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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嘉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中一片纷乱,脸都涨得通红了。“好,说下去。”
她仍是什么也不说,真希望在这种局面下能使劲摇晃自己的父亲叫他闭嘴算了。“他在,并且像他的几个妹妹那样十分亲切地问候了你,还说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拖住你不去参加明天的大野宴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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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向他们保证绝不会的,“他机灵地说。”现在你说,女儿,关于你和艾希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没什么,”她简地答道,一面拉着他的胳臂。“爸,我们进去吧。”
“现在你倒是要进去了,”
他说。“可是我偏要要站在这里,直到我明白你是怎么回事。 唔,我想起来了,你最近显得有点奇怪,难道他跟你胡闹来着?他向你求婚了吗?”
“没有,”她简单地回答。“他是不会的,”杰拉尔德说。她心中顿时火起,可是杰拉尔德摆了摆手,叫她平静些。“姑娘!
别说了,今天下午我从约翰。 威尔克斯那里听说,艾希礼千真万确要跟媚兰小姐结婚。 明天晚上就要宣布。“
思嘉的手从他的胳臂上滑下来。 果然是真的呀!
她的心头一阵剧痛,仿佛一只野兽用尖牙在咬着她。 就在这当儿,她父亲的眼睛死死盯住她,由于面对一个他不知该怎样回答的问题而觉得有点可怜,又颇为气恼。他爱思嘉,可是现在她意把她那些孩子气的问题向他提出来,强求他解决,这就使他很不舒服。 爱伦懂得怎样回答这些问题。 思嘉本来应当到她那里去诉苦的。“你这不是在出自己的洋相——出咱们大家的洋相吗?”
他厉声说,声音高得像平日发脾气时一样了。“你是在追求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了?可这县里有那么多哥儿公子,你是谁都可以挑选的呀!”
愤怒和受伤的自尊感反而把思嘉心中的痛苦驱走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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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追他。 只不过——感到吃惊而已。”
“你这是在撒谎!”杰拉尔德大声说,接着,他凝视着她的脸,又突然显得十分慈祥地补充道:“我很难过,女儿。 但毕竟你还是个孩子,而且别的小伙子还多着呢。”
“妈妈嫁给你时才15岁呀,现在我都16了,”思嘉嘟嘟哝哝地说。“你妈妈可不一样,”杰拉尔德说。“她从来不像你这样胡思乱想。 好了,女儿,高兴一点,下星期我带你到查尔斯顿去看尤拉莉姨。 看看他们那里怎样闹腾萨姆特要塞的事,包你不到一星期就艾希礼忘了。”
“他还把我当孩子看,”思嘉心里想,悲伤和愤怒憋得她说不出话来,“以为只要拿着新玩具在我面前晃两下,我就会把伤痛全忘了呢。”
“好,别跟我作对了,”杰拉尔德警告说。“你要是懂点事,早就该同斯图尔特或者布伦特结婚了。考虑考虑吧,女儿,同这对双胞胎中无论哪一个结婚,两家的农场便可以连成一片,吉姆。 塔尔顿和我便会给你们盖一幢漂亮房子,就在两家农场连接的地方,那一大片松林里,而且——”
“别把我当小孩看待了,好吗?”思嘉嚷道。“我不去查尔斯顿,也不要什么房子,或同双胞胎结婚。 我只要——”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但已经为时过晚。杰拉尔德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慢吞吞地说着,仿佛是从一个很少使用的思想匣子里把话一字一句地抽出来似的。“你唯一要的是艾希礼,可是却得不到他。而且即使他要和你结婚,我也未必就乐意应许,无论我同约翰。 威尔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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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多好的交情。“这时他看到她惊惶的神色,便接着说:”我要让我的女儿幸福,可你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啊,我会的,我会的!”
“女儿,你不会的。 只有同一类型的人两相匹配,才有幸福可言。”
思嘉忽然心里起了种恶意,想大声喊出来:“可你不是一直很幸福呀,尽管你和妈并不是同类的人,”不过她把这念头压下去了,生怕他容忍不了这种卤莽行为,给她妈一耳光。“咱们家的人跟威尔克斯家的人不一样,”他字斟句酌地慢慢说。“威尔克斯家跟咱们所有的邻居——跟我所认识的每家邻居都不一样。 他们是些古古怪怪的人,最好是和他们的表姐妹去结婚,让他们一起保持自己的古怪去吧。”
“怎么,爸爸,艾希礼可不是——”
“姑娘!
