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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妙设计真是大好了。温米克却要我注意烟囱的另一边墙上,然后便走了出
去。一会儿功夫又听到咔嚓声响,另一扇小门突然开了,出现一块小木片,
上面写着“司琪芬小姐”,由此可见她是常客。接着又变开了花样,司琪芬
小姐这扇门关上,约翰那扇门开了;然后司琪芬小姐和约翰的两扇门都一起
打开,最后又一起关上。等温米克弄完他的机关回到屋里,我便向他表示非
常敬佩他的装置。他听后说道:“你要知道,这种装置对于老人家来说既有
趣又实用。先生,有一点值得提一下,来到这个城堡大门前的人,谁都不知
道这机关的秘密所在,只有老人家、司琪芬小姐和我三个人知道。”
“这可是温米克先生自己动手做的,”司琪芬小姐补充说道,“也是他
用自己的头脑想出来的。”
司琪芬小姐整个晚上都戴着她的那副绿手套,这是一种见得着的外部标
记,说明这里有外客。在她脱下头上那顶无边帽时,温米克请我去散步,围
着他的产业转转,并且让我看一下冬日小岛的情调。我暗忖,他这样做是为
了让我有一个机会倾听他的伍尔华斯见解。于是,我们一走出城堡,我便抓
住机会不放。
对于我要谈的问题我经过精心设计,所以在谈及这个问题时好像过去从
来没有提过一样。我告诉温米克我对赫伯特·鄱凯特的前途担忧,我了解他
的家庭情况,了解他的品性为人,他自己一无所有,只依靠他父亲的补助,
何况这种补助是不可靠的,也是不定期的。我说,我初来伦敦,生性粗野,
见识又少,而他对我指点颇多,使我获益不小。我坦然承认,我欠他的情感
账无法偿还,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前程,他的处境一定比现在要
好。我注意把郝维仙小姐放得远远地不谈,不过仍然暗示了我和赫伯特在前
途方面的竞争可能。我说他确实在心灵方面慷慨豁达,对人从不采取卑鄙不
信任的态度,没有复仇心理,更不会利用阴谋诡计的方法害人。我告诉温米
克,由于各种理由,再加上我和他是儿时的伙伴与朋友,我对他有着深厚的
友谊,我希望我个人的幸福对他也有些利益,也在他身上反映出来。因为温
米克阅历丰富,知识渊博,所以我特地来向温米克请教,我该怎么样对我个
人财源作最佳处理,并帮助赫伯特有些收入,比如说每年一百镑,使他多少
有点希望的鼓舞,再逐步地为他买一些小额股份。总之,我请求温米克了
解,我对赫伯特的帮忙绝对不能让赫伯特知道,也不能使他生疑;除了温米
克外·我找不到第二个人能为我出主意。我说了这么些话后,把我的手放在
他的肩膀上,又说道:“我不得不对你倾吐心中秘密,虽然我也知道这会造
成你的麻烦。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是你要我到这里来的,说到底责任在你
一方啊。”
温米克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大为吃惊他说道:“唔,皮普先生,你
要懂得,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心好,而且好得过分。”
“就是说你会成全我的好心啰。”我说道。
“唷,”温米克摇着头答道,“这可不是我干的交易。”
“这也不是你的交易场合。”我说道。
“你说的这就对了,”他说道,“这句话才是中肯的。皮普先生,我得
戴上思考的帽子来,深思熟虑一下,我想你要做的那些事都得一步步地办。
司琪芬先生,即司琪芬小姐的哥哥,是会计师,又是代理商。我要么先去拜
访一下他,然后再给你办。”
“那就谢谢你了,感谢你一千次一万次。”
他答道:“不必谢我,我倒要谢你呢。因为虽说我们之间的交往是私下
的,是个人的,不过得提一下,我从新门监狱带来的蜘蛛网,这事倒可以将
它们清除掉了。”
