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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过姓名,风林又拜谢郝鸾道:“前日家兄,多蒙相救。”郝鸾吩咐摆酒,
众人坐下,饮了数盅。郝鸾对风林道:“难得台驾到此,可慢慢的置货,在
此耍几日。”风林说:“奉诸位雅爱,理当奉陪,因舍下无人,明日就要起
程。怎奈路上险阻,还要烦鲍兄相伴走走,不知见可我否?”郝鸾说:“员
外宽住几天,今日非待客之酌,明日还要奉候,怎言就要回府?”风林道:
“承兄盛意,弟心领了。”鲍刚道:“大哥不必相留,小弟送员外回府,再
来相叙。”郝鸾只得依允。风林辞了郝鸾,众人送出府门。
鲍刚同风林回到店中,将帐开了。次日二人上船,竟往湖广而来,非止
一日。那日到了襄阳,将货发在张星如行内。风林对鲍刚说:“兄暂住行内,
我明日请兄到舍。”鲍刚道:“员外请便。”风林别了鲍刚,回到家中,打
发了脚钱。阮氏见丈夫回来,吃了一惊,面上一红一白。风林也不在意,阮
氏恐曹公子来,愁到晚上,见他不来,放下了心,收拾饭与丈夫吃了。那得
财是阮氏吩咐过的,也去睡了。你道曹公子为何此夜不来。因曹成也是今日
回来的,在家查绸缎,所以不来。又听曹代说风林回来了,公子说:“既如
此事不成了。”曹代说:“须如此如此,便做长久夫妻。”公子道:“此计
甚妙,待成后,把春香赏你,还要赏你银子。”曹代好不欢喜。
且说曹成因丢不下阮氏,故此星夜赶回,将一切交待,又赏了酒菜。曹
代陪他吃酒说:“哥哥离嫂子两月就这等急。”又饮一会,曹成说:“酒够
了,要去安歇。”曹代说:“小弟知道大哥的心事,多饮几杯,兄弟送你去。”
… 28…
曹成不知是计,醉得不省人事。曹代便走到自己房内,取了一把尖刀,把曹
成驼在肩上,出了后门,往金鸡巷而来。不知曹成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29…
第二十二回 金鸡巷太守白冤
话说曹代将曹成拖在金鸡巷内风家门首,轻轻放下,取出尖刀,暗暗祷
告过往神圣:“小人曹代奉主人之命,因阮氏起见,故杀曹成,却与小人无
干。”又叫:“曹成大哥你冤魂不要怨我。”祝毕,执刀在手,摸着曹成颈
子,一刀杀死,将刀放在风家门首,忙忙跑回府,约有二更时分,见了公子
说了一遍。公子道:“虽然如此,若到了官府甚事杀死的呢?”曹代道:“只
说风林借了公子五百银子,同曹成到杭州买货,因此谋财害命。再与阮氏说
明,一口咬定,小的做个证见,公子再与滕太爷讨个情面,将风林问成死罪,
那时家财、货物与阮氏俱属公子受用。”曹公子听了大喜,二人坐到天明,
曹代便悄悄走到巷口等候。
再说风林因货物在行,鲍刚亦在行,放心不下。天明起身出房,叫得财
烧水洗脸,已毕,出来开门。猛听得地下“”的响了一声,拾起看时,吃
了一惊,却是一把尖刀,上面还有血迹淋漓。又见门外横着个死人,血流满
地,吓得目瞪口呆,魂消胆丧。曹代听得门响,便往巷内一张,见风林手持
尖刀呆在那里,打个寒噤,方才喊道:“杀了人了,风林杀人了。”连喊几
声。此时街上已有人走了,旁边人家起来的早,听得喊风林杀人,都开了门,
看见一个人血淋淋倒在风家门口,不一时巷内人都挤满了。曹代便跟住风林,
怕他逃走。阮氏听见外面喊叫风林杀人,急急出来。只见曹代与风林并肩站
着,正待要问,曹代丢个眼色,又说:“风林欺心,谋财害命,把曹府家丁
杀了。”阮氏是个伶俐之人,听了此言吃了一惊,却早会意。假意叹口气说
道:“罢了,罢了,这是前世的冤家,我怎样劝你,你只是不听,却又做得
不干挣,如今怎的好,我不管你,你自做自受。”这淫妇只念奸夫的心,忘
了夫妻之恩,出来说了这宗话,依然进去。风林听了阮氏之言大叫道:“娘
子,你怎说这样话来?”阮氏只当不知,已进去了。此时惊动了本坊里长保
