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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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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见到我母亲我才明白,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觉得熟,就是因为我母亲,你
不单长像像她,连表情都像。”
    “为什么因为我像你母亲,你祖母和你父亲就那么讨厌我?你怎么见到你母亲
的?”庄静对刘慰祖所说的情况感到太新奇了,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他们不是讨厌你,是怕,是看到你就想起他们做过的亏心事。高贵的人,表
面上是不承认他们会做亏心事的,可是他们心里并不糊涂,自己做过什么明白得很。
于是就东赖西赖,瞪着眼不承认,真是虚伪得可笑。”刘慰祖像是在叙述一个仇人
的丢脸行为,咬牙切齿中透着快意。
    “就为了这个原因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说过的,你把我对人生美好的印象闯出了第一条裂痕。后来,我发现了我
祖母和我父亲的骗局,就感到整个的人生被毁坏了。我是个被骗被牺牲的人,可笑
的是我一直认为他们真高贵,爱他们、崇拜他们,一心一意的按他们的喜好做……”
刘慰祖说着咯咯的笑个不停。“唉!唉!真好笑。”
    “你祖母跟你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他们对你至少是真心真意的爱。”
    “呸!真心真意?说穿了无非是自私,只因为他们想利用我做他们的好孙子好
儿子,替姓刘的撑门户……”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庄静越发的好奇。
    “别再问了,我连提都懒得再提他们。唉!我肚子饿了,得找个地方去吃点什
么。”
    “好吧,我们走。”
    庄静在前,刘慰祖在后,往停车场的方向去。经过一棵大树下时,刘慰祖突然
从后面把庄静拦腰一抱,拉进怀里就要吻她。庄静没料到他来这一招,吓了一跳,
接着竭力的挣扎。
    “你要做什么?慰祖,这里不是淡水河边,你我也都不是以前那两个人。你不
能这样。”她气咻咻的说。
    “为什么不能这样?”刘慰祖紧搂着庄静不放。
    “请你尊重我是一个男人的妻子,我还有那么大的儿子,我不喜欢我儿子有个
被人说闲话的母亲。”庄静正着颜色。
    “啊呀呀,好一副贞节烈妇的面孔。别跟我来这一套好不好?”刘慰祖说归说,
还是放开了她。
    “你认识从前的我,不认识现在的我。”
    “你也不认识现在的我,对于你我心情矛盾。我恨你——”
    “你是个心里变态的人。我们的想法差得太远。我走了。”
    “你看我心里变态,我看人人心理变态。你别走啊!我给你道歉。唉!庄静,
你连一个心里变态的老朋友都不原谅吗?”刘慰祖拦住庄静,庄静哭笑不得,只好
跟他一同上车。
    庄静沿着江边的马路往上开,停在一家乡村风味小馆的门前,问:“你吃鹿肉
吗?这家饭馆专卖野味。”
    “吃,吃,我不是文明人,什么肉都吃,人肉也行的。”
    庄静皱皱眉,不再理刘慰祖,待跑堂的来问要什么?刘慰祖就毫不客气的要了
烤鹿肉、混合沙拉和红葡萄酒。要完了对那跑堂的道:“这位太太要什么我不知道?
你问她。”
    “你好像对这里熟得很?”跑堂的离去后,庄静说。
    “熟得很,做学生的时候常来。那时候我就有车,星期放假常带王宏俊他们几
个出来兜风吃馆子。”他喝了一口刚端来的红酒。“这家鹿肉我没少吃,花老子的
造孽钱嘛!”
    庄静正端着一杯矿泉水在喝,听了不禁微笑着道:
    “你是过过好日子的人,好吃的、好喝的,都经验过。”
    “不错,都经验过,可是那又算得了什么?跟受的昔比起来,就变得可笑了。”
    “你永远忘不了受过的苦,专忘享过的福。”
    “我是忘不了受过的苦,不单忘不了,还要弥补。”
    “怎么弥补?”