别急呀,我并没说这个年轻人的坏话嘛,因为我喜欢他。 我说的古怪,并不就是疯狂的意思。 他的古怪并不像卡尔弗特家的人那样,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一匹马身上,也不像塔尔顿家的孩子那样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而且跟方丹家那些狂热的小畜牲也不一样,他们动不动就行凶杀人。 那种古怪是容易理解的,而且,老实说吧,要不是上帝保佑,杰拉尔德。 奥哈拉很可能样样俱全呢。 我也不是说,你如果做了他的妻子,艾希礼会跟别的女人私奔,或者揍你。 要是那样,你反而会幸福些,因为你至少懂得那是怎么回事。 但他的古怪归于另一种方式,它使你对艾希礼根本无理解可言。我喜欢他,可是对于他所说的那些东西,我几乎全都摸不着头脑。 好了,姑娘,老实告诉我,你理解他关于书本、诗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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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油画以及诸如此类的傻事所说的那些废话吗?“
“啊,爸爸,”思嘉不耐烦地说,“如果我跟他结了婚,我会把这一切都改变过来的!”
“唔,你会,你现在就会?”杰拉尔德暴躁地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说明你对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知道得还很少,更何况对艾希礼呢。 你可千万别忘了哪个妻子也不曾把丈夫改变一丁点儿啊。 至于说改变威尔克斯家的某个人,那简直是笑话,女儿。 他们全家都那样,且历来如此。 并且大概会永远这样下去了。 我告诉你,他们生来就这么古怪。 瞧他们今天跑纽约,明天跑波士顿,去听什么歌剧,看什么油画,那个忙乎戏儿!还要从北方佬那儿一大箱一大箱地订购法文和德文书呢!然后他们就坐下来读,坐下来梦想天知道什么玩意儿,这样的大好时光要是像正常人那样用来打猎和玩扑克,该多好呀!”
“可是县里没有骑马得比艾希礼更好的呢,”思嘉对这些尽是诬蔑艾希礼的话十分恼火,便开始辩护起来。“也许他父亲不算,此外一个人也没有。 至于打扑克,艾希礼不是上星期在琼期博罗还赢走了你二百美元吗?”
“卡尔佛特家的小子们又在胡扯了,”杰拉尔德不加辩解地说,“要不然你怎会知道这个数目。艾希礼能够跟最出色的骑手骑马,也能跟最出色的牌友玩扑克——我就是最出色的,姑娘!而且我不否认,他喝起酒来能使甚至塔尔顿家的人也醉倒了桌子底下。所有这些他都行,可是他的心不在这上面。这就是我说他为人古怪的原因。”
思嘉默不作声,她的心在往下沉。 对于这最后一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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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出辩护的话来了,因为她知道杰拉尔德是对的。 艾希礼的心不在所有这些他玩得最好的娱乐上。 对于大家所最感兴趣的任何事物,他最多只不过出于礼貌,表示爱好而已。杰拉尔德明白她这的沉默的意思,便拍拍她的臂膀得意地说:“思嘉!好啦!你承认我这话说对了。 你要艾希礼这样一个丈夫干什么呢?他们全都是疯疯癫癫的,所有威尔克斯家的人。”接着,他又用讨好的口气说:“刚才我提到塔尔顿家的小伙子们,那可不是挤对他们呀。 他们是些好小子,不过,如果你在设法猎取的是,凯德。 卡尔弗特,那么,这对我也完全一样。卡尔费特家的人是好样的,他们都是这样,尽管那老头娶了北方佬。 等到我过世的时候——别响呀,亲爱的,听我说嘛!我要把塔拉农场留给你和凯德——”
“把凯德用银盘托着送给我,我也不会要,”思嘉气愤地喊道。“我求求你不要硬把他推给我吧!
我不要塔拉或别的什么农场。 农场一钱不值,要是——“
她正要说“要是你得不到你所想要的人,”可这时杰拉尔德被她那种傲慢的态度激怒了——她居然那样对待他送给他的礼品,那是除爱伦以外他在世界上最宠爱的东西呢,于是他大吼了一声。“思嘉,你真敢公然对我说,塔拉——这块土地——一钱不值吗?”
