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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水浒全传-荡寇志[70回本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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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来?”茶博士道:“他老子一清早便到观里来听讲,此刻想未完毕。”忽听一个座头上叫“水来”,茶博士提着壶抢过去了。戴宗、周通问道:“怎么叫做女飞卫?”范天喜道:“二位不知,那陈希真表字道子,十分好武艺,今年五十多岁。却最好道教修炼,绝意功名,近来把个提辖也都告退了。高俅倒十分要抬举他,他只推有病,隐居在家。这个女儿天生一副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十二分喜欢,将生平的本事,教得他同自己的一般。那女子却伶俐,又自己习得一手好弓箭,端的百发百中,穿杨贯虱。他老子称他好比古时善射的飞卫,因此又叫他是‘女飞卫’。陈希真我素亦认识他,他自己日常如此说,所以晓得。”周通和戴宗都骇然说道:“这一个文弱女子,却那里看得他出!”别座几个吃茶的也听得呆了。 
  三人又说了好一回闲话,那周通屁股上好象有刺的一般坐不住,说道:“何不进店去?”二人也起身,会了茶钞,拔步进庙。方才走进山门 ,只听里面发一声大喊,那些人潮水般的涌出庙来。三个人力大,不被人冲倒,只听得说:“高衙内今番着打坏了!”三人挨进看时,只见那个女子扎抹紧便,拈着一条杆棒,纺车儿也似的卷出来,两旁打倒了许多人,哪个敢去近他。戴宗等见他来得猛,又不好去劝,又恐怕凑着,只得盘在朱天君暖阁上。看时,那女子赶到山门边,人多拥挤不开。那女子大叫:“众位没事,暂闪一步!我单寻高俅的儿子!”众人那里让得开。那女子焦躁,撇下杆棒,把那些人一把一个的提开去,好似丢草把儿一般,霎时分开一条去路。那高衙内刚从人堆里挣出山门口,见女子来,叫声“阿也”,没命的跑。吃那女子三脚两步追上,抓小鸡一般拈来放在地上。周通等三人赶出来看时,只见那女子左手揪住高衙内的发际,直接下去,一只脚去身上踏定;右手提起粉团也似的拳头,夹颈脖子杵下去。有几个逃脱的闲汉,只远远的叫苦,哪个敢上前劝解。说时迟,那时快,那女子拳头还未曾落去的时节,观里早跑出一个道士来,把那女子拦腰抱住,一手夺住拳头,喝道:“不要无礼,这是高衙内!”若不亏这道士劝住,有分教:阿鼻狱中添一色道饿鬼,佳人拳下断送浪子残生。不知那道士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二回 女飞卫发怒锄奸 花太岁痴情中计    
  却说那陈丽卿正要下手结果高衙内,吃一道士拉住拳头,打不下去。丽卿回头看时,认得是父亲陈希真,便回言道:“我怕不认识高俅的这种,倒是我无礼!待我结果了他,为大家除害。”说罢,又要挣脱拳去打。希真那里肯放,叫道:“我儿,你且饶他起来,为父的与你做主!”丽卿挣脱手道:“便饶他,也取他一个表记。”一头说一头去撕衙内的耳朵。陈希真忙去挖他的手,已自撕出血来,兀自不肯放。希真喝道:“小贱人,我这等说,你还不放么!”陈丽卿见父亲发怒,只得松手放了,立在一边。那高衙内兀自在地上气喘,抖得起不来。看的人围了一个大罗圈,都说:“这位姑娘好了得!”只见养娘捧着衣服等物,人丛里挨进来。陈希真一面取袄儿把与女儿披了,钗簪替他插了,一面口里埋怨道:“烧完了香,叫你就去,是不肯,偏要随喜,却无故闯出这头祸来。高太尉我又认识的,不争你万一把衙内打坏,叫我怎生对他?”丽卿一头解去汗巾,放下了裙子,穿好袄儿,一头指着高衙内骂道:“我把你这不生眼的贼畜生,你敢来撩我!你不要卧着装死,你道倚着你老子的势,要怎么便怎么,撞在我姑娘手里,连你那高俅都剁作肉酱!”希真喝道:“胡说!还不打算回去!”高衙内那里敢回言。看的人都吐出舌头来,半晌缩不进去。马保儿笼过马。希真取青纱罩仍与他蒙了脸儿,吩咐道:“你先回去了,路上休再闹事。”丽卿道:“爹爹法事完毕,为何不同回去?”希真道:“我就来,你先去。”丽卿便上马去了。那养娘已把那衫儿依旧折起,收拾好包袱,也上了驴子去了。 