    “人生只有一次,被损害的是追不回来了。怎么弥补呢?无非是出出气而已。
报复就是我的弥补方法,说起来很阿Q的。”刘慰祖有点颓丧的说。
    “唉唉,又是报复。依我看,你好好的生活,尽量过得快乐,才是弥补之道。”
庄静又试着劝他。
    “这是高调,尽量过得快乐?怎么能尽量过得快乐呢?除非自欺,对于一般人
自欺并不难,对我就不可能。我太清醒了,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像我这样一个人,
是没多少理由可以快乐的。”刘慰祖已把半瓶酒灌下肚,一会晦涩的红晕在他微黄
的面皮下泛出来。
    “慰祖,我说句一针见血的话你可别生气,你是从小养尊处优一帆风顺,被惯
坏了。你是温室里的花,太没抵抗力,对别人只是一点点打击的事,对你就是天塌
了。慰祖,你并没有理由像你想的那么绝望——”
    “高调、高调,这又是高调。我看还是快吃烤鹿肉得了。”刘慰祖粗暴的打断
了庄静的话,指指正在端菜上来的跑堂。“庄静,咱们现在完全谈不到一块了。我
告诉你,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我在外面飘荡这多年,见过些山山水水,吃过各种
苦头,受过各式各样的折磨,我经历的比任何人都多。喂!跑堂,再来一瓶酒。”
他开始津津有味的吃着烤鹿肉。
    庄静用眼光在他脸上扫了一转,也不再说什么,拿起刀又默默的吃着。面前坐
着的人竟是她少女时代的恋人,当日儒雅纯洁的大男孩,今天放浪形骸的愤世嫉俗
者。他曾经那样爱过她,现在却声言要报复她,这一切变得太多了,她差不多不能
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对面那个满面风霜,自称刘浪的人正在大口的喝着酒,大块的
吃着肉,大言不惭的苛责着与他有关的人,是再真实不过的存在。世事的变化是让
她震惊极了,使她陷在真与幻之间的朦胧里。她沉默的听着刘慰祖发表各类新奇的
言论,不再搭话。待他说完了好长一段话,她才淡然的道:
    “快吃吧!还要去餐馆呢!”
    谭允良买下的一楼一底,开餐馆的小楼,原是一家小酒馆,在海德堡的僻街上。
几天前酒馆才正式结束,把房子移交给他们。如今除了一堆圆形的小桌子,歪歪斜
斜的摆在地中间之外,整个大厅空空的。因为太空就给人一种陈!日破败的感觉。
两人在屋里巡视了一圈,庄静问:
    “你看这间房子可以装磺成很好的中国形式吗?”
    “不成问题,老板娘,我有把握把它装磺得很好,保管不叫你这两万马克白花。
我这人是货真价实的,不过,你得给我两个工人,一个木匠和一个粉刷工。”
    “那不成问题。”庄静朝刘慰祖打量了一会,突然问:“慰祖,你替我们做这
个工作,会不会委屈了你?”想起王宏俊那天在电话中说的话,和刘慰祖将要在谭
允良的手上接那两万马克的钞票,她觉得很替刘慰祖难为情,竟有些不忍心。反倒
是刘慰祖自己不在乎,他耸耸肩,笑着道:
    “有什么好委屈的?请你别替我不好意思,我没那观念。你以为我替你们做事
拿你们的钱就丢脸了吗?我倒一点也不觉得,我拿一分钱做一分事,凭工作赚来的
钱,最公平的交易,丢什么脸?”他似乎把她的心情早研究透彻了。
    “那就好,事情就这么决定吧!”
    “对,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刘慰祖又讽刺的学着庄静的口气。“决定了你才
好回去交帐,不然谭老板回来问你做了什么?你难道说只请老情人去吃了烤鹿肉,
算了旧帐不成?”他嬉皮笑脸的挖苦,见庄静又在皱眉头,便故意放得很正经的问:
“谭允良管你的行动吗?我看他很纵容你似的。当然喽!凭他谭允良能娶到你这样
一个女人也不容易了,怎么能不贵而娇之。”
    庄静咬咬嘴唇,终于忍无可忍忿忿的道: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态度简直——简直讨厌,我居然爱过你这样一
个人吗?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你不是到底嫁给谭老板了吗?”
    “允良为人比你不知好多少倍,他心地忠厚,从不伤害人,不像你。”庄静不
能控制的说。
    “好一副贤妻的嘴脸。不过,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把我跟你的谭老板一起比,那
对我是侮辱——”
    刘慰祖正轻蔑的说着谭允良,谭允良就推开门进来了,后面跟着家栋。
    “咦,你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庄静问。
    谭允良跟刘慰祖打过招呼,对庄静道:
    “我到法兰克福看完家具就回来。回家见你不在,我就知道你跟刘先生看餐馆
来了,刚出大门,遇到家栋放学回来,他也想来,就把他带来了。”他用嘴指指正
在满屋子东张西望的家栋。
    “我可以给刘叔叔帮忙。刘叔叔,我也喜欢画画,你教教我好不好?”家栋对
刘慰祖说。
    “行啊!可是你有功夫吗?你妈妈不是正在给你找老师补习功课吗?”刘慰祖
抬起眼睛扫扫庄静。
    “喔,老师,补习——”家栋用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颈子,舌头伸得老长的。
“我也可以有点业余嗜好吧!”