我们又谈了一会儿同样的内容,然后回到城堡。这时,司琪芬小姐正在
烧水沏茶,而老人家的伟大任务是烤吐司。这位老人家是位绝顶好的人,看
他专心一致地在于着他的事儿,两眼盯住吐司,只怕连眼晴都会被热气融化
的。我们这一顿晚餐绝不是徒有其名的,而是准备得实实在在的非常丰富。
老人家准备了一大堆奶油吐司,都放在顶层炉格架上,慢慢地烤着,以致我
只能看到吐司堆,而看不到对面的老人家。司淇芬小姐沏了一大杯茶,香气
扑鼻,连住在后宅的猪也被香气熏得激动起来,咕咕地一再表示它也希望能
享受这一美餐。
国旗已经降下,炮也已经放过,此时,我感到非常的舒适,好像城壕有
三十英尺宽三十英尺深,把我和伍尔华斯外面的空间完全隔绝了一样。整座
城堡一片静寂,如果说有任何东西在破坏这安静的环境,那就是约翰和司琪
芬小姐两扇小机关门时开时合,就好像是患了抽筋的毛病,刺激着我的神
经,使我感到不太舒服,不过没有多久我也就习惯了。我看司琪芬做事那么
井井有条,纹丝不乱,由此得出结论,她一定每个星期天晚上都来这儿沏
茶。我看到她别了一根古典式样的胸针,上面有一个女人像,直鼻梁,不太
漂亮,旁边还有一弯新月,不禁怀疑,这怕是温米克送给她的一份动产吧。
我们把全部吐司都吃完了,又喝了大量的茶,人人都感到暖和和、油腻
腻的十分开心。特别是老人家,简直像野蛮部落的一位干干净净、刚涂过油
的老酋长。休息了一会儿,司琪芬小姐便动手洗茶具,那副样子就像一个贵
妇人,把洗碗杯当成了游戏,所以一点也不失体面。今天那位小女仆不在,
看来是星期天下午回家去享受天伦之乐了。洗毕,司琪芬小姐又戴上手套,
我们大家围火而坐,温米克说道:“现在让老爸爸给我们读报吧。”
老人家取出眼镜时,温米克对我说,他读报完全是习惯,因为大声朗读
报纸新闻会给老先生带来无限的乐趣。温米克对我说:“我也用不着向你告
罪了,因为老人家取乐的方法并不多,老爸爸,你说是不是?”
“对极了,约翰,对极了。”老人家看到儿子问他,便这样答道。
“只要老人家目光一离开报纸,你就对着他点头,”温米克说道,“他
就会像国王一样快活。老爸爸,我们都注意听你读报呢。”
“对极了,约翰,对极了!”老人家高兴地答道;他又忙又高兴,其情
景真的很迷人。
这老人家读报的情形使我想起在沃甫赛先生姑婆办的夜校里读书的情
况,不过老人家的声音好像是从钥匙洞里传出来的一样,使人感到特别有
趣。他读报时总是把蜡烛靠近自己,因此总是会把。头发或报纸撞进火里,
他也就需要别人像守卫火药库一样守卫在旁边。温米克保持着高度警惕,毫
不疲倦而又非常温和地注意着。老人家继续读着报,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多次
的被救。他一看着我们,我们全都表现出十分感兴趣、十分惊讶的神情,并
且对他连连点头,直到他重新开始读报为止。
温米克和司琪芬小姐并排坐在一起,而我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我看到
温米克先生的嘴慢慢地渐渐拉长,好像暗示着温米克的手臂正慢慢地渐渐向
着司琪芬的腰部,偷偷地抱过去。接下去,我看到他的手已经伸到了司琪芬
小姐另一边的腰上。就这时,司琪芬小姐干净利索地用她那只戴手套的手把
他的手臂拉开来,制止了他的轻薄行为,动作就像解开一根腰带一样,然后
从容不迫地把他的手放到她面前的桌面上。司琪芬做这一切的时候镇静自
若,是我平生所见到的最引人入胜的奇观;如果说她的动作是那么漫不经心
而又出神人化,那我认为司琪芬小姐完成这一动作已经完全机械化了。
不一会儿,我注意到温米克那条搁在桌上的手臂又渐渐不安分起来,最
后终于下见了。不一会儿后,他的嘴巴又开始拉长。这时我的心中十分不
安,紧张得真有点受不了,而且近似痛苦,终于我看到他的手又出现在司琪
芬小姐另一侧的腰上。同时,司琪芬小姐又一次制止了他的轻薄行为,这一
次干净利索得像一个拳击手在解开腰带或脱掉拳击手套一样,把他的手放在
