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军队用的。
安·坎贝尔30岁左右,身材很好。尽管她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是认出了她。她的脸很漂亮,轮廓分明。一头浓浓的棕色秀发披在肩上,头发的长度可能比军队规定的要多出几英寸,但现在这已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缠在她脖子上的尼龙绳跟手上和脚上的尼龙绳同样粗细,但脖子上的绳子没有勒进肉里。罪犯把她短裤的一条腿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垫在绳子底下。在场的人中只有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辛西娅来到我身边,什么也没说。
我在安·坎贝尔的遗体旁跪了下来,看到她的皮肤已变成了蜡色,脸上的脂粉显得格外明显。她的手指和脚趾甲都已经失去了血色,脸上没有击伤、抓伤和咬伤的痕迹。看得见的部位都没有遭强奸的迹象。尸体周围没有搏斗过的痕迹,脸上没有泥和草的碎屑,也没有血污,指甲里没有抓下来的皮肉,头发也不太乱。
我摸了摸她的脸和脖子,因为尸体僵硬通常是先从这两个部位开始的。但当时这两个部位还都没僵,我又试了试她的腋窝,还是热的。大腿和臀部有几处呈深紫色,可能是窒息所致,这就可以说明她是被绳子勒死的。我按了按她臀部上的一块青紫,青紫马上变白了,但手一拿开,青紫马上又出现了。至此,我完全可以断定,死者是在4小时前断气的。
长期的刑警工作使我已经学会,不能完全相信证人的证词。但是目前为止,圣·约翰所说的时间顺序还是可信的。
我又向下探了探身,看到安·坎贝尔那双大大的蓝眼睛正茫然地瞪着天上的太阳,一眨不眨,瞳孔还没有模糊。这就更证实了我的推断──她刚死不久。我翻开她的眼皮,看到眼帘上有不少血红的斑点。这也是她死于窒息的一条证据,到现在为止,肯特上校所述及现场看到的情况似乎都和我的推断相吻合。
我解开了安·坎贝尔脖子上的绳于,仔细查看了绳子下面的内裤,发现上面没有任何撕扯的痕迹,也没被身体或其他外物弄脏。短裤上的身份牌不见了。被绳子勒过的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这足以证明被害人是被勒死的,只是衬裤减弱了绳子所造成的伤痕。
我在尸体周围转了转,发现她的脚掌上沾有泥和草,这说明她死前至少赤脚走过几步。我凑近仔细查看了她的脚掌,发现右脚大拇指根处有一个黑点,好像是沥青一类的东西。看来她可能是在50米以外的柏油路上,就在她的吉普车附近,被迫脱光了衣服,至少是脱掉了鞋袜,然后就被迫光着脚──也可能光着身子──走到了被害地点。
在我查看现场的这段时间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见树上鸟儿吱吱喳喳的叫声。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照着路两旁的松树,在射击场上投下了一排长长的影子。
我问肯特上校:“是哪个宪兵先来到现场的?”
肯特叫了一声身边的一位女宪兵,对她说:“向这位长官报告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从她的名牌上看到了她叫凯西,是个一等兵。她向我报告说:
“今天早晨4点52分,有人通知我,在第6射击场发现了一具女尸,距尸体50米以外的路上还停着一辆吉普车。我当时就在附近,所以得知后马上出发,于5点01分到达了出事地点,一眼就看见了那辆吉普车。我把车停放好,带上M…16步枪跑到射击场,找到了尸体。我给她试了脉,听了心跳,试了试是否还有呼吸,又拿手电筒在她眼里照了照,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断定她已经死了。”
我问她:“后来你做了些什么?”
“我回到车上呼叫援助。”
“你来回走的是同一条路线吗?”
“是的,长官。”
“除了尸体外,你还碰过别的东西吗?比如绳子、桩子、内衣、内裤?”
“没有。长官。”
“你动过被害人的车吗?”
