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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牛肉,二十年后便托生成了一条牛。”燕青道:“吃了人肉便托生成人了?”黄文天笑道:“这个自然,只是没得人肉给你吃!”燕青道:“我是该死之人,只求黄孔目亲自喂我吃了这碗长休面。”黄孔目略一踌躇,便托了碗去喂他,刚递到嘴边,被燕青一口咬住指头,大叫一声,用力拔出来,早血淋淋掉了一块肉去。狱卒们执杖便打,燕青放声大笑道:“来世还是一条好汉!”
这边十字路口法场已打扫完毕,单等那燕青到来。满城百姓都来观看,四周里围得人山人海,密不透风。
已牌时分,一声锣鼓响,人群早让开一条道路,六七十个狱卒押着囚车走了过来。燕青身上仍被蚕丝绳捆绑着,戴着死囚枷,头发刷得硬撅撅的,面色凝重。众人仰面看那申牌,上面写道:“平定县犯人一名燕青,不思皇恩浩荡,有官不做,继续流窜江湖,接连犯下命案。更于天理不容的是,在高阳县诛杀朝廷命官麻文博一家及官兵良民二十余口,意谋造反,律斩。监斩官,平定知县李瑞。”
囚车到了法场中间,转着圈亮了相,没多时,一人报一声道:“午时三刻!”监斩官便道:“斩讫报来!”行刑之人执定法刀在手,瞄着燕青的后颈举了起来。
燕青眼一闭,心里悲声道:“卢员外,小乙先走一步了!”
只听耳边金风飒飒,快刀呼啸着朝下落来。
猛然间当啷啷一声响亮,众人一看,快刀被打到了天空,转了个旋,插地上有半尺深。正诧异,见前方停了一顶轿子,轿边立着四条大汉。轿帘开处,款款走下一女子,但见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端的是美艳天下无双。燕青也是一惊,此女不是别人,正是东京第一名妓李师师。当年燕青两入东京,为宋江招安之事托付李师师,求她在天子面前美言。李师师见燕青仪表非凡,顿生相爱之意。若不是燕青堂堂一条汉子,早和李师师做了那男女之欢。
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李知县及一干公人也傻了眼。有那两个巡捕都头醒过神来,挺刀要上,被知县厉声喝住。李知县东京城也不是去过一遭两遭了,闻知徽宗皇帝有一心肝也似的名妓,唤做李师师,暗地里请人指点了,观赏过几次李师师容貌,果然天姿国色,因此牢牢记住了李师师模样。
知县翻身下了马,上前请安道:“不知娘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李师师身边四条威风凛凛大汉,虎视眈眈看着知县。李师师一摆手,四人退到了后面,然后对知县道:“大人,你今日争些错杀好人了,这人哪里是燕青,分明是我一个远房表弟,唤做陈三,年前还去了我那里,和天子一起吃酒呢。要是晚来一步,你担得了这天大的干系吗?”
知县诺诺道:“小人不敢造次,现有燕青供书在此,端的是铁证如山。”李师师柳眉一竖,轻移莲步,款蹙湘裙,走到燕青面前,大声问道:“陈三弟弟,你是不是被那狗官屈打成招?”燕青心里明镜也似的,胡乱点着头道:“姐姐救我,我要不屈招,也死在牢里了! ”李师师动怒,对知县道:“还不放人!要等天子下诏吗?”知县心中慌乱,额头冒出虚汗,忙不迭连声喝道:“放人放人,还站着干吗!快!”狱卒们忙不迭地去开囚车,开枷,用刀将绳索挑断,将燕青放了出来。
李师师心疼地看着燕青道:“陈三,你饱受牢狱之苦,不知还能骑马不?”燕青活动一下筋骨,抱拳道:“姐姐放心,陈三是出力之人,这点磨难不算什么!”李师师道:“如此便好,知县这匹马我看不错,你骑上了随我们走。”燕青快走两步,望一眼知县,翻身上了马。李师师也上了轿子,门帘一关,一行人朝东走去。
知县在后面喊道:“娘子,如有冒犯处,还望多多担待!”百姓们嘁嘁喳喳,小声道: “这狗官,又差点杀了个无辜。”“什么啊,这人明明就是燕青,还不是这婆娘来头大,要放你我,不是也杀了。”闹哄哄都散了。
第三章
将命犯缉拿归案
李师师一行人进了一家酒馆,四个大汉在大堂里拣一副桌子坐了,轿夫也拣了副桌子,只燕青和李师师进了单间。李师师坐了主位,燕青要坐下首,李师师笑道:“何必这么客气!”燕青只好坐了对席。李师师含情脉脉望着燕青,吐气如兰道:“听说你辞官不做,四海漂泊,让我好生挂念。前一番差人打听,却道你连犯命案,亡命江湖,叫俺心急如焚,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燕青道:“小乙也不想这样,怎奈身不由己。娘子,你却如何来到了这里?”李师师道:“还是当年模样,全不把性命当回事。我来这里已经三日了,只为寻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听线报他就在附近。”燕青道:“娘子何不禀明天子,叫他布下天罗地网,此贼必然插翅难飞,何烦娘子亲自鞍马劳顿,大海里捞针。”李师师道:“不想惊动圣上,国家大事,日理万机,不曾替他分忧,如何能再给他添麻烦。我几番出来都是瞒着他,不敢在外面久留。”燕青道:“娘子也是性烈之人。”李师师道:“小乙愿意替娘子寻此仇人吗?”燕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愿意!”李师师直逼他双眼道:“不问为什么要杀他?”燕青道:“不问!”李师师也将酒一饮而尽:“好,算我没交错朋友!”
