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春江-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祖仿佛很不平的说。
    “喔……”家栋颓丧的垂着头,很为自己委屈。
    “你回去吧!我从这边走了。”
    “刘叔叔,你明天可要来。”
    “一定。可是你先别说,我到时候闯了去大家才觉得好玩,先说了就没意思了,
是不是?”
    “是的,我一句也不会说。不过你要来啊!”
    “一定,一定。你回去吧!”
    家栋骑上车走了,刘慰祖对他的背影呆望了一会,便调身从蛇路回到城里。一
路上他感到气愤得胸口要爆炸了。
    家栋说他的生日茶会下午四点开始,刘慰祖算准了时间,是四点过一刻到的。
家栋去开的门,门一打开就惊喜的大声道:“啊!刘叔叔,真有你的!这是送我的
生日礼物吗?哈哈,真有你的!”
    “当然是送你的礼物,十五岁的大孩子了,该有这样一件礼物。”
    随着声音,刘慰祖和家栋一前一后的进来。家栋推着一辆崭新的中型摩托车,
兴奋得好像脸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笑。嘴里连连的说:“这个礼物太好了,这个礼
物太好了,刘叔叔,你真了不起,我好喜欢这辆车啊!”
    跟着刘慰祖和那辆摩托车的出现,正在谈话的人们立刻安静了。
    “谭先生、谭太太,我这不速之客是专来给家栋贺生日的。不请自来,不要紧
吧?”刘慰祖满不在乎的说。说完便跟在座的人一一招呼,和王宏俊、郭新治握了
手又拍肩膀。“好久没见啦!过得更得意了吧!”招呼到庄静,他把她的手重重的
捏了一下。“谭太太,家栋过生日,你怎么请别人不请我?是忘了吗?”他说着笑
了,笑得小胡子直颤。
    “……”庄静明白刘慰祖是来跟她捣蛋的。看他那胸有成竹来意不善的架势,
她想像不出他会有什么样的行动?他会当着众人羞辱她吗?会恶作剧的道出他们往
昔的关系吗?“我……是忘了。”她终于言不由衷的说。说的时候,心里可就在想:
“早知如此,还不如请他来呢!”
    “忘了?嘻嘻……”刘慰祖坐在沙发上。
    “小孩子过生日,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好意思惊动刘先生?刘先生送这么重
的礼,可就更不敢当。”谭允良干笑着,一边忙着给刘慰祖倒酒。
    “这个礼太重了,再说我们还没允许家栋骑摩托车。”庄静已恢复镇静,她客
气的对刘慰祖说,跟着又转对家栋:“家栋,你不能接受这个礼物,要把摩托车还
给刘叔叔——”
    “为什么要还?我才不呢!你们一天到晚就管我,这不许那不许。我都十五岁
了,还不可以骑摩托车?人家亚力山大十四岁就开始骑了,我不要还。这是刘叔叔
送我的,又不是送你的。”家栋听说要他还摩托车,情急得也不顾有那么多客人在
座,便对他母亲顶撞起来,两只手也绝不肯松开那辆宝蓝色的摩托车,摸了把手又
摸电灯,看了轮子又看油箱,一副爱不释手浑然入迷的神态。
    “家栋,不可以顶撞妈妈,妈妈的话是对的,你要听话。”谭允良和善的劝着
家栋说。
    家栋不做声,只一味的摆弄那辆摩托车。
    “把朋友送的生日礼退还?我想不太好吧!退给我我可不接受。这辆车是我昨
晚上眼人家说了整整一个钟头的好话,店老板才开车带我到他铺子里取来的。还是
因为认识,不然怕给他磕头他都不会肯。店铺关门之后做买卖是法律禁止的呀!我
冒着犯法的危险给置办了礼物来,谭太太居然想不接受,那怎么可以。”刘慰祖说
了一长串,一会摸胡子,一会皱皱眉毛,表情丰富。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可是不敢接受。主要是家栋还不能骑——”
    “我当然能骑,我已经骑过好几次亚力山大的车了。”家栋忽然从摩托车上抬
起头,打断他母亲说了一半的话。
    “是啊!家栋是能骑的,他已经是个年轻人了,他可以有他的兴趣和生活,大
人怎么可以总把他当婴儿?”刘慰祖给家栋帮腔。
    “慰祖,每家父母有他们自己教育儿女的方式,外人不该去影响。”伊丽莎白
忍不住插嘴。
    “啊!可爱的伊丽莎白,你说得真有道理,我保证不在你们米契和卡蒂亚十五
岁生日的时候送摩托车就是了。”刘慰祖已把大半杯威士忌喝完,示意谭允良再给
