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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巾;又两个宝蓝色的衣服;还有个身材矮小的。
五个人倒有四个拉兵器的,往庭房里头就跑。温员外以为是双锤将他们人到了,吓的整个儿掉下椅子来,爬起往桌
子底下就钻。倒是甘妈妈,别瞧是个女流之辈,总是开过黑店,胆量不小,说:“你们这是那里来的一伙人哪,清平世
界,朗朗乾坤,白昼入人家的宅舍,难道说反了不成?”原来是南侠、北侠、双侠、智化、过云雕朋玉大众前来。
什么事情往进就跑?有个缘故,皆因是众人走着,遇见天气了,耽误了三两日的光景。
看着快到朱家庄,智爷就问明了朋玉,朱文、朱德他们家进庄第几个门居住,都有朋玉告诉明白。到了门首,智爷
一扭嘴,使了个眼色,连朋玉也不知是怎么个意见,大家拉兵器乱往进蹿。
原来是智爷怕沈中元得信跑了,故此进来的即速,连朋玉也就跟将进来,直进庭房,并没一点影色。对着甘妈妈一
问,朋玉说:“这就是那位甘妈妈。”智爷把刀插入鞘中,说:“亲家,我且问你,你内侄那里去了?快些说将出来,
好保你们母女没事;如其不然,连你都大大的不便。”甘妈妈说:“你是什么人?
管我叫亲家!“智爷说:”我不说,大约你也不知。我姓智,单名一个化字,匪号人称黑妖狐。这是你们干亲家,
这就是北侠。“甘妈妈说:”可了不得了,原来是二位亲家到了。二位亲家,恕我未能远迎,望乞恕罪。“北侠说:”
岂敢。“
朋玉过来与甘妈妈磕头。缘故他与沈中元联盟把兄弟,不能不过来磕头。甘妈妈说:“你们来的凑巧,我正有点为
难事。”智爷说:“别的话等等再说,我们是请大人来了。你先说,你内侄在那呢?”甘妈妈说:“你们请大人来晚了。
大人,我内侄早送回去了。”智爷说:“这不是当耍的呀!”甘妈妈说:“这焉能撒谎?
我要撒谎,我婆子也担当不祝“智爷细细的一问,他就把大人怎么吩咐文武官员,怎么护送的细述了一遍。北侠还
有些不相信,智爷听着里边没有什么假潮。
甘妈妈又问,说:“蒋四老爷没来?”智爷说:“没来。”甘妈妈说:“病鬼可把我冤苦了。今天你们这二位亲家,
咱们可是初会,一见就不像病鬼他那个诙诙谐谐的。”
智爷说:“怎么?”甘妈妈说:“我倒是和你们打听打听,我们这位姑老爷,到底那个是真正的艾虎?你见有自己
的女儿给了人,到底不准知那个是真正姑老爷?”智爷说:“你先见的那不是,后见那个才对呢。你先见的那个是个大
姑娘,女扮男妆,卧虎沟沙大哥的女儿。”甘妈妈说:“等着见了病鬼再说。”智爷说:“你没瞧明白,你女儿还是个
二房。”甘妈妈说:“那可不行!”智爷说:“这是人间的大事,有个日期管着,先定的就是头一个,后定的就是二房。
先定的就是假艾虎,那是我欧阳哥哥下的定礼,他又拿着那块玉佩定了你的女儿,你算算谁先谁后?”甘妈妈把脸一沈,
一语不发。智爷说:“给你见见,这是展护卫老爷,这是丁二爷。”甘妈妈道了个万福。甘妈妈回头把温员外打桌子底
下叫出来,与大家见了礼,就把温员外的事对大众一说。
忽见打外头闯进一伙人来,众人一怔。要问来者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七回甘兰娘改扮温小姐众英雄假作送亲人
〔西江月〕曰:世事无非是假,谁知弄假成真。本是沙家女钗裙,巧把兰娘眼混。自从结为秦晋,无暇着意追寻。今朝才遇做媒人,能不一一访问?
