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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上本相保,还请太子殿下平心静气,好好养息。”
凤仪门主微微长叹,我们都是心中一乱,只觉她这声叹息充满了慈悲和惋惜的意味。但是我和李贽却都不为所动,凤仪门主见状,冷然道:“殿下,太子乃是你的长兄,如今他身陷缧绁,不知道殿下是要落井下石呢,还是静观其变?”
她这一问,雍王又是心中苦笑,虽然他和太子已经是不死无休的格局,可是此事如何可以当众说出,言出如风,无论如何,太子是他的君,是他的长兄,私下里自然可以将太子当成死敌,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自己说了出来,只怕是没多久就会传到父皇耳朵里面,就是王府中没有人吃里爬外,凤仪门主也不会守秘的,可是若是自己说是静观其变,那么无论如何,自己这次就不能大张旗鼓的发动对太子的抨击。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凤仪门主又是淡淡一笑,道:“太子因户部案和锦绣盟案失爱于陛下,不知道雍王殿下如何看法,这件事情,想必雍王殿下清楚的很。”
李贽眉一扬,虽然对这两件事情他不甚明了,可是他很清楚这是谁策动的,他也没有指望这些事情一直隐秘下去,可是若是凤仪门主没有证据的说话,可就怪不得他无礼了。他淡淡道:“这两件事情,天下人有谁不清楚呢,只是碍于淫威,不敢明说罢了。”
凤仪门主冷冷一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她缓缓道:“若说证据,本座自然是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不过殿下应该明白,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证据就有了。”
李贽一皱眉,他自然知道若是李援起了疑心,细细查下去,虽然查不出实际的证据,可是一些旁证还是有可能得到的,这样一来对自己便是大大不利,可是就这样俯首,他又不甘心,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猛烈,他的眼光仿佛利剑一般看向凤仪门主。
我这时却是胸有成竹地道:“门主放心,我家殿下只是不愿表功,事实上,殿下已经准备上本保奏,多年兄弟之情,数年君臣之义,雍王殿下乃是信人,若不仁至义尽,是绝对不会擅动干戈的。”
凤仪门主听了江哲这一番绵里藏针的话,却不在意,笑道:“那么本座就代太子谢谢雍王殿下了,时间不早了,本座还要去看看几位故人,这就告辞,若有机缘,自然会再相见。”说罢她的目光落到远处,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布衣僧人,她用目光微微致意,也不见如何行动,身形便如轻烟一般,转眼消失不见。这时,我们在场的人才真的松了口气。
李贽苦笑道:“本王突然觉得压力倍增,凤仪门主亲自出马,这次可没有什么希望了。”
我淡淡道:“殿下放心,这次本也不是就要立刻达到目的。”然后看向小顺子,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小顺子眼神有些羞怒,道:“我不是她的对手?”
我闻言笑道:“你胡说什么呢,你才多大,和人家宗师级别的高手比什么,再说慈真大师都说你前途无量,一时失手用得着那么难过么?”
小顺子脸色缓和了许多,默默不语,我见他已经恢复正常,这才放下心来,这时慈真大师已经消失不见,奇人就是奇人。李贽含笑看了我一眼,道:“好了,随云,你也别再掖着藏着,有什么打算快说吧。”
我正要答话,这时远处总管常恩匆匆跑来,道:“殿下,宫中有旨意传下。”
这下我们也顾不上说话,先簇拥着雍王到了前厅,红衣使者拿着黄绫诏旨,高声道:“朕命雍王贽代太子持长安陪祭,钦此。”
雍王心中一阵狂喜,却是不露声色,上前接过诏旨,谢恩之后,问道:“请问钦差,本王可否入宫谢恩。”
那个宦官尖声道:“陛下已经提前起驾黄陵,命殿下和韦相、郑侍中商议祭典之事,不过据咱家所知,虽然时间有些仓卒,可是斋戒还是不能免得,陛下已经下旨让殿下即刻到斋宫,奴婢想,郑侍中很快就要到了。”
他还没有说完,已经有人通报道:“殿下,郑侍中奉旨前来,请殿下随他入宫斋戒。”
李贽沉声道:“请郑侍中稍候,本王更衣之后便随他入宫。”送走传旨的钦差,李贽有些忧虑地道:“随云,你说会不会有诈。”
我目光一闪道:“殿下,虽然按理说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殿下孤身入宫,臣等无法放心,小顺子武功还不错,让他陪殿下一同进宫,想来郑侍中也不会说什么?”