    “你还是先把功课赶上再谈别的吧!”庄静和善的对家栋说。
    “你的业余嗜好已经太多,游泳、打拳、弹吉他、唱歌、骑车、跳舞,怎么会
还有功夫画画?”谭允良微笑着说。
    “允良,家具做得怎么样?”庄静把话回到正题上。
    “不错,就像我们想像的那样。他们答应一个月后全部交货。”谭允良说着转
对刘慰祖:“外行人开个餐馆也不容易,什么心思都用上了,将来怎么发展可不知
道。”
    “哪里,你是内行,做别的生意是经商,开餐馆也还是经商,差不了多少的,
你太太又能干,可以帮大忙。”刘慰祖并不很诚恳的说。
    谭允良倒很听得进这几句话,特别是关于赞美他妻子的部分。
    “阿静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没她真不行。”他望着庄静笑了,笑容里充满深情
与纵容。“阿静,我以为你和刘先生上午就来这里了!怎么现在才来?”
    “我上午出来得晚,又陪着刘先生去吃中饭,到江边那家小馆吃烤鹿肉,吃完
才来的。你中午吃的什么?要不要我回去给你弄点什么吃吃?”庄静温柔的说。
    “不用,我在火车上吃过了。”谭允良看看棚顶又看看地板,再看看堆着的桌
椅。“这房子够老了,收拾起来也不容易呢!外面要整个粉刷过,工人下星期就来。
里面什么时候可以动工呢?刘先生,我计划是五月中一定要开张,最迟五月底。春
天是游客季,开了门就会有生意。”
    “谭老板真不愧是生意人,算计得真精。”刘慰祖仿佛有点讽刺似的。一面掏
出烟来,咔嚓一声用打火机点上了,挺惬意的吸着。“我是随时随地可以开工,不
过你们要快点把工人找来,中间那堆桌子椅子也得先搬开。”
    “那没问题,我今天就可以去办这些事。刘先生,我有一点点的意见:我想,
我们这个餐馆不要像一般中国餐馆那样,又是龙又是凤,搞得像个观音庙。我想我
们要弄得清淡一点、雅一点。阿静,你说呢?”谭允良跟刘慰祖说了又转向庄静,
等她回答。
    “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允良。”庄静肯定的点点头。
    “我赞成刘叔叔画一幅中国画在这面墙上。”家栋指着正对着大门的墙壁。
    刘慰祖吐着烟雾,冷冷的观察这一家三口,当他发现他们是真的彼此关爱,是
一个坚实而谐美的小小团体的时候,他的不平、嫉妒与愤恨的心情又浮了上来。
    “你要雅一点?”他有点轻蔑的看着谭允良。
    “我是希望清爽一点、雅一点。”谭允良一点也没听出刘慰祖口气的讽刺,很
老实的说。
    “好吧!谭老板既然要雅,咱们就雅一点。”刘慰祖还是那副嘲弄的表情和语
气。
    “我们的意思你已经明白了,现在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你是设计师,怎么设
计当然看你的,你的计划图画好先给我们看看就是了。允良,我们回去吧!”庄静
对刘慰祖的语气几乎冷硬得近乎命令,对谭允良则是商量的口气。
    “老板娘的命令一定服从就是了。喂!谭老板,我看你太太真能干,比你还厉
害呢!”刘慰祖拍了一下谭允良的肩膀,好像在跟他开玩笑。
    “她是比我能干,我全靠她。”
    “允良,你别说笑话了,没你拿主意我就什么也做不成。”
    “你们两个人可真算得相敬如宾,她捧你,你捧她,看着真叫我这个王老五羡
慕。”刘慰祖趁谭允良不注意,快速而恶作剧的朝庄静掠了一眼,庄静装做没看见,
从桌上拿起皮包,慢慢往外走。
    “刘先生为什么不成家呢?”谭允良笑着问。
    “跟谁去成?没人要啊!”
