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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夜鞍马劳顿,小姑娘眼角挂着泪,发出了轻轻的鼾声。田曙光将她盖了,继续轻轻讲道:“我和你妈妈相见了,二人抱头痛哭,当夜就同房了。住了几日,我见老有不三不四的人来找她,心如刀绞,就劝她跟我走。她说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再也离不开繁华的东京城,并开玩笑说如果东京城是你的,我就死心塌地跟你,棒打不走。我就是那时候下决心要揭竿而起的。当时年轻气盛,趁一个月黑之夜,在酒里下了迷药,待她昏沉沉时,背她出了东京城。谁知迷药下得过了量,两天以后她才醒,这时我们已经到了山东郓城,我有个师傅在那里。徒弟们把她软禁了。开始她暴跳如雷,后来慢慢安静下来,再后来就生了你。大概是你半岁的时候,她趁我们松懈下来,溜走了。幸亏发现得早,被我们赶上了,我一怒之下打断了她两根肋骨。她口里吐着血,声色可怕地说道,除非你把我打死了,我绝不会再回来的!我气冲斗牛,不听众人劝阻,大喊着叫她滚。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我心里发了誓,等着吧,我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我要龙袍加身,我要把东京城踏在脚下!”
第六章
智通长老
按下田曙光不表,再说燕青。这燕青和沈牛儿一路跟来,老远里见迎着田曙光的那人面熟,定睛一看,却不是胡涛飞吗!忙躲进了路边。后来见他们进了客栈,便选了块监视客栈的最佳地段,找一处树丛隐了进去。怕马嘶鸣,燕青把两匹马朝远处引了,猛踢两脚,两匹马撒开四蹄,没命地跑了。燕青对沈牛儿道:“这厮行路住店都和女儿在一起,再这样下去就没机会了。咱们也不要顾那么多了,今日就下手!”
下午时分,小姑娘又出来了,没了往常的活泼,只静静地在客栈门口的石凳上坐了,眼望东京城,一言不发。田曙光头戴毡笠,压得低低的,和胡涛飞几人指指点点,看着地形。胡涛飞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这里两面丛林夹持,只中间一条官道,若吃了埋伏,却难以走脱。我看今晚我们几人就不睡了,远远撒开去,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一旦有变,响箭为号,舵主领着小女便可及时脱身。”田曙光自信地笑道:“若是我自己来,可能会吃她拿了。可如今我们的女儿来了,这是我们的血肉,你说作为一个母亲,会朝她的亲生骨肉下手吗?”胡涛飞马上垂了头道:“小人该死,舵主不要介意。”田曙光哈哈笑道:“今夜吃饱喝足,好好睡他一觉,我不想叫李师师看到一个憔悴的田曙光。”
燕青伏在林里焦躁起来,悄声道:“这冰蛇只五米内有用,我怕冲出去把他惊了,胡涛飞也难缠,不如你使意念把田曙光引过来。”沈牛儿肚里道:“我就不引。”伸手一指,口里道:“坏了,意念没了。”又道,“先别急,我想看看她母亲到底是谁。到时候要下手还不容易。”燕青道:“也好,我也正想看看。”
太阳落山后,田曙光等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个个醉入梦乡,按下不表。
三更天刚过,万籁俱静中,东京城东门吊桥嘎吱吱落下,二百名大内高手一个个身轻如燕,越过了吊桥。随后是六百杀气腾腾的武僧,都使头巾包了头,人人腰挎戒刀,手持四十八斤浑铁禅杖。为首三人,一个是李师师心腹护卫,一个是大相国寺住持智通长老,一个是前面提到的气死阎罗。
八百高手落地无声,一阵风朝陈桥驿扑去。眼看快到了,气死阎罗问李师师心腹道:“ 是什么人物,竟牵动东京城里近半高手?这种情形十年难遇一次。”心腹道:“我也不知道,只去杀人就是!”智通长老道:“惩奸除恶,休要多问。”
