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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朋豹友(人猿泰山第三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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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山包扎好伤口,便去追那条向大海漂流而去的独木舟。他发现他已经到了乌加贝河这边的河岸上了。不过,既然他跟踪追击的茄可夫在大河中心漂流,在河岸哪边也就无所谓了。 
  使他十分懊恼的是,腿上的伤比预想的更重,严重地影响了他走路的速度。在地上走的时候,即使忍着难捱的痛苦,也只能比平时步行的速度稍稍快一点儿。至于在树上攀援,不但速度快不了而且十分危险。 
  那个老黑人——塔姆布扎老太太向他提供的那些情况使他心里充满了疑问和悲伤。老太太说到那孩子之死的时候,曾经补充说,尽管白人妇女当时十分痛苦,可是悄悄对她说,那死婴不是她的儿子。 
  泰山看不出珍妮为什么非要否认她自己或者这个孩子的身份。他对这件事唯一的解释是,跟他的儿子,以及瑞典人逃进林莽深处的那个白人妇女压根儿就不是他的珍妮。 
  他越想这桩事,就越发坚信儿子已经死了,而妻子呆在伦敦平安无事,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遭到了恶运。 
  如此说来,他是错误地理解了茹可夫对他恶毒的嘲弄。这一阵子,沉重的思想负担和过度的忧虑其实都是“多此一举”。——至少人猿泰山此刻是这样想的。这样一来,儿子夭折越发使他痛不欲生。 
  孩子死得多惨啊!即使泰山从根本上讲仍然是兽,早已习惯于冷酷丛林里的种种苦难,想到这个无辜的孩子可怕的命运,他还是禁不住浑身颤抖。 
  他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向海岸走去,不时想起俄国佬在他的亲人身上犯下的可怕的罪行,脑门上那道伤疤几乎一直通红通红,显示出他那种“兽性十足”的愤怒和绝不留情的禀性。有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怒吼和咆哮,吓得丛林中那些较小的动物惊慌失措,四散逃奔,过后连他自己也大吃一惊。 
  此刻,要是能把俄国佬抓住该有多好! 
  去海岸的路上,有两次好斗的黑人从村子里气势汹汹地跑出来,企图阻挡他的去路。可是他那雷鸣般的怒吼震动着他们的耳鼓。他怒吼着,猛扑过去,吓得他们掉转头,逃进丛林,直到他过去之后,才敢出来。 
  泰山此行的速度对于他自己来说简直是老牛拉破车。因为他对于速度的概念,还是一只“小猿”的时候就已经形成。其实他走得并不慢,和茹可夫乘坐的那条独木舟在河上漂流的速度差不多。因此,就在珍妮·克莱顿和俄国佬从内陆逃到大海的同一天,天刚黑,他就赶到港湾,看见大海。 
  乌加贝河和四周的丛林很快便被浓重的夜幕所笼罩。泰山的一双眼睛尽管习惯于在黑暗中看东西,可是几码之外的山川草木他还是“视而不见”。这天夜里,泰山想在海岸上找到茹可夫和那位妇人的踪迹。他估计,她肯定比俄国佬先到乌加贝河并且先乘船漂流。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百码开外,便停泊着“肯凯德号”或者别的什么船只。因为轮船上漆黑一片,连一盏灯也没有。 
  就在他开始四处搜寻的时候,注意力突然被一种他先前没有注意到的声音吸引过去。那是从和他站着的地方正好相对的不太远的海水中传来的。是轻微的划浆声。泰山站在那儿倾听这微弱的声音,像座塑像,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划船声消失,代之以类似拖着脚走路的沙沙声。人猿泰山那双训练有素的耳朵听出这只能是皮鞋踩在轮船软梯上发出的响声。可是不但他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没有可以称之为船的东西,恐怕千里之内也不会有轮船漂泊。 
  就在他站在海岸上,眼巴巴地望着乌云笼罩的漆黑的夜幕时,突然,听见一阵刺耳的枪声和一声女人的尖叫。这一切来得那样突然,那样出人意料。 
  最近一个时期经历过的那些可怕的事情依然撼动着泰山的心,因此听见茫茫夜色中传来的这声尖叫,他毫不犹豫地从灌木丛中飞身跃起,扑腾一声跳进大海,然后用力划着水,向那叫声传过来的方向游去,全不顾身上的伤痛,也不管赤道地区大海里那些吃人的水生动物。 
