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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三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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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参加工作了,但我现在已没有上班,被单位除名了。

    他的话同样让叶青大为吃惊,这样看来,他肯定是个不良少年,可他为什么要
学英语呢?

    男孩看出了叶青的心思,他说,我总在上班的时候看书、睡觉,时间长了,领
导看不顺眼,我也挺知趣,再没去单位了,我一直想考研究生。

    你报考什么专业呢?叶青问。

    自然辩证法。男孩回答。

    叶青还没听说过这门奇怪的课程,她只知道唯物辩证法,唯物辩证法揭示了自
然界、社会和人类思维的最一般的规律。它的基本规律有:对立统一规律,质量互
变规律,否定之否定规律。这是她在高一的哲学课中学的,它是她最拿手的功课。

    叶青每天傍晚到山上和男孩聊天,她对他的谈话并没有兴趣,她只是无聊而已。
可那男孩却渐渐对她痴迷起来,他常常长久地看着她。有一次,他竟到病房里来约
她。他们在医院的路上来回地走着,男孩说,我们再到山上坐一会儿吧。叶青说,
不去,天很黑,我有点怕。

    然而,他们还是去了。叶青突然想在自我放逐的洪流里浮沉,她想以此来忘记
内心的创伤。她,一个清白的女孩子,凭什么被她的同学恐吓呢?她倒不如真的体
验一下令她恐惧的事情。

    在那个小山上,男孩笨拙地亲吻了她。这是她和异性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不知
为什么她觉得毫无美感,而且,还有点恶心,那个男孩的牙齿碰疼了她,男孩由于
胆怯很快地松开了。她迫不及待地跑下山去。

    第二天,她出院了。她提着桶和水瓶往家里走着。男孩拦住了她,我想对你说,
我……我挺喜欢你的。他说得结结巴巴,叶青不以为然地看着他,挑衅地说,你喜
欢我什么呢?男孩说,我喜欢你的身材,你的容貌,还有你的世界观。叶青伤感地
笑了。父亲在不远处看着她,他的脸阴郁难看,父亲说,你要注意自重。“啪”的
一声,水瓶被她摔在地上,成了一堆碎片。她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火要发呢?她的内
心混乱而焦虑。

    叶青上学的时候,男孩还来找过她,但她扬长而去,好像他们从不认识。

    叶青刚上大学时,总有些落落寡合,于是就练起了气功,她对气功相见恨晚,
她想如果早点练功,是不是会免去很多烦恼呢?她最初练的是瑜伽功。她在一个朋
友家里看到了一本小册子,就借回家练了起来。刚一练,就尝到了气功的甜头,她
精神饱满,气色红润,心境安定,过去郁结在心头的许多烦恼似乎也消失了。

    和所有的气功一样,瑜伽功分为动功和静功。它的动功要求很高,动作要缓慢
柔和,还要与呼吸相配合。为了更准确地掌握动作要领,她一遍一遍地看书,毫不
夸张地说,她简直要将那小册子倒背如流了。她每天早晨五点钟起床,准时到操场
练动功,晚上很晚还在打坐。她对气功近乎狂热的热情让人觉得有些滑稽。而且,
她每天吃得很少,她严格节食,不沾荤腥。据说,佛书中有一种说法,每天吃一餐
是神仙的活法,吃两餐是人的活法,吃三餐就是禽兽的活法。于是她就从吃着手,
克制自己的欲望,她要像印度的佛教徒一样,严格苦行,只有这样才能长功。

    几个月下来,她形销骨立,飘飘欲仙,她太瘦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让人看了触目惊心。渐渐地,她开始头昏,特别是过马路的时候,她简直就要晕倒。
毫无疑问,她一定是走火入魔了。她颓丧地流下了眼泪。她怎么就出偏了呢?她是
一点一滴地按书上练的啊。

    寝室的同学都想,叶青肯定不会再练。都走火入魔了,她还敢练?再说了,要
修成正果那么容易?俗话说,有道就有魔。一个凡夫俗子,还想成仙成佛?这多少
有些虚妄。

    谁都没有想到,叶青在休整一个星期后,又开始练了,她换了一个功法。她整
天都很兴奋,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像吃了兴奋剂。同学们在表示惊异之余,私下猜
测,她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她是不是有狂躁症?又觉得并不很像,因为她除了爱
说话外,并没有其他的不正常之处。她坐立不安,风风火火,在寝室里无休无止地
听气功磁带,让人忍无可忍。她还大言不惭地对人说,她的手掌心总是热的,她的
腹部有了气团,听的人往往要鄙夷地一笑,并不作声,她渐渐地遭人厌恶了,而她
自己却浑然不觉。