他倒第二杯。
    “你的装潢工作做得怎么样了?”郭新治有意转换话题。
    “你是说刷墙的工作!快了,快了,已经弄完一大半了。”
    “做完之后有什么打算?”徐聪慧问。
    “刘慰祖注意到庄静和谭允良都很用心的等着听答案,便哼了两声,加重语气
道:
    “哦——什么打算吗?我想——海德堡这地方风景好。纳卡江多美呀!叫人怎
么舍得走,这里又有你们这些好朋友。”他用手绕了个半圆形,方向触及所有在座
的人。“所以,我怕我真要在这里落户了。”他直觉的感到庄静和谭允良在尽量控
制着,不让失望从脸上表现出来,一种恶作剧得逞后的快意,便立刻在他的心中滋
生。“这个地方是值得落户的。”
    “你说真的还是胡扯的?”王宏俊像似很关心的问。
    “你可把我问住了,我自己也不太知道是真的还是胡扯的。”刘慰祖暗中扫了
庄静一眼,发现她忧虑的脸上隐隐的浮现了一抹希望的光彩,便摸摸下巴,又道:
“百分之九十五是真的。我是只飞倦了的鸟,想找个枝儿栖一栖。”说完跟着一阵
哈哈大笑,除了庄静,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笑?但是尴尬的空气却被这一笑转为和
谐了。这以后也没有谁再提起那辆摩托车的事。
    从谭允良家吃过饭出来,天已黑透。郭新治说孩子得快快上床睡觉,一家人立
刻驾车走了。伊丽莎白也口口声声说时间已太晚,米契和卡蒂亚非得回去休息不可
了。王宏俊安慰她说明天是圣灵降临节,学校放假,稍晚一点没关系。然后对刘慰
祖道:“上车来,我先送他们回去再送你。”
    “不必送我,我有脚,可以走。”刘慰祖双手往裤袋里一插,说着就要开步。
    “什么不必送,来,来,上车上车。”王宏俊把刘慰祖拉回来推在车里。
    王宏俊把伊丽莎白和两个孩子送到家,再继续往刘慰祖的住处开,车子刚一开
动他就问:
    “喂!你今天是怎么啦?是成心去搅局的吗?你是不是和谭先生夫妇处得不好?
我看你好像故意在跟他们作对?人家父母不同意孩子骑摩托车,你为什么偏要送摩
托车呢?再说这个礼对你对他们都太重了。你一共收入两万马克,一辆摩托车要四
五千,你叫他们怎么想?”
    “我哪里管得了他们怎么想?我要的是家栋快乐。”其实刘慰祖有意作对的心
思已在语气中流露无遗了。
    “你说你没跟他们处得不好?那他们为什么不请你?”王宏俊借着黑暗遮脸,
直截了当的问。
    “你问他们自己去吧!特别是那位太太,她心里有鬼。”
    “真的?我看不会。依我看他们夫妇人都很忠厚。”
    “忠厚什么?不过是戴着假面具。”刘慰祖嗤之以鼻。
    “唉!你这不是偏激得毫无道理吗?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合你的标准呀?你为
什么对两个老实人也不能容忍呢?”
    “我瞧不上这些人的乡愿、虚伪,要戳破他们的假面具。”刘慰祖一点也不惭
愧的说。
    王宏俊不做声,默默的开了好一阵子车,才悠悠的道:
    “你在做什么呢?你在跟全世界作对?这又何必。”
    “我恨虚伪,我也再不肯受愚弄,我要说真的,做真的。”刘慰祖顽固到底。
    王宏俊叹息一声,又沉默了。到了刘慰祖的住处,他把车子熄了火,慢慢的说
道:
    “你口口声声骂这个世界虚伪,崇拜真实。这是好,是对的,哪个有良知的人
不崇拜真实呢?可是,老弟,你有没有想到,做假固然不好,太真了也未见得就好。
说真的,我每天看到的都是最真的,女人生产,一个新生命,不带一丝修饰,没一
点掩饰,就那么赤裸裸血淋淋的由母体里出来,那样子够真了吧!那是再真也没有
了。可是那美吗?我告诉你,老弟,那可真不美。那小东西就像水泡过的标本,皱
皱的皮,还有点浮肿,而且看着脏兮兮。他真好看的时候,是洗干净穿上衣服包起
来以后。你看,没有修饰,百分之百的真实还是不行。”
    “哦?”刘慰祖对这说法感到新奇。
    “人总说女人善于造作。可是到她们躺到产床上生孩子的时候,就造作不起来
了。她又哼又叫,挺着光溜溜的大肚子,那样子再真也没有了,可是那样子也真丑。
无论什么胃口的男人,也不会因为一个产妇的表情太真实而爱上她。你崇拜真实,
难道你会爱上一个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是在产床上躺着生产的女人吗?”