“没有,长官。除了鉴定被害人是否已死,我没动过现场任何东西。”
“谢谢。”
一等兵凯西行了军礼,转身回到她原来站的位置。
肯特、辛西娅和我面面相觑,好像是在忖度着彼此的心理。这样的时刻能够触动人的灵魂,从而在人们脑海里打上深刻的烙印。我从来不会忘记一个人死了的情景,也不想忘记。
我们回到路上,在安·坎贝尔那辆吉普车周围转了转,看到驾驶室的窗子还开着。许多军队里用的车都没有点火开关钥匙,只有一个启动开关,安·坎贝尔的车就是这样,现在启动开关处在“停”的位置上。前排的乘客座上有一个非军用的黑皮包,辛西娅对我说:“我本想看看包里的东西,可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没敢擅自行动。”
“看来我们的合作一开始就很不错嘛。去把手提包拿出来吧。”
她转到另一边乘客座的车门处,垫着一条手绢将车门打开,又垫着同一条手绢拿出皮包,然后在看台的一条小凳上坐下,开始一排排往外拿包里的东西。
我钻到车底下查看了一下,没发现任何异常。我又摸了摸排气装置,发现有的地方还有点余热。
我站了起来。肯特上校问我:“有什么看法吗?”
“已经有了几个大概的推测,但还得等法医鉴定后才能确定。我想你一定通知过法医了。”
“当然通知了。他们已经从吉勒姆出发了,估计现在已经在半路上了。”
“很好。”我对肯特说,“法医来了,一定让他们仔细查看一下她右脚上的那个黑点,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肯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觉得我的要求纯属无稽之谈。也许他是对的。
“另外,请你派人在尸体周围200米的各个方向进行一次仔细搜查,50米以内的地方就不用搜了。”我知道这样做会破坏地上的脚印,但是反正这个射击场上已经有好几百种脚印了,而我感兴趣的只是50米以内的那些。我对肯特说:“请你让手下人将一切非地上生长的东西都搜集起来,比如烟头、扣子、破纸、瓶子之类,然后报告这些东西是在哪个位置发现的。好吗?”
“没问题。但我觉得罪犯可能来去都没留下什么痕迹。他可能和被害人一样,是开车来的。”
“我想你是对的。但我们必须这样做,因为我们需要建立档案。”我对肯特说,“我希望密封好的坎贝尔个人档案和病历中午前能到你的办公室里。”
“好吧。”
“另外请你在宪兵司令部大楼里给我安排一间办公室,再找一个书记员。派两人到安·坎贝尔的办公室,把桌子、家具等所有东西都搬到证据室里锁起来。我没到之前不要放走圣·约翰中士和一等兵罗宾斯。他们没见我之前,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任何消息。另外,上校您本人也得接受一项很不愉快的任务,去给坎贝尔将军夫妇家里打个电话。去他们家的时候不要声张,带上牧师和一个军官,以防有不测之事发生。别让他们到现场来看尸体。这样好吗?”
肯特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说:“天哪……”
“阿门。还有,不要让你的手下人透露我们这儿发现的任何情况。要把一等兵凯西的指纹及在场所有人的鞋印提供给法医,当然包括你自己的。”
“好的。”
“把那厕所棚围起来,不要让任何人使用厕所。在我没彻底检查之前,不要让法医进去。”
“好吧!”
我走到辛西娅身边,见她正在用刚才用过的那条手绢把拿出的东西一件件放回皮包里。我问她:“有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东西吗?”
“没有。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像钱包、现金、钥匙之类的。都没被人动过。有一张军官俱乐部的发票。她昨晚在那儿吃过晚饭,吃的是色拉、鸡,喝的是白葡萄酒和咖啡。”她补充说:“我们在那儿喝酒的时候,她可能正在餐厅吃饭。”
肯特插了一句:“你们俩在一起喝过酒?这么说你们以前就认识?”
我回答说:“我们是各喝各的酒,点头之交而已。”我问辛西娅:“你知道坎贝尔的住址吗?”