  珍妮站在甲板上守卫“肯凯德号”的时候,一条小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条船茹可夫和木加贝带领的那帮“乌合之众”也都看见了。不过,他们分别站在乌加贝河的两边。船上的人听见俄国佬的叫喊声先掉转船头,向他驶了过去。把茹可夫接上船之后,他们商量了一会儿,便径直向“肯凯德号”驶去。他们在海岸线与轮船之间的海面上刚行驶了一会儿,“肯凯德号”的甲板上有人开了一枪,坐在船尾的一个水手应声倒下,栽进大海。 
  这之后,小船放慢了速度。过了一会儿,珍妮又撂到一个,水手们只好掉转船头,又回到岸边,一直等到暮色笼罩大海。 
  河对岸那一群张牙舞爪的巨猿和豹子一直听从万加贝部落的酋长——黑人武士木加贝的指挥。只有他才明白谁是主人的朋友,谁是主人的敌人。 
  它们如果能跳上小船或者能登上“肯凯德号”,不管碰到谁,肯定马上就能把他生吞活剥。可是,就像浩渺尤际的大海将它们与“肯凯德号”上的猎物分开一样,黑乎乎的河水也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木加贝知道一点儿泰山之所以被放逐到丛林岛和他沿乌加贝河追踪那些白人的原因。他知道,主人是来寻找被那个比蛇蝎还要狠毒的白人拐走的儿子和妻子的。为了帮助泰山,他们一直把那个坏蛋追到很远很远的内陆,现在又追回到大海。 
  他相信,就是这个家伙杀死了他非常尊敬和爱戴的大个子白人。事实上,他对泰山的那种钟爱之情,连对自己部落那些最了不起的酋长也不曾产生过。因此,木加贝的胸膛里燃烧着仇恨的怒火。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生擒活捉那个大坏蛋,为泰山报仇雪恨。 
  木加贝看到那条船接上茹可夫,向“肯凯德号”驶去,便意识到,只有搞到一条独木舟,才能把他的猿朋豹友运过去,和敌人拚个你死我活。 
  因此,珍妮·克莱顿还没有朝茹可夫的小船开枪,木加贝便领着豹子席塔和阿卡特的巨猿向密密的大森林走去。 
  俄国佬和他的随从——鲍尔维奇以及留在“肯凯德号”上给轮船加煤的那几个人——撤到海岸之后,珍妮意识到这不过是暂时的退却,他们准会卷土重来。这样一想,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摆脱茹可夫的威胁,为争得自由做勇敢的、最后的斗争。 
  抱着这个目的,她和关在船舱里的那两个水手谈判,强迫他们同意了她的计划,条件是:如果反叛,格杀勿论。于是,暮色笼罩轮船之后,她便把他们放了出来。 
  珍妮·克莱顿手里握着压满子弹的手枪,命令水手挨个儿上来,还让他们举起手,仔仔细细搜查他们身上是否藏着武器。她满意地发现两个水手都手无寸铁,便让他们立即启锚。她那充满勇敢精神的计划是让“肯凯德号”带着她漂到浩渺无际的大海,听凭大自然的摆布。她深信,即使条件再艰苦,也比落在尼古拉斯·茹可夫手里强。 
  而且,“肯凯德号”完全有可能被过往船只发现,并且得救。两个船员向她保证,船上有足够的粮食和淡水,加上刮暴风雨的季节早已过去,珍妮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她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暮色浓重,大团大团的乌云像脱缰的野马在丛林和大海上空翻滚着向西奔驰而去。乌加贝河就从那儿流进大海,宽阔的海面上,天光似乎稍亮一点。 
  这正是逃离乌加贝河口的好机会。 
  一是敌人看不见船上的动静;二是河水湍急,把船迅速冲向大海,茹可夫和他的走卒很难弄清楚轮船漂走的方向。天亮之前,潮水便会把“肯凯德号”带到班古拉。因为刮南风,那里的水流便会沿非洲海岸,一直把轮船冲向北面。珍妮希望在茹可夫发现轮船启航之前,就平平安安地离开乌加贝河口。 
  她站在那儿看那两个水手启锚,当最后一截铁链从海中绞起,珍妮明白轮船已经离开汹涌奔腾的乌加贝河河口之后,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珍妮手里端着枪,命令那两个船员回到前甲板。她要把他们再关进船舱。可是那两个家伙一再表示要对她忠心耿耿,还说倘能让他们留在甲板上,一定老老实实供她差遣。珍妮听了慈悲大发,信以为真。 
  “肯凯德号”在河水的冲击之下,向大海深处飞快地漂流了几分钟。可是后来船身突然剧烈地震动着,在湍急的流水中停了下未。原来轮船触到距大河四分之一英里处的那块横陈于航道之上的沙洲。 
