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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时一定要记住常常摇头才好。跳跃着的耳环总是能吸引男人并给予一个姑娘天真活泼的
神气的。
多寒碜,皮蒂姑妈除了她那双胖手上戴的手套以外便没有别的手套了!女人不戴手套就
难以叫人觉得是位上流社会的太太,可是思嘉自从离开亚特兰大以来就没有过。在塔拉的期
艰苦岁月中,她的手被磨得粗糙乃至很难说是秀丽的了。好吧,这已经是无法弥补的事。她
想用皮蒂姑妈那个海豹皮手筒,好将自己的手戴在里面。思嘉觉得这样一来她那身雅致的打
扮就算完美无缺了。现在谁见了她也不会疑心她正负荷着贫穷和匮乏的重担了吧?
最重要的是不要让瑞德产生疑心,决不能叫他想她这次来访可能别有所图,而不是出于
对他的好感。
她踮着脚尖走下楼梯,走出屋外,此时厨娘还在厨房里随意叫嚷着呢。她沿着贝克街匆
匆向前走,避免邻居们所有注视的眼光,接着在艾维街一所烧毁了的房子前面的候车处坐下
,等待有马车或货车经过时请人家让她搭乘一程,太阳在匆匆飞渡的云朵后面时隐时现,以
一种变幻莫测的光辉照辉着大街,毫无暖意的寒风却吹拂着内裤腿下的饰边,这使她觉得天
气比原先设想的冷多了,便把皮蒂姑妈的那件薄外套紧裹着身子,但仍禁不住瑟瑟发抖。正
当她准备步行穿过城镇到北方佬营地去时,一辆破旧的货车来了,车上有个老太婆,嘴唇上
满是鼻烟潭,那张久经风霜的脸躲在一顶皱巴巴的太阳帽底下,她赶着一匹慢悠悠的老骡子
,她是朝市政厅方向去的。但经过思嘉恳求才无可奈何地答应带她一程。不过显然,那衣裳
、帽子和皮毛手筒并没有赢得老太婆对她的好感。
“她还以为我是个贱货呢,〃思嘉心想。〃不过也许她竟猜对了!〃她们终于到了广场,
看得见市政厅的圆屋顶了。她向老太婆道谢,爬下货车,眼看着这个老太婆驾车走了。她仔
细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她,便使劲捏了捏两颊,让面颊泛起红晕,又紧咬嘴唇,直到
嘴唇痛得涨红了,她整了整头上的帽子,将头发往后抿得整整齐齐,然后环顾广常那幢两屋
楼的红砖市政厅是城镇被焚毁时幸存下来的,它在灰蒙蒙的天宇下显得荒凉而又凌乱。它的
四周,在以这一建筑物为中心的广场上,遍布着一排排溅满泥污的军营棚屋。北方士兵在到
处溜达。思嘉心怀疑惧地看着他们,原先的勇气有点动摇了。她怎么在这座敌人军营中去寻
找瑞德呢?
她朝大街前边的消防站望去,发现那些宽阔的拱门都紧紧闭着并且扣上了笨重的铁杠。
有两个哨兵分别在房子的两旁来回走动。瑞德就在那里面,可是她该对那些北方佬怎么说呢
?他们又会怎样回答她呢?她两肩向后一靠,挺起胸来。
既然她有胆量杀死一个北方佬,她就不应该连对另一个北方佬说话的胆怯啊!
她小翼翼踩着街上泥泞中那些垫脚石朝前走去,直到一个因为怕冷而把外套扣子全部扣
上的哨兵把她拦祝〃怎么回事,太太?〃他带有中西部口音,但还是客客气气的。
“我想到里面去看一个人他是个犯人。〃“这个嘛,恐怕不行,〃哨兵说,一边摸摸
头。〃这里对于探监规定可严格呢,而且〃他说到这时便打住了,一面机警地注视着思嘉
。〃怎么,太太,你别哭呀!你到那边总部去问问那些当官的。我敢保证他们会让你去看他
的。〃思嘉本来不想哭,这时便朝他笑了。他回过头来对另一个正在缓缓踱步的哨兵喊道:
“喂,比尔,你来一下。〃后一个哨兵是个大块头,穿着一件蓝上衣,只露出一脸令人厌恶
的黑络腮胡。他踩着泥泞向他们走来。
“你带这位太太到总部去。”
思嘉向他道谢,然后跟着哨兵走了。
“请当心,别在这些垫脚石上扭伤了脚,〃哨兵说着,搀着她的胳臂。〃你最好把衣裳撩
起一点,免得溅上污泥。〃从络腮胡中发出的声音带有浓重的鼻音,但也是温和愉快的。他
搀扶着她的手显得既坚定又有礼貌。怎么,北方佬并不全是坏人嘛!