小顺子脸色一边,脱口道:“公子,你的安危……”
我手中折扇一收,淡淡道:“请殿下传令,到殿下回府为止,府中大小事情,由哲主持。”
李贽立刻道:“金牌在你手上,就是本王亲到,谁敢不听你的命令,你可以立刻斩之,小顺子,这次本王要借重你了,放心,慈真大师就在府上,一定会保护随云的安全。”
小顺子看了我一眼,道:“李顺遵命,请殿下和公子放心,就是凤仪门主亲自出手,小顺子也会舍命保护殿下平安。”
我见众人面色严肃,轻笑道:“大家不用这么担忧,这才我们又不是有什么悖逆之举,只是为了防止有人狗急跳墙罢了,而且凤仪门主既然来了,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放手施为,毕竟,这大雍还有皇上和宗室在。”
大家这才略略放心,当下雍王到前面去见郑侍中,郑瑕果然没有对小顺子的随行表示什么惊异,雍王如此慎重也是理所当然,很快就请雍王入了斋宫,斋戒沐浴,指点礼仪,雍王是一刻也不得闲暇。他这里繁忙,却让太子一系的人心焦如焚。谁都知道,太子和雍王乃是死对头,此消彼长,去年年初,太子代圣上告祭太庙,自此之后,雍王便偃旗息鼓,甚至忙着在幽州巩固势力,如今雍王取代太子陪祭,那么象征这什么不言自明。太子一系的人自然是议论纷纷,而其中的中坚力量自也不肯放手。
可是李援毕竟是一代霸主,那里不会想到这个问题,这次离京,他将在京禁军交给秦青,李寒幽是太子一系的人,自然不会让雍王动手害了太子,而秦青虽然年轻鲁莽,可是秦大将军可不含糊,留下了自己的亲信副将秦勇监督秦青,这样一来,太子也别想趁机加害雍王,再说,韦相和郑侍中乃是文臣的领袖,有他们坐镇,自然是万无一失。为了安全,郑侍中亲自管理雍王斋戒的斋宫,而太子被软禁的锦安殿则由韦观提议,派其子韦膺看护,韦膺如今虽然已是吏部侍郎,又是皇上心目中的佳婿,又是立场中立,有他守护太子,既不用担心有人暗害太子,也不用担忧太子和外面私通消息,而侍中郑瑕的铁面无私人人都知道,这样一来,等于是太子和雍王双双被软禁起来,反而是齐王比较自由,随驾到桥山祭拜,不用陷入这场政治风暴。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布置就很重要,既不能惊动了雍帝留下的镇守长安的文臣武将,又需要维持局势,不能让自己的主君覆顶,所以太子府和雍王府联合要求长安戒严,韦观也只能同意,而在这之后,秦青迅速将有嫌疑的不明身份的人士拘押的拘押,赶出长安的赶出长安,而雍王府也不示弱,雍王属下三杰,管休负责雍王府内部事宜,苟廉负责和韦观等人协调,而董志则带着荆迟返回驻扎在长安城外的近卫军,全军备战,司马雄则带着雍王府宿卫随时听候吩咐。而指挥这一切的江哲江随云则寸步不离寒园,而慈真大师则寸步不离他左右,裴云虽然失去了禁军北营的绝对控制,可是毕竟还是控制着大部分力量,有他坐镇,夏侯沅峰就不能随意调动这部分禁军,只能尽量调用大内侍卫,这样一来,双方势力犬牙交错,谁也不敢先动手,更何况人人都知道,凤仪门主已经到了长安。
不过在风浪之中,有一个人却是悠闲自在,那就是我了,我虽然每日留在寒园之中,小心翼翼不敢外出,可是却没有做什么大事,每天的情报我翻阅一遍就归档,各种应变措施也让他们自己去计划,我只负责下几个命令。说也奇怪,我这样可以说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却有效的让众人心平气和起来,看来是我平日给他们的印象太好,让他们不自觉的相信我了。
其实本来也用不着着急,对我来说,这次唯一的目标就是可以看看太子的势力,我很清楚,这次不是一劳永逸的机会,雍帝若是真的对太子完全失望,早就废了他了,而不是将他拘禁起来了事,这次雍帝是想试探一下雍王,如果这次我们心急火燎的想铲除太子,必然让雍帝认为殿下心肠狠毒,若是毫无准备,又会让雍帝觉得我们过于矫饰,所以我这般外紧内松,既震慑太子势力,让他们不敢趁机生变,也可以让雍帝明白殿下没有谋逆之心,再说,太子储位已经是岌岌可危,我们若是火上加油,只怕反而引起雍帝的同情怜悯,我们只要不偏不倚,那么凤仪门上蹿下跳为太子张目的做法就一览无遗,什么恩情也不能一辈子压人,这次凤仪门主可以靠着过去的恩情说服雍帝恢复太子的尊荣,那么下次那,再说,太子已经失去人心,虽然势力庞大,却已经是纸老虎了,所以这次的事情我的目标只是平安度过,下一步,就可以着手策划真正的夺嫡大计了。
可是就在我悠闲自得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消息,说起来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却让我有些追悔莫及,今日太子妃安排了亲信侍女绣春的丧事,而绣春是自缢身亡,据说死前已经有了数月身孕。这个消息让我十分遗憾,原本我对于夏金逸的私事并不关心,可是这个女子竟然殉情而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亡,叹息了一下,决定传个消息给夏金逸,让他知道一下有个女子深爱他至此,只是可惜了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