    一个叫王鹏飞的男同学却看上了她,常常找她聊天。这个男同学怎么会看上她
呢?他那么英俊,而且还小有才气。这个奇怪的问题被寝室的同学讨论了无数次。
课余时间,叶青总是到这儿那儿听带功报告,王鹏飞说,我也正想研究一下气功的
奥妙呢。这样,他就顺理成章地跟着叶青到处奔波。在回来的路上,他们通常要谈
谈彼此的体会。有一次,王鹏飞说,今天这个气功师就住在我家楼下,他虽然打通
了周天,还能发功,但他的身体却不好,他们家里常常熬中药,那沁人心脾的苦味
直传到我家阳台。而且,你看,他面黄肌瘦的,怎么看都像病人。这可见气功能强
身健体的说法有些可疑。叶青却不屑和他辩解,她只是说,你对气功了解得太少了,
你不知道它有多神奇。然后再缄口不语。

    可是王鹏飞却不气馁,他在寻找各种论据说服叶青。就气功的收费问题,王鹏
飞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说,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就要十五元,一盘翻录的磁带就
要十元,这不是赚钱是什么?叶青很不服气,她说,现在都讲市场经济,难道要气
功师喝西北风?王鹏飞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说,气功师是既要立牌坊,又要做
婊子。赚钱就赚钱,诚实一点嘛,怎么说是普渡众生呢?叶青气急败坏,她气冲冲
地拦了一辆的士,独自回到了学校。

    她再没有理王鹏飞,他怎么能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出那样低级下流的话呢?他
凭什么侮辱她的众多气功师偶像呢?虽然王鹏飞已经就那天的话向她道了歉,他说
自己那天是太冲动了,说话很不得体,希望她原谅。可是叶青丝毫没有原谅他的意
思,她认为这是一个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

    王鹏飞却没有放弃,他寻找一切机会与她和解。上课的时候,他总是坐在叶青
的旁边,或者前面,他总能适时地出现在叶青的视野之中。他的行为遭到男生寝室
所有人的谴责。值得吗?为了她?一个神经兮兮的女孩。可是王鹏飞毫不改变他的
立场,他说,你们有谁真正了解她呢?难道一个女孩子有点与众不同,就应该被抛
弃在人群之外吗?她并没有什么不好,她只是需要帮助。他的话让大家瞠目结舌,
他们不明白他是爱她呢,还是想帮助她。但大家似乎都有些心照不宣,他十有八九
是把她当成了研究的对象,她的怪癖引起了他探索的欲望。他不是想当作家吗?说
不准他还是在收集素材。极少数人认为他还是因为爱她,否则怎么会有动力?爱本
来就是盲目的,说不出道理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叶青的态度似乎缓和了许多,起码不像从前那样横眉冷对。
他们交谈的内容也多了起来。王鹏飞有一天上课的时候,递给叶青一张纸条,上面
写着,“不要再把头埋进天堂这类东西的沙堆里,而要使头脑自由,使这颗头颅为
尘世创造意义。”“病人和濒死者是蔑视肉体和尘世的,他们杜撰天堂之事和对人
的解救。”叶青知道这是尼采的话,她读高中的时候就看过尼采的书,王鹏飞在大
三才读到它,还班门弄斧。叶青在心里笑了一下,将纸条夹在课本里。

    王鹏飞在与叶青的交往上,表现了一个男孩子少有的耐心和细致。他一心引导
她回到大多数人的行列。其实她也算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但她从不关注自己的容
貌,她甚至没有一支口红。在她高兴的时候,他就小心地劝慰她,气功是不是真的
能提高人的悟性呢?是不是真的让人超凡脱俗呢?他多采用问句的形式开头,以免
又冲撞了她。接着他又说,我倒认为气功使人思想狭隘,它使人执著于某一信念而
放弃思考,从而导致迷信和盲从。但叶青却不说话,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养成了沉
默的习惯,无论你说什么,她从不反驳,但她依然我行我素,她似乎不屑于和任何
人进行争论。这使王鹏飞很不愉快,他认为她的沉默侮辱了他。

    他们不知不觉地就疏远了。虽然王鹏飞心里还很难过,但长痛不如短痛,她太
让他绝望了,而且,他认为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损伤。无论他怎么努力,
她总是一意孤行。她以为自己很标新立异吗?