了桌面上。如果把这桌于当作通向美德之路,那我就有理由认为,在老人家
认真读报的过程中,温米克的手臂不断地迷失了道路,而司琪芬小姐则是从
歧途中把他领回美德之路的人。
终于,老人家读着读着自己进入了睡梦。这时,温米克拿来一把小壶,
一盘子玻璃茶杯,和一只有一个瓷塞的黑瓶子,上面绘着一位高级牧师的
像,脸红红的,有一副和善的面容。我们用这些茶具喝起热茶来,老人家从
小睡中醒来后也参加进来。茶是由司琪芬小姐特制的,我看到她和温米克共
用一只杯子喝茶。当然,我从中悟出,还是不必等着送司琪芬小姐回家的
好,在这种情况下我最好还是独自先走为佳。于是我说到办到,亲切地向老
人家告辞。一个快乐的夜晚便如此度过了。
不到一个星期,我接到一封温米克从伍尔华斯寄来的信,信中说我们私
下以个人名义相帮办的那件事已经有些眉目,如果我找个时间再到他家去看
看他,他一定会十分乐意。于是我便又到伍尔华斯去了一次,以后又一次次
地去,还在城内约见过好几次,但是在小不列颠街或小不列颠街附近的地方
我们从来没有谈过这个问题。问题的进展是这样的,我们找到了一个品德高
尚、值得尊敬的青年商人,或者具体他说,是一个航运经纪人,从事经商还
不久,需要个聪明的帮手,也需要资金,一俟有了收益,便可以转为合伙
人。于是我用赫伯特的名义和他签订了一项秘密协议,先从我的那五百镑中
取出二百五十镑给他,并且双方约定以后再付几笔其他的款项,一部分从到
期的收入中扣除,另一部分可能要等到获得遗产后再付。司琪芬的哥哥直接
主持了这一项谈判。温米克全方位参与了其事,但他一次面也没有露过。
整个事情都处理得十分聪明,赫伯特完全给蒙在鼓里,一点也不怀疑是
我在这里插上了一手。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下午,他红光满面地回到家
里,告诉我一件特别重要的新闻,说他遇到了一位叫做克拉利柯的人,就是
那位年青的商人。他说克拉利柯对他非常友好,他相信他时来运转,机会终
于来了。他感到他的希望越来越大,他的脸上也越来越有光彩,和我的情谊
也越来越深,每当看到他如此快乐,我真情不自禁地流出无限喜悦的眼泪。
最后,这件事完全办妥,他也进了克拉利柯的交易所,花了一整晚时
间,眉飞色舞地告诉我他的高兴和成功。当晚上床就寝时,想到自己将继承
的遗产居然也为别人办了好事,我真真实实、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我一生中的重大事件,我一生中的转折点,现在已经展现在眼前。但
是,在我开始叙述它之前,在我讲述它所牵涉到的一切变化之前,我必须专
门用一章来谈谈埃斯苔娜。对于这样一个充满在我心灵中的主题,用一章来
叙述是不算多的。
第三十八章
在我离世以后,如果雷溪梦草地附近的那座沉静而又古老的宅邸中经常
有鬼魂索绕出没,那一定就是我的鬼魂了。哦,埃斯苔娜住在那里的时候,
有多少日日夜夜,我那躯体内无法平静的灵魂出没于那所古宅啊!我的躯体
虽在原地,而我的灵魂却永远围着那所古宅漂泊着、徘徊着,徘徊着、漂泊
着。
埃斯苔娜所寄居的那所宅邸里的主妇白朗德莉夫人是一位寡妇,有一个
女儿,比埃斯苔娜大几岁。母亲看上去十分年轻,女儿看上去却显得苍老;
母亲的面色是白中透红,而女儿的面色却是一片苍白泛黄;母亲轻佻得如红
粉佳人,女儿则刻板得似皈依教门。这一家据说社会地位很高,南来北往的
宾客纷至沓来,她们也常外出访友。她们和埃斯苔娜之间的情感交往十分淡
薄,但她们彼此都心中明白,她们不能没有埃斯苔娜,而埃斯苔娜也不能没
有她们。白朗德莉夫人在过她的古屋隐居生活之前,是郝维仙小姐的一位密
友。
我进出于白朗德莉夫人的家门,和埃斯苔娜相见,却得忍受着她给我的
各式各样、程度不同的折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表面上十分熟悉、十分亲
