这个主意好。霍沧粟不愿替人家做广告,但戴维,这个来自金钱社会的青年反
而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兴致很高。

    居然真就拍了这么一张。(后来武耀给这照片职名为“三娃砂锅走向世界”。)

    那天中午,大家都喝的啤酒。

    询问霍小丽,戴维·施鲁德饮酒的习惯。答曰:其实戴维进餐时并不喜欢饮酒,但当时
大家都喝,他也就喝了。并且说“尊重中国习惯,与大家共饮”。

    戴维不善饮,从不沾烈性酒,以葡萄酒为最。

    至于霍沧粟,平时喝啤酒是不用菜的--这个习惯倒有些像西方人。如果叫他“吃菜
吧,怎么老不吃菜呢”,他这要换成白酒。那天他没有要白酒--也许未来的洋女婿在侧
吧,他一边慢慢呷着啤酒,一边随意地吃菜,一切非常自然。

    小丽和母亲,只是陪衬似地喝了半杯,平常就是这样。

    饭后,小丽的母亲突然说要先走一步,“下午系里政治学习。”她说,“这里果然有些
田园风光,你们照照相,散散心。我不回去不大好。”母亲在商学院工作,是教研室主任。

    小丽和戴维面面相觑。霍沧粟说的确是例行的集中时间,她先走一步也无妨。

    略等一等,便有“的士”路过,小丽母亲便先走了。

    这里三人便漫步小山岗。荷叶已长得肥大,有水珠在叶中如珍珠,风吹过,荷叶摇曳,
翻起翠绿与银灰的波浪。梯田里的稻秧就像绒毯。茂盛的竹林掩映着农舍。鸭子嘎嘎嘎地一
阵叫,牛也“哞--”地来一声,无可无不可似的。偶有蝉鸣“叽--”地一响,又停住,
似羞涩,又似试探,很有趣。一切都让人快活。两个年轻人叽里哇喇说得很兴奋。

    上到高处,四望,自然就看见了长江。原来这里离江边很近。尚未进入汛期,江面较为
宁静。有两三只小船在沱内懒懒地动作,鱼网撒开,在阳光下一闪。

    霍沧粟说:“在美国的密西西比河上,轮船川流不息。长江基本上是空闲着的,水运极
不充分。”

    戴维却说:“我并不认为河流看起来像公路有什么好。这里才真正称得上河流。河流就
是河流。”

    河滩宽阔,卵石漫及遥远。霍沧粟说,他曾在珊瑚坝上收集到一些卵石,非常美丽。
“这个叫奇石收藏。”小丽代父解释,“那些卵石的确很有意思。”每一块,霍沧粟都有命
名,例如《嫦娥奔月》、《神行图》(《水浒》人物有神行太保戴宗)、《迷途的哥伦
布》、《倾听的福尔摩斯》、《中原逐鹿》……最有意思的,霍沧粟兴致勃勃地说,是一块
叫《下凡》的。

    小丽说:“我见过,奇妙极了,让人难以置信。是一块绿色的卵石,有巴掌大,中间有
突出的白色纹路,完全是汉字的‘下凡’,一丝不苟。”

    “真的?”戴维睁大了眼睛。

    “是的。”霍沧粟认真地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想找到‘仙女’,或者天女。”
拾起一根竹棍在地上划着。

    “‘仙’字可能不大容易,”小丽说,“但‘天’字可能不难得。”

    “您说‘下凡’是在那边得到的?”戴维指着右前方。隔江可见珊瑚坝;有汽车在上面
慢慢走。

    “是呀!”霍沧粟说。

    “那么‘仙女’一定就在这边了。走,我们找‘仙女’吧!”

    一行人便说笑着下了坡,来到卵石滩上。

    (这样说来,走向江边,是戴维·施鲁德自己提出来的?)