    “我?”刘慰祖听得出神,没料到王宏俊会这么问上一句,颇有点狼狈。“不
管她是不是躺在产床上,我都不会动心。我连自己都不爱,哪里还会爱上什么别的
人?”他慢吞吞的,有点伤感的说。
    王宏俊隐约的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道:
    “你真的对人生这么绝望吗?我不相信。你呀!还是心情太年轻,缺乏磨练。
我告诉你,人跟人的关系并不见得像你想的那么绝望。一个人怎么会谁都不爱呢?
就算真的不爱自己,也不见得就不会爱别人,譬如说我,我爱卡蒂亚和米契就比爱
我自己还爱得凶。如果你是父亲的话,你也会和我一样。”
    “绝不可能。就算我有孩子,我也不重视这个关系。我既不会像一般当父母的
那样,为子女牺牲,也不会欺骗子女,叫他们爱我孝顺我。总之,这些你们认为又
好又重要的人伦关系,在我心里什么也不是。也许你听不惯这些话,那也没别的办
法,至少我说的是真话,是我心里想的。”刘慰祖边说边下了车,站在车门口继续
说。“我知道,你心里在骂我没人性,是吗?那也没关系,我不在乎,人性是什么?
有什么好?我根本不想有。”他把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朝王宏俊摆摆手,就要往
院子里去。王宏俊忙把车窗转下来,伸出头叫住他。
    “喂!没人性的人,明天到处关门,你一个人怎么过呀?”
    “不知道怎么过,今天想明天的事,太早了吧?”刘慰祖停住脚步,瘦高的身
材在幽暗的夜色中像个黑影。
    “明天我们全体去江边烤肉,你也来嘛!”
    “老王!”刘慰祖嘿嘿的直笑。“我的仁慈、富同情心、一心一意想做真君子
的老王,你对你这个冷血的朋友做的已经很够了,就是你现在不认我是你的朋友,
我也说不出来什么了。何必呢?明知道我去了会使大家不高兴,包括你自己——”
    “慰祖——”
    “喏,喏,喏,别认真,就算我瞎说的。我明天不去,我要好好的睡一场门头
大觉。”
    “唉,随你吧!”王宏俊关上车窗,摆摆手,慢慢的开着车走了。
    刘慰祖站在街沿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听不到一点声息,天空是黑黝黝的,没
有一点星光月色,整个天地像似沉在海底了,阴沉得悸人。风在夜里就强劲起来,
从他松垮垮的破甲克领子往里钻。他耸耸肩,拉上了拉链,朝着黑色的天空咬咬牙,
傲然的想:“我不怕你,我什么都不怕,我跟你拼到底。”



  

                                   14

    刘慰祖真睡了一天门头大觉。待“圣灵降临”完毕,再像往常一样的去“刷墙”,
他正刷得一肚子不耐烦,满心是火,可巧庄静就来了。
    庄静走路的脚步比平常快了一些,面孔上还是无表情。“慰祖,我有话跟你说,
出去一下好不好?”庄静一进来就直奔刘慰祖,郑重其事的说。
    “什么事呀?这么严重?”刘慰祖停住画笔,打量着庄静。“这里不一样能说
吗?他们又听不懂中国话。”他把嘴唇缩得尖尖的,朝两个正在工作的工人呶了呶。
    “还是出去说好。”庄静无笑容,口气肯定。
    “好哇,就依你。”刘慰祖把大笔往地上一丢,拍拍手,嘴角往上一弯,笑了。
“我算准你会来的。”
    庄静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外走,刘慰祖跟在她身边。
    庄静默默的上了车,默默的把车开到江畔人少的地带。
    “哈,纳卡江畔的春天,这还了得,多诗情画意呀?你把我带到这里可是要做
什么呢?”刘慰祖调侃的说着,下得车来看看天空又看看江水。
    “慰祖,你到底要怎么样?”庄静注视了刘慰祖好一会,严肃的问。
    “我要怎么样?”刘慰祖搔搔头。“我不要怎么样呀!”他皱皱眉,做出丈二
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神气。
    “慰祖,请你不要再演戏。你不是最恨虚伪吗?为什么你自己倒装假?你明明