思嘉固执地点点头。 已经顾不上考虑这是否会惹她父亲大发脾气。 因为她内心太痛苦了。“土地是世界上唯一最值钱的东西啊!”他一面嚷,一面伸开两只又粗又短的胳臂做了非常气愤的姿势,“因为它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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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上唯一持久的东西,而且你千万别忘了,它是唯一值得你付出劳动,进行战斗——牺牲性命的东西啊!“
“啊,爸,”她厌恶地说,“你说这话真像个爱尔兰人哪!”
“我难道为这感到羞耻过吗?
不。 我感到自豪呢。 姑娘可别忘了你是半个爱尔兰人,对于每一个上有一滴爱尔兰血液的人来说,他们居住在土地就像他们的母亲一样。 此刻我是在为你感到羞耻啊。 我把世界上——咱们祖国的米思除外——最美好的土地给你,可你怎么样呢?你嗤之以鼻嘛!“
杰拉尔德正准备痛痛快快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这时他看见思嘉满脸悲伤的神色,便止住了。“不过,你还年轻。 将来你会懂得爱这块土地的。 只要你做了爱尔兰人,你是没法摆脱它的。 现在你还是个孩子,还只为自己的意中人操心哪。 等到你年纪大一些,你就会懂得——现在你要下定决心,究竟是挑选凯德还是那对双胞胎,或者伊凡。 芒罗家的一个小伙子,无论谁,到时候看我让你们过得舒舒服服的。”
“啊,爸!”
杰拉尔德这时觉得这番谈话实在厌烦透了,而且一想到这个问题还得由他来解决,便十分恼火。 另外,由于思嘉对他所提供的最佳对象和塔拉农场居然无动于衷,还是那么郁郁不乐,也感到委屈得很。 他多么希望这些礼物被女儿用鼓掌,亲吻来接受啊!
“好,别撅着嘴生气了。 姑娘,无论你嫁给谁,这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跟你情投意合,是上等人,又是个有自尊心的南方人就行。 女人嘛,结了婚便会产生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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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爸!你看你这观念有多旧多土啊!”
“这才是个好观念啊!
那种美国式的做法,到处跑呀找呀,要为爱情结婚呀,像些佣人似的,像北方佬似的,有什么意思呢。 最好的婚姻是凭父母给女儿选择对象。 不然,像你这样的傻丫头,怎能分清楚好人和坏蛋呢。 好吧,你看看威尔克斯家。他们凭什么世世代代保持了自己的尊严和兴旺呢?
那不就凭的是跟自己的同类人结婚,跟他们家庭所希望的那些表亲结婚啊。“
“啊!”思嘉叫起来,由于杰拉尔德的话把事实的不可避免性说到家了,她心中产生了新的痛苦。 杰拉尔德看看她低下的头,很不自在地把两只脚反复挪动着。“你不是在哭吧?”他问她,笨拙地摸摸她的下巴,想叫她仰起脸来,这时他自己的脸由于怜悯而露出深深的皱纹来了。“没有!”她猛寺把头扭开,激怒地大叫了。“你是在撒谎,但我很喜欢这样。我巴不得你为人骄傲一些,姑娘。 但愿在明天的大野宴上也看到你的骄傲。 我不要全县的人都谈论你和笑话你,说你成天痴心想着一个男人,而那个人却根本无意于你,只维持一般的友谊罢了。”
“他对我是有意的呀,”思嘉想,心里十分难过。“啊,情意深着呢!我知道他真的是这样。 我敢断定,只要再有一点点时间,我相信便能叫他亲自说出来——啊,要不是威尔克斯家的人总觉得他们只能同表亲结婚,那就好了!”
杰拉尔德把她的臂膀挽起来。“咱们要进去吃晚饭了,这件事就不声张,只咱们知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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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不会拿它去打扰你妈妈——你也不着跟他说。 擤擤鼻涕吧,女儿。“
思嘉用她的破手绢擤了擤鼻涕,然后他们彼此挽着胳臂走上黑暗的车道,那匹马在后面缓缓地跟着。走近屋子时,思嘉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看见走廊暗影中的母亲。 她戴着帽子、披肩和手套,嬷嬷跟在后面,脸色像满天乌云阴沉,手里拿着一个黑皮袋,那是爱伦出去给农奴们看病时经常带着装药品和绷带用的。嬷嬷那片又宽又厚的嘴唇向下耷拉着,她生起来会把下嘴唇拉得有平时两倍那么大。 这张嘴现在正撅着,所以思嘉明白嬷嬷正在为什么不称心的事生气呢。“奥哈拉先生,”爱伦一见父女俩在车道上走来便叫了一声——爱伦是地道的老一辈人,她尽管结结婚17年了,生育了六个孩子,可仍然讲究礼节——她说:“奥哈拉先生,斯莱特里那边有人病了。 埃米的新生婴儿快要死了,可是还得他施洗礼。 我和嬷嬷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的声音带有明显的询问口气,仿佛在征求杰拉尔德的同意,这无非是一种礼节上的表示,但从杰拉尔德看来却是非常珍贵的。“真的天知道!”杰拉尔德一听便嚷嚷开了,“为什么这些下流白人偏偏在吃晚饭的时候把你叫走呢?而且我正要告诉你亚特兰大那边人们在怎样谈论战争呀!
