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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头的战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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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政教处的老师由于嗓门大,又是男老师,所以在学校十分引人注目,他周围方圆三米之内,都没有学生敢靠近。梁老师所经营的项目也极其特殊和古怪:他是管垃圾的!每次一看到哪里有人烟,隔着老远就向人家喊着:    
    “过来过来,小乖乖,把这片纸给捡起来!”    
    所以,一看到远处有一个高高大大的影子,我们就赶紧奔走相告:    
    “垃色王来啦,快跑啊!”    
    听最害怕政教老师的人造谣说:垃色王因为脾气坏,所以他老婆不要他了,结果他的脾气更坏了。    
    我们的社会老师年轻气盛,热情高,总想搞点出其不意的花招,想成为电视上那种漂亮亲切,组织很多活动,受学生爱戴的新锐GTO麻辣教师,她常穿着白网球超短裙,戴着圆圆的小墨镜。    
    我看着老师活蹦乱跳像个高中生,心里想:要不了几年,你的棱角就会被磨没了,就会死气沉沉地把课本一念,在黑板上抄几道思考题,变成一个混口饭吃没有个性的老师了。    
    一次下雨,别的老师都有男人来接,惟独社会老师孤独地撑着一把小花伞,于是有谣言道:社会老师没有男朋友,因为下雨天,没有男人来接她。话音未落,社会老师就跨进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舌头的战争》 Ⅱ师生对决

    师生对决    
    宇文宇在政治课上顶撞了老师。起因是宇文宇没带书,老师想找回丧失的威信,格外地严格:“你没带书就别来上政治课了,战士上战场不带枪,那不是等着被人打死……”    
    这个庸俗的比方已经被老师讲了n次。    
    “我本来就不想上政治课。”老师愣了一下,立刻应战,由此可以看到老师素质的提高,小学时候,老师受到顶撞的时候,只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边砸实验器材边说:“我不想活了呀不想活了。”    
    政治老师说:“那你现在就出去。”“我不出去”“出去!”“不出去。”“出去!”“不出去!”两人不顾观众的疲倦,孜孜不倦地练习这“鸡生蛋”“蛋生鸡”的句型。争端刚发生的时候,同学兴奋得精神失常,捂着嘴只是笑,后来在桌子底下为宇文宇小小地鼓掌,最后见两人精力充沛,怕他们一直吵,没人宣布下课,便赶紧找来班主任结束战斗。事后我想做总结陈词,却发现这次叛逆行动根本没有高潮。    
    学生跟老师作对,原因可能很难被老师理解:只不过为了挽回上次被老师大声数落之后,在同学哄笑中损失的尊严。    
    老师所在的位置——高人一等的讲台,风水实在特殊。我每次下课时站在讲台上,总是感觉到自己的整个气质都不一样了,陡然被拔高了一截,渴望拿着教鞭指点江山:“冯圆,闭上你的嘴!”“杨非雪,把头缩回去!”“何伟业,你给我滚出去!”    
    我们班的调皮男生有两种,一种是在老师背后竖中指,然后等待众人哄笑,最后认为自己很帅;另一种是在老师的背后竖中指,然后埋怨众人为什么还没开始哄笑,等众人反应过来了之后,认为自己很帅。和老师作对,也许是因为老师的权利比他们大,所有神圣的、严肃的、尊严的、比自己优越的东西都是可以用来嫉妒和调戏的——用来平衡自己的心理。    
    所有渴望和学生作朋友的老师,必须具备以下条件:一个星期之内,郊一次游,打雪仗一节课;冒着感冒的危险和男生打篮球,冒着心脏病发的危险和女生跳皮筋;永远不可能完成教学任务;一节课上至少要讲5个笑话;年轻、漂亮(英俊)、未婚。    
    