  陈希真回头看高衙内时,已坐在地上,要爬起来。希真上前扶起,笑着唱喏道:“小女冒犯,都看老汉面上 ,恕罪恕罪!”衙内又气又羞道:“陈老希,我呢,也不晓得是你的女儿,倒得罪了。只是令爱太没道理,我不过远远地说了一句顽话,便这等毒打,你行前我须放不下来。”希真陪着笑脸说道:“诸事休题,老汉回去训饬小女,衙内处再行陪话,太尉前遮盖则个。”衙内道:“说他作甚,打也打了。”那些跟随的渐渐拢来,看那衙内右边耳朵兀自流血,都说:“怎了?”陈希真道:“还没甚大伤。”又笑道:“若老汉再迟一步,多管做出来,如今还好。”说不了,只见两个人搀着那鸟教头走出庙来,打得鼻塌嘴歪。原来被丽卿扫坏了孤拐骨,行走不得,一步一颠的扶出来,口里叫道:“衙内与我作主!”衙内道:“原来是陈老希的令爱姑娘,怪道我们着他的手。”那教头挣着眼,对陈希真道:“太尉待得你好,你叫女儿打衙内,禀过太尉,慢慢和你讲!”希真只是陪礼,道:“小人总要来陪罪舒气。”衙内劝告道:“陈老希是我的至交,吃些亏也说不得。”几个矮方巾见衙内不发作,也来相劝。众闹汉也有打破头的,打肿手的,都说道:“我们同教头受些伤,且丢一边;衙内这耳朵却怎好见太尉?掩盖杀也是我们的干系,总要衙内与我们做主。”衙内道:“我会说,你们放心。”希真听得这话,心中暗喜道:“这厮中俺计也。”便对那些人道:“众位有受伤的,老汉来医治、陪话。这里不是说话处,且到前面那座酒楼上去。”那教头道:“似衙内这般仁厚君子,实在少有。”众闲汉道:“用得你说!”一步一颠去了。 
  那些看的人都笑道:“这个老道士,亲生的女儿被人调戏,还去这般陪小心!”范天喜亦笑道:“怎么一个好汉,学道士学得连气都没了。”对戴周二人说:“我们再进观去。”三人又一同进来,果然热闹。真个是灯彩耀眼 ,萧鼓喧天。只见那西廊下有几架执事头踏,都吃打倒在一边,那些道士庙祝在那里扶持收拾;又见那地下打落的许多乐器杆棒零星之类,满地下乱踏。又听得有几个烧香的老妇人说道:“不知是那家的女娘,这般利害,许多男子汉都吃他打得没路走!”又有几个子弟们道:“高衙内今番也吃了苦。便是复得仇,也吃尽了眼前亏。”戴宗等三个都肚里暗笑。看了多时,又去各处随喜了。范天喜邀他二人出来,也到那大酒楼上吃些酒饭。到得酒楼上,那陈希真、高衙内一班人已散去了好一歇,只听那些人还在那里纷纷讲说。戴宗等周回看了一转,只有那楼角边有个空座头,三人就去坐下。叫过卖搬些果品酒肉来,三个人吃着。戴宗说道:“端的这女子了得!”周通道:“就是一丈青武艺了得,庞儿俊俏,却没得这般文雅。”戴宗四面看了一看,低声道:“小可意思欲乘机说他入伙,何如?”范天喜称是。三人又吃了一回酒,取饭吃罢,下来算完账,周通便道:“东大街往那里走?”范天喜道:“你们都随我来。”三个人进城,一路奔希真家来。   
  却说陈希真当时在酒楼上,安妥了高衙内这一班人,一径奔回家来,敲敲门,那个苍头来开了。陈希真走入堂前 ,只见女儿笑嘻嘻的迎着道:“爹爹回来了。”希真也不答应,直走进后轩。丽卿随在后面说道:“孩儿又不当真要结果他!爹爹不许我动手,一记也不曾上身,太便宜了这厮。”陈希真回身坐在懒椅上,看看女儿,做出面孔,大声道:“恁的高兴!闯出这般大祸来,我被你害死了!”说罢,别转脸去。丽卿叫起屈来道:“爹爹,你彼时不看见那厮啰唣的形景。口里放出来的屁,还听得?不由我不动气。且我不过推了他一把,他便叫人捉我,你想如何忍得?”希真道:“是便是了。如今我再三陪话,他那肯干休。高太尉得知,早晚便来生事,怎好?”丽卿道:“怕他怎的!便是高俅亲来,我一箭穿他一个透明窟窿。”