甲前来,不由分说把风林拴住。那四邻先还有为他之意,及听了阮氏之言,
又是有曹府的对头,那个敢来多口。众人挨挨挤挤,拥到府前。里长写了报
呈,曹代写了状子。这人命该报县里,方才详府,为何就到了府?因知县前
月被上台参了印,是本府代理。这知府出身最大,乃西京人,姓滕名端,字
易堂,本做过户部右侍郎。因米相专权,这滕端是个铁面无私之人,哪里容
得,便上米相一本,米相反奏他诽谤大臣,圣上念他先朝旧臣,不忍加诛,
降职为襄阳知府,年已六旬开外,此时正升早堂。书役参见已毕,放了告牌
出来。那些刀笔之人因滕公清正,不敢乱告,告状的都少了。里长把风林押
在外面,命曹代跪下,呈上报呈状子。滕公看见是人命重情,就带了仵作,
打道到金鸡巷来,街上都来看滕太爷相验。里长将风林带在轿后,滕公来到
尸场坐定,仵作相验了一番,上前禀道:“身上并无伤痕,只有颈上一刀致
命。”滕公叫过四邻问道:“曹成与风林合伙,谅非一日,往来出入,你们
可曾见过?”四邻回:“实不曾见,风林出门之后,曹成才每日往来,今日
不知怎样被杀。”滕公听了此言,想了一想,又问道:“风林出门几时了?”
四邻说不在家两月有余。滕公问:“可有别的原故?”四邻道:“先前是曹
成来的,后就是曹代同公子来,晚来早去,小的们不知底细,求太爷详察。”
滕公看状子时说曹成同风林去杭州。问四邻说曹成是出门之后往来,他来之
后,又是公子与曹代晚来早去,其中必有原故。把状子一看,有风林妻阮氏,
便叫把阮氏带上。衙役答应,带上阮氏跪下。滕公叫阮氏抬起头来。阮氏抬
… 30…
起头来,滕公看了几眼,这贱人有几分姿色,便笑道:“是了,本府知其中
之事了。”叫原差将这一起人一总带到衙门候审。收了尸,滕公便上轿回衙。
鲍刚在行内闻知信,则急忙问了路径来到府前。大爷已回衙内。那些看的人
站在两旁,滕公升堂,书吏将在案犯人等一一点明,依次跪下。滕公叫道:
“曹代,你是曹府家人?”曹代道:“小的是曹府家人。”滕公道:“曹成
领公子银子同风林合伙,你可知道?可从实说来。”曹代道:“两月前,曹
成领出公子五百两银子同风林在杭州,昨日方回。风林将曹成诱到家中杀死,
希想独吞。公子知他回来,又一夜不见曹成回来,今早叫小的寻他,才走到
风家门首,正遇风林把尸首移出来。小的见了,便喊叫四邻里长,众目共睹,
求太爷公断。”滕公道:“风林杀死曹成,是你亲眼看见?”曹代说:“是
小人亲眼看见的。”滕公叫仵作问道:“曹成伤痕,是今日杀的,还是昨日
杀的?”仵作道:“小人不敢蒙混太爷,但看他地下血成饼,色变黑,颈下
伤痕俱变淡紫。若是当时杀的,不被风吹,其色鲜,看这伤痕是有多时,况
浑身冰冷。若是才断气的,心不能如此冰冷。”滕公道:“这人不是才杀的,
你且下去,且带风林上来。”只见衙役将风林带上,风林跪下道:“小的是
冤枉,被人陷害,求太爷作主!”滕公问:“你是甚么人,做甚生意?”风
林道:“小的本籍是开封府人,胞兄风竹曾做过太常寺正卿之职,书香后代。
平日开珠宝店,世守本分,从不多事。”滕公道:“你既知礼法,为何谋财
害命,把领曹家本银,同曹成杭州买货,为钱事杀他,从实招来,免得本府
动刑。”风林道:“小的是自己本钱,两月前因开封府来了一个亲戚,要往
杭州去,小的把前妻所遗一串珍珠,在伍林生店内换了四百两银子,同这亲
戚往杭州,不曾与曹家借贷,求太爷公差将伍林生叫来对质。小的货物在张
星如行内,求太爷问张星如便知。”滕公道:“且把阮氏带上来,本府自然
问明。”左右将阮氏带到。滕公问:“你丈夫做犯法事,你也该劝他,你怎
坐视不管?”阮氏却不曾与曹代会过口供,方才滕公问曹代,他又未听见,
便回道:“小妇人再三劝他,他说妇人家晓得甚么!昨夜三更就把曹成杀了,
却与小妇人无干。”滕公道:“一件人命,三样口供,本府且问你,这曹成
是两月前同你丈夫去的,怎么去后又有个曹成到在你家呢?”阮氏见太爷顶
真,脸上就变颜色。滕公又问道:“曹成不来,曹公子与曹代每晚来家是为
何呢?”阮氏越发变了颜色,心下着惊说道:“哪有此事!”曹公叫四邻上