热,而实际上没有一丝产生爱的痕迹,弄得我神魂颠倒、心烦意乱。我无非
成了她的玩物,被当作戏弄那些追求她的男人们的工具,我们之间的亲密无
间在她手中却变成了对我真情的蔑视。如果我是她的秘书,是她的管家,是
她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兄弟,是她的穷亲戚,或者是她未婚夫的兄弟,我
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受她戏谑,受她折磨,而万分苦恼。越是和她亲密无
间,我也越陷进了失望的深渊。我虽然有如此特权,可以对她直呼其名,她
对我也不例外地直呼其名,然而越是处于如此环境,我的痛苦和煎熬越是加
重了。我暗暗想,与其说这样使她其他的情人们发疯得心碎肠断,不如说我
倒当真被弄得发疯而心碎肠断。
她的情人越来越多,没有个完。无疑,这也许是由于我的忌妒,只要看
到有谁接近她,便认定是她的情人。当然,即使除掉这类人,她的爱慕者还
是多得难以计数。
我时常到雷溪梦去看望她,时常在伦敦城里听到她的事,时常陪着她和
白朗德莉夫人一家在水上荡舟,去野餐,去消度节日,去看戏,去听歌剧,
去欣赏音乐会,去参加舞会,去一切可以娱乐的地方,结果我所能得到的却
全是不幸,和她相处时,我从来没有一刻是幸福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我无
时无刻不在幻想着,如果我能和她生活到白头偕老该有多么幸福。
在我和埃斯苔娜交往的一段时期中(我总觉得这段时期一定很长,从下
文中可见端倪),她习惯性地在语气中流露出一种情绪,即我们两人之间的
交往不是出于内心,而是出于被逼。在其他一些时候,她的这种语气,以及
所有各种语气会突然中断,似乎对我动了怜惜之情。
有一个晚上,暮色正苍茫降临,在雷溪梦古宅的窗边,我们两人分开而
坐。突然,她就那么突然停止了那种语气,说道:“皮普,皮普,你怎么总
是不接受我的劝告呢?”
“什么劝告?”
“当心我。”
“你是不是说要我当心不要被你弄得神魂颠倒,埃斯苔娜,是这样
吗?”
“是又怎么样!你要不懂得我的心意,你简直就是个睁眼瞎子。”
我本来想说,爱情都是盲目的,可是却把话停在了嘴边,因为我始终受
一种情绪的制约,觉得她本已知道她的婚姻大事由不了自己,只得让郝维仙
小姐摆布,而我再这样逼她是太不宽容了。这一点也给我造成了不小的不
幸。我内心的担忧是她天生那么高傲,又知道一切情由,要是存心反抗,不
仅对我深深不利,而且把我也变成了叛逆的理由。
“无论如何,”我说道,“现在我还没有接到对我的什么劝告,因为我
到这里来是你写信让我来的。”
“你说的话倒是真的。”埃斯苔娜说道,脸上露出的毫不关心的冷笑总
是使我的心像要结成冰一样。
她凝视着窗外的苍茫暮色,一会儿后继续说道:
“郝维仙小姐要我回沙提斯庄园看望她的日子又临近了。如果你愿意,
你得陪我回去,再陪我回来。因为她不让我单身一人旅行,又反对我带女仆
同行,因为她对这些人都十分反感,生怕她们窃窃私议。你能不能陪我去
呢?”
“埃斯苔娜,我真的能陪你去!”
“那么就答应陪我了?你看就定在后天,行吗?你从我钱袋中拿钱支付
一切费用,这就是你陪我去的条件。你听懂了吗?”
“理当服从。”我答道。
这就是她要我陪她重返故里探望的一切准备,当然后来的几次探望也是
如此。郝维仙小姐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我甚至没有见到过她的手迹。
第三天,我们到了沙提斯老屋,见到郝维仙小姐坐在当年的那间屋子中。反
正无需多说,沙提斯庄园的一切全是老样子上一次我看到她们时,她就可怕
地疼爱着埃斯苔娜,这次她对埃斯苔娜的爱更加可怕了。我故意地一再使用
可怕这个字眼,因为在她的目光中,和拥抱埃斯苔娜的那种架势中,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