“这么大冷天,一位太太出门可不容易呀,〃她的这位〃扈从〃温情地说,〃你走了很远一
段路吧?〃“唔,是的,从城镇对面一直走过来的呢!〃她答道,由于哨兵说话的气使她感觉
暖和起来。
“这天气可不适于让太太们外出的呀,”哨兵似乎带点责备地说,〃很容易感冒埃喏,
这就是哨兵指挥部,太太你有什么事?〃“这房子这房子就是你们的总部?〃思嘉抬
头注视着这所可爱的面对广场的老住宅,几乎要哭了。战争年代她参加过在这里举行的多少
晚会埃它本来是个那么令人愉快美丽的地方,可如今屋顶上飘扬着一面合众国的旗帜。
“怎么啦?”
“没什么只不过只不过我从前认识住在这里的人。〃“唔,那可太叫人扫兴了
。我猜想现在连他们自己看见了认不出来了,因为里面实在已经损毁得不成样子。好,你进
去吧,太太,去找队长。〃她走上台阶,一路抚摩着那些损坏的白栏杆,然后推开前门,大
厅阴暗而寒冷,像个地下墓穴似的。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哨兵倚在那扇紧闭的双开门上,在
过去兴旺的时候这里原是饭厅。
“我要见队长,〃她说。
他把门拉开,让她进去,此时她的心脏紧张地跳着,她的脸颊因感到窘迫和激动而涨得
通红。房子里一股闭塞沉闷的气息,混杂着烟火、烟叶、皮革、发潮的毛料制服和汗臭的身
躯的气味,她的看到破碎壁纸的光裸的墙壁,一排排挂在铁钉上的蓝军服和皱巴巴的帽子,
一堆咝咝响的柴火,一张放满了文件的长桌和一群穿铜钮扣蓝制服的军官。
她吞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能说出话来了。她可能让这些北方佬知道她害怕呀。她一定要
在他们面前显露出她最漂亮最大方的本相。
“谁是队长?”
“我是队长,〃一个敞开紧身上衣的胖子回答说。
“我要看个犯人,他叫瑞德·;巴特勒船长。〃“又是巴特勒!此人可真是交际广泛,〃队
长笑着说,从嘴上摘下一支咬碎了的雪茄。〃你是亲属,太太?〃“是的是他的妹妹
。〃他又笑起来。
“他的姐妹可真多呀,昨天还刚来过一个呢!〃思嘉脸红了。同瑞德·;巴特勒厮混的一
个贱货,很可能就是那个叫沃特琳的女人。而这些北方佬却把她当作又一个那样的人了。这
是不能容忍的。即算是为了塔拉的命运,她也决不能再地这里逗留哪怕一分钟来蒙受这样的
耻辱了。她转身向门口走去恼怒地去抓住门把手,这时另一个军官很快来到她身旁。他是个
刚刮过脸、眼神显得愉快而和气的青年人。
“等一等,太太,你在火炉边暖的地方坐坐好吗?我去试试给你想点办法。你叫什么名
字?昨天的那位女士,他可是拒绝会见她呢。〃她在挪过来的椅子坐下,瞪着眼睛看着
显得很尴尬的胖队长,报了自己名字。机灵的青年军官匆匆穿上外套出去了,其余的人都挪
到桌子的另一边,在那里低志谈论和翻动公文。
她乐得把双脚伸到火炉边取暖。这时才发现脚已冻得多么厉害,她想起如果事先在那只
便鞋脚跟的洞里塞进一块硬纸片,那该多么好呀。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低声细语,她听
见瑞德的笑声。门一打开,随着一股冷风冲进房里,瑞德出现了,他没戴帽子,只随便披上
了一个披肩。他显得很脏,没有刮脸,也没系领结。但看起来情绪还挺不错,一见思嘉便眨
着那双黑眼睛笑开了。
“思嘉!”
他拉起她的双手,并像以往那样热烈、充满激情地紧紧握住不放。在她还没意识到他的
用意时,他已经低直头吻她的两颊,那髭须刺得她痒痒的了。他感到她的身子在惊惶中回避
他,但他紧紧抱住她的双肩说:“我的乖妹妹!〃接着便列开大嘴笑嘻嘻地瞧着她,似乎在
欣赏她无法抗拒他的爱抚时的窘相,她也只好对他这种强占便宜的手段报以笑声了。真是十
足的流氓!监狱也没能改变他一丝一毫。
胖队长边吸雪茄边对那个快活的军官嘀咕着什么。
“太不合乎规定了。他应当在消防站会面。你是知道规定的。〃“唔,算了吧,享利!