且说甘妈妈对着南侠、北侠、双侠、智化、过云雕朋玉,一提郭家营的这个恶霸双锤将郭宗德,先前怎么穷,后来
大阔,全是崔德成的银钱。怎么硬下花红彩礼,要抢温员外家女儿。这里本家朱文、朱德弟兄两个,一个是收了监了,
一个是在郭家的空房子里头幽囚起来了。大众一听,头一个就是丁二爷好事,说:“这不是要反吗?你告诉我他的门户,
我去找他去。”北侠说:“你先坐坐,你等着我们亲家说完了,咱们大家议论个主意,还能不去吗?”丁二爷这才落坐。
甘妈妈说:“不然我怎么说你们几位来的真巧呢?”北侠说:“智贤弟,你出主意罢,”智化还没有说话呢,温宏
冲着大众双膝点地,说:“众位老爷们大驾光临,实在是我小老儿的万幸。”智爷说:“老翁你先请起,有话咱们大家
计议。”
老头将要起来,忽然闯进几个人来。智爷一拍巴掌,说:“咳!我的膀臂来了。”
又把温员外吓了一跳。原来是云中鹤魏真、小诸葛沈中元、白面判官柳青,三个人过来与甘妈妈磕头,说:“师母,
你老人家一向可好?想死孩儿们了。”
甘妈妈见三个人给他磕头,魏真、柳青两个人问好。甘妈妈说:“你们起去。”
就觉着心中一惨,不禁凄然泪下,就想起自己没儿,还有这么两个徒弟、一个内侄。回思旧景,又想起九头狮子甘
茂来了,那样健壮的身体倒故去了,更觉着心中凄惨。魏真与柳青看着师母有二十载的光景不见,如今相貌也透着老了,
也觉着凄惨。按说见面当是一喜,此时倒是悲喜交加。甘妈妈问:“两个孩儿,你们在外这几年可好?”两个人一口同
音说:“托师母之福,倒也平平。”蒋四爷单单过来说:“小亲家子,这一向可好?”甘妈妈说:“瘦鬼!
别挨骂了。“云中鹤作作实实的瞪了他一眼。甘妈妈说:”今天人们都在此处,咱们三头对案的说一说。病鬼你冤
苦了我了。“蒋爷说:”你先等等,我先见见礼,有话然后再说。“过来与大众见礼。先见北侠,然后智爷与他行礼,
过云雕朋玉不认识,南侠、北侠给指引,连温员外都见了一见。北侠问蒋四爷见大人的事,蒋爷就把黑水湖的事学说了
一遍。北侠他们这才放心。智爷就把这温家庄的事,如此如彼告诉了蒋爷一遍。蒋爷说:”怎么办呢?“甘妈妈说:”
瘦鬼,说完了话了没有?“蒋爷说:”完了。“甘妈妈说:”你给说的媒,这是怎么件事?倒是那个是真的,那个是假
的?“蒋爷说:”当着你徒弟在,这我要冤你对不起你徒弟。“甘妈妈说:”你还不冤我哪!拿大姑娘愣算爷们。“蒋
爷说:”
是你自己瞧的呀,是我一定叫你给的?你让我作个媒人保人,我那时说过,作媒不作保,准有一个艾虎,那就不算
冤你。头一件,我得对的起柳贤弟,对不起人的事我不作。这准对得起你们娘们。怎么如今你倒和我找起后帐来了?
“北侠说:”你们就不必分争了,大概这也是夙世的姻缘,月下老人配就的,非人力所为。
“
甘妈妈说:“算了罢,你长肉去罢。咱们管管人家朱家横事,行了罢?”蒋爷说:“那焉有不行之理?智贤弟,你
打算怎么办?”甘妈妈说:“还有件事哪,我这个女儿他还要去哪。”就把兰娘儿的话学了一番。蒋爷说:“就不用姑
娘去了,比不得先前没人,这已经有了人了,还让姑娘出头露面的干什么?”
就听见后窗户那叫:“妈呀,妈!”甘妈妈出去,不多时回来说:“方才还是我女儿把我叫出去,还是愿意替人家
姑娘去。这一趟不让他去,他就行拙志。
不瞒众位老爷们说,我那女儿养得太娇,这可是怎么好?我和二位亲家商议商议,这事情是怎么办法?