来。先在尸场顶曹代的那人姓郁名四。郁四上堂跪下,滕公问道:“曹成在
风家来往你可知道?”郁四道:“不瞒太爷,自七月十六日风林出门之后,
他家有个小使名叫得财,拿一块银子,烦小的替他买鱼肉等物,小人问他做
什么,他回小的说舅爷在家,又嘱小人莫告诉人,时常请小的买办。小的留
神,却是曹成。不上两三日曹成就不来了,又是曹公子同曹代到他家,不知
做什么勾当,大老爷不信,只把得财拿来便知。”此时曹府家人听了心惊,
也是风林为人好,才有此人代他回公道话。又只见春香哭上堂来,禀道:“小
妇人的丈夫被风林杀了,求大老爷做主。”滕公道:“你且下去,本府自然
还你个凶手便了。”便拈了三根朱签,去叫张星如、伍林生、得财三人听审。
又令风林、阮氏、曹代、春香四邻旁边跪下,滕公吩咐衙役,夹棍要坚,鞔
子要紧。衙役答应一声,板子、夹棍丢了一堆,吓得曹代阮氏魂不附体。那
些看的人无不称快。但不知滕公如何断法,曹代阮氏怎样招出,且听下回分
解。
… 31…
第二十三回 假传圣旨害忠良
话说滕公叫衙役摆了刑具,又把风林叫上问道:“这阮氏可是你发妻?”
风林说:“阮氏是小的继室。”滕公道:“是了。他的口供不一,曹代状上
是借曹公子本银五百两,十八日出门的;阮氏说领四百两。曹代说风林今早
杀曹成,阮氏说昨晚三更天杀的。四邻又说风林十六日起身出门之后,先是
曹成走动,后是曹公子往来,既风林同曹成出门,岂有后又往来两日之理,
其中必有妒奸之事。且待那三人来时,便知明白。”
不一时公差拘三人到堂,滕公先叫伍林生上来问道:“风林三月前,将
甚么东西与你行兑换多少银子?”伍林生道:“小的开行,出入多了记不得,
却逐日有帐,求老爷看帐便知。”遂呈上一本帐薄,滕公查到七月十五日,
果有珍珠一串换银四百两,下注金鸡巷,风二员外亲换。滕公看毕,也不说
出。又叫张星如上来,问道:“风林是几个人到你行中卖货,有多少银子货
物?”张星如说:“昨日有一个姓鲍的亲戚到小的行卖货,货值四百余金,
现有杭州潘锡如行内的发票。”滕公听了,问曹代道:“风林借曹府本银是
几百两?”曹代道:“四百两。”滕公道:“你这刁奴才,你状子上写的是
①
五百两,你才见他说四百两,你就说四百两。”又对阮氏骂道:“我自然拶
你这贼妇,你才好好直招!”又叫得财上来。那小厮未见过官,走上来也不
跪,只是呆呆站着。滕公叫左右不可惊吓他,笑问道:“曹成是你家舅爷,
日日来家歇宿,今日却被何人杀死?你可从实说来。”得财见官问他,便哭
着跪下说:“舅爷不知何人杀死,日前与娘娘同坐同吃,夜里与娘娘同房歇
宿。”滕公听了大怒,指着阮氏道:“你这贼人,做得好事!”喝左右把贱
人拶起来。
左右正要动手,忽报禀:“圣旨到了,请爷接旨。”滕公听得旨下,哪
里还审官事。吩咐将风林阮氏曹代收监,张星如武林生等放去,得财邻人差
押,着春香回曹府,待接了旨回来审。衙役将三人押下监牢,阮氏被风林骂
个不休。那些看审之人挤在旁边,皆看接圣旨。堂上摆了香案,只见一个钦
差,八名校尉走到上面,滕公俯伏在地,那钦差开读圣旨:
圣旨已到,跪听宣读。诏曰:朕念尔滕端乃先帝旧臣,不忍拿诛,降职为湖广知府,令尔
改过前非,仍官还原职。今由督抚奏尔虐民酷吏,本当正法,朕禀遵先帝之遗训命锦衣卫锁解
来京严审,该部候旨定夺钦哉。
滕公谢恩已毕,那校尉上前剥去冠带,上了刑具,将圣旨供在案上。那
些看的人听见读过圣旨,拿下滕公,个个发怒喊叫,闹出府门。
不一时,街上锣声大振,士民人等,手内各执兵器,足有几千人拥在府
衙,众人齐声乱喊道:“滕太爷为官清正,不贪民贿,不用屈刑,如何不行
升赏,反要拿问,我等合力保留,不允者,我等先杀钦差。如今天下荒乱,
奸臣当道,强者各立一方,我等就保滕大爷为王,有何不可?”内中有知事
的说:“看钦差怎样,慢作商量。”鲍刚跟着大叫道:“列位,既是奸臣当
道,屈害忠良,滕老爷清正,今被拿问,万死一生,不若反了,有咱承当!”