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从事有计划的破坏。”庄静一反平日的含蓄和和善,狠狠的
说。
    “你在说什么?有计划的破坏?老板娘,别把话说得那么厉害好不好?”刘慰
祖继续调侃。
    “你为什么要给家栋买摩托车,你明明知道我们不同意他骑的。他在学校功课
跟不上,又交上了坏朋友,我们正在想法子补救,你居然故意支使他跟家里作对——”
    “哎唷,我哪里敢,再说我也没那力量。”
    “请你把你的玩世不恭的嘴脸收起来吧!慰祖,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所有的人。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请你不要报复在孩子身上。家栋还是个小孩子,他好幻想,总
想冒冒险,他又崇拜你,把你看成特立独行的奇人。”庄静努力控制着情绪,可还
是越说越激动。“他当你的话是金科玉律,这些天动不动就跟我们吵。家里简直容
不下他了,父母差不多就成了他的仇人,总说我和他父亲自私、压迫他、干涉他。
口口声声吵着学校不适合他,想不念书了,要去做歌手,还想去流浪,要‘自由自
在的享受生命,要做这个大千世界的探索者’。我还当他是亚力山大那里学来的观
念呢!想不到是你。要不是你送他摩托车,我们还不知道——”母性使庄静像变了
个人,说话的口气是责备的,脸上的表情是恼怒的。她把刘慰祖看成了拐带小孩的
骗子,她要从这个骗子的手里抢回她的孩子。
    “因为我送了摩托车,那些观念就一定是我灌输给他的了?”刘慰祖打断庄静
的话,嘲弄的反问。
    “是家栋自己说的,我们问了他,叫他老实说——”
    “哦?你们审问他?你们给他用刑没有?”刘慰祖讽刺的笑笑。
    “你?你是什么意思?我们是他的父母,我们管教孩子是应该的。”
    “应该的?好好的反省反省,你就那么完美吗?就有资格管别人吗?”刘慰祖
轻蔑的说。
    “慰祖,你不能把你本身的痛苦迁怒到一个小孩子的身上,你怎么忍心愚弄一
个孩子?”庄静的口气软下来。
    “我没愚弄他。”刘慰祖冷冷的来上一句。
    “你没有愚弄他?那么你为什么灌输那些奇奇怪怪的观念给他?”
    “那些观念只是在你们这些戴了假面具的人看来奇怪,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因
为我认为那样的观念对、好,合乎人的本性,所以才灌输给他。”
    

    “你——你说话不凭良心。”庄静气得脸都红了。
    “我根本没良心。”刘慰祖板着脸,下巴往上翘翘。
    “没有人会完全没有良心。”
    “偏偏我就一丁点儿也没有。”刘慰祖摊开双手一扬。
    庄静沉默了。对于一个自认没有良心的人能跟他论什么理呢?她脸颊上薄薄的
肌肉,颓丧的垂着,双手抱肩,怔怔的望着流动的江水。绝望、忧心、愁苦,从她
喜怒不常形于色的面孔上,深深的流露出来。
    她设想,如果继续下去,家栋可能的变化:他会像亚力山大和现时欧美社会里,
很多很多迷失的青少年一样,心里不平衡,厌弃家庭和学校,任所欲为,追求盲无
目的的自由。最后是堕落,说不定会吸上毒,更糟的是做杀人越货绑票的勾当。这
类事情她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得多了,并非自己吓唬自己的幻想,而是真可能发生的
事实,如果真的这样发展……想到这里,庄静已经惊惧得脊背发冷了。她决心要设
法制止这个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她要用一切的力量保护她的孩子。
    “慰祖,”庄静极力控制着情绪,免得再触怒刘慰祖。“你是个有才气的艺术
家,你的天地是大的,像巴黎那样的地方才是你求发展之处。在海德堡这种小地方,
特别是给我们装置那样一个小餐馆,对你来说是大才小用了。我想你做得一定没兴
趣——”
    “不管做得有没有兴趣,拿人家的钱做人家的事嘛!何况我还有别的目的。”
刘慰祖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