我那姑娘是太浊;若要是不浊,叫他去他都不去。谁家有姑娘替人家当新人去?他可不是傻是什么?“智爷说:”
欧阳哥哥,说句话罢。这以后过了门,两口子性情可不差什么。“北侠说:”智贤弟,你出个主意罢。我是艾虎的义父,
我不敢作主意,久后一日艾虎不答应,我担个祝“智爷说:”欧阳哥哥,你可会推干净。“北侠说:”不是推干净,我
这义父不敌你这师傅。“蒋爷说:”智贤弟,你为难欧阳哥哥干什么?依我说,你们哥两个无论谁出个主意,艾虎也不
能不答应,这是一。二则间,姑娘不会本事,性情还骄傲呢,况说会点本事,脾气更骄傲咧。他有这一身的工夫,大家
再保护着,大约也没有什么舛错,不如让他去就截了。我这可是多说。“智爷说:”去就去罢。“大家点头。甘妈妈也
就乐了。
蒋爷说:“咱们就把这个主意商量停当。温员外先把他的女儿藏起来,咱们可各有个专责:欧阳哥哥去救人;展大
弟等事完,上县衙里去要人;魏道爷、柳贤弟,你们哥俩个前后巡风;沈贤弟,你表妹、你姑母,千斤重担全交给你一
个人。瞧着那时事要不顺,就亮刀杀人。咱们有个暗令,击掌为号。亲家,你可看着姑娘,别让他拜天地,作为姑娘的
奶母,随随步步别离开姑娘。再说上轿之时不让点灯火,说叫人家瞧了,今天日子不好。馀者的人,作为送亲的。”蒋
爷这么一分派,公然就把这一件大事派妥当了。
温员外先给大众行了一个礼:“待等事毕之时,一齐给大众道劳。”蒋爷先教温员外回家,早早先叫姑娘放心,也
好让姑娘拾夺拾夺,明天好上亲戚家躲避着去。
头天不提。到次日,北侠、南侠单走,魏真、柳青单走,问明白了郭家营的道路,前去上郭宗德家门口踩道。甘妈
妈与兰娘早有蒋爷分派着,叫朱家的家人雇了二人小轿两乘,送甘妈妈、姑娘上温家庄。到温家庄停轿,去扶手下轿,
温员外迎接出来,一躬到地,往里一让。轿钱外边已然是开发了。将到里面,暖玉迎接出来,要行大礼磕头。
甘妈妈拦住,说:“哎哟!我的干女儿。”从此认甘妈妈为干娘,与兰娘儿为干姊妹。
让到温小姐的香闺绣户,从新与甘妈妈、兰娘儿行礼。兰娘儿搀住说:“你净磕头也是无益于事。”温员外进来,
说:“外边轿子到了。”温小姐与甘妈妈、兰娘儿洒泪分别。
小姐去后,外面有人进来说:“沈爷大众到。”甘妈妈出去迎接,让到前庭落坐,先献茶,后摆酒,都是甘妈妈张
罗。蒋爷说:“亲家,你怎么张罗我们哪?
咱们都是帮忙。“甘妈妈随道:”如今本家姑娘我认为干女儿了。“蒋爷说:”应当道个喜儿才是。“不多一时,
温员外进来,张罗大家酒饭。蒋爷问:”把姑娘送下了?“员外说:”正是。“后面与甘妈妈、兰娘儿预备酒饭。用毕
之时,蒋爷叫找衣服,或买卖人的,或长工的,预备好了,净等第二天晚间,暂且不表。
且说的是朱家庄,北侠等分头踩道,到了双锤将家门首,好恶霸,悬灯结彩,听里面刀勺乱响。瞧看明白,几位使
了个眼色,归奔朱家庄来。到朱家门口,进了朱文家庭房,从新落坐,大家议论怎么个办法。云中鹤说:“他这有的是
从人,叫从人暗里探望。
再说郭家营离这不远,打听着那时有信发轿,咱们大家再去不迟。“果然派从人探望。
天到初鼓,从人回来。大家起身,一直扑奔郭家营。到了郭宗德门首,北头东墙脚蹿将进去。北侠、南侠、双侠一
直扑奔正西,云中鹤、白面判官扑奔西北。
单提北侠前去救人,也不知朱德现在什么所在。仗着自己是两只夜眼,走到太湖山石四下观瞧,忽见那边破房子里
有一个灯笼儿一晃,两个人打着灯笼往前去,嘴里头抱抱怨怨的说:“拿住他杀了就截了,何用又给他吃的?再说明日
事完,他出去一准是有事。”那个说:“你知道什么?这叫成心羞辱他。少时拜堂的时节,还提溜出来叫他瞧着哪。明
日赶事毕,把他一放。这人要出去,不能像咱们出去了,苟延岁月,还活着?
