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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 窦尔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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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窗户下的一件陈设引起了罗飞格外的注意。
  那是一个小小的火炉。
  按照顺德的说法,“无头黑影”是在烟雾中神秘出现的,那么这个火炉是不是烟雾的产生源呢?
  罗飞走到近前仔细观察。火炉显得很陈旧,旁边有一小堆引火用的木炭,上面都落满了灰尘。从炉口看进去,炉膛里积了不少炉灰,从色泽上很难分辨出是不是新近燃烧的产物。
  “这个屋子平时有人居住吗?”罗飞问。
  “很久没有了。”空静回答,“其实自从空忘师弟搬进寺里住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过这里了,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这个火炉以前一直是搁在这里的吗?”
  “是啊,这个火炉可有些年头了。”空静走近两步,把脸凑近火炉上下端详,从表情上看得出来,他也把火炉与顺德所说的烟雾联系在了一起。
  顺德突然“哎呀”地叫了一声。
  罗飞立刻转过头:“怎么了?”
  “那、那是……”顺德手指着地铺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空匣子。罗飞探下身将其捡了起来,只见匣子上还半粘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鲜红的字体写着:“正明封凶画于七二年五月二日”。
  “凶画?!”罗飞猛地想起张斌在心脏病发作前所说的话,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他们……他们看了‘凶画’。”顺德显得有些慌乱。
  空静走上前,从罗飞手里接过那个匣子,连连摇头,一副又急又恼的样子:“坏了坏了!这是我师父贴的封条啊!他们怎么可以……”
  很显然,匣子里原本应该封着一幅画,而且这幅画似乎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意义。
  罗飞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这里面本来应该有空忘的一幅画。”空静解释道,“据说这幅画带着凶气,很不吉利!因此我师父当年用匣子把它封了起来,严禁寺内僧人打开观看。”
  罗飞不解地摇摇头,想不出“画上带着凶气”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空静看出了罗飞的疑惑,继续说道:“那幅画具体是什么内容,连我也不知道。看过这幅画的,除了我师父正明以外,恐怕就只有师弟本人了。”
  “画上哪儿去了,你们现在也不知道?”罗飞一边说,一边用询问的目光扫过空静和顺德。
  师徒俩同时摇了摇头。
  “那这个空忘现在在哪里?赶快把他找来,昨晚的事很可能就和这幅画有关。”罗飞表情严肃地说。
  顺德似乎被罗飞的话吓住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空静则露出为难的模样,说:“我师弟前一阵开始闭门修禅,已经有半个月没露过面了……”
  罗飞打断了他的话:“他不出门,我们就过去找他好了。顺德,你带我去。”
  顺德似乎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他瞟了空静一眼,然后带着罗飞向屋外走去。
  空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了过来。
  三人来到后院内,空忘便住在东首第二间的屋子里。空静抢上两步,拉住罗飞:“罗所长,请你稍等一下。”然后他对顺德说:“你去和你师叔说说,看他能不能破这个例。”
  罗飞停下脚步,顺德独自一人来到紧闭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叫了声:“师叔!”见里面没有反应,他加大嗓门,又叫了一声。
  屋子里仍然是静悄悄的。顺德奇怪地挠了挠头:“怎么回事啊?”之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窗台下,拉了拉窗框,果然窗户没有关死,轻响一声朝外打开了。
  顺德斜着身子,探头探脑地向屋里张望着。突然,他惊叫了一声,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罗飞快步来到窗户前,眼前的景象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昏暗的屋子里,一具尸体悬挂在房梁上,那圆睁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窗外,似乎早就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凶画三
  从南明山派出所到市人民医院有将近30公里的路程,但好在夜晚道路上车辆不多,周平一路狂飙,不到20分钟就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了解了情况之后,医院立刻组织值班医生对张斌进行了紧急救护。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张斌的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据医生说,他只是因为过度劳累和惊吓引起了心脏病发作,只要静养几天,身体便可以恢复正常。
  周平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趁着张斌尚在沉睡,他一个人走到楼外,想点支烟抽抽。这时他发现夜空中飘舞着漫天的雪花,想到罗飞正走在上山的路上,他不禁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之后,周平就一直守在医院病房里,一夜没有合眼。六点半左右,张斌醒了过来,经过几个小时的熟睡,他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周警官,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吧?真是太感谢了!”见到周平,张斌颇为感激地招呼着。
  周平微微笑了笑,说:“不客气,这是我们警察分内的事情。你只要努力配合我们的工作,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所谓‘人民警察为人民,警民一家鱼水情’嘛。”
  张斌被周平带有亲和力的笑容和话语所感染,也放松地笑了起来。
  周平起身倒上了一杯热水,递给张斌,闲谈似地说到:“你说你们画个画,怎么会跑到这么深的山里?”