燕青嫌小杯子吃着口罗 嗦,换成了大碗,连喝几碗,酒却上来了。原来燕青自昨日以来一直空着腹。又喝了两碗,见李师师不停地拿眼睃他,起身便走,口里道:“你回东京吧,我替你拿他。”李师师笑道:“你知道拿哪个?”燕青站住道:“争些忘了,那厮什么名字?”李师师道:“坐下再喝两杯。”燕青道:“你说名字!”李师师又笑道:“怕我吃了你!那贼人也算是大名鼎鼎了,震五岳田曙光!此贼走州过县,发展一个早年间被朝廷剿灭了的弥勒教,行踪诡秘,昼伏夜出,有消息说他现在就在平定附近。”燕青听了道:“这厮我知道,我正要寻他,我和他有血海深仇!”李师师道:“那正好一发给报了!算我没找错人!给你一样东西,贴肉藏了,见了田曙光,五米之内,一招毙命。”
李师师打个响指,一个护卫闪了进来,听了吩咐,护卫念了一句“脱格木迷夫”,伸手从怀里摸出条白玉一般小蛇来,只是尾部一段血红。小蛇一似僵了,一动不动。
见燕青盯着小蛇纳闷,李师师道:“这是大相国寺长老相赠的一条冰蛇,奇毒无比,长年处于休眠状态,靠吸纳天地之精华维持生命。你往日放在胸口里,念一句‘夫迷木格脱’ ,它便吸肉而存,刀割不掉。你再把那一句反过来念,‘脱格木迷夫’,它便自然脱落。用时你把它尾部血红一段掐断,它顷刻恢复本性,利箭一般射向离你最近之人,刀枪不可挡。 ”
怕燕青醉了听不明白,李师师叫燕青拿了蛇,放在胸口。燕青刚念一句“夫迷木格脱” ,冰蛇瞬间沾上了胸口,果然薅不脱。
李师师叫取来笔墨,又把方法写到了纸上,交给燕青保存。
临走燕青想起一事,求李师师在天子面前道明卢员外忠诚之心,免遭小人陷害了。李师师满口答应。
看着燕青离去的背影,护卫道:“娘子,还有一句咒语你没有告诉他:断蛇尾的那句咒语。不念咒语,冰蛇会先咬他,再咬田曙光的。”李师师道:“怕他一路追踪下去,知道得越来越多,我只好舍了他!”
出得酒店,燕青才想起身无分文,只好一路乱走,又到了那座破庙,却见张大、李二等十几个化子正坐在那里大声说笑。见了燕青,张大抚掌道:“没看出你是杀富济贫的梁山燕青,更没看出你是通天之人,那李瑞知县悔得要死,回县衙就把我们尽数放了。快来快来,坐到这里,我们大伙刚才都说了,爱你是条好汉,一定替你找到宋平,把盘缠给你要回来。 ”燕青盘腿坐了道:“我是河北陈三!”张大等人又笑,乱糟糟道:“陈三陈三,你是陈三,我们喊错了,哈哈哈。”李二道:“陈三哥哥,明天我请你去澡堂子,好好泡泡,将头上胶水洗了,去去晦气。”燕青摸着硬撅撅头发道:“好好,这样最好,只是叫你破费了。” 李二道:“什么话,咱们谁跟谁,同生死共患难,哈哈哈!”