这个人火性是大的,出去就得死。不然咱们给他什么,连吃都不吃。“随说着,扑奔正南去了。北侠以为必是在这
个屋中,遂击掌,南侠、双侠也到。南侠回手拉七宝刀,把锁头一点,”哗啷“一声,锁头脱落,把门一开,内中果有
一个人在那里,四马倒攒蹄捆着。北侠一看,就知道是朱德。过去解了绳子,口中塞物拉出来,见朱德爬在地上,一丝
儿也不动。丁二爷问:”怎么了?必是受了伤了罢?交手来没交手哇?“朱德摇头。
北侠说:“二哥,他这是捆了两天,捆的浑身麻木,搀起来走走就好了,一点别的伤症没有。”丁二爷说:“我搀
起来溜溜他。”北侠说:“没有那个工夫,你背他走罢。”
展爷听了这句话,一伸手把朱德背将起来,拿纱包兜住他的下身。展爷在自己胸前系了一个麻花扣儿,那怕就是撒
手,他也掉不下去。朱德双手又拢住展爷的肩头,说:“众位恩公,我也都不知道是谁?”展爷说:“全上你家去再说
罢,此处没有讲话的工夫。”
北侠说:“二弟走哇。”丁二爷说:“我不去了,我在这还瞧热闹哪。”北侠嘱咐:“二弟小心着。”竟自出东墙
去了,一直奔朱家庄,暂且不表。
单说云中鹤、柳青奔在后面,瞧见有一座高楼,里面灯光闪烁,用飞抓百练索搭住了上面,二人导绒绳而上。到了
上面,起下飞抓百练索来,直奔西边房屋。
到了窗前,用舌尖吐津,把窗棂纸戳了个小孔,往里一看,是一男一女。书中暗交代,男的就是崔德成,女的就是
郭宗德之妻。摆着一桌酒席,两个人对面吃酒。
男的是文生公子打扮,女的是妖淫气象。郭宗德之妻说话,惨悲悲的声音,说:“兄弟这就好了,今夜洞房花烛,
燕尔新婚,这就得了。今夜这酒是离别酒,从此个月期程一年半载,还能到为嫂这里来一次不能?”崔德成说:“嫂嫂
只管放心,要忘了嫂嫂,必遭横报。”妇人说:“你们这男子说话,专能够随机应变,说的时节实在好听,转过面去就
是两样的心肠。”
崔德成说:“嫂嫂待我这一番的好处,铭刻肺腑,永不敢忘。别看这时,这是我哥哥苦苦相逼,让我成家办事,挤
兑的实在无法了,我这才指出温家的姑娘来了。我本是推托的言语,不想他竟作出这么一件事来。”妇人说:“轿子是
走哩,少时就搭到。既不愿意,早些说明才是。这明明的你在我跟前撒谎。”崔德成说:“嫂子,让你看着,搭到了我
也不下去拜堂。”妇人说:“你准口能应心吗?”崔德成说:“我要是有半句虚言,让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妇人说
:“这你就是不下去拜堂也不行,人已然是搭在家来了。你早有这个心思对我说明,我也就把肺腑话说出,咱们两个就
作个长久的夫妻了。
你不肯说出来,我也就不肯说出来。“崔德成说:”咱们这个长久的夫妻,你不用打算,就是朝朝暮暮的在这个楼
上,我都放心不下。“花氏说:”你叫多此一举。“崔德成说:”多此一举?好罢,一下要让他撞上,那可不是当耍的
呀!
“花氏说:”我告诉你说罢,我要没有那个拿手哇,那个乌龟忘八小子,早就找上咱们门来了。若非是有拿手,他
就能这样不闻不问的吗?“崔德成说:”什么拿手哇?拿手什么?拿手也不行。“花氏说:”这个意思,你是怕他?
“崔德成说:”我怕他。你先把这个拿手告诉我,我就不怕他了。“花氏说:”我有意要告诉你,怕的是咱们不能长久,
这是何苦哪。“崔德成说:”好嫂子,你告诉我听听。你要不放心,我对天盟誓。“花氏说:”我要说出这个话来,可
有干系呀。
他那条命在我手心里擤揝着哪,我要让他活,他就活;我要让他死,他就得死。
“崔德成说:”你说说,是什么拿手?“妇人说:”你真要瞧,给你看看。“就见打箱子里头拿出一件东西来,交
与了崔德成。那厮拿过来一看,说:”可惜!
可惜!
我要早知道有这物件哪,咱们两个人长久夫妻就准了。“
魏道爷与柳爷听外边一阵大乱,大吹大擂,鼓乐喧天,声若鼎沸。大闹郭家营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八回合欢楼叔嫂被杀郭家营宗德废命
诗曰:
可笑奸淫太不羞,时时同伴合欢楼。
风流那晓成冤债,花貌空言赋好逑。
梦入巫山终是幻,魂销春色合添愁。
任他百媚千娇态,露水夫妻岂到头?
〔西江月〕曰:害人即是害己,不外天理人情。众侠一听气不平,要了恶霸性命。大家计议己定,分头各自潜行。
一时火起满堂红,烧个干干净净。
且说云中鹤、魏真同着柳爷在楼上看见奸夫淫妇所说的这套言语,有一宗物件就能要他性命。什么东西这么要紧?
也要看看虚实。就见打箱子里头拿出来是极微小的东西,见崔德成接过去在灯光之下一瞅,如同珍宝一般,俱没有看明
是什么东西。再说他又是藏着妇人净乐。此时可就听见外头大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