    △三个人拉开距离,以自己的感觉挑选卵石。“‘仙女’或‘天女’自然没见到,却也
得到几块有收藏价值的。”霍小丽说。

    此刻已是下午近三点,气温偏高,人是下意识地想近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江
边。脱下鞋袜,踩在水里。水下的卵石尤显鲜艳,大家撩起水来洗洗身体,不知怎的就发现
了不远处有一绛红色的帆布小艇。

    (单延昭轻描淡写似地问是谁先看见的?)

    霍小丽想了想说:“说不清谁先发现……好像一下子不约而同都发现了。”

    当然很高兴了。大家奔过去。霍沧粟先上去,一躺。霍小丽便给父亲拍了一张“河滩上
的流浪汉”。

    (霍沧粟上身赤裸,裤腿卷起,两手枕头,倒有几分流浪气息。)

    正在高兴,船主来了。船主就是这岸边居住的农民。原来这小艇是供人游玩的,租金每
小时五元人民币。

    这还不简单,干脆租用一小时。先付押金一百元。戴维立刻掏出一张“老人头”。

    (戴维一定做梦也没曾料到,他用这钞票给自己办好了去另一个世界的手续。

    就是说,这只送命的小艇是他自己租的?大律师想。)

    既然有整整一小时,当然不一定老在原处了,何况船主还把两只桨也给安上了。

    就这样一边划,一边拖,你上我下,互相拍照,渐渐向下游走,自然这到了瓢儿凼--
当然三个人并不知道这个地名,只是感到这里水流平静(是回水区,几乎没有什么流速)不
至于给冲到江心去(说明还是有顾虑的)。又宁静无人打扰,又可以借助珊瑚坝和大桥做拍
照的背景……

    后来,开头那一幕便发生了。

    “万万没有想到,会突然开来一艘大船。”霍小丽哽咽着说。

    大律师的指导思想之一:宏观质疑论。

    大律师说:世上许多事--尤其是大事--如果孤立地就细节质疑,均可解释,从而不
成其为疑团。“这时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逐一排除··疑团,结果问题化为乌有。相反,应
将细节疑团相加,提炼其宏观成··份,造成宏观效果,使问题的真相显现出来。”

    下面是若干“细节疑团”--

    之一:“广告照”和“砂锅的美学风格”。

    大律师端详那张已放大成二十寸的彩照“三娃砂锅走向世界”。他说:“光线多么充
足!明晃晃的吃什么砂锅?”单延昭和武耀都笑起来。

    砂锅很烫,很油腻,味重麻辣烫,是典型的冬令菜肴。即使要在春夏吃,也当选个阴雨
天。

    重庆的五月,三晴两雨。

    单延昭也端详照片:门外的阳光亮如锡箔。“的确有些别扭,”他说,“真是明晃晃的
吃什么砂锅!”

    之二:小丽母亲的“不凑巧”。

    小丽母亲中途退出时说:“真不凑巧,今天下午刚好政治学习。”

    大学教师并不坐班。据了解小丽母亲一周只有四节课,又都排在上午。就是说,每周有
六个下午都可自由安排--政治学习每周仅一个下午。

    偏偏就在有会的那一天出游,而导致中途退出,这种安排也真让人费解。

    之三:花三小时才赶到“得瑞兰”。

    既是主动告知女儿“设计已完”,又解释“还有点尾巴”所以拖晚了,霍沧粟的行为也
让人费解。

    之四:从设想到实施的时间间隔。

    四月提出要吃砂锅,五月下旬才实行。“说走就走的事,竟也拖了一个多月--这里面
有一种什么感觉?”大律师问朋友。

    两人沉默片刻:许是合作久了,默契已深,竟异口同声说道--

    筹备感。

    小结:以上四点系同一范畴:时间。时间安排有悖常理。

    就此,大律师就“时间范畴”,进行假定性设问。

    问一:假定此次出游在四月,如何?

    答:四月天气,尤其是上、中旬,还不够暖和,不会进行“带水的活动”,即不会去租
用小艇。

    问二:假定出游在五月的阴雨天呢?

