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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九辑)-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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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这回又是伞……
    终于走出林子。玉婷看到了那幢木房子——学校单身教师宿舍。
    “现在你自己走吧。”
    玉婷走出不远,回头看看这个陌生人,这个好人,这个拿着第三把伞出现在自
己身边的人,她好生诧异。回到宿舍,她觉得累极了,好像跋涉了很远很远的路。
她躺下了,可又睡不着。瞧着立在墙边的伞,她只觉得恍惚,迷惑,并对这不可知
的命运感到骇然……
    第二天,同校一位老大姐张老师来宿舍看玉婷。
    “昨天又去林子里了?”张老师神秘地眨眨眼,笑着说,“迷路了吧?”
    玉婷好纳闷,她怎么知道的?但玉婷同时就意识到,她就是取伞的人。
    “张大姐,那个人是谁呀?”玉婷好奇地问。
    “他是林业局的技术员,叫周刚。是东北林学院的大学生,毕业那年和女友陈
霞一道来的,结婚第二年生了个胖小子。咳,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说到这儿,
张大姐叹息了。
    “前年, 陈霞领着5岁的儿子到林子里采蘑菇。玩着玩着,孩子跑远了,陈霞
发疯似地去找……两天,娘俩儿没回来。局里撒下大网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真
惨啊!娘俩儿都被黑瞎子掏空了,血肉模糊的……打那以后,周刚就常常一个人到
林子里转,整天寡言少语的,别人问他,他说是‘散散步’,可大家觉着,他是找
什么……两年多了,他就一直一个人过着,命也真够苦的。”
    没想到这男子的生活有这样悲惨的一段,玉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哦,请代
我谢谢他。昨天……”
    “听说你们碰上了。”张大姐口气轻松起来,“也真巧……”
    玉婷凭直觉意识到张大姐要说什么,她赶紧岔开话题。张大姐见状,也便拿伞
告辞了。
    以后,玉婷在林中又碰到周刚几次。有时点点头,有时寒暄几句,接着就各走
各的,各想各的心事,各自在林子的幽静和神秘中寻找平静和寄托。那宽广而深邃
的大森林啊,春天是清新的,夏天是热烈的,秋天是成熟的,冬天是庄严的。25岁
的玉婷在其间漫步,觉得拒绝了一切尘世的烦恼、痛苦和虚幻的追求。她把自己年
轻的心深深闭锁在这山林的怀抱中。于是她就不觉得寂寞或者不害怕寂寞甚至渴求
寂寞了。
    疯狂的大动乱年代。
    1966年9月, 秋风萧瑟、秋雨连绵的一天,孩子们学了一上午“语录课”,又
唱着尖利的“语录歌”,放学了。玉婷疲惫不堪地跟在他们后面,她回宿舍吃午饭,
正好送孩子们一程。雨浙渐沥沥地不停,道路是泥泞的,玉婷的心也是泥泞的。
    忽然,一个学生惊叫起来:“傅老师!您瞧,那儿躺着一个人!”
    玉婷赶紧跑上前。果然,一个男人浑身泥水,脸朝下倒在路旁的水沟沿上,脏
乎乎的头差一点儿就浸在水里。他一动不动,像死在那儿了。
    “快……”玉婷招呼几个胆大一点的学生,吃力地把他翻转过来。首先赫然映
入眼帘的,是用铁丝挂在他胸前的木牌子,上面黑墨淋漓地写着:“资产阶级反动
技术权威周刚”。
    周刚?!玉婷一惊,他满脸泥水、血水,双目紧闭,一声呻吟都没有。贴胸口
听听,哦,还有心跳。
    好不容易把昏迷不醒的周刚用手推车推到他的家。玉婷和张大姐谢了那位热心
肠的学生家长,又把几个孩子打发走,就赶紧恃弄周刚。他的房间不算小,但空空
荡荡,乱七八糟,桌子歪着,椅子倒着,衣箱扣着,遍地书籍、纸片、衣物和碎玻
璃片,墙上歪歪扭扭写着“打倒周刚!”“油炸周刚!”之类的标语,显见这个家
经过造反派很彻底的洗劫。
    张大姐叹息着,烧了热水,给周刚洗敷伤口。玉婷伏下身,一匙一匙地喂他白
糖水,又喂了一匙压碎了的药片。
    渐渐地,周刚的嘴唇恢复了血色,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他醒了!”玉婷惊喜
地叫道。
    周刚真的苏醒了。他目光混沌地瞧着张大姐和玉婷,肿胀的脸浮现出痛苦而惊
愕的神情。他梦幻般地呻吟着轻唤着:“啊……陈霞!我的妻……回来了,回来了!
