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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报有女将投军,回他明日进见,他就打进庄来,特请将令。月君亟命放进。看那女将时:头盘辫发,耳坠双环。
身穿左衽之衣,足着拗文之袜。两道蛾眉,弯如新月;一双豹眼,朗若玄珠。面虽白而肉尽横生,颧太高而骨亦耸露。
腰悬两口钢刀,胸挂一囊铁弹。
随着三四个妇女,向着月君施礼。月君道:“女将军来得正好,表尚未焚,且将名字添上,少间讲话罢。”那妇人
道:“小将名满释奴。”于是月君等皆对天拜誓,将校亦皆随拜。
焚表已毕,即排筵宴。月君命照表上次序就座,令素英、寒簧与满释奴另坐一边,月君、曼尼、鲍姑皆南向坐。各
豪杰开心剖膈,尽量痛饮。月君问满释奴从军情由,答道:“小将的丈夫是番将火耳灰者,近日已降于燕。小将细思,
既做建文皇帝的官,如何又降别人,不肯依他,要到济南投铁兵部,恐女流不便,闻得元帅起义,星夜赶来的。”月君
问:“汝胸前所挂何囊?”答道:“铁弹五十枚,小将弹弓,百发百中。”月君取而视之,仅如龙眼核大,系是生铁铸
的。又有一铁圈,如龙眼大,月君问:“这个何用?”答道:“以此圈悬于百步之外,小将弹子打去,要在此中穿过。”
月君随令试之,三弹皆过圈中,众皆喝采。当晚筵散。
次日整顿器械粮草完备,彦杲随禀月君:“后院墙垣皆已打开,设立将坛了。”月君道:“极是,可传集众军士在
庄左右各支帐房宿歇。”到得黎明,月君升台点将及兵士,共二千七百九十七名,马三百八十三匹,即宣谕道:“汝等
听者:古来阵法之善,莫如诸葛之八卦,李靖之六花,皆从吕尚父太极圆阵内化出。我亦变得一阵,名为五行阵,又名
七星阵,其法即前后左右中五军,中央为土,东方为木,西方为金,前为南为火,后为北为水,为五行之正炁,乃正兵
也。南之前有先锋一营,北之后有扩军一营,左右各有二哨,为五行之余,炁,即为奇兵。行则为律,止则为营,列则
为阵,本于一贯,至简至易。若兵马数多,则大营之中又可各分为五军,亦按东西南北中方位,自数百人起至于数十万,
皆可随其多寡用之。如行动之时,先锋先行,次则前军,再则左军,三则中军,四则右军,五则后军。一军之中,亦按
前左中右后而行,二哨人马,各在先锋之左右。哨探敌人伏兵,若有警急,则与先锋合兵,一面飞报接应。护军在后,
以防背后有意外之寇。此行则为律也。如止息安营,及屯守结寨,即照五方之位,团团圎圎立五个大营,连先锋护军,
共结七营,所以又名七星阵。倘有敌人夜劫,如入先锋之寨,则前军与左右应之;如劫护军之寨,则后军与左右应之;
如劫左军,前中后三军应之;劫右军亦如之。此止则为营之道也。其列则为阵者,即照安营之法,但把军士列开,每营
仍依五方之位,内有道路,外无阵门,圆如太极,围若连环,有混元一气之象。又可引而伸之,变作率然阵势。敌人或
在左边杀人,是攻我之胁也,则前军为首以应之,后军为尾又应之,中军右军为身,相引而合围之。如长蛇之盘旋环绕,
通身灵活,触处可以援应。其先锋扩军左右哨,却在重围之外,以遏敌之救应,以绝敌之冲逸。若不经训练,则阵势分
合变化未能熟谙。今看我令旗招展,演习一回,便知进退。”
乃令诸军列开阵势,命一军杀入,月君在将台上,以黄旗左右招引。左边杀人者,前军为首,右军中军为身,后军
为尾;右边杀人者,后军为首,左军中军为身,前军为尾,合而围之;若敌人多而勇猛,则先锋护军左右哨亦引作长蛇,
首尾衔结,盘绕而重围之。其前军后军,有先锋护军以庇之,敌人不能径攻。或侵先锋,或击护军,照依劫寨之法以应
之。诸将莫不心服。月君随于袖中取出军政一摺,令周缙宣示,共计一十三条:闻鼓不进闻金不退者斩。行走乱其队伍
