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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娘叹了口气：“我哪有啥喜呀？就剩下惊了！”
邻居在这几天，确实看到一辆豪华车在楼前接她。
牛大娘不放心：“天底下有那好事儿呀？天上掉个大馅饼？又正好砸在小玲的嘴上！”
牛大爷给老伴宽心丸：“行了行了！小玲有男朋友总不是啥坏事吧？不要因为人家有钱就把人往坏了想，不要搞种族歧视嘛！港澳同胞、台湾同胞也都是炎黄子孙嘛。”
牛小伟说：“啥叩眈搞种族歧视？人家不歧视咱们就不错了，现在有个海外关系多牛呀！”
军军说：“我同意我老舅的观点，我们班悠悠他老始就找了个香港郊区的菜农当老公，总给他带香港衣服，贼牛！连我们班主任对他都另眼看待……”
牛继红急匆匆进来：“妈！爸！我亲眼看见咱家小玲上了那老长的一辆小轿车，跟一个男的走了。”
牛小伟来劲了：“在哪旮呢？这我得去看看。”
牛大爷骂道：“你给我回来！慌啥呀？沉住气！”
牛小伟着急地说：“这气我沉不住呀……姐，快说说那男的长啥样？”
“一身白酉装，一条红领巾……不对，是红领带，贼有派！”
牛大娘说：“没问你他穿啥衣服，问你长啥样？”
“我，我一激动没看清……反正看着年纪不小，起码比我大。”
牛小伟问：“是个糟老头子呀？我说啥来着？爸，你得管他叫大哥！”
牛大爷没听明白：“我……管谁叫大哥？我大哥早死了。”
“小玲新处的对象，你得管他叫大哥。”
牛大娘说：“胡说啥呢？你爸管小玲的对象叫大哥像啥话呀？应该是他管你爸叫大哥……哎，也不对。”
“你还没明白！小玲找了个糟老头子。”牛小伟说，“根据我对我妹的了解，傍大款就是她的人生目标，所以，傍上一个台湾老大款是完全可能的！可你们要现在问她，她肯定不承认，她肯定说是一个普通朋友啥的，对方很稳重呀，很理解人呀，给了她很大的帮助呀……不信你们走着瞧！”
牛小玲唱着歌回来：“我用青春赌明天，我用真心换此生……”
众人诡秘地交换眼色。
牛小伟说：“听着没？她每次恋爱都唱这歌儿，下面就该唱‘月亮惹的祸’了。”
果然牛小玲唱着：“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
牛小伟笑笑：“咋样？知妹莫过于兄，我妹这回是真的堕入情网了。”
牛小玲听到电话铃响，包都没放，抢着说：“我的！我的！我的电话……喂？
你好！牛小伟？不在！”牛小玲想都没想就放了电话。
牛小伟说：“哎？你……爸，妈！你们看见了，我在咱们家还有地位吗？”
电话铃又响起，小伟抢先拿起电话：“喂？我牛小伟……啥牛小‘姐’呀！”
牛小玲抢过电话：“我的我的！牛小姐就是我！……喂？是你吗？你坏！咋才打电话来呢？啊？你马上来接我？我就来！”放下电话，牛小玲急忙回屋梳妆打扮。
牛继红问：“咋办哪妈？你快拿个主意呀！”
牛大娘勉强镇静自己：“同志们，镇静！小玲呀，你这是去哪儿呀？天都擦黑了，现在外面可是非常时期，正扫黄哪！”
“扫黄？扫黄跟我有啥关系呀？我一个正经人家孩子，正常恋爱…”
牛小伟哈哈一笑：“哈！露了吧？说吧，跟谁正常恋爱呢？他老人家今年八十几了？”
牛小玲急说：“还不到七十……呸！谁恋爱了？瞎扯啥哪？”
“楼门口来接你的是谁呀？”
“一个……普通朋友。
牛小伟说：“那是！他老人家肯定是又稳又重，啥岁数了！”
牛小玲说：“牛小伟！不许你这么说阿伦，你这是妒忌！看人家阿伦有风度、有气质又有钱，妒忌！”
“啥？我妒忌……妈，爸！你们看她傍了个老大款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
牛小玲说：“大款咋了？财富证明一个人的能力！这一点在你身上最能说明问题。漂亮女人加上有钱男人，这叫优化资源配置，你自己不也成天憋着找一个富婆吗？哎呀，阿伦等急了。净跟你们扯没用的，我走了！”