霞……”
    喃喃着,两颗大大的泪珠滚出了眼角。这是怎样的痛苦又是怎样的思念啊!张
大姐禁不住哭出声来,玉婷则被他的呼唤和幻觉惊得呆住了,惶惑了。她移动了一
下身子,刚想走开。蓦地,周刚伸出双臂,把她紧紧揽在怀中:“不,不!别离开
我,别离开……霞,我的好妻子,别……”他满脸泪水淋漓,发狂似地吻着她的秀
发,她的额头,她的脸颊……
    玉婷的心痛楚得仿佛被撕裂一样,此刻她已不能思想,不能动作,她不知怎样
办才好。她只知道这时候不能挣脱,不能躲避,不能让这个身心倍受摧残的奄奄一
息的男人从幻觉中再跌进绝望的深谷。她不动,听凭他吻着,拥着,急切地爱抚着
……
    他的泪流在脸上。她的泪流在心里。
    “霞……霞……”周刚呻吟着,渐渐安静下来,又昏睡过去。
    玉婷慢慢直起身,刚要挣开,他恍惚中像害怕再失去什么,又紧紧地、紧紧地
抓住她的手。
    “别怪他。”张大姐揩着眼角的泪,“他昏迷着呢。听说连斗了两天两夜,不
让睡觉……可怜的人!”
    玉婷木然点点头。
    这以后,玉婷和张大姐就常来照料周刚。那年代活着本来就难,何况他这样一
个家庭出身不好、又屡遭批斗毒打的单身汉呢。洗敷伤口,喂药喂饭。“大革命”
的狂潮一次次把他掷进炼狱之火,玉婷这位26岁的姑娘以其纯洁、善良、美好的心,
一次次又把他从死神那里搀扶回人间。“大革命”残酷地要他死,姑娘执拗地要他
活。红袖章们被激怒了,被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纯洁、善良、美好激怒了。那一日,
把正洗血衣的玉婷和躺在床上呻吟的周刚堵在屋里,踢翻了粥锅。纸糊的高帽,墨
写的黑牌子,浑身浇上糊糊墨汁,手里塞了一面锣游街示众。皮带在周身呼啸,嘡,
嘡,嘡……一人一面锣,两人四行泪,一步锣一声,两颗心俱碎!
    他们走过了人头攒动的愚昧疯狂的长街,唾液和嘲笑冰雹般投向他和她……
    两人被推上广场中央的木台,当众批斗。
    “跪下!”皮带呼啸着……
    周刚不跪,惟求一死。蓦地横里踹来一脚,周刚瘫倒了,昏死了,他的右腿齐
膝处永远失去了……
    “跪下!”皮鞭呼啸着……
    玉婷不跪,惟求一死。她倔强地抬起头想看看是谁这样凶残。啪的一鞭,玉婷
瘫倒了,昏死了。她的左耳下永远留下一条凸起的血色的鞭痕……
    羞辱够了,武士们累了。不久武士们又血红着眼睛相互戮杀了。玉婷和周刚被
遗忘了,在患难中两颗伤痕累累的相知的心悄悄贴近了。
    别样的追求别样的梦幻别样的憧憬,什么都不需要了,两颗心惟有相濡以沫才
能够存活。
    1968年,周刚右腿安上了假肢,自此那人生路便愈加显得艰难滞重并且永远响
着金属摩擦发出的悲鸣。每当山风拂开垂耳的秀发,玉婷的左耳下便赫然暴露那时
代凸起的鞭痕。就在这一年,秋雨潇潇的一天,两个带伤的人将各自拆洗过的被褥
搬到一起,静悄悄地结合了。此时玉婷28岁,周刚38岁。
    道路是泥泞的,空气是润泽的,雨丝是寂寞的。张大姐含着苦辛的微笑,陪他
们穿过林子走向周刚那简陋的住屋。透明的雨中,周刚撑开自己那把伞……
    哦,伞。这离去而又来,再去又再来的伞啊,这莫测的命运莫测的人生啊。

    
    下篇

    遮着水绿色窗帘的窗口,漫进一片晨光,薄薄的亮亮的。
    玉婷讲完了。房间里静静的,许久两人都不说话。两颗心同在一种灼热而又苍
凉的情感中沉浮跌宕。这情感虽然从遥远的岁月的深处涌来,却依然使灵魂发着震
颤。
    “啊,玉婷,您这头半生真是的,真是的……”霍佳感慨着,叹息着,不知说
什么好。
    那一夜以后,玉婷和霍佳几乎形影不离了。在曙光熹微的松花江畔,在夕阳如
丹的太阳岛深处,在月色如水的疗养院庭院,她们没完没了地聊,聊人生,聊女人
和男人,聊各自早年的憧憬和后来的苦辛,更多的是聊那三把伞,不时发出浩叹和
沉思。郁结在心底的许多年的情感的波折,终于向一位挚友酣畅地倾吐了,玉婷或
许可以找回心灵的安宁了。可是不,往昔的一切向往、遗憾、辛酸、痛苦,反而因
为这倾吐、这回忆、这重归故土的触景生情,而更强烈、更深刻地被搅动和激荡起
来了。那时因为年轻,遗憾也罢,痛苦也罢,过去就过去了。年轻就意味着还有憧
憬和追求的权利。而现在人到中年,细细回想,竟发现人生好比一只口袋,里面装
的全是未完成的东西和不小心被打碎的东西,这就更平添了许多遗憾和沉重。