而同一时刻,大内斋宫之内,李贽专心致志的诵着经文,坐在屋角默默练功的小顺子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之色,虽然他跟随江哲投靠了雍王,可是一直以来,他都对雍王存有敌意,一个原因是当日雍王曾经想要鸩杀江哲,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江哲为了替雍王效力,不仅险些遭到刺杀身死,而且还要强行撑着病体为他谋划。所以尽管很感激雍王对江哲的爱重,小顺子仍然是不大愿意理会雍王。可是今日小顺子却是真的敬佩这个皇子。
小顺子不是白痴,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和地位,做江哲的奴仆是他心甘情愿,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了解自己的身价,扪心自问,自己若是雍王,肯定会忍不住招揽这样一个高手,就算不指望自己全力效忠,得到自己好感也是物有所值,他也想过这次和雍王独处斋宫,雍王可能会用一些手段来招揽自己,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自始至终,雍王只是专心致志的学习礼仪,埋头诵经,虽然对自己客客气气,却没有丝毫收买之意。小顺子在雍王府多年,不止一次看到过雍王待人的手段,平心而论,若是雍王对他用上,他也难以视若平常,可是雍王却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额外的话。
小顺子明白,这并不是雍王看不起自己,而是,在雍王心中,自己是一个恪守忠义的人,这种尊重,才让小顺子真的接受雍王作为江哲的主君。
对于李贽,并非没有想过收买小顺子,毕竟这样一个武功高手,实在值得留在身边,可是雍王并非是一个定要将天下俊杰掌握在手中的人,在他看来,小顺子忠于江哲,那么只要自己抓住江哲,就不用担心小顺子的问题,而且,这样一个雅量高致的人,他又怎会用收买来屈辱他呢。此时的李贽,绝对没有想到,会因为这个缘故让小顺子终于消除了对他的敌意。
第三部 夺嫡风云 第十三章 隐星宗主
夏金逸瞪大了眼睛,寒声道:“你再说一遍。”
赤骥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绣春姑娘已经自缢身亡,而且已经身怀有孕,我家公子特意派我来通知你。”
夏金逸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再说话,赤骥退了出去,就在他的脚步刚刚跨出门口的时候,他听见了呜咽的哭声,那是一种痛断肝肠的哭声,赤骥心中一酸,连忙加快了脚步。
夏金逸浑浑噩噩的坐在房间的地上,心中再也没有出现李寒幽的身影,他只是回想着和绣春结识之后发生的一切,从一开始的轻薄玩弄,到后来,这个娇弱的女子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灵,多少次两人相拥而眠,一起憧憬着美好的将来,他甚至想,自己过几年囊中丰厚,可以带着绣春远走他乡,故乡是伤心处,是不能回了,可是天下还有很多地方可以让他们安身的。直到,那一天,自己看见了李寒幽,那个吞噬自己的生命和梦想的女子,那个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却已经将自己完全忘记的女子,从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已经终结,他每日只是想着如何讨好那个残暴的太子,如何想方设法的报复李寒幽,所以他心甘情愿的冒着生命之险,完成了江哲交给自己的任务,只因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对于一个凤仪门弟子,一个皇室公主,一个将军夫人,自己的生死在她来说只是蝼蚁一般,那么想要报复,就只有推倒她所依靠的大树,所以雍王和江哲成了他唯一的选择,可是就是在那段痛苦的日子,他身边也总是有那个倩影,安慰他,鼓励他,让他心中还有一线光明,可是他没有顾及她,在自己接受那个九死一生的任务之后,为了保守秘密,他甚至没有和她道别,他甚至以为,如果自己诈死,那么这个温柔的少女就会忘记自己,就会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人生,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殉情自缢,而且带着自己的孩子走了,多么残忍的决定啊,她为什么要这样绝决,这是报应么,这是他帮助太子残害那么多无辜少女的报应么?