    答:既不会下江,也不会去照相。

    问三:假如上午九时半霍沧粟夫妇就去了“得瑞兰”呢?

    答:那么就有可能先游玩,捡卵石、照相,这样即使坐了小艇下江,也不会碰上下午三
点多起锚的“银娘”轮。

    (三个朋友面面相觑。)

    “细节疑团”继续。

    之五:霍沧粟怎么就知道梨深沟有家砂锅食店?

    梨深沟镇是乡政府所在地,砂锅之所以尚能经营下去,是因为附近有两个厂子。但不管
怎么说,那是偏僻的所在。

    霍沧粟的解释是:那天去交通学院办事,需等候接洽人,“闲着无事,便信步往岔道上
走去,不觉便看见了梨深沟镇。”

    大律师说:闲走一走就是四公里之远,也未免离奇。“况且,所去之处因有铸造厂和水
泥厂--这种企业是污染环境的--所以也不是什么胜景,很难相信会具有不自觉的吸引
力。”

    之六:为什么一定要“带路”?

    据霍小丽所说,去梨深沟的路其实很简单。就是说,霍沧粟或口述,或画图,均足以表
达,然而却认为“说不清”,必需自己来做向导。

    单延昭说:“这位霍总,是搞化工设计的;所画复杂图纸,不计其数。像这样一个吃砂
锅的所在,居然称画不出地图来,岂不是怪事?”

    以上两点归为“地点范畴”。

    下面的疑团,属“行为方式范畴”。

    之七:奇石收藏。

    在霍沧粟家中,的确看见不小一堆的“漂亮石头”。每一块都取有名字。像前面所述的
“下凡”,也确有其石。单延昭和武耀都称奇。

    问题是,一一看过之后,发现都是卵石。

    霍夫人说,都是长江边找来的。

    再问,发现霍沧粟收藏奇石的爱好是最近才有的。“近个把月吧。”霍夫人说。

    之八:饮酒。

    霍沧粟在“三娃砂锅”店中,一反常例,以啤酒就菜。平常是:要么,空喝啤酒,要么
以白酒就菜。

    那么,他当时的拒绝白酒,若无身体原因,便给人以“不能因酒而误了要事”的感觉。

    有什么要事?

    …………

    武耀突然鸣不平似地说:“老兄的细节疑团,虽不敢说牵强附会,小题大做,但感到主
要冲霍沧粟去的。就是说,你已经怀疑他了。你凭什么怀疑他?”

    大律师无语。

    单延昭说:“我也有同感。先怀疑,后质疑,先入为主,因人设政……”

    大律师突然说:“偷斧子的人!”

    大家一起笑起来。

    随即沉默。

    大律师说:“有一种感觉,我还不知该怎样来描述……感到霍沧粟在整个行动中,是一
个潜在地起作用的人……”······

    整个“五·二三”出游,每一个“有意义的细节”,都与他没有关系,例如--

    △去与不去,是由霍小丽同戴维商定的。确切地说,是戴维自己决定的。

    △带相机--如不照相,则不会出事。相机也是戴维自己拿的,甚至霍小丽于此也没说
一句话。

    △小丽母亲的中途退出--也是她自己提出的。霍沧粟甚至还问了句“非去不可吗”。

    △漫步山岗,变属自发行为,随意行为,总之无任何人明确提议。

    △走向江边,是戴维提议。

    △帆布小艇也是戴维租的。

    △甚至那“最后的留影”,也是戴维自己上的小艇:先在岸边靠着拍了两张,随后他兴
致勃勃划动双桨,到了水深处。

    “但是,”单延昭说,“假如抽去霍沧粟,上述所有细节将不复存在。”

    “问题就在这里!”大律师说,“他明明是‘存在前题’,却又一切与他无关。”

    “完全是政治家的风格。”武耀笑起来。

    “推得太干净了,反而令人怀疑。”单延昭说。

    “正是这样。”大律师说。

    但是,这种质疑,完全是哲学式的;说得不好听,是书生式的想当然。

    事实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霍沧粟(还有霍小丽及其母亲)有作案行为。

    何况,他为什么要杀害戴维·施鲁德?