去吧,奥拉太太。我知道,只要外边出了点什么事,你不去帮忙是整夜也睡不好觉的。“
“她总是一点也不休息,深更半夜为黑人和穷白人下流坯子看病,好像他们就照顾不了自己。”嬷嬷自言自语咕哝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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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台阶,向等在道旁的马车走去。“你就替我照管晚饭吧,亲爱的,”爱伦说,一面用戴手套的手轻轻摸了摸思嘉的脸颊。不管思嘉怎样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一接触母亲的爱抚,从她绸衣上隐隐闻到那个柠檬色草编香囊中的芳馨,便被那永不失效的魅力感动得震颤起来。 对于思嘉来说,爱伦。 奥哈拉周围有一种令人吃惊的东西,房子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同她在一起,使她敬畏、着迷,也使她平静。杰拉尔德扶他的太太上了马车,吩咐车夫一路小心。 车夫托比驾驭杰拉尔德的马已经20年了,他撅着嘴对这种吩咐表示抗议——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我这个老把式哪!他赶着车动身子,嬷嬷坐在他身旁,刚好构成一副非洲人撅嘴使气的绝妙图画。“要是我不给斯莱特里那些下流坯帮那么大的忙——换了别人本来是要报酬的。”杰拉尔德气愤地说,“他们就会愿意把沼泽边上那几英亩赖地卖给我,县里也就会把他们摆脱了。”随后,他面露喜色,想起一个有益的玩笑来:“女儿,来吧,咱们去告诉波克,说我没有买下迪尔茜,而是把他卖给约翰。 威尔克斯了。”
他把缰绳扔给站在旁边的一个黑小子,然后大步走上台阶,他已经忘记了思嘉的伤心事,一心想去捉弄他的管家。思嘉跟在他后面,慢腾腾地爬上台阶,两只脚沉重得像铅一般。她想,无论如何,要是她自己和艾希礼结为夫妻,至少不会比她父亲这一对显得更不相称的。如往常那样,她觉得奇怪,怎么这位大喊大叫,没心计的父亲会设法娶上了像她母亲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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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一个女人呢?因为从出身、教养和性格来说,世界上再没有比他们彼此距离更远的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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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爱伦。 奥哈拉现年32岁,依当时的标准已是个中年妇人,她生有六个孩子,但其中三个已经夭折。 她高高的,比那位火爆性子的矮个儿丈夫高出一头,不过她的举止是那么文静,走起路来只见那条长裙子轻盈地摇摆,这样也就不显得怎么高了。 她那奶酪色的脖颈圆圆的,细细的,从紧身上衣的黑绸圆领中端端正正地伸出来,但由于脑后那把戴着网套的丰盈秀发颇为浓重,便常常显得略后向仰。 她母亲是法国人,是一对从1791年革命中逃亡到海地来的夫妇所生,她给爱伦遗传了这双在墨黑睫毛下略略倾斜的黑眼睛和这一头黑发。 她父亲是拿破仑军队中的一名士兵,传给她一个长长的、笔直的鼻子和一个有棱有角的方颚,只不过后者在她两颊的柔美曲线的调和下显得不那么惹眼了。 同时爱伦的脸也仅仅通过生活才养马了现在这副庄严而并不觉得傲慢的模样,这种优雅,这种忧郁而毫无幽默感的神态。如果她的眼神中有一点焕发的光采,她的笑容中带有一点殷勤的温煦,她那使儿女和仆人听来感到轻柔的声音中有一点自然的韵味,那她便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了。 她说话用的是海滨佐治亚人那种柔和而有点含糊的口音,元音是流音,子音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