  轮船在泥沙中滞留片刻,在河水的冲击之下,船头直指海岸,又漂流起来。 
  就在珍妮·克莱顿庆幸轮船只开始漂流的时候,突然听见从“肯凯德号”先前抛锚的地方传来清脆的枪声和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 
  两个水手听见枪响立刻断定来人是他们的雇主。这两个家伙对珍妮的计划毫无兴趣,压根儿就不想呆在轮船甲板上“随波逐流”。于是,两个人压低嗓门儿商量出一个计划——先对这个年轻女人突然袭击,再喊茹可夫和他的伙伴们前来营救。 
  好像命运要让他们如愿以偿似的,枪声吸引珍妮·克莱顿的汪意力,放松了对那两个心怀不满的“助手”的警惕。她跑到船头,透过浓重的夜色,向河面张望。 
  两个水手看见珍妮放松了警惕,便从她的背后偷偷摸摸爬了过去。 
  一个家伙的脚步声惊动了珍妮,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可惜太晚了。 
  她刚回头,两个壮汉已经打过来,把她按在甲板上。就在她倒下去的一刹,珍妮看见比较明亮的海面上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肯凯德号”又爬上一个人。 
  珍妮尽管拚命挣扎,还是打不过那两个壮汉。她呜咽着,终于放弃了这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搏斗。 


17、狭路相逢
  木加贝带领巨猿和豹子回到丛林的目的很明确,他要设法弄到一条独木舟,把泰山的猿朋豹友送到“肯凯德号”。没过多久,他便如愿以偿。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乌加贝河一条交流。木加贝觉得在这儿肯定能找到独木舟,果然不出所料,他很快便发现岸边有条小船。 
  木加贝一分钟也不耽搁,马上让伙伴们上了船,并且把船推下水。他们的动作太麻利了,没注意到船里已经有人——夜幕低垂,黑人武士没看见船底蜡缩着一个正在睡觉的人。 
  他们刚上船,紧挨他坐在前头的一只猿突然发出一声野蛮的嚎叫。木加贝这才注意到在他和那只巨猿中间有一个浑身颤抖的人,而且惊讶地发现是个黑人妇女。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挡住那只猿,没把女人的脖子咬断,然后好一阵子安慰,她才不再害怕这些张牙舞爪的怪物。 
  原来这是一个逃婚的黑姑娘,她不愿意和一个她讨厌的老头结婚,就离家出走。后来,在河岸边碰到这只独木舟,就在里面躺下准备过夜。 
  木加贝不想带着她到大海漂流,可是又不愿意耽搁时间再返回去送她上岸,只得让她继续在船上呆着。 
  他那些蠢笨的伙伴们尽可能快地划着船,顺流而下,穿过浓重的夜色向乌加贝河和“肯凯德号”驶去。木加贝费了好大力气才模模糊糊看出轮船剪影似的轮廓。不过因为它赫然耸立在他与大海之间,所以要比站在河岸上看清楚得多。 
  当他们的小船向“肯凯德号”驶过去的时候,木加贝惊讶地发现轮船离他越来越远,后来他终于看出这条船正向大海深处漂流而去。他正要催促伙伴们加把劲儿追上“肯凯德号”,距离他的独木舟只三码远处又出现了一条小船。 
  那条小船上的水手也发现了木加贝的独木舟。不过,起初他们没弄清楚船上坐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乘客”。坐在船头的一位水手在两条小船就要相撞的时候厉声喝问来者何人。 
  豹子席塔怒吼一声,算作回答。坐在船头的那位水手看见它豹眼圆睁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直盯盯地望着他,还举起两只爪子,随时准备向船上的水手们扑过去。 
  茹可夫立刻意识到遇上了怎样的对手,他赶快命令手下的人朝独木舟开枪。这就是泰山和珍妮同时听到的那阵枪声和女人的惊叫。 
  木加贝的那几位动作迟缓,技巧不高的“划船手”还没来得及瞅准有利时机,攻占敌船,那群坏蛋已经掉转船头,朝“肯凯德号”逃奔而去。 
  “肯凯德号”的船头触到沙洲之后,在河水的冲击之下,又卷入一股缓缓旋卷的涡流。于是,轮船又向乌加贝河南岸漂去。它转了一个大圈儿,倒退回足足一百码远,将珍妮·克莱顿“拱手”送给了她的敌人。 
  泰山跳进乌加贝河时,还看不见那条轮船。穿过蒙蒙夜色,他向大海奋力游去,做梦也没有想到“肯凯德号”近在咫尺。 