  “谢谢。”张斌接过水杯,下意识地喝了一口,“我们出来的目的就是要选幽静的深山,这样才能感觉到其中的意境,画出好的作品来。而且我们上山的时候边玩边走,并没觉得怎么远。只是后来错过了下山的时间,不得不临时决定借住在不远处的寺院里。”
  周平“嗯”了一声,在张斌身边坐下,同时话题转向关键的地方:“你们到寺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无头鬼’和‘凶画’又是怎么回事?”
  张斌突然沉默了下来,那紧张的情绪又出现在他的面容和目光中。
  “你别急,慢慢地,从头开始说。”周平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舒缓平和。
  片刻之后,张斌终于开口,讲述起自己从昨天傍晚开始的经历。
  “我们到庙里的时候大概是下午5点钟左右。除了我之外,同行的另外两人都是我的同事,一个叫陈健,另一个叫胡俊凯。
  “寺院挺大的,看起来也有不短的年头了。我们先前前后后地转了一圈,拜了拜菩萨,还捐了一些香火钱。有个挺热心的小和尚一直领着我们,后来我听见别人好像叫他顺德。不过当我们提出要在寺里住宿的时候,却遭到了顺德的拒绝。”
  “不应该吧。”周平有些奇怪,“据我了解,山上的几座寺庙都是备有客房的,留宿香客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最多收些住宿的费用罢了。”
  “我们当时也提出了质问。顺德解释说,原本他们寺里是可以留宿的,但前一阵香客比较多的时候,寺里丢失了一些东西。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住持决定不再留普通香客在寺里居住。”
  寺里丢了东西?可所里并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报案啊?这个事情有时间得去查一查。周平在心里思忖着,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听着张斌继续讲述:
  “我们那时候已经不可能再下山了,只能软缠硬磨。最后来了个管事的和尚,听说是那座寺里的大当家。费了好大一番口舌,他终于同意让顺德带我们住在寺后一间独立的小屋里。”
  “寺后的小屋?”周平嘀咕着,“在什么地方?我到枯木寺也去过好几次,怎么从来没见过?”
  “小屋离寺院的后门大约有三四十米左右,由一条窄窄的山道连接着。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因为山道中间有一处较大的拐弯,寺院和小屋便好像被山体隔开了一样,所以从寺里是不可能看见小屋的。”
  “哦。”周平点了点头,经张斌这么一说,他对这样的一条山道似乎有些印象,不过没想到山道的另一头还连接着一间小屋。
  “那小屋是什么样的?”他问道。
  “条件非常简陋,甚至连电都没有通,我们只能靠顺德拿来的油灯照明。屋里惟一的单人床上积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这个屋子了。”
  “就是说在你们住进去之前,这屋子一直是空着的?”