《舌头的战争》 Ⅱ花样年华

    花样年华    
    劳动老师以前是教英语的,现在落到“劳动”的地步,颇有几分英雄迟暮的悲哀。每次下课都向我们说:“咕噜拜(goodbye)!”显示她的英语功底。劳动老师其实是个很和善的人,我可能从前见过她,也可能她目睹过我的出生,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老师特别看得起我,快下课时,她总是叫起写作业的我,让我把当过教具的花盆送回办公室。    
    我们的劳动课主要是讲种花,劳动老师种的花一定是臭的,因为她种花的过程是这样的:在学校臭臭的花房里要两颗种子,再可怜兮兮地从垃圾桶里,翻出那些别人不要的快餐面盒用来种花,她的花艰苦朴素,只吃些鸡鸭骨头、烟灰、鱼内脏、鱼鳞之类人不吃的东西。    
    老师给我们讲完“压条嫁接扦插”之后,就给我们讲些花的轶事:比如牡丹花不听武则天的命令,玉兰花瓣用油炸一炸也可以吃,还珠格格采玫瑰花瓣洗澡,实在讲完了,就讲些《故事会》《健康画报》上的故事:“92岁老人睡觉揉掉眼珠”“在母体里就得癌症的婴儿”之类惨烈的奇闻轶事,把课堂气氛弄得非常之热烈。    
    大概是有人把劳动老师讲的段子散布开,结果被人举报了,所以劳动老师改变了讲故事的环节。她在讲完“挖一个坑,铺一层土,浇一些人粪尿,制作腐质土”之后,总是微服私访,在座位间晃来晃去,有时忽然又想起话题:“你们不要以为劳动课是副课,可以不学,不对不对不对。你们知不知道,有一个老头子,70岁了,去考农业大学。考了几次,校长感动得不得了,啪!就录取了!还有,农村有个妇女,没什么文化,就是因为劳动技术好,她现在一个月5000块钱。”同学立刻张大嘴巴倒向后面的桌子上,表示惊异得心脏病发。忽然,我们眯起眼睛问:“老师,你说的是你自己吧?”老师粗犷地笑了,说:“要是我就好了哟!我真是不想教书了,一个月才几百块钱,都过不下去了……”老师说着说着,就陷入了喃喃自语的投入境界。    
    我们劳动考试的内容是:每人交一份“种花的体会”。几天后,有几个人把语文课上的作文《菊花赞》交了上去,没有写作文的就抄了一段《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劳动老师很高兴,给每个交作文的同学发了两颗石竹的种子。


《舌头的战争》 Ⅱ真假话

    真假话    
    《我的老师》这个题目,每个学期都要写三次以上。我们班同学向我传授此类作文得90分以上的秘诀:“写《我的语文老师》,把语文老师往死里夸,第一篇夸她教学方法好,在结尾小小的写上一行:‘您要是再温柔一点就好了,长久下去,也许你会长皱纹呢!’第二篇漂亮,苗条,你看我写的:‘我的语文老师长得很漂亮,细长的身材,大大的眼睛,秀气的脸蛋,谁看了都要伸大拇指,回头率高达200%……”第三篇夸她有文化,此人只因天上有,诺贝尔文学奖应该年年颁奖给她。”果然,这位同学每篇周记的分数只有老师晕晕糊糊,神志不清,爽到高峰还没下来时才给得出来。    
    “英语报告”里也有一项内容“我的老师”,我们绞尽脑汁,把仅知道的几个褒义词倒腾来倒腾去,用在英语老师身上。夸得不够狠的时候,不惜损别的老师来抬高英语老师,比如介绍数学老师时,总是说:“mymathteacherisanoldwoman。”非常之没良心。    
    下雨在室内上体育课时,体育老师居然也布置一篇作文叫《我的体育老师》,并强调说:“要说真话哦,不要说假话哦。”说真话的意思,就是不要说真话。我们都是天才,一听就知道老大想要什么。    
    我的同桌龙超嘟囔了一声:“这老头都到了更年期了,还这么臭美,看我把他夸得爽歪歪。”说完开头已经写好了:“我的体育老师有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坚挺的鼻子,坚毅的嘴巴,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长得很像周润发……”    
    我斟酌了一下,觉得夸还是要夸,但身子要紧,再怎么也不能把自己弄吐,所以还是从他的身手开始夸起:“我的体育老师身手很矫健,那天我们练习“原地翻滚”,老师给我们做示范,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呵!好气派,看得人一阵目眩。全班一阵叫好声(其实实际情况是:老师撅着臀原地上爬了一圈,直起身子后咧着嘴说:“哎哟!我把腰给闪了!”然后歪歪扭扭地冲向校医室)……”我的结尾是:“体育老师,您为什么不去当成龙的替身?”第二天老师来上课时,鼻子红得像丰收的西红柿,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同学们,你们的作文我已经看了,我很感动,没想到你们对我的印象这么好,感情有这么深!”