越想越是苦痛,夏金逸只觉得五脏如焚,头晕目眩,很快就昏迷了过去,半梦半醒之中,他仿佛和绣春回到了家乡,男耕女织,过起了悠闲自己的生活,隐隐约约的,好像自己的父母还活着,正抱着自己的儿子笑得合不拢嘴。朦朦胧胧中,夏金逸下意识的运起了师父传授的内功,那是一种没有什么作用,却能让人精神振作,睡眠更好的内功,多年来,夏金逸每日都不间断,虽然没有什么别的好处,可是自己的内力虽然没有增加,可是越来越圆润,而近一年来为了不再梦见李寒幽的倩影,夏金逸可是练的异常努力,今日他痛苦万分,忍不住练了起来,可是练着练着,夏金逸只觉得从丹田升起一股炽热的暖流,夏金逸略一犹豫,那股暖流已经流入四肢百骸,夏金逸只觉得全身经脉好像被烈火焚烧一样,可是奇异的,心中的苦痛居然减轻了几分,心中一动,他继续运功,果然从丹田涌出阵阵暖流,他存心承受最大的苦痛,反而更加认真的运功,那种仿佛撕裂他浑身的痛苦让他心中有些安慰。不知何时,他已经沉迷于其中。
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进来,就会看到一桩奇景,一个男子周身真气隐隐,却如烈火焚烧,神色痛苦中带着安详。也是夏金逸运气好,中午来送饭的赤骥看见门扉紧闭,以为他因为伤心而不愿出来,所以只是在外面喊了一声,将饭菜放到桌子上,没有想到进寝室看他,否则夏金逸必然有死无生。
到了半夜子时,夏金逸只觉得从丹田涌出一股清凉的真气,流遍全身,真气所过之处,四肢渐渐复苏,等到真气运行一个周天之后,夏金逸只觉得精神一震,心中的悲伤内疚竟然不再让他痛苦的想要死去了。他坐起身来,只觉得身上一股酸臭,仔细看去,竟是漆黑一片,连忙跑到院子里,提了井水冲洗干净,沐浴之后,他伸出双手,只觉得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润泽而富有弹性。他不由大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这时,身后有人叹息道:“逸儿,你终于突破了七情关了。”
夏金逸回头一看,皎洁的月色下,一个黄衣道士正在微笑而立,那个道士不知多少年纪,相貌秀美,肤若婴儿,但是须发皆白,却又彷佛百岁年纪,夏金逸一声低呼,这人正是自己第二位恩师,天都道士梦道人,他上前拜倒,本来想痛哭一场,却觉得无泪可流,不由心中更加奇怪。
梦道人上前将他搀起,道:“逸儿,有些事情今日你已经可以知道了,为师非是平常人,乃是当今魔门星宗宗主。”
夏金逸微微一愣,他曾听师父说过魔门三宗的事情,到了外面才知道这些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也曾经怀疑过恩师可能是魔门中人,可是想到自始至终只有恩师对自己最好,便抛却一边,今日听到恩师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夏金逸心中反而放下了一块大石。他笑道:“不论师父是什么身份,金逸都不在乎,可是金逸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还请师父告诉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