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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3-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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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去公社挖胜利渠,不准回来,我们俩就整天饿着。妈妈每天深夜会偷偷地跑到家,给我们煮一点儿野菜粥,带上她在工地省下的一个馒头。但我妹妹没熬过去。没熬过去。她死了,我们卸掉了她的小床,用床板给她钉成了一个薄薄的棺材,让她继续睡在那上面。她死的时候,我很难过,可我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不能说的高兴,我想,以后就不用给她分馒头吃了。我可以吃整个儿的馒头。整个儿的。 
  我的学习成绩很好,但是“文革”开始,一切都没用了。我回到农村。成分不好,什么风光的事情都没机会,我只有种地,砍柴,替我爸爸这个黑五类扫大街。整整十年。这中间我结了婚。是二十七岁时结的。和一个寡妇。没办法,太想要一个女人了。那时候我很瘦,很小,很丑,我曾经留下来一张照片,自己都觉得自己委琐。像一只老鼠。没有正经女人看得上我的。她们看不上我的原因还不只是我的外表,最主要的是我的家庭。没地位,比老鼠还贱。所以想多了,我就不想了。我只有自己躲在梦里,每天在梦里去想女人。如果偶尔有一次和真实的女人接触得很近,我就会很激动。我观察过夜晚的小鸟,它们总是紧紧地聚在一起。我曾经无数次地想,如果人是一只只鸟就好了,那就会有人愿意和我挨在一起,给我的肌肤解解渴。后来,我主动请求去生产队喂马,我喂马有两个原因,一是晚上多起来几次,好打发时间;二是想从马那里取暖。你知道吗,马腹部的皮肤十分细腻,温柔,缎子一样,特别适合抚摸,而且非常温暖,像装满了温水的保温袋。真的。就是这些马,陪我过了两个冬天。 
  后来,我和马的秘密被马房隔壁的寡妇发现了。一天晚上,她来向我要盐。你知道吗?喂马得在草料中放盐的,这样马才能有劲儿。乡下人舍不得买盐,她就来找我要。看见了我这样,她什么也没说。那天晚上,我们就在一起了。她名声不好,但她真是个好女人。我们结婚之后,她一直很自觉地采取着避孕措施。她说她知道我不会长待,她看出我是个人物,她不想给我留任何麻烦。前些年她大孙子大学毕业,我给他安排了工作。 
  第二任?你都知道了吧?第二任是我的大学同学。其实她人挺好的。就是事业心重,太好强,不怎么顾家。我们都自私,都想抓住机会进步,就不能容,不能让了。再加上有了婚外恋。呵呵。大家也都是很决断的人,离了就不会回头。也是那时候血气方刚,要是忍忍,说不定到现在也能过。第三任,婚外恋么,不多说了。现在这个,不漂亮,也不年轻,就是特别懂事,省心。感情么,多少也是有的,过这么多年了。 
  余真又问他,人们传说他在外面彩旗飘飘,都快赶上“联合国了”,是否属实。胡沉吟片刻,没有正面回答。余真明白这沉吟等于已经回答过了。他说,后来,我经历过的所有女人,都没有马的皮肤温暖。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和马一样皮肤温暖的女人,才会这么不安分的——打住打住,他回过神来:“这么聊下去我们都像朋友了,哪还能激情澎湃?快中你这个小鬼的计了!” 
  “领导讲话欲都很强的,惯性。”余真笑。 
  “你呢?”他话锋一转,“也有过不少男人?” 
  余真说她无从谈起。 
  “你这个不老实的家伙,应该也是有过很多男人的。” 
  呵,应该。但生活用一种荒唐挽救了我的另一种荒唐。 
  “真的没有。” 
  “真假无所谓,反正你在这方面很有潜力。” 
  “谢谢夸奖。” 
  ………… 
  这是北戴河安宁的夜晚,他们一直聊到深夜。快两点的时候,余真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他马上道了再见。“你的呼吸很性感,你知道么?”他最后说,“我要抱着你的呼吸睡觉。” 
  这个无赖,他要抱着她的呼吸睡觉。余真放下电话,久久地坐在那里。 
  在无数个夜里,她也是抱着一个人的呼吸睡觉的。那个人,不是她的丈夫。他的嘴唇是颤抖的,手也是颤抖的,整个儿的他都是颤抖的。他还那样轻轻地,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 
  抱着这呼吸,她感觉自己就要疯了。在这呼吸里,她常常“呼”地坐起来,把自己的夜晚砍成两段。丈夫问她怎么了,她说:“上厕所。”“说过多少次了,起床不要这么急,老了容易引发高血压。”丈夫嘟噜着翻身睡去。她看看丈夫的背,摸摸索索地来到卫生间,打开灯。灯光刺得她双眼剧痛,如那夜的路灯。在灯光中,在静静的夜里,她一坐大半天。听着抽水马桶滴水的声音,那么轻微,如永远也下不完的雨。 
  是的,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她从没有忘记那件事。她没有能力忘记。她一直在记着那个人。那个人走进她梦的深处,心的深处,思想深处,灵魂深处,骨头缝的深处,针挑不出,风吹不出,水灌不出,火烧不出,雨泡不出。她抱着他,一夜一夜。她把他抱熟了,抱成了一个亲人。而他之所以能成为她的亲人,是因为他对她做了最恶毒的事。他对她的恶毒,超过了她做过的所有的小小的恶毒的总和。他让她一头栽进一个漫长的梦魇里,睡不过去,也醒不过来。 
  手机铃响,是丈夫的短信。他问电话为什么占线。余真回说没有占线,只是电话没放好。她把手机贴近耳朵。想要离丈夫近些,再近些。刚才那个近在咫尺的电话他不知道。她内心近在咫尺的黑暗,他不知道。她不能让他知道。她只能自己看见。看见这黑暗。夜深人静的时候,这黑暗就潜伏在她的伤口。但她爱他。是的,她爱他。如果她的心是一个动物园,那她亲爱的丈夫,就是动物园的园长。 
  可她也无比清楚地知道:如果可以绕过十六岁的那个夜晚,她绝不爱他。绝不。 
   