眼见得日落西山,几个化子出去了一趟,时候不大,鸡鸭鱼肉掂了回来,还有两坛子老酒。一伙人抱了柴火,在庙里地面上点燃了,用铁器戳了肉类,就火上熏烤起来。不多时,香气就在庙宇内弥漫开来。
大家轮番给燕青敬酒,边吃边喝,席间燕青请大家打听一个叫震五岳田曙光的人,大家一口应承下来。两个时辰过去,一个个酩酊大醉。
却说四川境内几个武功高强之人劫了一百多车官盐,押送官兵三十六人及车夫一百多口无一走脱,个个身首异处,一时间震惊朝野。追捕公文火速下达各个州县,只是不能画影图形,一个樵夫只目击了几个背影,因为当时惧怕,人数也没看清,只严令各地搜捕,不得有误。如拿得此等贼人,加官进爵,赏钱十万贯。
追捕行文下达到平定县城,当案孔目黄文天仰天长笑道:“机会来了!”李瑞知县大惑不解,一头雾水望着他。黄孔目觑了下众人,拍着胸脯道:“此等贼人已被我掌握于股掌之上,不出一周,此案可破!”知县大急,怕他独得了功劳,喝一声退堂,拉黄文天到家里喝酒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文天张家长李家短,就是不提正事。知县心急,不小心酒喝多了,越想越愤怒,拍桌子喝道:“黄家狗儿,要不是本县破格提拔你做了孔目,你现在还在街头餐风露宿算卦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上月那个死囚你收了他多少银两?欺上瞒下你竟敢把他放了,我等了一周,也没见你送银子来,就知道你翅膀硬了,想单飞了!上一周你又如法炮制,将奸杀人命的张财主放回了家,我雪亮的眼睛盯着你呢!看来你也是死到临头了,有句话叫做不怕吃黑钱,就怕独吃,多少比你精明的人都栽在这上面了,你就等死吧!”
黄文天仰着头看着知县,不慌不忙将身边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抹抹嘴,这才说道:“ 大人息怒,黄文天便是吞了豹子胆,也不敢独吃那份钱财。小人只是近来赌博手气不好,翻了船,因此暂时欠着大人。大人果然动怒了,今日便将小人打入死囚牢,小人无怨无悔!”
知县青筋暴跳起来,也将身边酒一口喝了,大骂道:“黄家狗儿,你不要嘴硬,现在我就从快从重办你个律斩,看你还能继续祸国殃民,来人!”门帘一挑,闯进两个当差的,要拿黄文天。黄文天并不反抗,任由当差的将自己捆绑了,口里哈哈大笑道:“大人精明一世,今日却为了芝麻丢了西瓜,可叹啊可叹!”知县喝道:“此话怎讲!”黄文天道:“若是四川劫盐案给破了,大人兴许能弄个知州干干呢。”知县道:“功劳是你的,我知县怕也做不成了!蔡太师早看我不顺,只是尚无由头换我。今日便斩了你,我依旧好做这县太爷!” 黄文天道:“我要是拱手将功劳让给大人呢?”知县笑了,挥手叫差人出去,道:“何不早说!”黄文天笑道: “只求大人若是做了知州,力荐小人做这平定县知县。”知县大喜道:“只要你协助本县破了此案,功劳便有了你的三分,升官是水到渠成的事。”又道,“如此天大的案子,没有本县的支持,谅你也拿不下来。”黄文天道:“求大人松绑。”知县笑道:“得罪得罪。”亲手给他解了绳索。
二人又落了座,黄文天朝门口瞅了瞅,压低声音,娓娓道来。知县听毕,击掌道:“够黑,好一个移花接木!”黄文天道:“现今天下大案,十停破不了两停,其他的都成了无头案。我等就拣那关键的破了,料也翻不了船!”
当下知县就差了五六个心腹骑快马朝陕西、河南、湖北、四川等地进发,一路谣传劫官盐的强人已向山西平定方向流窜。五天过后,朝廷一道紧急公文下到平定县,令县衙严加缉拿,不得有误。附近州县也都蠢蠢欲动,四下搜捕,鸡飞狗跳。
这李知县和黄孔目不觉暗笑,黄孔目道:“时候到了,今日便可将命犯缉拿归案!”