者斩。
安营之后无故行动者斩。临阵之时退后者斩。
交兵之际不陷敌阵者斩。敌人抛弃财物拾取者斩。
攻城已有先登不继进者斩。前军被围不救援者斩。
漏泄军机者斩。军中煽惑流言者斩。
杀良民者斩。劫夺子女财物者斩。
坏人房舍坟墓者斩。
诸将听宣已毕,月君下令曰:“我法至简至严,犯者不宥。
其外罪轻者,悉与记过以功准折,若记过二次无功者,军法捆打。“众将士皆躬身齐应道:”谨遵约束。“
月君随取剑丸抛起,在合抱大树根前一转,如天崩地裂,平截倒于地下。曰:“以此开刀。”就掣在手中,向西一
指,片刻间,空中飞下两个大箱。即命彦昇打开,皆是白金,每锭十两,军人各赏一锭。
月君又传令道:“五军旗号衣服,各用方位颜色。前军纯赤,中军鹅黄,后军黑,左军青,右军白,先锋用紫,左
右哨衣绿,护军衣茜红,督饷用金黄。唯头上巾帻,十军皆用绛红。
前后左右将军各领马军五十、步兵四百五十。五人为伍,十伍为队,十队为一军。每队有将校领之,五队有偏将辖
之,大将总督一军。先锋领马军五十、步兵一百五十,偏将一员,将校四员。左右哨将军,各领骑兵二十四名。护军所
领依前锋之数,督饷所领依大军之数。各兵士所用军器,前已分付董、宾二将军,总与将主一律,用枪者合营皆枪,用
刀戟者合营皆刀戟,不但壮观军威,且可辨别部属。今日夜半当下大雨,四日方止,六月十三日黎明,方可起行,我用
缩地法,三日内便至淮上也。“
随下将台而散。
其夜果大雨,至十三日方晴,军士旗号衣服皆已制备,五更祭纛,黎明放炮发兵。月君中军,自有神兵三百,皆金
甲黄袍,形状奇怪。众军观之,莫不踊跃。十五日晚,先锋已至桃源。左右哨探得有梅驸马招募十万军兵,屯扎淮安,
禀请元帅将令,作何进止。月君问周缙:“汝可知道梅驸马是怎样的人?”
答道:“驸马名殷,尚的宁国公主,高皇帝临崩,曾以誓书遗诏授之,托付幼主。前日燕王统兵南下,遣人假道进
香,驸马曰进香皇考有禁,割其使者耳鼻遣还,所以燕王从泗州绕道渡淮去的。”月君曰:“若然,是贵戚之忠臣。汝
可前往进谒,具述愿为驸马前部,渡江勤王之意,看他允否。”周缙回来禀复道:“驸马云兵系新募,未知纪律,帝命
镇守淮安,未奉调遣,不敢轻动。且燕王兵将甚锐,汝等乌合之众不异驱羊斗虎,心虽忠义,无济于国,宜速回去,慎
毋生乱。”月君道:“懦夫耳。”
遂命掣兵由泗州从燕师南下之路而行。
那泗州守将周景初,是已降燕的,闻有勤王兵经由城外,遂点集马步三千,出城迎杀。正值左将军董彦杲排开阵势,
景初期其兵少,一拥杀将过来。不知彦杲部下皆挑选精勇响马,用的军器皆是长矛,大呼奋杀,无不以一当十,而右将
军宾鸿已到,舞动大刀横杀过去。景初挺枪来敌,刚只一合,被宾鸿连盔带脑及肩削去半边。主将已死,全军大溃,势
如山倒。景初之弟飞扬,率一千为后应,反遭败兵冲得四分五裂。飞扬夺路而走,被彦杲拦住,大喝“死贼囚”,蛇矛
到处,正中前心,直透后背,竟做了穿心国的死鬼。宾鸿部下的大刀手,与彦杲部下的长矛手,合力掩击,直追至城濠
边。败兵争抢吊桥,大震一声,桥梁中折,尽皆落水,只得绕濠而走,被董、宾二将杀得罄荆回至大路,见各军皆已列
营驻下。月君大喜,赞二将军曰:“真山东豪杰也!”计点军士,一个不少,止有三四十名带伤,发在护军营内调养,
挑换精锐补伍。即传将令;三更造饭,四更起行,明日要渡淮河。
那时淮之南岸,燕王留精兵四千,令大将房宽、番将款台屯守,船只尽收过去,以防北来人马。燕兵望见北岸有一
军远远到来,报知将主,房宽道:“此必勤王兵也。”随谕款台:“来军身无铠甲,营少旗帜,系是啸聚之兵。汝可领
一千军前去截杀,我当随后接应。”款台渡得河来,先锋小皂旗已到。款台横槊跃马喝问道:“何方草寇,来此送死?”