牛大娘说：“敢！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哪儿也别想去！我就是打死你也不能让你气死我！”
牛小玲说：“我交代啥……交代就交代，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儿。阿伦是台湾人，人又好又正派，跟我认识一个月了，除了亲亲我的手啥也没干过……成了吧？”
牛继红问：“小玲，那个阿伦的情况你了解么？家里还有啥人？老婆死没死？
孩子多大了？有没有前科？贩没贩过毒？劫没劫过机！”
“姐你说啥呢？阿伦是那样的人吗？他的身世特别惨，一直被国民党反动派迫害。当年和李敖、柏杨他们关在一起，出狱后就从商了，和秦汉、林青霞他们都是哥们儿。放心吧！咱阿伦肯定不是坏人！我都找人算了……”
“又是上回那个薛大师吧？那都是封建迷信。我是问你这阿伦家里还有啥人！”
“家里？那属于个人隐私，我咋好意思问哪？哎呀，阿伦总说大陆人不守时间……我走了！”
牛大娘堵在门口：“没那么容易！”
牛小玲也坚定地说：“妈，你要是再不让我去……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让她跳！吓唬谁呢？要跳我陪着她跳，咱家是一楼。”
“你们拦住我的人拦不住我的心，就是死我也要和阿伦死在一起！”
牛大娘气得哆嗦：“那，我也和阿伦死在一起！”
牛大爷也乱套了：“哎，老伴儿你气糊涂了咋的？你和她那伦死在一起算咋回事儿？就是死也是和我死在一起嘛……”
牛继红说：“哎，这么的，让我陪小玲去看看虚实，不就行了。”
牛大娘这才答应：“继红，你给我管住小玲，不兴她胡来啊！”
牛小玲把牛继红拉进里屋。
牛继红说：“你不是急吗？麻溜利索走吧，还化啥妆啊？”
牛小玲说：“走啥呀？看你这身打扮还以为你是卖菜的呢！这不给我丢人嘛？
知道我现在接触的都是啥人不？都是那挣钱不费力的，山珍海味吃腻的，走路脚不沾地的，荷尔蒙过剩分泌的……啊……再穿上我的时装，说话尽量温柔，就像我一样……啊，这要求对你是稍微高了一点，不过，关键的是你自己得有信心！”
等小玲再拉着继红走出卧室的时候，大家以为家里来了一对风尘女子。
牛大爷瞪大眼睛：“哎？你们穿这身去哪儿呀？我是不是得准备出了事儿报案啊？”
姐俩来到了夜总会KTV包房。道貌岸然的阿伦及若干衣冠楚楚的商人和小姐玩兴正酣，有人在唱卡拉OK。其中一个商人对唱歌的人说：“马总呀，你别唱了行不？
待会儿再把狼招来，罚酒！”
“认罚，认罚，这首歌它不好唱，它……没嘴唱不了！”
牛继红看着有点眼晕：“小玲，这都啥人哪？咋看着都不像正经人呀？”
阿伦先生见了小玲忙说：“这位小美眉，你的眼力好差啦！这几位先生可是不得了哇，那位赵先生，做进出口贸易，身价过亿的！那位钱总，他的公司是上市的，很有实力的啦！那位孙老板，这间酒店就是他的，也是我的拍档，刚刚同我合作搞了一家音像公司，引进了四套录影带生产线，很赚钱的啦……”
“那是，那是，”牛小玲忙接过话头，对继红低声说，“你少说两句行不？”
阿伦端起酒杯：“各位老朋友！今天我有隆重推出一位新朋友，那就是坐在我身边的这位，牛小姐的……”
牛小玲说：“同学！这是我同学……陈继红小姐！”
阿伦说：“陈小姐，可不可以请你喝一杯呀？”
牛继红想起任务：“阿伦先生，你是台湾人呀？”
“台湾新竹，但是我的籍贯是东北。”
“那你台湾家里还有啥人没，大嫂还好呗！”
阿伦忙打马虎眼：“大嫂？你怎么会认识我大嫂？不可能呀，我大嫂死掉好几年了……”
“我是问……我那大嫂……就是你……”
“你大嫂？我不认识呀？哪里会知道她好不好？”
“我不是说你大嫂，我是说我大嫂……”
牛小玲不满地说：“姐！你这旮查户口哪？”
牛继红说：“不行！不问清楚我干啥来了？”