第三章
知府和知县狼狈为奸
却说这日一大早,化子头鲍亮摇头晃脑来到废庙,对张大、李二三四个化子说道:“今日哥哥有件好事,要举荐你等几个去河北马员外家帮闲,吃香喝辣的不说,每月里还有饷银,你等去是不去?”十几个化子一起跳起来,一个个争着要去。鲍亮喝道:“此番只张大几个去,回头再有好事,少不了你们!”众化子只得眼巴巴看着张大、李二几个喜滋滋随鲍亮走出了庙门。正感叹,张大、李二又踅了回来,原来是问燕青讨要解药的。张大道:“没有替哥哥找到宋平,更没有打探到那个什么震五岳田曙光的消息,好生有愧,还求哥哥担待。 ”燕青笑道:“兄弟们有了前程,俺陈三也高兴,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就没有了。至于那田曙光,也不是着急的事,待俺慢慢去寻。多谢兄弟们这些日子的款待,陈三感激不尽。” 说着话掏出宝葫芦,装模做样倒出两粒药丸来,分别递与张大和李二,挥挥手。张大和李二抱拳道:“哥哥保重!兄弟们保重!”
原来当初燕青叫张大他们吃的并不是毒药,只是有心吓一下他们罢了。看他们要走,也不想点破。
鲍亮领他们四人去澡堂里洗了澡,然后一人换上一身短打黑衣,一击掌,门外有人送来四件兵器。鲍亮道:“那河北马员外喜欢这样的人,没武功不要紧,只是充个数。”几个人摆弄着兵器,呵呵乱笑。鲍亮又道:“你们先在这个单间里睡觉,我喊人送饭过来,路途遥远,我去给你们买几匹好马。”化子们感激涕零,当时就给鲍亮跪下了。鲍亮将他们一一扶起,嘱咐道:“不要出这个单间,万一有人认出你们,见你们这身打扮,恐要节外生枝。”
天黑透时,鲍亮牵了四匹枣红马,叫四人骑了,又交给他们一封书信,说到了河北保州,将此信交给马员外便可。然后化子们洒泪相别。眼见得四匹枣红马一溜烟出了城,直奔娘子关。
第二天平定县城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庆贺天字第一大案在平定告破,昨夜在娘子关四个贼首无一漏网,现已招供在案,从此天下太平云云。
这一天李知县忙碌非凡,差快马飞奔东京上报奏章,临近州县纷纷前来庆贺,按下不表。
只说这黄孔目,一早请了两个高人薛隐士和杨隐士过来,薛隐士将张大、李二四人化装成凶神恶煞模样,杨隐士调了洗旧散,叫四人喝下,顿时四人脑子一片空白,抹去了一切往事。
黄孔目犒赏了两个高人,一人赏钱一万贯。又领二人下了酒馆,吃酒时,黄孔目趁其不备,将偷来的洗旧散下进了酒里。工夫不大,二人问黄孔目道:“你是何人?因何请我吃酒?”黄孔目哈哈大笑,结了酒钱,将二人犒赏翻出,怀里一揣,起身走了。
回到牢城营,黄孔目不辞辛苦,一一教张大他们背诵,一天下来,张大们终于记住了。黄孔目问道:“你是何人?”张大道:“我是有名的没毛虎朱世英,前一时和滚江龙赵宣,阴间太岁邱鹏,大力螳螂海敬强流窜到四川,劫了官盐一百二十车,杀死军民一百五十六。因官府追捕得紧,将官盐尽数推进了长江。要杀要剐随你,眨一眨眼不是好汉!”李二他们也如此这般说了,黄孔目方才满意地走出了牢城营。
又过了三日,圣旨到,令李知县将四个逆贼就地斩首。李知县和黄孔目破贼有功,不日将下诏提拔,十万贯赏钱先行送到等等。
行刑这天,法场里人山人海,压肩叠背,举城百姓都赶来了。燕青也随着一帮化子,挤在人群里观看。
但见张大、李二四人一个个面目狰狞,果然是那杀人越货之辈,死到临头,面不改色。押到市曹十字路口,衙役们团团执棒围住,只等那午时三刻,便要斩首示众。
太原知府骑着高头大马,被李知县黄孔目等一干人陪同了,亲来做监斩官。知府不苟言笑,冷冷地注视着张大四人。
就在这时,法场里跳进一人,口呼天下奇冤,直奔知府而来。兵卒正要拦截,被知府喝住,眼见得这人就到了跟前。黄孔目见了大惊失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调那洗旧散的杨隐士!
原来这杨隐士着了黄孔目的道,喝了自己调治的洗旧散,顿时不知东西南北,和那薛隐士走散了,见前方一条河,以为是平地,便走了下去。眼见得河水没过头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