    玉婷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总要谈,情不自禁地谈过去,尤其在重睹了“第
一把伞”骆涛的丰采,得知他已成为哈尔滨话剧舞台上的佼佼者之后,就更加怀恋
那金蔷薇般的少女时代,追念校园里那许多次稍纵即逝的爱和被爱的梦想。骆涛浑
厚悦耳的歌声,说话声,还有那雨中为她撑开的伞,这一切一切她都记着,而且今
天想来更为鲜明和美好。她常常激动,眸子里跳跃着近乎亢奋的火焰。她常常不能
人眠,愈益削瘦和苍白,可双颊总漫着两片病态的红晕。她常常一坐就是半天,纹
丝不动,凉啊热啊都不觉得,目光迷离着,神思那样恍惚和辽远,非得霍佳去推她
唤她,她才猝然惊觉。她的身体日渐孱弱,走走就觉得累,可她的灵魂日夜不得安
生,总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呼唤着什么躁动着什么。“我这是怎么了?”有时她笑自
己,“身子这样累,心却好像在别的什么地方飞来飞去,怕是要身心分裂了吧。”
    她决定出院,回伊春去。医生不同意,霍佳也不同意,“你这样子不行!还需
要再养养。”
    “不。我必须离开。”她执拗地对霍佳说,“许多年来,我一直想法躲开和忘
却这些记忆。可这一个月,我这是怎么了!不不,我得走。也许走开了我才能平静。
再说,周刚腿脚不方便,一个月来看我两三次,坐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太累了!
我们的儿子在部队上,他一个人在家多冷清,多不方便。我一生有这样那样的遭遇,
但最爱我的是他,为我付出最多的也是他呀……”
    傅玉婷终于还是出了院。霍佳要她到自己家里住几天,在哈尔滨转转。霍佳的
家离话剧院很近,每次路过那里,看到宣传板上赫然写着的《高山下的花环》,主
演:骆涛,玉婷便激动得不行,或驻足流连,或频频回眸,或紧张地瞧着院门口川
流不息的人群。“能看看他不在舞台上是什么样子,我也就满足了。”她说,“咱
们站一会儿,看他会不会出来……”“再站一会儿……”她的手抓住霍佳的胳膊,
不要她动,不要她走开,“只一会儿……”玉婷眼睛睁得大大的,眸子奇异地发亮,
双颊涌着一阵阵潮红。
    霍佳深深地受着感动。一个女人到了40多岁的年龄,又经历了那样多的磨难,
却依然对自己少女时代初恋的对象怀有这般深厚、这般灼热、这般美好的情感,真
是难以想象。别看玉婷看起来那么文弱沉静,她其实是火焰般热烈的女人啊,倘若
命运让她热烈地去爱并赢得同样的被爱,人生该是多么完美,霍佳想。可是人世绘
坛,芸芸众生中又有几个能完美呢,何况是在东方,何况是东方女性。她们从小学
得最多、学得最彻底的本事就是封闭自我约束自我压抑自我,并且认为这就是完善
自我。于是许多幸福和完美就眼睁睁从身边放过了,让它们溜走了。剩下的就是任
由命运的驱使,让生命像随风漂泊的孤舟,冲到哪儿算哪儿。醒过来的时候,看清
楚了的时候,成了过来人的时候,留下来的就只有深深的遗憾和悲凉。
    霍佳觉得,让玉婷总处于这样躁动不安的情绪中,于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没有好
处。她苍白瘦弱得像纸人儿了,体内已没有多少东西可以长久做这样炽烈的燃烧了。
霍佳甚至有一种隐隐的不祥的预感,觉得玉婷留在人世间的日子不会很长了。得让
玉婷平静下来。惟一的办法就是抹去少女时代留在她心底的遗憾,把那些没有完成
的东西做一个了结。
    霍佳通过自己的学生,辗转找到骆涛。骆涛诧异地迎接了这位陌生的访客。他
白面长身,丰仪潇洒,因为人到中年而更添了一种成熟的男性美。霍佳把一切和盘
托出,并希望他能和玉婷见一面,聊一聊,以平慰她那颗被生活伤得太苦的心,骆
涛震惊极了。他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女孩子,不记得那把伞,不记得端午节的香草荷
包和粽子,一切都不记得。高中毕业考入北京电影学院,之后在哈尔滨的话剧舞台
上,在银幕和荧屏上叱咤风云。他的世界太广太大太丰富多彩太变幻。校园里的一
切只留下梦一般恍惚的记忆。使劲儿回忆,才有点朦朦胧胧的影子,如那青翠的山,
那透明的雨,那从家里带去的伞……
    但他全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孩子,默默地爱着他,记着他,竟达二十几年!