在那边仓库里这位太太会冻僵的。〃“唔,好了,好了,那是你的责任。”“我向你保证,
先生们,〃瑞德朝他们转过身去,但仍然紧紧抱住思嘉的双肩,”我妹妹并没有带锯子和锉
刀来帮助我逃跑!〃他们都笑了,就在这时思嘉迅速地环顾了下四周。天哪,难道她能当着
六个北方佬军官的面同瑞德说话吗?难道他竟是个那样危险的罪犯,需要他们随时随地牢牢
看守着他?那个好心的军官看见她焦急的眼神,便将一扇门推开,同两个一见他进去便站起
来的列兵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他们随即拿起步枪向门厅走去,并随手把门带上了。
“要是你们愿意,就坐在这间整洁的屋里谈吧,〃年轻的队长说。〃可是别想从那扇门逃
出去!哨兵就在外面。〃“思嘉,你看我就是这么个危险人物,〃瑞德说。“谢谢你,队长,
你这样做真是太开恩了。〃他随随便便鞠了一躬,拉着思嘉的胳臂让她站起来,把她推进那
个昏暗而整齐的房间,过后她再也想不起那个房间是什么样子,只记得房间又小又暗,也不
怎么暖和,剥落的墙壁的钉着手写的文件,还有带牛皮坐垫的椅子,坐垫上还带毛呢。
巴特勒把门关上,急忙向她走来,俯身看着她。她懂得他的意图,便连忙把头扭开,但
是从眼角挑逗地朝他一笑。
“难道现在还不能真正吻你?”
“吻前额,像个好哥哥那样,〃她故作正经地回答说。
“不,谢谢你。我期待得到更好的东西。〃他的眼光搜索着她的嘴唇,并在她的嘴唇上
停留了片刻。〃不过你能来看我,这就好极了,思嘉!自从我入狱以后,你还是头一个来看
我的正经人,而且监狱生活是很叫人珍重朋友的。你什么时候到城里来的?〃“昨天下午。”
“于是今天你一早就跑出来了?哎哟哟,亲爱的,你真太好了。〃他微笑着俯视她,这一真
诚愉快的表情是她以前从没在他脸上看见过的。思嘉内心激动地微笑着,垂下头来,似乎觉
得不好意思。
“当然了,我立即出来了,皮蒂姑妈昨晚跟我说起你的情况,我就我简直一夜都没
睡着,总是在想这太糟糕了。瑞德,我心里难过极了!〃“怎么,思嘉!“他的声调很温柔
,但有点震颤。她抬走头来注视着他黝黑的脸,却没有看到丝毫令人困惑的迹像,也就是她
所十分熟悉的那种嘲弄的神色。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的眼光带着真正的困惑又一次垂
下来。看来事情进行得比她希望的还要好。
“能再一次看见你并听到你说这样的话。这监狱也就不算白蹲了。当他们通报你的名子
时,我真的不相信自己和耳朵呢。你瞧,那天晚上我在拉夫雷迪附近大路上出于义愤得罪了
你,从那以后,我从没打算你还会宽恕我。但是,我可以把你这次来看我看作你对我的原谅
吗?〃她感到怒火在快速上升。即使迟至今日,但她一想起那天晚上就气愤极了。不过她还
是强将怒火压下去,把头一扬,那双耳环也叮叮地跳跃起来。
“不,我没有宽恕你。〃她撅着小嘴说。
“又一个希望也破灭了。在我把自己奉献给国家,光着脚在弗兰克林雪里战斗,并且作
为对这一切劳苦的报酬而得了一场你闻所未闻的严重的痢疾的之后,又一个希望破灭了!”