八百武林俊杰,人人身怀万夫不当之武功,夜色中悄无声息将田曙光等人围在了当中,好比那满山虎豹,要啖那几只羔羊。
燕青和沈牛儿在草窝里正睡,忽觉一阵细微声响传来,燕青张目一看,无数条人影朝林子里奔来,凭感觉来人个个身怀绝技,想跑是来不及了,拉起懵懵懂懂的沈牛儿,噌噌噌上了树,躲进茂密的树枝中。四下里一张望,更是吃惊不小,遍地里黑影瞬间各就各位,大路上不见了一人。燕青对沈牛儿耳语道:“不得了,这田曙光真不得了,从哪找了这么多顶尖高手来护卫他了!”沈牛儿不会武功,自是没有燕青眼光犀利,就附和道:“人家要打天下,自然要网罗四方豪杰,不足为奇。”燕青道:“不敢小觑田曙光了,就是当年我们梁山泊一百单八将捆在一起,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天放明时,田曙光和女儿先从客栈出来了。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拉着田曙光的手蹦蹦跳跳。田曙光也是满面春风,头戴毡笠,身穿一领白绸云肩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绦环,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小姑娘呵呵笑道:“爹爹今天好英武,妈妈见了该多开心啊。”田曙光道:“囡囡才漂亮呢,妈妈看见你更开心了,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说着话胡涛飞几人也出来了,禀告道:“客栈内一干人等通通捆好了,头都找东西套了起来,大声喊他们也难听见了。”田曙光微笑着点了点头,手牵小女到了路边,伫立朝东京方向张望起来。
智通大师见时机已到,和李师师心腹等人递了个眼神,开弓如满月,准备射那支号箭。猛听得前方人喊马嘶,一彪铁骑军挟滚滚红尘杀到。智通等人吃了一惊,估摸了一下,约有三千骑左右。端的是精兵强将,但见一色青鬃马,个个滚肥溜圆。马上兵将更是了得,每人头戴镂金凤翅白铁盔,身穿连环锁子梅花甲,腰悬弓和箭,手执浑铁点钢枪。一面红旗迎风飘荡,上书一行黄字:“怀远第一铁骑军。”这支铁骑军名震天下,是大宋的一张王牌。只是他们如何来到了这里?把田曙光等人惊跑了怎么办。智通几个人正疑虑,却见为首一员将领到了田曙光跟前,翻身下了马,纳头便拜。几个人更是惊得大眼瞪小眼,气死阎罗忿忿道:“原来这厮通了贼!”李师师心腹吸了口凉气道:“只怕拿他不是那么容易了!”看来要改变计划了,几个人紧张商量开来。
却说田曙光见了李原率大队人马赶到,又听他说随后还有一万二千生力军及马鸣、李万也倾巢而出,不觉顿足捶胸,大骂李原莽撞行事,如此自行暴露,岂不坏了千秋大业。李原要落泪了,哽咽道:“舵主,你为了一个水性女人,孤身深入险地,你知道你有多危险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等群龙无首,照样还不是一个死!既然舵主豁出去了,我们也豁出去了!此番平安万事皆休,一旦有变,我等杀入东京,将徽宗老儿拖下龙椅,舵主从此就坐了江山!”田曙光道:“你直是要把我气死啊!趁官兵没有察觉,速速退走!”李原道:“舵主,不能感情用事啊,那样水性的女人你能相信吗?她今日必定要害了你,舵主,你醒醒啊!即便不杀入东京城,我们在这里护佑了,万一有变也好从容应付!”田曙光大怒道:“不许你再说她是水性女人!你再不走,咱俩从此恩断义绝!”说着话抽出腰刀,就要割袍断义。李原扑通跪下了,哭喊道:“哥哥,我听你的!”田曙光道:“五十里外等我,若有后续部队到来,你替我拦截了!”李原哭道:“哥哥保重!”翻身上了马,率三千铁骑军朝来路尘土飞扬地去了。