那些人说:“这位好汉到有义气,又有胆量,就把他做头脑。”三三两两,
胡言乱语。
且说滕公与锦衣卫在内堂说话,这锦衣衙姓龚名进,乃滕公乡亲,今奉
① 拶 (zǎn,音赞 〈上声〉)——旧时用一种叫拶子的刑具夹犯人的手指。
… 32…
圣旨也不得已。正说话间,听见外面衙役禀道其事,滕公听了大惊,与钦差
来到大堂。众人见了喊道:“太老爷有功于社稷,无罪于朝庭,如今不恩赐
升赏,反来加害,小民等情愿不避刀斧,保留太爷。”滕公道:“众位贤民,
此言差了,我有罪无罪,进京自有分辨启奏皇上,若诸位如此乱为,本府有
灭门之祸,非是爱我,是害我,若全我名,终世不忘。”众人道:“只请钦
差大人先回,我等连名保奏,不准再商议。”钦差问众人道:“你们不要如
此,皇上旨意写得明白,解京候审,有罪无罪候旨定夺。你们写表进京,皇
上看了你等的意思,自有还在之日。”众人听了,气渐平些,滕公作谢众民。
众人出了府门,议出几个头领写成表,又凑三百余金,又议几个人跟公差进
京。次日众百姓哭送滕公上船方回。滕公安慰一番,开船往北京而来。此乃
米相恨滕公的前仇,故假传圣旨。到京之日即禁天牢,并无发落。百姓表章
①
何能上达,跟去的年老绅衿无计可施,只得各自回家。
再言曹公子,听得知府相验之后,回衙审问,家丁来报:“太爷审真了!
各人口供不同。”那曹若建心内着惊,又闻圣旨来拿滕公,方才放下心。本
城有个二府,费了许多银子,在上司处谋署知府的印。曹公子探得此信,心
中大喜。原来这二府姓王,乃曹尚书的门生。那日王二府到了知府任,晓得
风林公案事情,第二日上街拜客就到曹府。门上通报,公子即时接进,行礼
已毕,公子道:“恭喜世兄荣升,弟尚不曾拜贺。”王二府道:“这是上司
之意,世弟怎敢自为。”公子道:“此乃世兄巧言,小弟有一事还望兄周全。”
便把风林之事说了一遍。王二府笑说:“总在世弟身上,只是那俏佳人到手,
世兄却如何谢弟?”公子笑道:“自有些须微敬。”王二府道:“这不敢相
领!只要世兄在老师面前提携足矣。”公子道:“总在小弟身上。”王二府
告别回衙,公子送出大门。
王二府回到府内,示期某日将风林人犯带齐听审。那些书役忙个不住,
公子带了银子上下都买通了。把前供尽皆改去,将郁四得财二人弄在一边,
不让他上堂。这也是风林该受人害。鲍刚日日府前打听,那日午牌时分,王
二府升了大堂,提出风林阮氏跪下。王二府也不叫四邻,只叫风林上来跪下,
说道:“禁城之内,怎敢谋财害命,杀死曹成,从直说来,免受刑罚。”风
林上前哭诉,与滕公一般。王二府大怒,道:“滕端是你买嘱,本府怎肯徇
私,不夹如何肯招!左右,与我夹起来!”那值日差役受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