这些商人们越玩越高兴。
继红发现阿伦已抓住牛小玲的手，她拉开小玲：“阿伦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阿伦醉醺醺地说：“什么问题！喝完这杯再说！”
牛继红说：“好，早晚都得喝下去，早喝完早拉倒！”说完，一饮而尽。
阿伦说：“哇！厉害！东北的女孩子喝酒都这么厉害……今天我舍命陪君子！”
牛继红乘机问：“来！阿伦先生，再倒满……要是小玲当你老婆，我是说如果啊，你会对她好吗？”
牛小玲说：“哎呀姐……继红，你问得也……也太直接了！问得人家心里好乱哟……阿伦你说话呀！”
“做老婆？有没有搞错？这么好的女孩子，做老婆有什么意思？你有没有听说？
老婆像茶，越喝越淡；情人像酒，越喝越有！”
牛小玲说：“阿伦你说啥呢！”
牛继红试探地说：“听说过！老婆是主旋律，情人是言情剧；妻子是国产故事片，情人是盗版VCD，对不？喝！”
“哇！讲得好！盗版VCD。喝……还有……男人身边没情妇，白长好大一棵树…
…”
“没错！男人不养金丝雀，白在外面混世界……喝！”
“男人身边没野鸡，不是没钱就是肾虚……喝！”
牛小玲问：“姐！你都哪儿学的这乱七八糟的？”
牛继红说：“还能从哪儿？从我那前夫那儿呗……阿伦，那你打算咋对你的太太呢？”
阿伦醉了：“你是说……我的太太？她在台湾家里面，有孩子们陪她，很开心的啦……我一个人在大陆做厂好寂寞……幸亏有小玲小姐陪我，又年轻又漂亮……”
牛小玲恍然大悟：“咋的？阿伦你，你有老婆呀？”
阿伦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奇怪哩？不但我有太太，我的儿子也有太太，连我的孙子都快有太太了！喝！”
阿伦醉倒了。
牛继红拉过小玲：“走吧！知道这阿伦是个啥玩意儿了吧？”
“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了！”牛小玲将酒泼向阿伦。
阿伦惊醒：“出了什么事情？搞什么东西！”
牛小玲大怒：“阿伦！你个老色狼，你耍我哪？你泡我哪？你忽悠我哪？你把我牛小玲当啥了？”
那个马总说：“哎呀牛小姐，别太认真了行不？何必呢？大家只是玩一玩……”
“玩？我叫你玩！”牛小玲掀翻了桌子，抄起酒瓶子，“想玩我？我跟你拼了我！”
局面大乱，保安冲了进来。马总大叫：“快，打电话报警！女流氓闹事儿！殴打外商！”
牛家姐妹到派出所把事情说明白。第二天继红下班遇到金大叔和几个邻居。
金大叔安慰说：“继红呀？出来了？没事儿吧？想开点儿，这也不是啥太丢人的事儿……就是你不应该在家门口干这个，胆子也太大了！”
“金大爷，你说啥呢？不是那么回事……”
“啥也别说了，眼泪哗哗的！大叔我能理解你，哪儿摔倒的哪儿爬起来！”
“哎呀，你们误会了！我那天是跟我妹妹小玲……”
“继红，这我可得说你几句。你糊涂呀！你是离过婚的，你不在乎，可你不该带着小玲呀，她还是个姑娘呀！”
“这都啥乱七八糟的？你们听我解释，是我爸和我妈叫我陪小玲去的。”
金大叔正色道：“这么回事？我说呢，继红平时老实巴交的，哪能干这种事呢？
敢情都是老牛逼着的？老家伙这是把亲生闺女往火坑里推呀！别怕，继红，有咱人民政府给你撑腰，不把你爸法办了，天理难容！”
“啥呀啥呀……凭啥把我爸法办了呀？”
金大叔说：“傻闺女，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护着他？你要这样，我们可不管了。”
牛继红说：“别走呀，你们听我解释呀！”
金大叔却头也不回。
过了几天，在小酒馆里，邻居们听到了牛大娘的获奖消息。
‘你们知道啥呀就瞎，牛大娘这回立了大功啦！还得了500块奖金呢！“
金大叔才明白：“哟，这么说咱错怪他牛大娘了？明白了，她让继红和小玲去当三陪是去卧底呀，是打进敌人内部呀！”