张先锋执着皂旗扬示道:“没有驴耳的,不闻得皂旗张将军么?”款台道:“张皂旗为我大兵所杀,汝这贼人尚要假这
死鬼名字。”小皂旗大怒,挺枪直取款台,款台舞槊来迎。战有五十回合,小皂旗从刺斜里佯败而逃,赚得款台追来,
拔取两箭在手,先搭一枝射去。款台闻得弓弦响,侧身忙躲,箭翎从耳边擦过,不提防又一枝来,恰中左眼,贯脑而死。
原来小皂旗善放连珠箭,神鬼莫测的。
时房宽才渡南岸,见款台落马,吃了一惊,大挥军士掩杀将来,把董翥、董骞围在垓心。小皂旗杀入重围,奋力死
战,不能透出。方在危急之际,瞿雕儿、董彦杲二军齐到,把燕军冲做三段。雕儿一枝画戟,如电掣风飞,缠住房宽,
走又走不脱,敌又敌不过,心中慌乱,转眼间戟锋贯入咽喉。可怜房宽降燕,本欲偷生,谁道死于非命。宾鸿、满释奴
二军又到,合力攻杀,燕兵后阻淮水,欲逃无路,被勤王诸将士裹住,如砍瓜切菜,杀个尽兴。也有溺水而死者,剩不
得数人逃去。彦杲等方收住军马,并拿获船中水手十多人,解至中军。月君命赐之酒食,问以京师消息。回禀道:“闻
说建文皇帝与刘皇后阖宫自焚,燕王自做皇帝了。”鲍师袖占一卦,道:“燕藩即位是真,建文未死,已隐向东南方去。”
月君道:“若皇帝已崩,我径取北平,再定中原,后伐江南,以图混一。若行在有信,当先取中原,迎驾复位,而后渡
江问罪,则人心响应,势如瓦解矣。烦师太太一到金陵,访个确音,再行商议。”
鲍师去后,月君查点军士,死亡者二十七名,带伤者五十九人,分付董彦杲录其名姓,以俟忧恤,遂掣兵且回卸石
寨。
自此山东义士,人当作虎贲三千;却有洛下才人,天遣来龙图十万。要知分晓,且看下回。
第二十回 太阴主尊贤创业 御阳子建策开基
洛阳布衣吕律,字师贞,道号御阳子,有经天纬地之才,内圣外王之学。
家无恒产,短褐不完,蔬食不充,而意气扬扬自得,常曰:“王景略、刘道冲,几填沟壑,而逢时遘会,身为霸者师。
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与?”因赋《扪虱吟》以见志,有“平生百炼胸中气,扪虱军前盖世无”之句。而又性好玄关,恬
洁凝静,当其漠然内守,有如处女;及至临机应变,则神鬼莫能测。傲睨物表,与世多忤,故常为人揶揄,叱曰狂徒。
每与二三朋友杯酒谈兵,指庭前所建之旗曰:“当有女真人访我,便是树立奇勋之候。”久而寂然,人多不信。惟一门
生姓沈,名珂,字宁闻者,钱塘人氏,心悦诚服,尝私语人曰:“吾师命世才也。”朝夕依依不去。师贞谓之曰:“前
岁唐勋来访,一去杳然,我曾向各处寺观追寻,并无踪迹。看此生不是个孟浪的,因何而有黎丘之幻耶?至今心上委决
不下。”沈珂曰:“我师何不卜之?”师贞曰:“然也。”乃整衣冠,焚香默祝,筮得家人卦,拍案大叫曰:“此子即
是女真人,改作男装游戏,我已为所绐。虽然,是亦枉顾茅庐之意也。今者燕兵南下,北地空虚,正好乘机创业,我须
前往说之。”即呼二子,属其妇曰:“此皆童稚无知,所幸宗祧不斩,汝须教育成人,勿复念我,从此永诀矣。”
遂与沈珂飘然而行,竟至蒲台县。下了客店,先问个信儿。
有说这位神仙不知何处去了,城南有座玄女娘娘道院,留着侍女看守,到那边去问方知明白。师贞即与黎明寻至道
院,见有个老人家出来开了门,背着身向内径走。师贞悄悄随后步入,进了重FA星屏门,是个庭院,有两大磁缸莲花,
一红一白,觉得清芬袭人。那时柳烟儿头尚未梳,独立在栏畔看花,口吟唐诗两句云:“看取莲花净,方知不染心。”
猛抬头见一人站在前面,正要发作,依稀认得形容,就是月君在嵩山访过的,知道有因,便问:“你是何人?也不在门
上通报,大胆走到这里!”