  “应该是吧。在进屋之前,顺德忽然神秘兮兮地告诉了我们一件事情。”说到这里,张斌的声音低了下去,而且微微有些颤抖。
  “什么事?”周平关注地把身体侧向张斌,他意识到对方快要说到关键的部分了。
  “他说……他说他见过这个屋子里闹鬼,而且是一个没有头的鬼。”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周平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无头鬼”的说法实在让他觉得有些荒唐。
  张斌似乎早已预料到周平会有如此的反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越来越紧张的情绪,然后继续说道:“我当时听到顺德的话,和你现在一样,一点都不相信。随即顺德又给我们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说这个屋子里有一幅凶画,凡是看过画的人都会惹鬼上身,遭到厄运。”
  周平“嗤”地轻笑一声,摇着头调侃般地说:“这个顺德还真是个饶舌的家伙。”
  张斌看了看周平:“我们当时对这样的说法也是一笑了之。但是如果你和我一样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你就笑不出来了。”
  周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地摸了摸下巴,然后重新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张斌喝了口水,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后来顺德回寺给我们取过夜用的被褥,我们则在屋里简单地收拾起来。就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在床下发现了一个箱子,箱子里整整齐齐地堆满了陈旧的画卷。绘画是我们最感兴趣的东西了,所以我们几乎想也没想,便打开其中的几幅观看起来。谁知这一看就停不住手了,那一箱子的画几乎件件都是艺术上的精品。我们三人中胡俊凯绘画的造诣最高,在国内都颇有名气,但他看到这些画,也是自愧不如。”
  “哦?那这些画是谁画的?”
  “从落款上看,这些画创作于七八十年代,作者自称‘空忘和尚’。”张斌回答了周平的问题,接着自己的回忆往下讲述:“我们就这样就着昏暗的油灯,一幅幅地欣赏着,不知不觉中那些画都快被我们看遍了。就在这时,我们在箱子的最底部发现了一件东西,那东西让人大吃一惊。”
  “是什么?”
  “是一个破旧的画匣,画匣上贴着一张封条,上面用鲜红的字写着:‘正明封凶画于七二年五月二日’。”张斌的脸上浮现出压抑不住的恐惧,语调缓慢而低沉,似乎生怕会惊动了什么。
  周平愕然地往前探着身子:“这么说还真的有一幅‘凶画’?你们打开看了?”
  张斌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他们俩倒是很想看,但是我反对———这件事多少有些邪乎。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顺德抱着被褥回来了,我们赶紧把那个画匣放回箱子藏好。不管怎样,那上面贴着封条,必然是不方便被外人看见的。”
  周平“嗯”了一声,用目光示意张斌继续往下说。
  “顺德知道我们发现了那个画箱,倒没显得特别奇怪。我们问他之后才知道,这间小屋的上一位居住者便是落款上的‘空忘和尚’,空忘爱作画是全寺皆知的事情。直到10年前,他才从小屋搬进寺内,专心修禅。
  “那时我们对这个空忘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刻提出要去拜访一下。可是顺德却告诉我们,空忘从半个月前开始,便一直闭门修禅,谁也见不着他,连饭菜都专门让人送到他的屋里。
  “我们既诧异又失望。胡俊凯还不死心,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托顺德捎给空忘和尚。他希望空忘听说过自己的名头,能够破例见一面。
  “顺德走后,我们把床铺被褥整理好。因为我体质比较弱,陈健和胡俊凯照顾我,让我睡在床上,他们则一起打地铺,我也没有推辞。不过我上床躺下后,他们却没有立刻就寝,而是商量着要见识一下那幅‘凶画’。”
  “这次你是不是没有阻止?”周平猜测。
  “没有。”张斌看起来有些悔恨,“其实我自己也非常想看那幅画,但确实又害怕。当时我想,既然他们一定要看,就干脆让他们俩先看好了,然后我再根据情况决定自己要不要看。”
  周平点点头,这样的心态是很容易理解的。
  “见我不再反对,他们很兴奋地把那个画匣从箱子里翻了出来,小心地揭开封条,取出了里面的画卷。然后在昏暗的油灯下,把那幅画一点一点地展开。而我则半倚在床上,在三四米之外注视着这一切。
  “油灯闪烁的火光映照在他们俩的脸上,我清楚地看到他们那原本兴奋的表情慢慢凝固,然后转变为惊讶和恐惧。尤其是离我较近的胡俊凯,我从没见过在一个人的眼中会出现这样的目光,他似乎看到了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恐怖事情。
  “当时屋里的气氛就像在瞬间被冻结了一样,静得可怕。我虽然没有直接看到那幅画,但一种冰冷的感觉也泛遍了我的全身。我憋了半天,才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句:‘怎么了?那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周平也被那种气氛所感染了,这次他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用目光向张斌传递着同样的疑问:那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张斌则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听到了我的问话,胡俊凯似乎猛然惊醒,他迅速把那幅画重新卷起,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说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绝对不能看这幅画,也不要问它的内容,你承受不了的!’”