“知道,她住在基地外面,在米德兰维多利街的维多利花园45号。”她又补充道:“我想我知道那个地方,那些房子都是些常住在乡下的人在市内的住所。”
肯特说:“我去和米德兰警察局长亚德利联系,给你们弄一份法庭命令,然后我们去米德兰见他。”
“不行,比尔。这件事不能让外人插手。”
“没有地方搜查令,你是不能搜查她的住宅的。”
辛西娅把从坎贝尔包里取出的钥匙递给我,说:“我来开车。”
肯特反对说:“没有地方政府的许可,你们不能在基地之外擅自行动。”
我从那串钥匙中取下安·坎贝尔的汽车钥匙,连同那个手提包递给了肯特,并对他说:“扣押她的车。”
在上车之前,我对肯特说:“你就留下来指挥这里的工作吧。写报告时可以写上我去了米德兰警察局。如果说我临时改了主意,我将对自己的行为负完全责任。”
“亚德利是个粗暴无礼的家伙。”肯特告诫我说,“你会领教他的厉害的,保罗。”
“不管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也得耐心等着轮到他才行。”为了支开肯特,不让他再做出什么傻事,我对他说:“是这样的,比尔。我得先去安·坎贝尔的住所看看,把一些该拿走的东西拿走。因为那些东西可能会玷辱她和她的家庭,甚至会影响到军队以及她在军队里的同事和朋友,对吗?这件事办完后,才能让亚德利去拍照。这样行吗?”
他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然后点了点头。
辛西娅上了车,坐在司机座上,我坐在乘客座上。我对肯特说:
“我可能会从那儿给你打个电话。要往好处想。”
辛西娅把车挂上了头挡,转了个U型的弯,沿着步枪射击场路向前疾驰而去。
“保罗。她为什么被杀?”辛西娅问。
“哦,这个嘛……杀人的动机有好多种呢。”我回答说,“有的人为了私利,有的人为了复仇,有的人因为妒忌,有的人为了杀人灭口,有的人为了保全面子,还有的是杀人狂。犯罪手册上是这么说的。”
“可是你自己的看法是什么呢?”
“照我看,如果是先奸后杀,一般可以认为是复仇或者妒忌,也可能是想杀人灭口。被害人也许认识凶手。如果凶手不带面罩或不化装,事后很可能会被认出来。”我接着说:“这个案子看起来像是一个色情狂干的,凶手也许没有奸污被害人,因为他在杀人过程中已经得到了性欲的满足。我说的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还很难说。”
辛西娅点了点头,但什么也没说。
我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她停一会儿,说:“这显然是谋杀。因为罪犯准备了一整套作案工具──桩子、绳子,肯定还有一种把桩子钉进地里的工具。而且罪犯肯定带有武器,否则无法缴下被害人的武器。”
“说下去。”
“罪犯用枪顶着她,命令她扔掉武器,然后命令她脱光衣服走到射击场上。”
“推理得不错。不过,我不明白他是怎样在监视她的同时又完全控制了她,因为被害人不是顺从型的女人。”
辛西娅回答说:“我也不明白。也许不是一个人干的。等实验室的检验结果出来就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干的了。”
“噢。”我又问,“为什么被害人身上没有搏斗的痕迹?也没有罪犯施暴的痕迹?”
她摇了摇头,说:“我也搞不懂。一般来说是该有些施暴的痕迹的……但把被害人捆起来总不能说是友好的吧?”
“当然不是。”我回答,“可那个男人并不恨她。”
“也不很喜欢她。”
“也许曾经喜欢过。辛西娅,你的本行就是调查强奸案。以前遇到或听说过类似的案子吗?”
她想了想,说:“本案有些地方跟我办过的预谋强奸案很相象,作案步骤是罪犯一手策划的。但我不能肯定,也许罪犯认识被害人,也许不认识,或者是他在寻找取乐对象时正好遇上了被害人。”
“罪犯很可能也穿着军装。”我提出了我的想法,“所以才没引起她的警惕。”
“可能。”
我透过车窗向外看去,闻到清晨的露珠和松树林的潮气混合而成的一种淡淡的气息。冉冉升起的太阳把阳光投在我的脸上,我插上车窗,靠在座位上,脑子里像倒录像带一样浮现出我设想的一系列情景:先是安·坎贝尔被捆绑在地上,接着是她光着身子站在那儿,然后是她从吉普车旁一步步向射击场走去……许多事都还说不清。
“也许他并没奸污她,但把她赤身裸体地捆在地上,也许是为了让看到现场的人联想到强奸,也许是故意把她的裸体暴露于众人面前,以此来羞辱她。”我说道。
“为什么?”