    叶青的毅力让所有的人心服口服。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不间断。最初,
她的腿总是盘不好,不出两个月,她就能将脚双双盘在腿上,真正做到了五心(脚
心,手心,头心)向上。有同学问她,打坐有什么感觉呢?她迟疑着,半天说不出
什么,最后,她只能故弄玄虚地说,道可道,非常道。很多意境是说不出的,还是
要自己体会才行。

    王鹏飞又回到了他的哥们儿中间,大家都很高兴,觉得他总算迷途知返了。大
三的暑假,王鹏飞到乡下姑姑家做客,哪知一连几天大雨滂沱,河水顷刻间暴涨,
河堤决口,眼看即将收割的庄稼被洪水淹没,乡亲们带着工具到河边拦堤筑坝。年
轻的小伙子们站在河里,用身体挡住水流。突然一个大浪打来,王鹏飞一下子跌倒
了,他的头碰到了一个石头上,顷刻间鲜血染红了翻腾的波涛。

    王鹏飞牺牲在抗洪前线,这个长在城里的年轻的大学生,为了保护农民们的庄
稼,献出了他的生命。他被政府追认为烈士,党员,他的事迹在学校广为传颂。

    在王鹏飞的追悼会上,许多女同学都哭了。叶青却没有哭,她脸色苍白,眼睛
发直。那天晚上,她破例没有练功。她坐在桌前,愣愣的。有个稍懂医学的女孩子
说,叶青有点神经病的倾向,你看她的眼神总是定定的,而且整天一副苦瓜相。过
了两天,当同学们依然沉浸在对王鹏飞的回忆之中时,叶青却整理好了情绪,她又
沉迷在恍兮惚兮的气功之中。

    但她愈来愈沉默、忧郁了。她已有很长时间没有上课,她整天躺在床上,谁也
不理,饭也很少吃。寝室的同学都有些害怕,她们认为她十有八九是疯了。她们正
准备向班主任反映,就在这时,叶青奇迹般地好了。她起了床,并开始吃东西。她
仿佛大病初愈,脸上蜡黄,有点让人恐怖。但她很快梳洗一新,还破例涂了口红,
细心的同学还可以看到她的两颊抹了淡淡的胭脂。码在床上的厚厚一摞气功书不见
了,床单、枕巾都是刚洗过的,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阳光的气息。

    开始她每天仅吃些稀饭,后来有人看到她吃起了油炸小鱼,她的脸色日渐地红
润。也许是为了驱逐自己的忧郁和落寞,她开始听音乐。叶青最喜欢听关牧村的歌
曲,她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打起手鼓唱起歌,我骑着马儿跨江河,
歌声溶进泉水里,流得家乡遍地歌,我的手鼓纵情唱,唱不尽美好的新生活。”八
十年代初期,这些都属于很时髦的歌曲。那时她读初一了吧,在去学校的路上,她
常常听到这首歌曲。她边走边把剥好的板栗放进口中,在秋天温暖的阳光里,她非
常惬意舒适。音乐使她重新回到了过去,旧日的阳光似乎又照在了她的脸上。她第
一次领悟到人的内心多么需要艺术生活,它模糊了过去与现在的区别,它使人超越
了自己的创伤。

    叶青对关牧村歌曲的偏爱,影响了寝室的所有的女孩子。关牧村的歌曲迎合了
她们的怀旧情绪,女孩子们纷纷仿效叶青,买了关牧村的带子,进进出出的时候,
都要哼上两句。

    她买了一把口琴,没事的时候,就在寝室里吹了起来。最初,她吹得断断续续
的,很不成调,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就像听一个口吃患者讲话。后来,大家
发现调子竟流畅了起来。她后来又渐渐地爱上了唱歌,不会乐谱,就用口琴吹出调
子。有同学向她请教口琴的吹法,她总是很热情,又是讲解又是示范。