陈希真道:“啧,啧,啧,说得好燥脾!我问你,你活了这几岁,吃你白射杀了几个人?年纪十八九了,说出话来同小孩子一般,疯头疯脑的。”丽卿道:“杀了他不过完他一命,值什么!”希真道:“你舍得命,我须舍不得你。我年过半百,只望着你,将来得个好女婿,我便有靠。你说出这话来,兀的不教我伤心。如今没甚了不得,只拚着把你攮与他,我怕不太平了。你想,这事我怎忍心下得?”丽卿停了半晌,道:“女儿倒有条计。”希真道:“甚计?”丽卿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何不投奔一个去处,爹爹领孩儿去避了。事到其间,也说不得。”希真道:“我儿,计怕不妙,只是走不脱。高俅那厮掌握兵权,五城十三门兵马,八十万禁军,尽在他手。他同我作对,插翅也难飞。你可记得,凡是被他害的人,只走脱了一个王进,其余那个走得脱?你讲动武,那林冲何等好汉,被他颠倒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他只同你文做,把王法当圈套用,那里防备得这许多?古人说得好:覆巢之下,那有完卵;权臣煽威,人无死所。我的儿,我不忍舍了你,我同你性命不知怎的,想走那里去?”丽卿起先嘴硬,听到这话也有些惧怕,便道:“怎好?莫不成真个把女儿丢入粪窖里?据着这口志气上,便对付了那厮,死也博个名头,只是女儿也舍不得你。罢,罢,罢!爹爹,我是你生下的,你要我怎的,我都依了。拼得个一世没出场,只要你安稳便了。”一头说,一头泪珠儿扑簌簌的滚下来,双膝跪下去,呜呜的只是哭。 
  陈希真见女儿认起真来,看了一看,咄的一声笑道:“你起来,我对你实说了罢!”丽卿掩着泪立起来。希真道:“我的儿,你坐了 ,听我说。你说走是上计,倒也被你猜着。我的意思,只是要走也不容易。高俅那些帮撑的好不刁猾,吃你同他这般闹了,他怕不防着我们逃走。那时走不脱,一发决裂了。要走,只这一两日内还好脱身。只是有件事累坠,我祭炼五雷都篆大法,只争得十五日不曾完结。今遇着这魔头,若半途废了,正不知何时再有因缘。不得已将计就计,邀那厮们到酒楼上,将甜话稳住他。这厮痴心未断,必不来恶我。高俅曾受我恩,今尚不昧良心,挨他半个月,必不至于用强。且疏了他的防备,那时同了你高飞远走,他怎生奈何我?这叫做唱筹量沙的计。”丽卿听罢欢喜道:“爹爹方才却怎的稳住他?”陈希真道:“我说道:我这女儿虽是性急,却回心得快。我若回家去说他几句,衙内来时,管叫他出来伏罪。那厮信实了,说道:我也正应到尊处陪礼。说了许多的好话去了。临去时,欢欢喜喜地。我料他早晚必有人来缠障。待他来时,你须依我如此如此作用。这厮们虽刁,却未必识得这计,管教他着我道儿。不知你可依得么?”丽卿大喜,应道:“依得,依得。” 
  正说话间,听得外面打门。陈希真出堂来看,那苍头已去开了门。只见三个人进来,问道:“陈提辖在家否?”陈希真看时,认得一个是范天喜 ,又看了那二人一看,忙接应道:“范兄难得来此,里面坐地。”三人上堂来,都见了礼,分宾主坐下。戴宗、周通看那陈希真,眉似青峰,眼如秋水,八尺以上身材,丹珠口唇,飘着五绺长须,戴一顶束发枣木七星冠,穿一领鹅黄鹤氅,系一条九股丝绦,踏一双挽云轻履,飘飘有神仙之概。虽是五旬以外,须发一丝不白。陈希真道:“这二位高姓?”范天喜道:“都姓李,都是小弟交好。这位是江州人氏,这位是北京人氏,因到京赶买卖勾当,在弟处居住。”戴宗、周通道:“久仰提辖大名,今得因范兄汲引奉拜,甚慰生平。”陈希真对苍头说道:“你去后面看茶。”苍头进去了。陈希真笑着对范天喜道:“范兄恁的与弟相交,说话却瞒我。我岂不认识这位是梁山泊的神行太保戴院长!”三人大吃一惊,范天喜道:“求仁兄方便则个。”陈希真道:“我是歹人,不说破了。且请后轩坐地。” 
