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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青春 (共四部) 作者:王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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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服务员把嘴凑近顺子的耳朵,挺神秘地说:你说多悬哪!一个特务在咱们这儿当服务员,下毒的机会多着呢!你看她装得多么像,蔫蔫地不说话,心里可都是鬼。真吓死人了。愣是跟特务在一起耽了几年,嘻嘻,还是文化大革命好!
  要不……没准儿……“
  “好个屁!”顺子愤愤地走出饭铺,钻进平安里附近的一条小胡同。
  在暗影里蹲了好一会儿,他的猎物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红卫兵才左拐右晃地出现在胡同里,顺子突然从暗影中钻出来,一手抓住车把,另一手把蒙古刀顶在红卫兵的嗓子眼上。
  “借你的车用用。”手上稍微加了点儿劲。刀尖就自己钻进了肉皮里,血水顺着脖子往下流。
  “你是……”红卫兵吓慌了。
  “少他妈的废话,快下去。”顺子夺过车子,骑上走了。临走,他回过头去喊了一句,“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一个小时以后回来。别他妈的走远了,让老子找不着你。”
  晚九时,顺子按地址找到了第一个人的家。
  老江湖骗子开门吓了一跳,门外站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红卫兵,手里还攥着一把雪亮的蒙古刀。
  “边亚军在家吗?”
  “早让你们抓走了。”
  “关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现在,哪儿都能关人,戴着红箍就能抓人,谁知道他被哪个殿里的阎罗抓走了?”
  顺子一把抓住老江湖的衣领,蒙古刀顶在他的嘴唇上:“老、丫头养的,你不说实话,我把你的舌头剜出来,快说!”
  老江湖吓得浑身发抖:“在……在学校。小作孽的想跑,在北京站被抓住了,打了个半死。后来被学校领回去了。”
  “走,带我去学校,你儿子有人命大案,犯在老子手上了!”
  夜十一点,老江湖和小江湖一前一后向边亚军的学校走去。老江湖一边走一边回头,怕那个混小子趁着夜暗从背后给他一刀。
13
  夜一时,西城区某中学的教学楼平台上出现了两个黑影。个子稍高的是宝安,他不言不语,两眼总是阴沉沉的。
  另一个人,是周奉天。
  他们在半台西侧站住了。在他们的脚下,是一个财宝的世界。附近地区抄没的家私,全部堆放在下面那问大教室里。
  周奉天把绳索的一端固定在平台漏水口处。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宝安抓住绳索,一寸一寸地把他放下去。临近窗口时,他不慎踢碎一块窗玻璃,声音很响。两个人立即停止动作,身体紧贴着墙壁,一动也不动。
  没有人听见这响声。夜太深了。
  周奉天下到窗台上,站稳了身子。然后,他掏出一卷胶布。贴在玻璃上。用匕首柄用力一击,玻璃碎了,但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把手伸进去,拨开插销,推开窗子进到室内。
  半个小时以后,当他再回到平台上时,衣兜里揣满了东西。
  “怎么样?”宝安低声问。
  “值钱的东西不少,现金不多。”
  “够吗?”
  “不够!”
  “那就再找一家?”
  “走!”
  走进一条僻静的胡同,周奉天递给宝安一件东西,说:“你留着玩吧。”
  这是一个纯金制成的小八音盒,只有墨水瓶那么大小。
  宝安打开盒盖,一个光屁股的小天使弹了出来。随后,响起了安魂曲的旋律。
  夜真静啊!和谐、安详的乐曲在夜色中荡漾着,飘散开去。
  “奉天,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宝安问。
  周奉天没有说话。默默走了一会,才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只能走到哪步说哪步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鼻音很重。他停了一会儿,又说:“不干也不行,人家非要让我死,总不能干等着让人家打死。走上了咱们这条道儿,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找个机会洗手呢?”宝安说。
  周奉天笑了:“这是一条下坡路,从上往下跑,收不住脚。
  腿脚利索的,能多跑几步;脚底下稍一拌蒜,就会摔个头破血流。跑得越远,也就跑得越快,摔得越狠。“
  宝安也笑了:“奉天,有没有人能一直跑到坡底,又站稳了脚呢?”