小姑娘眨着眼睛问田曙光:“爹爹,他是说妈妈吗?”田曙光将她揽在身前,轻声说道:“妈妈是那样的人吗?”小姑娘道:“不是,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胡涛飞站在一边,突然觉得眼皮直跳,暗说不好,要去寻那酒喝,被田曙光喊住了:“贤弟,不要乱走,就在这里等着。”胡涛飞想说,却又不敢,只好心里一个劲地求上天保佑。
这边气死阎罗几人正苦苦商量,忽听蹄声大作,铁骑军又浩浩荡荡走了,不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气死阎罗噌噌噌爬到了树梢,手搭凉棚极目一望,那彪军马已走出几里地了,又过了片刻,早没了踪影。刚从树上出溜下来,有个离田曙光近的武僧猫腰跑了过来,告知了事情的经过。众人大喜,只见智通长老重新满了弓,一声响亮,只见草窝里树丛里弹飞起满天人影,个个争先,朝田曙光等人杀奔而来。
第六章
惊心动魄的一幕
太阳在云层里时隐时现,田曙光将毡笠摘了,拿在手里,替女儿遮挡一下太阳。小姑娘焦急地说道:“爹爹,妈妈怎么还不来呀?”田曙光道:“囡囡莫急,也许正在路上呢。”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响亮,惊飞满天林中鸟,潮水般的精壮汉子犹如出山的猛虎,呐喊着杀奔而来。
田曙光知道中了埋伏,悔之晚矣。只见他目眦欲裂,掣刀在手,大喊道:“大伙捆在一起,朝一个地方杀!”胡涛飞因没有喝酒,早七魂吓去了五魂,要跑,哪里还有路!几个随从红了眼,抽出腰刀,誓死要保舵主平安。小姑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刚问一句:“爹爹,他们要干什么?”被田曙光一只手夹了,挥刀朝前冲去。
燕青和沈牛儿惊得目瞪口呆,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但见六百武僧,禅杖齐举,二百高人,拽拳踢脚,铁桶一般将田曙光几个人围在了垓心。你纵有三头六臂,哪里能杀得出一条血路!不消一刻,田曙光身边奋勇当先的几个随从血肉横飞,死于非命。田曙光奋勇抵挡,早被身后一条浑铁禅杖拦腰打翻,五六条禅杖齐上,要置田曙光于死地。田曙光将女儿紧紧搂了,泪水长流,吻着女儿脸道:“囡囡,爹爹和你一起去一个地方,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咱两个好好地过日子。”女儿一个劲地点头:“爹爹,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我恨妈妈!”
却说这胡涛飞,胆战心惊跟着田曙光,竟无意中躲过了拳脚棍棒的袭击。忽然见一大内高手腰里掉下一酒葫芦,没命地滚将过去,咬开就一股脑灌进了肚。一武僧一禅杖打来,胡涛飞大喝一声,挺身迎了禅杖。武僧口里道:“却不是作死!”不想禅杖被胡涛飞身体牢牢吸住,武僧大骇,胡涛飞一运力,禅杖崩飞起来,当头将武僧打翻。胡涛飞发声喊,朝田曙光奔去。正好五六条禅杖齐齐向田曙光父女举起,胡涛飞一个鱼跃,从缝隙里飞了进去,扑到了田曙光身上。五六条禅杖落下去如中了魔法,怎么也拽不起来了。胡涛飞大吼一声,数条禅杖长眼般朝各自主人打去。多亏都是武林俊杰,身手快捷,急速避开,只有一人大叫一声,倒地翻滚起来。
众人一时间愣住了。只听一声傲笑,智通长老三人拨开众人,走进圈内。智通长老道: “胡涛飞,我研究怪异之人多年,拿你不在话下!只是你一身好武艺,啧啧,却甘心为贼人鞍前马后效命,枉入人世。还不束手受死,更待何时!”
田曙光将女儿紧紧护在胸前。胡涛飞护了田曙光二人,打圈走动着,见了智通身后的气死阎罗,想起了洪洞县一幕,口里道:“别看你们人多,我胡涛飞却不怕!有本事不要使那醒酒药,我陪你们打个三天三夜!”智通哈哈大笑道:“我今天叫你死个服气!不但不使那醒酒药,还把酒供你喝足喝够!孩儿们,腰里有酒的都解下来丢给他!”一时间酒葫芦落地乱响。
胡涛飞心里想,他也来不及下迷药,这酒是可喝的,正好喝了打架。于是一连喝了七八葫芦,剩下的用脚踢到一边,用衣袖抹抹嘴,口里道:“来来来,怕了的不是好汉!”