  三人大喜,一同进去坐下。看那里面,果然松篁交翠,花草争妍,好个所在。苍头献茶出来 ,陈希真道:“你自去看门,叫你时再进来。”苍头出去了。陈希真道:“这位却不认识。”戴宗答道:“是小霸王周通。仁兄何处认识小人来?”陈希真道:“兄自不留心。几年前,我因公干到江州,同一个江州衙里的干办,在琵琶亭上吃酒。见吾兄同一个配军打扮的黑矮人,又一个黑大汉,也在那里吃酒。那干办指着兄对我说:这是神行太保戴院长,一日能行八百里。小可也自吃惊,看了兄长好半歇,本待要上前厮见,因公事匆匆,不好冒昧。少顷,那黑大汉同渔船上打起来,小可等一哄走了。所以至今还认得兄长。” 
  三人听罢,呵呵大笑。戴宗道:“实是失顾。仁兄见的那配军打扮的,便是及时雨宋公明大哥,彼时因有事在江州。”陈希真道:“我那时却不认识是宋公明,可惜错过了。今二位光临草舍 ,必有事故,却为何范兄同来?”范天喜便把接徐宁的书,入伙的一节,说了一遍,遂说:“这二位因方才见高衙内冲撞令爱,路见不平,本要相助。是弟惧怕高衙内的势力,恐连累二位;又见令爱已自得胜,故力阻住。今二位放心不下,务要到府,一来奉拜,二来要打听仁兄此事如何行止,弟辈可相助处,无不上前。”陈希真对着三人深深唱个喏道:“深感大义。说起高俅那厮,他微贱时,也在小可这里略学些枪棒。我也好生看觑他,那厮自不学好。他如今发迹,倒也不忘记,屡次要抬举我。我不愿走他的门径,因此挨下了。他仍与小可世情来往,小可三节寿日也到他那里。我不是时常对范兄说起?至于小女,素日亦不抛头露面,今日因他的母亲阴寿,故到王仙观里进香,不意弄出这等事来。如今高衙内他也认错不迭。小可想,柔和处世之宝,亦不计较了。深费三位兄长盛心。”戴宗道:“高俅那厮虽与仁兄交厚,此事恐未必肯休,眼见必来缠障。不是戴宗纠合但兄,据仁兄这一身本领,埋没蓬蒿,岂不可惜?年纪又不衰老。况且奸臣不明,贤路闭塞。良禽择木而栖,大丈夫岂可不虑日后?不是小弟斗胆,依着愚见,何不径请到梁山聚义?公明哥哥,何等好贤下士,得仁兄这般英雄,真是锦上添花,哪个敢不恭敬?将来受了招安,岂不是现成封诰?”周通道:“愿仁丈俯准戴宗之言,便择日带同令爱启行,一同上去。小弟情愿一路奉陪伏侍。岂不胜如在此受权势欺压?”陈希真道:“深感头领如此提挈,本当执鞭随镫,只是小可已结世外之缘,一切都懒,恐无这等厚福。又加这个小女,如同吃乳的孩子一般。离不得我。再者贵寨那林冲头领,小弟和他有些仇隙,虽不计较,然竟住在一处,觉得无趣。头领这等恩情,图报有日。” 
  戴宗正要问如何的仇隙,只见那苍头来报道:“外面有高太尉差来两个人,请老爷说话,现在堂前坐着。”陈希真便立起身道:“三位少坐。”戴宗、范天喜见话不投机,又见高太尉处有人来 ,便也起身道:“今日轻造,容再奉拜。”陈希真道:“明日拜谢,简慢勿罪。”周通亦起身谢了,同出来。陈希真送出大门相别,转身来见那两个,叫苍头关了门。那戴宗出得门走了几步,回头对二人道:“叵耐这厮不识抬举。”范天喜道:“这厮不肯,也是无法。”周通在后面说道:“院长,我们回山去同吴学究商量,好歹弄他上山。卢俊义犹吃请到手,岂但他!”戴宗、范天喜道:“出巷人多,低声。” 
  不说三人回去, 
  却说那陈希真回身,认得那两个矮方巾,正是起先同在酒楼上说话的,一个叫做拨火棒孙高 ,一个叫做愁太平薛宝。二人起身施礼,希真回礼道:“何事又劳二位光降?”二人道:“便是高衙内特差小可二人登堂陪礼,求姑娘开罪。衙内本要亲来,因恐姑娘见怪,故差小可们代来。”陈希真道:“说那里话!方才酒楼上已说开了,却又生受二位。小贱人被老汉着实拷了一顿,兀自没好气哩。”一面让坐,一面叫苍头道:“快去里面叫养娘伏侍姑娘出来,有 
  话说。”苍头进去没多时,丽卿故意把眼揉得红红的,同养娘、苍头一阵出来。丽卿道:“爹爹,有客在此,又叫孩儿出来做甚?”希真道:“你快过来,这位是孙伯伯,这位是薛伯伯。为你这孽障闹事,累二位在衙内处陪多少小心。你恼了二位伯伯,还不快去拜谢!”丽卿上前,叉玉臂,折柳腰,深深的道了两个万福,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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