    叶青毕业后不知去向。有几次同学聚会,她都是缺席。有人说她去了上海,在
一家私立中学教书。有人说她去了深圳,在一家企业作广告策划。说法都不甚确切。
有一年暑假,叶青终于回来了。她在美国读了MBA ,现在一家外企做高层管理。她
丰满漂亮,大方活泼,散发着浓郁的女性魅力。她使所有的同学都很惊诧,仿佛她
一夜之间成了飞上枝头的凤凰。

    那一年的暑假的某个日子,是王鹏飞去世十周年纪念日。在叶青的提议和组织
下,同学们为王鹏飞举行了十周年纪念。叶青为王鹏飞买了一大捧玫瑰,放在他的
墓碑前。她站在墓地里,突然放声大哭,她的整个身体都在抽搐,眼泪在疯狂地奔
流,她的悲伤感染了所有的同学,墓地里泣不成声。

    从墓地回来,在宾馆吃饭的时候,她依然还在流泪,她说,我所有的努力,都
是为了他。


                 情话

    他来见我的时候我正走出公司的大楼,我们在公司下的花坛旁相视而笑,互相
打量三年来各自改变的模样。他胖了一点,年少时的文气成为沉稳,稳稳地踏在现
实的土地上,摸出一根烟,问我,可以抽吗?

    我说随便,他眼睛里的火花如同魔幻的小手抓住我的目光,一向如此,八年来
没有改变,我们认识八年了。

    他说秦青抽烟吗?我说不,他不抽烟也不喝酒。秦青是我老公。

    他低一低头,吐一口烟,再挺起胸来,嘿嘿一乐,瞧,幸亏没嫁给我,嫁给我
有什么好?

    他连这调侃的性子都没有改。

    我心中有不可名状的柔情,不得不压抑的柔情,我说,走吧,请你吃饭,叫上
秦青。

    我们三个是大学同学。

    他停下来,说,不好吧。

    我说没事,我给秦青打电话。

    我们约好地方,不一会,我跟他已经落座,等待秦青。

    他盯着我,说,没有福气啊,当年实在没有福气,不然现在早娶了你。

    我哈哈而笑,我白羊座他狮子座,我们都豪爽。

    秦青来了。

    两个男人互问别来情况,都混得不错,也都记得各自年轻时的模样,来不及感
慨,菜已经上了,边吃边说,悲喜太甚,反而平静,那些恩恩怨怨,是暗夜中潜伏
的猛兽,看不见的激情。然而初相见的夜晚是平静的。

    然后散了,送他回深圳,我们回广州的家。我与秦青一夜无言。

    再见面,是一周后。秦青带我去深圳出差,他忙去了,我自己在酒店,我拨了
他的电话,我说我在深圳,我说我自己在酒店,我说你敢来吗?他笑了,说,等着
我。

    我又打了两个电话,门铃响,开门,他倚在门框上,我回身,他一阵风似的进
来,掏烟,点烟,打量环境,我笑看他打量环境,我说,等我洗把脸,跟你下去。
他未及反应,我去洗脸。

    我出来的时候,他已在门边,宽容平和,我依然充满柔情。

    去附近的名典,柔软的火车座,柔软的回忆,想起一个朋友的话,说我与他,
在前生,是商量好的,今生在大学相见,商量好了一个相见的暗号,而我忘了暗号,
秦青来,我觉得他说的暗号是正确的,就跟了走了,他来时,我已不在。

    说给他听,他说那朋友的感觉,真好啊。

    青春无对错,当年合不合拍的程度,对我而言,他与秦青势均力敌,但先遇了
秦青。

    秦青是个执著的人,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如此简单,就成一生的宿命。如此简
单。

    秦青电话来,不久人也来,我们一起喝了咖啡去喝茶。

    茶楼里他约了几个朋友,摆开棋局和扑克,他唤秦青,来来来,杀一局,据你
自己说棋艺不错。码棋,走子,三下五除二,秦青赢了,赢得莫名其妙,他说,远
来是客,敬你一局。

    之后秦青就盘盘输,他赢了个痛快,偷偷冲我笑,我冲秦青笑,我说不下了不
下了。我们打扑克。

    他开始输牌,无论如何换位子换发牌,他都输,他开始撒赖,一边灌啤酒,他
酒量大,但也有点高了,不无感慨地说,NND ,我情场失意,赌场也不得意。无人
肯接他的话,一直到散,出门的时候他扶着秦青的肩说很多话,我远远地跟着。

    回酒店秦青告诉我,他向我保证不追你,也不破坏我们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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