  周奉天摇摇头,“这条长路没有尽头。”
  走着走着,宝安忽然停住脚步,说:“到了。”
  周奉天抬头看了看,一扇很有气派的朱漆大门。
14
  刘南征接到段兵的电话,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电话就断了。再往回拨电话时,线路已经不通了。他正纳闷,陈北疆来了。
  聊了一会儿闲话,陈北疆说起王星敏。她说,王星敏很聪明,她知道自己在政治上已经很难翻身了,所以就拼命读书,妄图在知识上和精神上压倒我们。因此,我们不仅要在政治上彻底战胜她们,而且要在精神上、气质上战胜她们。
  刘南征问:“王星敏的气质很好吗?”
  “是的,就像一尊女神。”
  “我们应该怎么办?”
  “摧毁她的意志,使她永远丧失尊严。”
  “就像对付女流氓那样,把她扒光了打吗?”刘南征吃惊地问,“这不是逼良为娼吗?”
  “对。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就是要让她们自贱自弃,自己毁了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刘南征说:“北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词。”
  “什么词?”
  “亵渎神明。”
  送走陈北疆以后,刘南征上床躺下,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又一下子惊醒了。
  不好,段兵肯定要出事!
  他太了解段兵了。段兵的父母阵亡以后,刘家收养了他,从小与刘南征相伴长大。他为人正派、诚实,有时甚至非常倔犟。只要他认为是正义的事,豁出命来也要干到底。
  五九年,刘伯伯和老伴分手。另娶了一个年轻的文工团员。刚上五年级的段兵愤怒地给刘伯伯写了一封绝交信,自己搬着行李随刘妈妈走了。
  为这件事,老头子在婚宴上还哭了一场。
  必须马上找到段兵。刘南征叫醒几个人,开着学校的吉普车向城里赶去。
  此时,已是凌晨一时了。
  顺子和老江湖赶到学校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看押人犯的红卫兵在熟睡中被唤醒,很不耐烦地说,边亚军是重犯,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带走。见一面也不行。
  明天,等头儿来了再说吧!
  顺子声色俱厉地说,边亚军是上边一场重大斗争的重要人证。无产阶级司令部急着要找这个人。出了事,你能负得起责吗?今晚可以不带走人,但现在一定要见他一面。
  那个红卫兵被如此重大情况惊得差点几没跳起来。他慌张地穿好衣服,立即去找边亚军。可是,人已经不见了。
  有人说,头儿把边亚军带走了。可是头儿呢?也没了踪影。
  二十几个在校的红卫兵都慌了。乱哄哄地到处找,但踪迹全无。有人回忆起,段兵今天的行动很反常,又是让人给边亚军看病,又是给他送吃的,闹不好,是他私放人犯,隐匿重要人证吧?
  人们一下子卷入了一场重大的阶级斗争,紧张得不知所措。顺子在一旁又是要打电话向中央报告情况,又是威胁说,人跑了,你们都是同谋。火上浇油使气氛更加紧张。
  急中生智,有人说,下午段兵让人收拾了五楼休息室,会不会藏到那儿去了?
  当人们终于把门撬开时,都惊呆了。
  日光灯明晃晃的亮着。四面雪白的墙壁上,布满了血迹。
地板上,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人体。一具,侧身倒在墙边,面朝里,像是睡着了似的。另一具,倒在窗下。窗子已被推开,窗台上都是血。看得出,他曾经想要从窗户里跳出去。幸亏他又及时地昏死过去,这是在五楼!
  地上全是血水,使人无法下脚。这是两个人的血,流淌到一起了。
  也分不清谁是谁了。老江湖愣了半天,才发疯似的跑到窗前,伏在那具人体上号哭起来。
  顺子走过去,照着他的肋叉子狠狠地给了一脚:“老狗操的,还不快去找车。耽误了事,我要你的命。”
  吉普车开到校门口时没有减速,差一点儿撞上从校门里面出来的一辆三轮车。刘南征从车上跳下来,看到三轮平板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像是已经死了。他的心猛地一紧,惊问道:“段兵?”