并且因为这爱,生活遭受了那样深重的摧折和那样多的磨难!他感慨万端,仔细瞧
着霍佳带去的玉婷少女时代的照片,那甜柔的微笑,那如梦如幻的大眼睛,那稚气
的两条短辫,似依稀记得又扑朔迷离。他愿意见一见,叙叙校友的旧谊,“难得有
这样的纯情,这样的执著……”他慨叹不已。
    霍佳回到家里,带着神秘的微笑告诉了玉婷。玉婷惊得那双眼睛瞪得老大,双
颊涌潮般一阵阵飞红,一时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激动、惶惑、亢奋、悲哀、
凄楚,什么都有了!“哦,他要来?真的?……可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他啊!……他
会笑我的……他不会记得我的!……年轻的时候他不记得,现在我老了,更不能见
他……”“你们是老同学,叙叙旧有什么不可以?”“是,见见吧……不知他现在
会怎么样?……可是我……这样好吗?……”玉婷激动得紧张得几乎语无伦次了。
    在霍佳的劝说下,她终于同意见了。入夜,两人躺在床上,都不说话。玉婷辗
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临近天明,她才朦胧睡去,嘴里不时喃喃着,似乎呼唤着
“周刚”、“周刚”,有时又是“骆涛”、“骆涛”。一个多么不安的灵魂啊。
    第二天,她变了,不肯见了。望着她眼周的黑晕,苍白的脸色,霍佳心疼地说:
“还是见见好。否则你不会平静的,它会成为你一生的憾事,反正你们都是过来人
了。以后你们保持一种校友的友谊,生活也会充实些,我想周刚会理解的。”
    玉婷默然良久,点点头。
    一切都安排好了:三天后的晚上,在霍佳的家里。“你一定不要走开,陪着我。”
玉婷嘱咐道。
    二十多年漫长的思念啊,尽管它一直在心底沉睡着,一旦醒来却如此地强烈,
以致于这两天的等待比那二十几年还要漫长和苦痛。玉婷出奇地沉默了,整天一声
不响,时而坐在窗前凝思,时而坐在镜前望着自己削瘦的脸庞发呆。虽然年轻时清
丽的面容依然留有它的影子,但毕竟时光和磨难不饶人啊。而左耳下那条红的鞭痕
又总带她回到痛苦的记忆。整整两夜,她完全不能入睡。
    第三天早晨,她一起床就风风火火地收拾行装。
    “你干吗?”霍佳吃惊了。
    “走。”
    “今天晚上……”
    “不不!我不见了,毕竟时过境迁了。我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干吗还
去唐突别人呢!他没有责任,他没有必要一定来看我。不是他走进我心里的,是我
悄悄把他装进心里的。他答应来看我,我就很感激他了。他是个好人。请转告他,
我谢谢他, 我从心里谢谢他! ……”玉婷激动地说,话音哽咽,泪水溢满眼眶。
“我走,现在就走。霍姐,谢谢你!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我永远记着你,永远爱
你!……”
    玉婷哭了,霍佳也哭了。
    “既然骆涛知道了这件事,出于礼貌,你好像留个信儿才对。”等静下来,霍
佳说。
    玉婷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霍佳便走开去。玉婷拿起笔,写了,撕掉,再写,
再撕。几乎费去了半本信纸,而且总有眼泪噼叭噼叭掉下来。一个痴情而纯洁的灵
魂在极复杂的心境中辗转挣扎。未了,竟只是短短的几行:
    “蒙生哥:
    作为一个观众,我感谢你。我们是校友,但是你不会记得我。我一直一直记着
你的那把伞……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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