  几天前在乌加贝河游泳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泰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有两次他觉得什么东西从滑溜溜的河床游上来,碰到他的两条腿,不过没有咬他。他以为还在宽阔的河面游泳,突然眼前出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下把鳄鱼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黑乎乎的东西离他那么近,只划了几下,便游了过去。他伸出手摸索着,惊讶地发现原来是轮船的船身。人猿泰山跃出水面,只几下便翻过栏杆,爬上轮船,听觉敏锐的耳朵听见甲板对面传来一阵搏斗声。 
  他悄无声息地爬了过去。 
  这时,月亮升起,尽管天空依然阴云密布,但毕竟比先前明亮了许多。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得见两个男人正和一个女人厮打。 
  他不知道这就是和安德森一起向内陆逃奔的那个女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命运又把他送上了“肯凯德号”甲板。 
  他并没有想三想四浪费时间。一个女人正受两条恶棍的迫害和凌辱,就足以使人猿泰山“拔刀相助”了。 
  两个水手刚觉得有人上了船,一双有力的大手已经重重地按住他们的肩膀。他们好像被装上一只飞轮,蓦地两脚离地,松开了珍妮·克莱顿。 
  “你们要干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对着他们的耳朵眼儿说。 
  水手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年轻女人听见泰山的声音一下子从甲板上跳起来,惊喜地喊了一声: 
  “泰山!” 
  人猿泰山把两个水手扔到甲板对过。两个家伙吓得目瞪口呆,连滚带爬,跌进对面的排水孔。泰山惊喜地喊了一声,把珍妮紧紧抱在怀里。 
  那真是悲喜交加、满腹的活儿难以尽诉的时刻。 
  他们刚刚相认,云开月出,有六个人爬上“肯凯德号”,跳到轮船的甲板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俄国佬。赤道地区如水的月光洒在甲板上,他一下认出前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格雷斯托克勋爵,于是歇斯底里大发作,尖叫着,让手下的船员们向泰山和珍妮开枪。 
  泰山连忙把珍妮推到旁边的舱房后面,一个箭步向茹可夫扑了过去。俄国佬背后站着的水手们只有两个人举起步枪向人猿泰山开火。别人的注意力都被另外一桩事情吸过去——一帮可怕的猛兽已经从他们身后的软梯爬了上来。 
  先上来的是五个龇牙咧嘴、大声咆哮、样子有点像人的巨猿。紧跟在它们身后的是一个黑人武土。他个子很高,手里的长矛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武士后面又爬上一只猛兽。在这群“乌合之众”中,人们最怕的就是它——豹子席塔。它张牙舞爪,一双眼睛喷射着仇恨、嗜血的凶光。 
  泰山没有被打中,他本来可以一个箭步跨上去,抓住茹可夫,可是那个胆小鬼把他的两个爪牙推到前面当“挡箭牌”,自己尖叫着,向前甲板逃去。 
  泰山只注意茹可夫推到他面前的那两个人,没来得及去追俄国佬。巨猿、木加贝和另外那几个水手搏斗。 
  在野兽凶猛的袭击之下,还活着的水手四散而逃——阿卡特那几只巨猿的獠牙和席塔的利爪已经使好几个人丧生。 
  有四名水手设法逃进艏楼,他们希望在那儿筑起一道屏障,防备那群猛兽再次袭击。他们在艏楼里发现了茹可夫,都因为他在危难之际扔下大伙儿自个儿逃命而十分恼怒。船员们还想起他一贯的残暴和蛮横,都觉得眼下是对这个可恨的雇主进行报复的最好机会。 
  于是他们立刻行动,无论茹可夫怎样苦苦哀求,都充耳不闻。几个人吆三喝四,把他抬起来扔到甲板上,听凭那群可怕的野兽处置去了。 
  泰山看见艏楼里扔下一个人,认出是他不共戴大的仇敌茹可夫。 
  豹子席塔也看见了这个送死的家伙,张开大嘴,飞快地跑了过去。 
  茹可夫看见豹子席塔,明白可怕的死神正一步步向他逼近,吓得目瞪口呆,浑身颤抖,大喊救命。 
  泰山也向俄国佬走了过去,浑身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终于抓住了杀害儿子的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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