  “边亚军。被打死了。不过,他也打死了他们一个人。”
  押车的红卫兵一边回答着,一边催着蹬车的老头儿快走。
  刘南征看清了这个人:细高个儿,穿着一身柞蚕丝军装。
  五官还算端正,但眉宇问却透出几分狡诈和流气。
  这个人绝不是红卫兵。
  三轮车走远了,刘南征沉思着钻进吉普,开进学校。
  段兵被人们用一块大黑板抬下了楼,停放在楼前的操场上。战友们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他是罪犯,还是英雄?
15
  他这两天正在犹豫,走还是不走?
  他是个画家,解放以前就很有名气了,特别是在东南亚的侨胞中,他的画是人们争相收藏的热门货。
  全国解放时,他不顾人们的劝说,带着两个儿子留在大陆,而老婆却带着女儿去了香港。
  解放以后,他曾经振奋过。但是政治像潮水一样,一个浪峰。接着又是低谷。每一次被共产党鼓舞起来的热情,很快又被共产党发动的运动浇灭了。文化大革命则使他产生了彻底的绝望感。
  他已经老了,他的事业再也经不起岁月的蹉跎了,走吧,向南,偷渡港澳。每次下定决心要走,都使他心酸落泪。他舍不得祖国的,hJll美景,舍不得温馨的故土,更舍不得那么多关心他、爱护他的亲朋故旧。离开祖国,事业也就彻底完结了。
  家已经被抄了几次,自己用毕生心血和全部家私收藏的字画精品被胡乱地堆放在潮湿的小南屋里。屋门还上了锁,贴了封条。
  幸运的是,自己准备的那笔路费还安放在院内的青砖下面。数目不多,但是偷渡港澳用来买路,是足够了。
  上半夜红卫兵叉来翻腾了一次。剐走,下半夜又了一拨,这次一共是两个人,手里都拿着刀。
  “我这家已经被抄过十八次了,连老鼠洞都捅过几次,你们还来干什么?”老画家气愤地说。
  “他们抄他的,我们抄我们的!”
  “你们可不能撬那个锁呀!门上有封条,你们开了封,我可吃罪不起呀!”
  “我们也有封条。他们可以贴,我们也可以贴。这年头,谁都是齐天大圣。”
  “你们手脚轻点,那些都是古画儿。”
  “我们不稀罕这些破画,我们要找钱。”
  “你们是什么红卫兵,简直就是强盗!”
  “老头儿,眼力不错,我们就是强盗。”
  “那你们滚出去!滚!”
  “可以。给了钱,立刻就走。”
  “我是穷画家,没钱。”
  “那好吧!我们要往这些画儿上撒尿啦!”
  “别,千万别!我老头儿求求你们了。”
  “那就快拿钱!”
  第二天,老画家把在大学里闹革命的两个儿子招回家。
  父子三人商量了一天,哭了一天。最后下了决心,走。
  路费少了五百元。老画家从小南屋里拣出一个画轴,叹了口气,说,拿它买路吧!
                 16
  王星敏不吃、不喝、不哭,只是看书和睡觉,三天了。第四天,崔援朝来看她,发现她瘦下去一圈儿。
  崔援朝似乎也瘦了,眼窝儿黑黑的。刚一进门,她就哭了。
  “星敏,我家也被抄了。昨天晚上,机关造反派来了好多人,整整折腾了一宿。”
  “是吗?你爸爸不是革命的老干部吗?怎么也被革了命?”王星敏从床上坐起来,淡淡地问。
  “他现在是走资派、修正主义分子,已经被隔离审查了。”
  崔援朝抹了抹眼泪,坐在椅子上。
  王星敏给她倒了杯水,没再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什么可说的。
  过了一会儿,崔援朝没话找话地问:“他们把我父亲的笔记本都拿走了。有几十本,是他参加革命几十年的工作纪录。”
  王星敏看着崔援朝的眼睛,平静地问道:“你没想办法做出交换吗?”
  “用什么去交换?这怎么可能呢?”崔援朝不解地问。
  “用你们高干子女的傲慢!”王星敏站起身来,把脸转向窗外。“造反派没有逼着你脱光衣服吗?当着许多男人和女人的面?其实,你的裸体应该更好看,更有交换价值,金枝玉叶嘛!”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又接着说:“你们在抄我家的时候,逼着我这样做,我遵命了,就为了一些字画,一些打算献给国家的字画!”