    “刘先生真会开玩笑,像这样一表人才的艺术家还会没人要?”
    “我倒也希望有人要呢!拜托你们贤伉俪替我注意注意,给介绍一个——”
    “允良,我们真得回去了,我还有事。”庄静已经打开门,在门口回过头来催。
“家栋,你还在做什么,要走了。”
    家栋正坐在楼梯上,看他刚买的狄斯可唱片上的说明。听到叫他,便大声的道:
    “我留下来给刘叔叔帮忙好不好?”
    “不好,你得回去做功课。”庄静不容商量的说。
    家栋好不情愿的从楼梯上站起,谭允良又说了些客套话,谭家三口人终于走了。
    空荡荡的一间长方形大屋子里,就剩下刘慰祖一个人。他把香烟捻灭了,在房
子中间呆站了一会,便去坐在刚才家栋坐过的楼梯上。
    过分膨胀的怒气,塞得他的胸腔满得像随时可能爆炸开来的汽球。他无论如何
服不下这口气,为什么害了人的人反倒有好结果?反倒能过得心安理得?为什么他
刘慰祖永远是个被害者?是个被牺牲的角色?不行,他就是输不下这口气,也痛恨
这种黑白颠倒的现象,他一定要反抗,要报复——虽然他早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遇
到庄静,也要报复。但在江边上的长谈,在小馆里的默默相对,使他几乎改变了心
意,几乎想收拾行囊离开海德堡,把过去的创痛和忿恨一笔勾销了。因为,他在她
那对墨黑的大眼眸里,看到了当年在淡水河边看过的神情,那神情似乎在说明一项
很重要的事实;她对他仍然在爱着,一点也没变。他差不多心肠立时变软了,也差
不多恢复了一些对爱情的信心。觉得爱情这东西可能还是有的,人心并不像他想的
那么冷酷绝望,他甚至觉得对这样一个深情的女性报复是下不了手的。可是,当他
看到她对谭允良的态度,他们一家三口那种美满和谐的情形,便明显的看出,自己
是又一次被愚弄了。他发誓非报复不可,他双手抱着头,满面愁容的寻思着,怎样
给伤害他的人以还击?



  

                                   11

    谭允良和庄静从一开始就担着心思,怕餐馆不能按着预定的时间开张。因碍着
面子及逃避刘慰祖怀疑他们干涉他的自由,对于工作的进度从不过问。谭允良有时
还要客气的说一句:“刘先生辛苦了,慢慢做好了,不必赶,不要累着啊!”
    事实上这位刘先生是个百分之百的随意潇洒派,压根儿就没想赶,更没想把自
己累着,一切都依自己的兴致和方便。兴致来了,可以画到第二天清晨,整个海德
堡都睡了,他还站在梯子上抹抹涂涂。遇到情绪不佳或无心工作,他就整天不拿画
笔,不是躺在床上睡门头党,就是躲在屋子里看书抽香烟,烟灰盘里的烟头总堆得
像个小山。自从由王宏俊家搬出来,他就不必为不愿看伊丽莎白的长脸而克制烟瘾
了。
    有时他也会出去遨游,沿着江岸散步,偶尔也到树林里无人的地方去徘徊,还
会架起画架来写生。他是再自由也没有了,心里差不多根本就没有主与雇的观念,
他想的是:“你们是主人又怎么样?我认为我更是呢!你们找了我就要听我的。”
幸亏谭允良为人老实忠厚,庄静又看在旧日的情分上不忍伤害他,不愿让他知道;
当初郭新治是用什么样的言词说服谭允良,他们才雇用他的。郭新治说:
    “谭先生,你请别人也是付钱,请我这个朋友也是付钱,你就请我这个朋友得
了。我看他落魄得很,景况相当糟,你就先把机会给他,以后怎么安顿他我们这些
老朋友会想办法。都是中国人嘛!等于帮个忙,报酬也多给点才好。”
    在这种情形下他们雇用了他,他倒反宾为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工作进度慢
得令谭允良夫妇暗自着急。但他们从没摆出过主人的嘴脸,否则怕早就闹翻了。
    这天刘慰祖又情绪不佳,睡到十点多才起床,起来后抽了一阵子烟,到街上咖
啡馆吃了个大早餐,可就是提不起兴趣到餐馆去工作。在街上逛了一阵,他决心回
去取画具,到哲学路上去写生。
    刘慰祖在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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