《舌头的战争》 Ⅱ老师发飙记

    老师发飙记    
    美术老师活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衣服有一股木屑的味道,脸上因为对棺材的材料过敏而起了一片青春美丽疙瘩豆,有一次她教我们人脸的八种类型,说:“女人‘国’字脸是很难看的,‘目’字好看,你们看我是什么脸?”我们整齐地说:“‘国’字脸——”老师受了很大的打击,耷拉着头小声反驳:“人家明明是‘目’字脸嘛。”美术老师除了丑一点,画的画难看一点,就再也没有什么缺点了,只是会在我们实在闹不过的时候,像卖菜的一样吆喝两声:“哎——哎——这又不是菜市场。”    
    今天的美术课,老师一进门就显出一股杀气。她第一次发飙是在看到我们班同学互相借颜料的时候,她当场喝道:“住手!”美术老师的声音薄而高,吆喝起来颇有气势:“我生平最讨厌占人家小便宜的人,一点颜料都舍不得买,要是谁家里有困难可以跟老师说,老师再跟同学商量,再把颜料借给她……”老师叨了半天,见没人抬头看她,倍感无聊,继续无目的地训了我们几分钟,就开始寻找下一个发飙的目标。    
    我们太过安静和认真,每个人都埋头画画,老师看不过去,又是一声怒喝:“这还像不像课堂哪?”龙超脱长声音说:“像——”老师顿时来了劲,精神为之一振,开始寻找凶手,警觉地看每一个人,问:“谁?谁在说?我听声音像个女同学。”同学存心欺负我们班最脏的女孩谭米,齐声道:“谭米说的——”龙超感激地四处作揖。老师勉强振作了精神,训谭米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呢?我平生最讨厌顶撞老师的人……”    
    这时,蓝娟的水洒了,她站起来抖桌布,老师快而准地逮住她:“哟哟哟!不得了了,还站起来,这是课堂!我生平最讨厌不把课堂当课堂的人!嘿,还翻白眼呢?还哭,哭什么,谁欺负你了?”我们班同学一起回答:“你呗——”幸亏老师没有再追究,因为她已经抓住了一个新的犯罪分子:宇文宇画完了画,正在玩他的尺子。老师一把抢过去,气得要掰,掰得青筋爆起脸部痉挛还是掰不断,只好先审问:“你知不知罪?”    
    美术老师今天看谁谁不顺眼,逮谁骂谁,我们班教室里擦眼泪的卫生纸堆满了垃圾桶,我们分析老师发飙的原因有三:第一是失恋;第二是经前综合症;第三是她到达了更年期。    
    


《舌头的战争》 Ⅱ老师更衣记

    老师更衣记    
    今天,我们的数学老师——就是那个“anoldwoman〃——露出了小腿!这小腿可不一般哪,它外面裹了一层粉红色的丝袜,使老师的小腿看上去像一段怪异的火腿肠,老师一离开讲台写板书,小腿就暴露在我们的视野内。我们一笑,老师就喝斥我们:“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老师本人从1794年以来就从来没笑过,所以蔑视所有会笑的人。不过老师这节课都没有再写过板书了。下一节数学课老师火速回到家里换了一套全黑的衣服,面色阴沉地来到学校,像几分钟前刚从出殡队伍里逃出来。    
    我们的历史老师比较复古,总是打扮成70年代电影里归国华侨老太太的样子:里面是红衬衫,外面是白西服外套和白西裤,走起路来严肃认真。我问我们班同学:“你最喜欢什么老师?”“历史老师,因为她穿衣服最有历史感,特别土,特别落伍。”    
    生物老师没有什么屁股和胸,所以衣服总在童装部买。那天,我穿着我表哥的黑底黄杠的棉袄去上学,生物老师走进教室时,我发现她穿的跟我穿的一样。两人目光一嫁接,在空中发出“劈劈啪啪”的烧焦声,我俩俏脸同时一红,我臊得立刻藏到桌子底下假装捡笔,一节课都没浮上来,我们班同学都以为我死在桌子下面了。    
    政治老师有一次了一件大红的性感透视装,我们眼睁睁地看到她美得都走到3班去了,然后被3班的人推出来,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尴尬的表情,意气风发地走到我们班。本来我们想给她以热烈的掌声的,但介于她的傻,连我们班的地址都没有记住,我们把级别下降为在喊“老师好”的时候声音大一点。    
    新学期时,我们等着音乐老师来,这时走廊上一个女人杀气腾腾地走来:头发染得像狮子一样,身上披着火红的渔网,里面是黑色的棉袄,透着俗气,透着傻气,透着杀气。我们集体发出一声惨叫:“啊?不会是她吧?”她果然走进我们班教室。    
    美术老师的衣服大概是她自己画的,一下雨颜色就染得乱七八糟,在教室里一巡逻,颜料就滴得满地都是。    
    地理老师每次都打扮成克格勃,多热的天都穿着一件黑色的大风衣,走起路来衣摆飘好远。放暑假过后,我们班同学说在牛肉面摊看见地理老师了,穿着一件破了3个洞的大白背心,严肃地吃着牛肉面。