智通抚掌长笑道:“你真是个蠢人啊!你以为你会金钟罩磁铁功,就什么也不怕了?你那功夫只能吸住铁器,木棍你能吸住吗?拳脚你能吸住吗?现今高手云集,别说你一个胡涛飞,便是一百个胡涛飞,也休想走得脱!诸位,运起掌力,将他打成肉泥!”胡涛飞听到自己的命脉被他道破,心中一惊,当下也顾不得思索,只是护定了田曙光,准备拼个鱼死网破。
只见两个粗壮武僧丢了禅杖,出手来格。胡涛飞待他们欺得近身,忽然长身而起,避过攻势,在二人背上各挠一爪。两人登时浑身肿痛,嘶叫着退了下去。几个大内高手看在眼里,互视一眼,联手而上,一齐发掌,一股合力攻来,胡涛飞无处躲避。可怜他一世英豪, 一击之下, 被震得五脏俱裂, 七窍流血, 倒地而亡。
众人发声喊,团团围住田曙光,刀枪齐进。好个田曙光,浑身几处受了重创,鲜血湿透衣裳,一柄刀舞得水泄不通,把一个爱女护得毫发无损,刹时又砍翻二人。智通喊道:“谁杀了贼首,就给朝廷立下大功。快上啊!”众人遂个个当先。
田曙光眼见得回天无力,将刀衔在嘴里,一抬脚挑起地下一根禅杖,右手接了,将毕生功力运了进去。只见禅杖抡圆了飞起来,化作漫天铁雨,打伤一圈高手无数,众人纷纷后退。趁这个间隙,田曙光将刀从口中取下,紧紧攥了,满眼含泪,对女儿道:“囡囡,这些坏人要杀我们。我们不要让他们杀,自己死了吧。”小姑娘的泪水吧嗒吧嗒朝下流,将田曙光紧紧抱了:“爹爹!”田曙光眼一闭,哭道:“爹爹不该生你!”扑哧一刀扎进了女儿后心。小姑娘痉挛一下,没有声息地软了下去。众人惊呆了,忘了上前,只傻看着。
田曙光抱着女儿跪下,仰天长叹一声:“我田曙光没有辜负师师,只是辜负了女儿!” 回手慢慢横过刀来,刀身一抽,咽喉处一道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
沈牛儿惊得叫了一声,嘴巴被燕青紧紧捂住。
田曙光缓缓站起身来,睁开双目,似乎在向前寻找着什么,嘴唇嚅动着,似乎要说什么。他喉咙处的汩汩血流开始还像泉眼一样,慢慢就变缓了,变弱了,地上已经和女儿的血掺和在一起,流成了一大片。田曙光抬了抬手,似乎想招呼谁,忽然目光一散,手臂搭拉下来。他死了,但身子挺立着,一手抱着女儿岿然不动。
众人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个鸦雀无声。
智通长老走过来,道一声阿弥陀佛,伸出手,将田曙光的眼皮合拢了。
李师师心腹道:“把这家客栈里人统统灭了!”几个人快步闯了进去,不一刻掸着衣襟出来了,禀告道:“都做一处捆着呢,一个没留。”气死阎罗道:“这些尸体如何处理?他刚才说他是田曙光,是不是那个江湖上盛传的弥勒教教主啊?”李师师心腹道:“尸体原地不动。他就是那个教主,我们替皇上除了一个心腹大患。等着吧,满朝马上轰动,你我等着立功受奖吧!现在先差一人回去搬兵,我等还在路旁埋伏下来,那帮铁骑军久等不见,准会再寻回来,我们设法将他们牵制住,等东京城援兵一到,一发歼了,斩草除根!”众人听说死的是贼首田曙光,精神大振,一个个摩拳擦掌,回路边埋伏。
突然来了一拨赶马的客商,待走到了近前,气死阎罗一个咳嗽,十数人一涌而上,三下五去二掐断了喉咙。
燕青和沈牛儿百感交集,嗟叹连连,趁着混乱,深一脚浅一脚沿林中小路走了。
第六章
童贯令牌
却说那李原左等右等不见动静,心里直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一咬牙,也不怕田曙光责备了,叫其他人原地等候,听见响箭,马上赶来接应,自己率领五十骑人马,一团烟朝陈桥驿奔去。
远远地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暗说不妙,策马狂奔。却见田曙光屹立不动,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到了近前,猛一勒马头,惊得魂飞魄散,田曙光脖子上老大一个血洞,浑身已成血人。再看田曙光女儿,蜷缩着,背上刀口赫然在目。李原大叫一声,涕泪横飞,下去就将田曙光抱了,哭喊道:“舵主,你一念之差,竟落得如此悲惨结局!苍天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李原红了眼,一枝响箭射上了天空,然后哭着将直挺挺已经僵硬的田曙光抱到了一个兵士的马上,兵士将枪丢了,双手紧紧护着田曙光父女。
那边得了响箭,铺天盖地掩杀而来。见了此情此景,一个个热血沸腾,喊杀声响成了一片。李原一跃站上了马背,迎风而立,大声喊道:“弟兄们,大伙齐心合力,杀进东京,把那妖人李师师碎尸万段!”身边闪出一骠骑将领,大喊道:“且慢!李大人不可造次,东京城内数十万禁军,我等去了岂不是以卵投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等回去和那两路人马会合了,揭竿而起,先在薄弱地方攻城略县,等成了气候,再杀回东京不迟!”其他几员骠骑也觉得有理,纷纷来劝。李原冷静下来,铁枪一挥道:“好,咱们回程,会师了再说!”
忽听路边林中一声长笑,黑压压站出几百条汉子。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抢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