“我不要听你的那些艰苦,〃她说,仍旧撅着小嘴,但从她那对向上翘的眼角给了他一
个微笑。〃我还是觉得那天晚上你太狠心了。从没想过要宽恕你。在一种什么意外事故都可
能遇到的情况下,你竟然就把我孤零零的抛下不管!〃“可是你并没遇到什么意外呀!所以
,你看,我对你的信心已经证明是不错的了。我料定你准能平平安安回到家里,也料定你一
路上决不会碰到北方佬的!〃“瑞德,你怎么在居然做出这样的傻事来竟然在最后一分
钟入伍,那时你明明知道我们就要完蛋了?而且你毕竟说过只有白痴才会自己站出来当枪靶
子的呀!〃“思嘉,宽恕我吧!我每回想到这一点就羞愧得无地自容呢。〃“好,你已经懂得
为你对待我的那种方式感到惭愧,我很高兴。〃“你想错了。我遗憾地告诉你,我的良心并
没有因为丢下你而感到内疚。至于入伍的事那时我想的是穿上高统靴和白麻布军装以及
佩带两支决斗用的手枪参加军队。等到了靴子穿破了,也没有外套和任何食物可以吃的时候
,在雪地里行军挨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没有开小差,那的确是一种最单纯的疯狂
行动,是一个人的血性使然,南方人永远也忍受不了一桩事业的失败。不过请不要管我的什
么理由了。只要得到了宽恕就够了。〃“你没有得到宽耍我觉得你是只猎犬。〃不过她最后这
个字眼时带有爱抚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在说〃宝贝儿〃了。
“别撒谎,你已经宽恕我了。一个年轻的太太,如果仅出于慈悲心肠,是不敢闯过北方
佬岗哨来看一个犯人的,何况还整整齐平地穿着天鹅长袍、戴羽饰软帽和海豹皮手筒呢。思
嘉,你显得多美丽呀!感谢上帝,你总算没穿着破衣衫或者丧服到这里来!我对那些穿得又
丑又旧和永远带着黑纱的女人腻烦透了。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埃转过身去,亲爱的,让我好
好看看。〃他果然注意到她的衣裳了。他理应看重这些东西,否则就不是瑞德了。她不禁兴
奋地笑起来,机警地连连旋转起来,同时两臂张开,裙高高飘起,露出带饰带的裤腿。他那
双黑眼睛贪婪地从头到脚品味着她,这眼光遍身搜索着生怕稍有遗漏,这种厚颜无耻的赤裸
裸的目光常常使她浑身起鸡皮疙瘩,难受极了。
“你看上去非常精神,非常非常整洁。简直叫人馋涎欲滴呢!要不是因为外面有北方佬
不过亲爱的,你十分安全。
坐下吧。我不会趁机占你的便宜。像上次见到你时那样。〃他露出假装悔恨的表情摸摸
自己的脸颊。〃老实说,思嘉,你不觉得那天晚上你有点自私吗?想想我为你做的一切,冒
着生命危险偷来一匹马而且是那么好的一匹马呀!然后冲上前去保卫我们光荣的事
业!可是所有这些辛苦给我换来什么呢?是一些恶言恶语和非常凶狠的一记耳光。〃她坐下
来。谈话并没有完全朝着她所希望的方向进行。他刚一看见她时曾显得那么兴奋,对她的到
来那么真诚地欢迎。
他几乎真像个有良心的好人,而不是她所熟悉的乖戾的坏蛋。
“难道你的辛苦一定要得到报酬吗?”
“噢,那当然喽!你要知道,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怪物。
我每付出一点代价,总是期望得到报酬的。〃这话使她感到一股凉意贯透全身。不过她
还是振作起精神,又一次将耳环摇得叮叮地响起来。
“唔,你其实并不怎么坏,瑞德。你只是喜欢夸耀罢了。〃“嘿,你倒真的变了!〃他笑
着说。〃你怎么变成基督徒了?
我通过皮蒂帕特小姐追踪你,可是她没有告诉我你变得富有女性的瘟柔了。谈谈你自己
吧,思嘉,我们分手以后你都干了些什么?〃被他激起来的旧恨宿怨此时还在她心中AE?作
用,因此她很想说些刻薄话。但她还是装出满脸笑容,一副逗人怜爱的模样。他拉了把椅子
过来紧靠她身旁坐下,她也就凑过去,装着漫不经心地把一只手轻轻地搁在他的臂膀上。
“唔,谢谢你,我过得还挺不错,现在塔拉一切都好起来了,当然,在谢尔曼经过这里
之后过了一段艰苦日子,不过他毕竟没有把房子烧毁,而黑人们把牲口赶到沼泽地,大部分
保全下来了。就在今年秋天我们获得了丰收,轧了二十包棉花。不错,这跟塔拉所能奉献的
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但我们下地的人手不多呀。爸说,当然,来年会更好些。不过,瑞
德,如今在乡下可真没意思呢!你想想,没有舞会,也没有野餐,人们谈论的唯一话题就是
艰难时世!天哪,我都腻烦透了!最后,到上个星期,我实在受不了了,爸这才发话说我应
当作一次旅行,好好享受一番。所以我就到这里来了,想做几件衣裳,然后再到查尔斯顿去
看看姨妈。要能再参加舞会,那才带劲呢。〃这不,思嘉得意地想,我就这样自然而适当地
把事情交代过去了!既不说得太富裕也一点不寒酸。
“你穿上跳舞服就更美十分了,亲爱的,这一点可惜你自己也很明白。我想你去舞会的
真正原因是你把那些乡下情人都玩遍了,现在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