有人说：“我早就说继红和小玲不会干那事的吧？她们是牛大娘安插进盗版集团的两颗钉子。”
“听说那个台湾大款是总后台，身边好几个保镖，全配双家伙，继红她们姐俩临危不惧，谈笑自如，巧施美人计，一下子就把咱厂这片盗版VCD的老窝给端了。”
门开处，一个小商贩探进头来，叫卖：“要VCD不？全是最热门的，10块钱一盘，便宜。”
金大叔一把抓住他：“VCD？盗版的吧？快去通知牛大娘，我抓住了一个卖盗版VCD的！”
小商贩大叫：“大叔你干啥呀？我这是中国歌曲排行榜，正版的！”
第三章
傍晚的“达达杀猪菜”小饭馆里总有些喝小酒的客人，喝喝酒说说大话，也是生活的乐趣嘛。
你看，今天这不又是，牛小伟和金老二已喝得烂醉，旁边另外一对男子也喝高了。
牛小伟硬着舌头说：“啥也别说了，眼泪哗哗的。哥哥现在……帮人修自行车哪，知道不？”牛小伟指了指桌子旁装工具的黑提包，“丢人呀。哥哥现在穷得都……都想抢银行去。你是真够哥们儿，还想着请我喝酒。”
金老M脑子还清醒：“哎，伟哥，今天不是说好了是你请我吗？咋的，又要我买单呀？”
牛小伟嬉笑着说：“这不是哥哥最近手头……不太宽绰嘛。”
金老二哭丧着脸：“你手头什么时候宽绰过？干脆我陪你一块儿抢银行去算了。”
旁边那男子不屑地说：“抢银行，谁呀，就你们？小样儿吧。”
“谁呀，说啥呢？”牛小伟晃晃悠悠站起来，“活腻歪了？”
那男子也站起，抄起酒瓶子：“嘿，还真有不怕死的呀。”
金老二见势不妙，连连道歉：“这，这位大哥，我伟哥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见识，给我个面子。”
那男子劈手就是一拳。
牛小伟酒壮熊人胆：“啥？敢打我兄弟，看老子不废了你！”
两个男子说：“咋的？不服呀？”掏出一把大刀钉在桌上，牛小伟他俩立时吓傻了。
牛小伟赶紧说：“谁……谁说不服了？”
老板也来打圆场说：“行了行了，两边都让一步。给哥们儿个面子咋样！”
那男子又说：“这还像句人话……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也是我二彪子今天心情好。”
牛小伟拿起自己的提包要走。
另一男子问：“你想干啥？”
“大哥，这是我的包——里边就几件修车的破工具，不值钱。”
男子才说：“滚！”
牛小伟第二天早晨翻包找工具用，一看傻眼了，拎着包就去找金老二，正和准备去晨练的金大叔撞个满怀。
牛小伟叫苦说：“哎呀妈呀，我说今天右眼皮直跳哪，敢情撞上你了。”
金大叔说：“说啥哪？没大没小。这么早就到我家来，是想抢劫呀，还是盗窃呀？”
牛小伟说：“大叔你说啥呢。抢劫你，我抢得过你吗？盗窃，你家有啥值得一盗的呀！”
金大叔问：“那你来干啥？”
牛小伟说：“串门儿不行呀？我找老二有急事儿。”
金大叔说：“你俩还能有啥正事儿。”说着，晨练去了。
金老二说：“找我啥急事，又借钱哪？伟哥，你要是在我身上翻出一块钱……”
牛小伟着急地说：“这回找你不是借钱。有更重要的事儿——还记得昨天的事儿不！”
金老二忙说：“昨天的事算了，快别提了，我早就听说过那个二彪子——黑社会。”
“我必须得找他。你陪我去不！”
“哎呀哥呀，见好就收吧，还想报仇呀。咱惹不起人家，躲还来不及哪，你还要找他。”
“必须找他。不找他不行。”牛小伟打开提包，从里面掏出几把管制刀具和手枪。
“啊？伟哥，你哪整来的这些家伙？你还真想报仇呀。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条汉子。”
牛小伟说：“想啥哪——这刀，这枪，都不是我的，是那个二彪子的。这包当时我以为是我那个包呢，拿错了。今天早上我才看到，差点没把尿吓出来，我得给人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