“还不知道。”
“也许你知道。”
“再容我想一想。我觉得罪犯认识被害人。”实际上,我早就知道他认识她。我们又在沉默中行驶了一段路程,我对辛西娅说:“我虽然不知道案发的原因,但对案发的过程已经有了大体的了解。你想想会不会是这样:安·坎贝尔离开总部后直接到了射击场,把车停在离一等兵罗宾斯的哨所稍远的地方。她和情人约定在此幽会,他们经常这样干。突然,他用枪顶住她,命令她脱光了衣服,然后就是男女间的那些事了。”我瞥了辛西娅一眼,问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对性变态一无所知。那是你的研究领域。”
“说得好极了。”
她又说:“你刚才说的纯是男人的想象。我是说,哪有女人愿意躺在冰凉的地上干那个的?那有意思吗?”
我预感到这一天的日程肯定会排得满满的,可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对她说:“你知道罪犯为什么要把她的内裤垫在她脖子上吗?”
“不知道。为什么?”
“你可以查一下凶杀案手册里有关‘性窒息’的那一章。”
“好吧。”
“你注意到了吗?她右脚的趾根部有一个黑点。”
“我没看见。”
“如果那个黑点是她从路上沾来的话,那么她为什么要光着脚站在路上呢?”
“因为罪犯命令她在车里或车旁脱光了衣服。”
“那她的内衣内裤又怎么会在射击场上?”
辛西娅回答道:“可能先是她被迫在车里或车旁脱光了衣服,然后她或者罪犯又把内衣内裤拿到了射击场上。”
“为什么?”
“罪犯手册里有这样的描写,保罗。强奸犯的思维跟常人不一样。他们往往会有许多奇怪的想法,他们自己觉得这些想法很有刺激性,而一般人却不会觉得怎么样。让女人脱光了,再让她自己把衣服拿到他想施暴的地点,这也许就是强奸犯的怪诞想法。”
“有许多可能性。”我沉思了一会儿,说,“只要记着别和这些性变态的人结婚就行了。”
“我们需要让法医验尸,还需要讯问很多人。”
我们?一时间,我俩谁也不说话。我扭头看着窗外,开始努力搜寻对辛西娅的记忆。她来自衣阿华州的乡村,后来在州立大学读书,修学了军队的技术课程,获得了犯罪学硕士学位。因为军队的工资高、声誉好、受教育的机会多、选择职业的范围广,所以像她这种来自乡下的姑娘,还有哪些来自犹太区和落后地区的姑娘都乐意在军队供职。我对她说:“我常常想起你。”
她没有说话。
有过两性关系的男女,只要还正常,还有感觉,还看重那层关系,都会对对方怀着一份特殊的柔情。与此同时,也会有一种难言的尴尬。我们俩人并肩坐在一起,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及怎么去说。过了一会儿,我又说:“我常常想起你。请你回答我的话。”
她回答说:“我也想过你。”我们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她开着车,我们都盯着前方,谁也不说话。
介绍一下我自己吧。保罗·布伦纳,出生于南波士顿,爱尔兰天主教徒,不认识奶牛,工人家庭,中学毕业。我不是为了离开南波士顿才入伍的,而是军队到南波士顿把我招来的。因为他们知道,像我这种工人家庭的后代是当步兵的好材料。那时他们陷入了亚洲的大规模战争。
我在步兵营呆了一年多,也算得上是个不赖的步兵吧。后来我修了大学课程,学习了军队的礼仪,学习了犯罪学和其他专业课程。我不再留恋南波士顿了,就这样,我和辛西娅从北美同一个州的两头,从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起走到了布鲁塞尔,并且坠入了爱河。现在,我和她又在遥远的南方相见了,而见面的原因是要一起查看将军女儿裸露的尸体。爱和友情在这种场合会升华吗?我不敢有什么奢望。
她说:“昨晚看见你,真有些惊讶。如果我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