  “承受不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时陈健的反应又是什么样的?”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副恍惚的表情。”张斌苦笑了一下,“其实即使胡俊凯不说,我也绝不会再有看画的念头了,我的心脏一直不好,医生早就叮嘱我要避免过分的刺激。
  “后来胡俊凯把画收好,和陈健一块默默躺下。我看得出来,他们俩都是心事重重,显然还笼罩在刚才那幅画的阴影之中。我也有些提心吊胆的,但禁不住累了一天,过了不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我梦见从那个画匣里渗出一丝丝的鲜血,那血越来越多,在小屋里蔓延开来,最后淹没了我的头顶,几乎让我窒息。”
  周平皱了皱眉头,张斌的主观情绪似乎特别容易受到客观环境的影响,那个噩梦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张斌却不理会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从噩梦中惊醒,心‘怦怦’地狂跳不止。等我稍稍平静下来,突然发现,睡在我床边的陈健和胡俊凯都不见了,在地铺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打开的空画匣。
  “当时屋门紧闭着,我顾不上穿外衣,蹬上鞋来到窗户边向外张望。只见他们俩正站在山道的拐角处,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胡俊凯提着油灯,陈健手中则拿着那幅‘凶画’。”
  “他们又去看画去了?”周平不禁对这幅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的。而且他们趁我睡着之后到室外看画,自然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我。这次距离较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在他们俩之间,有着一种非常凝重的气氛。
  “我就这样站在窗后,呆呆地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没有勇气走过去了解真相。夜晚的寂静使每分每秒都显得那样漫长,我当时只盼着他们能够赶紧回到屋里,把那幅画扔在一边,再也不要管它。”
  “他们当时在说些什么,你就一点也听不见吗?”
  张斌摇了摇头:“我本来耳朵就不是特别好,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很轻。我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上判断出一些大概的内容。”
  “是吗?那你判断出了什么?”周平有些期待地看着张斌。
  “陈健拿着那幅画,似乎想往山路的另一边,也就是寺院的方向走。而胡俊凯好像在试图劝说或阻止他这么做。”
  “往寺院方向,那他是想去找那个作画的‘空忘和尚’?”周平分析。
  “有可能。”张斌赞同地点了点头,“过了几分钟后,胡俊凯似乎放弃了努力,他首先失望地挥了挥手,然后向着小屋这边转身走来;随即,陈健很坚决地向着山路另一个方向走去。”
  从张斌缓慢的语调中,周健感觉到重要的情况即将发生,他屏住呼吸,凝神倾听着。
  张斌攥紧手中的水杯,说:“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小路的拐弯处,一个黑影正躲在山崖后面窥视着他们。”
  这个情况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张斌的情绪似乎有些过分夸张,他的语气就像在描述一件令人绝顶恐惧的事件。
  “哦?这么说,曾经有第四个人出现在事发现场?”周平沉吟着说道。
  “是人吗?不,我不知道……”张斌喝了口水,然后大口地吞咽下去,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那个黑影正对着我,也就10多米的距离,借着折射过去的灯光,我看得清清楚楚,‘它’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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