    正因为如此,目前警方尚“正式关注”霍家,注意力仍在“银娘”轮和航管站方面。

    而且霍家还遭受着舆论讽刺:“想找个洋靠山,空欢喜一场”;“偷鸡不成蚀把米”;
“美籍华人当不成,弄不好还得吃官司呢!”……诸如此类。这些个,在中国,倒也不稀
奇。

    因此决定:《渝洲唱晚》以“打抱不平”的姿态,替霍家说话,从而打进霍家的生活。

    大律师打电话给重庆图书馆的泉华。泉华是山城美人,其婚变曾是沸沸扬扬的花边新
闻。其间大律师给予她诚挚而有效的帮助,扶她摆脱恶梦,走向健康生动的生活。她视大律
师为“恩师”,自称是他的“私淑弟子”。

    大律师说,准备查一些资料,关于抗战及国共内战时期“陪都美国军人的行藏”--尤
其跟一个叫比西姆·A·施鲁德的下层军官有关的。

    就是说,挖戴维的父亲老施鲁德的历史。所谓钩沉。

    次日,泉华回电话,找到一些,但未见有施鲁德姓氏,而且材料多为“间接性质”,即
站在共产党及民众角度的居多。“我还是给您送去,”泉华热情地说,“但我建议您再同市
政协资料办公室联系。很有可能那里直接的材料比较丰富。”

    “好的。谢谢。”

    政协方面有关史料之多,超出想象。大律师耐着性子,在闷热的阁楼里钉子似的扎了三
天,终于筛出了三条与老施鲁德有关的材料。

    其一:挨“炸”--一九四六年×月×日,重庆学生和市民举行反内战要和平的示威游
行。队伍行至沧白路,有一敞篷美军吉普从旁驶过。队伍里有人扔出一瓶“上海”牌啤酒,
正好掉进车内,且砸在一年轻中尉头上。因当时有人叫“手榴弹”(英语),故车内美军状
皆狼狈。这年轻中尉即老施鲁德。鲜血同啤酒泡沫混在一起,“给人以脑浆迸溅之感(《世
界日报》语)”。

    其二:清理防空洞。一九四六年×月×日,重庆市民清理石板坡一带的防空洞(抗战期
间,日本飞机多次轰炸重庆)。为示友好,美军也派了数人参加。有照片。颇有点“军民共
建”的味道。美国军人姓名一一登出,内有比西姆·A·施鲁德。

    其三--这一条,尤其引起大律师的关注。是“徐小雁被强奸案”。也是一九四六年。

    徐小雁为当时的正阳法学院女生,时年二十一岁。十月十四日夜被美国大兵“拖入军
营”强奸。同时被拖去的还有其同学焦姓女生。焦跑脱,徐遇害。

    此事在当时的陪都,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然而又并无引起严重的国际纠纷,因为舆论
有对立--简单地说,因为徐、焦等女生“素日以来,与美国士兵交往密切”(伪《中央日
报》),所以,“是不是真的属于强奸,还很难说”(《世界日报》)。

    此事与施鲁德的关系:被控强暴徐小雁的美国士兵,系他的直接下属。

    大律师倒过头来翻阅市图书馆的史料。果然,官方、民间的各类报、刊对此案有详尽的
报道与评论。

    整理出有关情况如下:

    △徐小雁,湖北武昌人,武汉沦陷前举家迁往重庆;父亲系国民政府水利部门官员。

    △徐小雁系法律系学生,英语很好。因曾临时充任翻译结识了美国驻渝军方人士。渐渐
还介绍自己的女同学与美国士兵交好。同学中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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