师贞见是个美人,却像曾会过面的,一时想不起来,向前作揖道:“学生特来请见姓唐的女真人,有件天大的事,
门上决难传说,且不见有司阍的,所以不曾通报。幸勿见罪。”霍地想着当时唐勋来访,这个美人与他俊仆无二,便道
:“女真人是神仙,我亦是半神仙。那时女扮男装,随着唐相公到我家里,岂不是你?学生千里远来,且喜寻着了。”
柳烟未及对,老仆已在里面出来,便分付道:“这位吕相公是见过主母的,今从河南到此,须要待饭。我进去就来。”
老仆随请师贞到客座坐下。耐心等了一会,见柳烟道家妆饰,又同个苍黑的女道姑出来。师贞各奉一揖,随道:“不便
久坐,请教女真人所在,即要星夜赶去。”柳烟道:“且住,相公既是半仙,知道当日相访情由,为何隔着几年才来呢?”
师贞道:“今日适当其会,早来亦属无益。”那女道姑向着柳烟道:“我看这位先生昂藏古怪,要见我主母,是要卖弄
他才学。只怕五鹿岳岳,充宗折角哩,”师贞吃了一惊,便道:“是学成卿相业,货与帝王家。”柳烟道:“可不是卖
弄呢!”师贞道:“非也。如汉高必有子房,先主必有孔明,高皇帝亦必有青田,学生岂卖弄些须才学者哉!”柳烟道
:“若然,先生来迟了。女真人早已起兵勤王,这个时候,差不多杀入金陵,那里要什么子房、青田,方成大事呢?”
师贞听了,如飞趋出。柳烟大笑,命老仆固留不祝回到寓所,又卜一卦,看女真人渡江与否,得师之上六,以意断曰:
“兵已还矣。”沈珂随问:“爻辞‘大君有命,开国承家’。似乎勤王有功,褒锡宠命之意。吾师言兵还,何也?”
师贞曰:“出师之卦遇终爻,故知师事毕而返也。若爻辞所云,我当应之。”遂投青州大路上等候。正遇先锋及左
右二哨兵马回来。师贞杂于稠人中观之,见军马虽少,行伍严整,有十万雄师气象,暗暗赞服。中军已到,两行排列金
甲神人二十四对,正中间白马上,斜坐着一位方口长耳,剑眉豹眼,雪白团脸女头陀,齐眉剪发,额周围勒个金脑箍,
身披烈火袈裟,手横着狼牙鹿角棒,光着一双大脚,脚踝骨上勒的两个金圈;后一匹铁骊马上,端坐着个赛嫦娥,道家
结束的女元帅,头上青丝挽叠如云,带一片紫凤翠花冠,身穿的素绫织锦衫,外罩着鹅黄鹤氅,项挂一串珊瑚数珠,腰
束着雕龙赤玉双扣连环带,脚穿踏云软底麂皮靴,手执短柄凌风麈尾拂。师贞不觉失声道:“真天神也!”月君已自瞧
见,佯为不闻。番女满释奴,纯用番国装束,看者并猜是神人。
军马过完,师贞方欲回寓,忽侧首一人,迎着一揖问道:“尊兄何方到此?”师贞听是下路声音,即转问道:“尊
兄何亦在此?”觉得大家心契,遂相邀同寓一店,沽酒而谈。那人道:“贱姓胡,名先,原任沛县县丞。燕兵入境,我
向徐州求救,到得回县时,城已打破,大尹亦已殉难。我收尸葬后,就到淮上,闻知他们义师已战胜凯旋,就随了他转
来,有个从军报国的意思。”师贞便接住道:“若然,则我与君大有同心。”
就将女元帅先曾枉过茅庐,及今远来相访,并将来数应开国中原的话,细细说将起来,当作下酒之物,不觉的直到
天明。胡先大喜道:“我尚未知二位的大名。”沈珂应道:“这是我师洛阳吕某。”又将自己姓名说了。三人就一路同
行前去。暂且按下。
却说月君回到卸石寨,见宝华寺是座古刹,大殿有九丈余高,内进七层,宽亦七架,共七七四十九间,殿后东西各
有方丈,周回屋宇又多,可以栖止,但无会集将士、商议军情之处。
随令董彦杲在寺旁空地搭起演武厅来,先设青油幕于露台上公坐。众将齐来恭谒,月君谕道:“从来图王致霸,全
在收罗贤士,所以汤武得伊吕而王,汉高得三杰而霸,光武有二十八员名将,唐太宗有一十八位学士,皆出类拔萃之材。
古云‘得人者昌,失人者亡’;又曰‘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周公旦接纳贤士,至于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犹恐
失之。圣人且然,况其下乎?今者开创伊始,第一件是求贤为辅,共成大业。前者两杆‘延揽英杰’、‘招纳忠义’黄
旗,应建立在山寨左右,不拘文武之士,有来投谒者,立即传报,以便召见。”彦杲等皆声喏遵命。
至次日,就报有个河南吕姓的,同着两个下路人来晋谒。
满释奴转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