《舌头的战争》 Ⅱ当权力在弱者手中

    当权力在弱者手中    
    已经到了放学时间,教室里忽然来了一个人,一个步伐矫健身体健康的学校教导处领导,他发给我们每人一张长长的调查表,上面有各科老师的名字,还有一长串看起来一样的名词:“教学方法”“教学方式”“教学准备”“教学成效”,他让我们在需要改进的项目上打勾勾,并且说:“你们要好好地勾啊,如果某个老师需要改进的项目超过50%,将会考虑让其下岗。”    
    我们这帮“弱势群体”忽然被赋予了生杀大权,竟然可以操纵老师的命运,同学们兴奋起来,教室里出现了积极踊跃画勾勾的大好局面。环顾四周,同学画勾勾的频率好像得了帕尔金森综合症,以我当“神抄帮帮主”修来的偷看功力,发现被画勾的老师,基本上也是属于弱势群体,也就是副课,没有一个人敢在“语数外”老师的名字下画勾勾。    
    我语重心长地教导身旁正在猛烈画勾勾的同学:“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啊!朋友,老师都对我们不错,你这么没人性是要遭天遣的。小心生女儿嫁给那什么蟆。”恐吓一番之后,她仍像个噬血的怪物一般沉迷于画勾勾,我怔怔看着她,严肃地撒谎:“我妈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搞得差点下岗了!”之所以称之为“撒谎”,是因为我妈已经被搞得下岗了。她看了我一会儿,又恢复了凶狠的表情:“我就是要他们下岗!我记得清清楚楚,音乐老师批评过我,地理老师向我提过问题,美术老师敲过我的桌子。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们了?!”    
    他们还欢天喜地相互询问:“你让哪个老师下岗了?”“音乐老师。”“啊?学校只有两个音乐老师,她下岗了,就得让黄毛狮头教我们了。”有的懊悔:“我填错了,不小心让地理老师下岗了……”懊悔完了又劝自己:“没关系!反正总有人下岗的,谁下岗都一样。”    
    在这样的局面下,更显出我的良善,我满腔热血地交了一张白卷,不过我帅气英勇的行动并不被教导主任欣赏,他喊道:“那个扎辫子的!说你呢!回来!你怎么没填调查表?”我在他的监督下,在只好在“美术老师”那一栏画了个小小的淡淡的勾。    
    教导主任十分满意,乐得路都不会好好走了,只会身轻如燕地蹦来蹦去,他觉得我们毫不吝啬地运用权力(又名滥用权力),都是他对着我们大喊“民主、民主”的功劳。


《舌头的战争》 Ⅱ不喜欢上政治课

    不喜欢上政治课    
    政治老师长着小方钢笔头一样坚硬的脸,每次上课都要提到她儿子和“她们家那口子”:“说到这个尊老爱幼,唉,我给你们举个例子,比如说我儿子吧……又比如说我们家那口子吧……”    
    政治老师最不招人爱的一点就是:不承认自己科学文化水平不够。她让我们说民族英雄的名字,提到霍去病,她说:“对对,霍去病……那个什么?霍字怎么写啊?”我们笑得花枝乱颤,不屑地用小指头在空中比划出“霍”字,老师猛地一拍手,说:“对嘛!我早就知道了!我想考考你们语文学得怎么样,刚才这个同学普通话不标准,我听成‘huo’去病了。”    
    政治课上的发言者都是在主课上回答不出问题的人,他们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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