  她的眼眶里溢满泪水,她把脸仰起,尽量不让泪水流下来。“我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星敏,你就别说了。我已被红卫兵总部除名了。现在,咱们是一样的人了。”
  “一样?怎么可能呢?”王星敏冷笑了一声,“我想了三天,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们逼着我那样做,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出自于很深的、很强烈的阶级意识。我们都是和共和国一同出生一同长大的,但是在我们之间,的确存在着一条鸿沟。
  这条沟,是上一辈人留下的。我们这一代人,很难填平它。“
  又坐了一会儿,崔援朝要走了。临走前,她说:“陈北疆可能还要带着人来,也许,就在今天晚上。星敏,你躲一躲吧!”
  “我不躲。衣服都被扒光过了,我还怕什么?还能开膛破肚地看看我吗?”
  有人敲门。顺子来了。
17
  一九六六年九月初的一个午夜,在北京市少年宫的一间会议室里,正在召开一个极秘密的红卫兵干部会议。
  会议的参加者仅限于各学校红卫兵的主要领袖。
  会议召集人是个颇有政治家风度的年轻人。据传闻,运动开始以后,他一直与上面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他的很多想法和建议,都是直接来自于上面。
  他压低嗓音向与会者报告了当前局势:“在中央文革的支持下,市民阶层迅速地走上了造反舞台。他们矛头向上,表面文章是造党内走资派的反,实质上,是要打倒共产党的所有老干部,向共产党夺权。”
  “从此,中国历史上最残酷、最复杂、阵线最混乱的一场阶级搏杀开始了。令人费解的是:斗争的双方都是共产党人。”
  “所以,如何判断这场斗争的性质,就成了问题的关键。
  我看,无非是两种情况:或者是共产党内部的反党集团,以中央文革小组为代表,操纵和利用了群众的某种情绪,进行的一场反党阴谋活动;或者是党的领导干部真的变修了,按照社会变革的辩证法,成为了继续革命的对象。“
  “对斗争性质的不同理解,将成为不同立场的分水岭。”
  “何去何从,诸位只能自行选择。”
  “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老人家在这场斗争中已经作出了选择。他亲手发动、支持了文化大革命;而且,夺走资派的权,改朝换代,恐怕是文革最本质的动机。”
  “当然,党内及党的最高层,一定会有人做出完全相反的选择。一个被打倒了,另一个接替上去。斗争会持续几十年、上百年,一直到在中国实现了共产主义。”
  “诸位,好自为之。”
  去他妈的,什么阶级斗争,什么继续革命,统统是扯淡!
  陈北疆生硬地拒绝了刘南征要用汽车送她回校的好意,独自骑着自行车离开少年宫,向后海方向慢慢地骑着。现在,她有许多问题需要认真地想一想。
  她真恨,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他们,是一群蝇营狗苟的流氓,没有头脑,没有廉耻,只知私利。就像一大堆混了群的蚂蚁,互相争杀、吞噬而毫无目的性。他们需要领袖,需要纪律,需要统治。
  自己,就是担负这种历史使命的统治者。
  她不崇拜毛泽东,那个人太浪漫,太多农民式的民主意识。陈北疆想,如果自己能取得他那种权威地位,一定要以绝对的个人意志统治世界。别的一切人,都必须绝对服从。
  陈北疆来到景山后街时已是凌晨三点钟了。
  一大群农村中学的红卫兵挤在路口,他们是到天安门广场去接受伟大领袖检阅的。一个个兴奋、紧张、呆头呆脑的。
  群氓!陈北疆在人群前面停下来,愤愤地想。检阅?哼!
  人家就出来十几分钟,挥挥手。你们几十万、上百万人要等上一天,欢呼、跳跃,幸福得掉眼泪。这就是我们的民族?
  路口已完全被堵死,陈北疆不想绕道走。她对着人群怒喝一声:“让开!”
  人们惊愕地望着她,挤得更紧了,没有人给她让开道。
  “让开!”她又重复了一次。这一次,她的声音很低,也很平静。但是,挂在车把上的武装皮带已经拿在了手里。
  人们还是没有让开道。
  啪!武装带重重地落在一个壮小伙子的头上。小伙子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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