  9 
   
  还有四天。余真明白,以后,胡的电话随时会过来。这个争强好胜的无赖,这个不服输的混蛋,在没有得逞之前,他随时会让他的电话像一把刺刀一样冲进她的耳膜,随时会让他的短信像苍蝇一样钻进她的手机,随时会让他的身影像石头一样砸进她的视线。 
  一切都像她预料的那样,他的频率和速度都在加快,他们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密切。回到房间,他们就通电话。通常都是他说的多,她说的少。她喜欢听他说话。人多的时候,他们坐在人群中,握着各自的手机,用嘴巴说假话,用手机说真话。 
  “胡厅太忙了,休个假还得这么随时公务。”有人不失时机地戴帽。 
  “啊,是公务。”他说。微微着重了一下“公”字。这个流氓。 
  偶尔,余真也会合住手机。你在干什么?她问自己。海浪轻轻地吻着她的脚,沙子钻在她的指缝间,隐藏,嬉戏,心里仍是有些喜悦的,而且随着他对她的骚扰,喜悦逐浪高。他对她的骚扰让她在惊异的同时也觉得默契。他们之间的语调现在已经是调情了。跟一个老男人调情,搁以前这是想想都会恶心的事,但对他,不一样。或者,因为他是厅长?地位和权势会无限增大男人的魅力值,也会增大女人对他们的原谅程度;这个男人,这个整天被众星捧月的男人,这个整天被别人仰视的男人,现在开始俯就她,他的地位和声望,让她由不得有一种暗地里的虚荣和骄傲。她是那样的人吗? 
  不,不是。她的喜悦与他的身份无关。她确定,她的喜悦,只是因为他懂她。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是懂她的,懂她的前生今世。她和他,有某些气息是可以通过暗道直线相通的,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向他说。 
   
  最后一次小组活动便是去滑沙。来到滑沙场,才明白此地的滑沙活动其实是三个步骤的游戏:一,先乘缆车上沙山顶。二,从沙山顶往下滑,滑到半山腰。如果愿意,可以步行上山继续滑,滑多久都可以。三,滑够了再从半山腰坐着小车顺着钢制滑道滑到山底。 
  缆车是双人座的。胡排在余真身后,和她一个缆车。怎么就这么巧?余真前后看看,他们的次序是五和六。明白了:看似不经意间,胡已经精心数过了奇偶数。要是想算计谁,他一定能算计住。能被这样聪明的人算计,说实话她觉得高兴。 
  “昨天晚上想我了没有?”一上去,他就问。 
  “无耻。”余真白他一眼。 
  “耻是什么?是人们怕说怕看的那些面儿。为什么怕?因为他真。” 
  “那你待会儿对着大家说说你刚才说的话,我就服你。” 
  他的神情严肃起来——他有什么可严肃的?这个坏人。他说:“不要亵渎我的真。我对你的真,你知道就行了,不需要亮给别人看。如果把这真当成宣言去说,那才是真正的无耻。”他顿一顿,“我一直以为,论虚伪的技巧,我比得过你。论真的程度,你该比得过我。现在看来,虚伪和真,你都比不过我。” 
  余真笑:“最关键的问题仅仅是,我口才比不过你。” 
  滑沙板是竹子制成的,用光滑的那面挨着沙,涩的那面人坐。双手把住两侧的小扶手,脚蹬住前面的一个小坎儿,然后往下冲就是了。所谓的风险,所谓的刺激,比走在大街上还安全。所能想象出的最恐怖的事情,不过是从板上掉下来,栽到软软的沙子里,沾一嘴沙子。但大家还是惊呼,因为坐缆车上去时,坡度看着很缓,站在山顶往下看,就有些陡了。想到还要往下冲,就更觉得陡了。 
  没人先上。那个提议者也在解释说这里的情形和他滑过的不一样。 
  站在沙山顶上,余真一点儿惧怕的感觉都没有。这种活动之所以让人觉得危险,原因很简单:人被裸露到了外面。有一次从游乐场边路过,看到过山车上的人大呼小叫,丈夫问她如果坐了是不是会怕,余真说:“当然怕。”但她心里想,有什么可怕的呢?这些危险都只不过是游戏,尚不如孤身走一段夜路。 
  她和胡几乎同时说:“我来。” 
  余真第一个冲下去。胡第二。冲下去之后,他们相视一笑。胡突然在余真的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 
  “真可爱。”他说。 
  “你干什么!”余真叫。山上那么多人都看着,他居然动手动脚。 
  胡笑起来,“这有什么,让他们看好了。我是长辈对晚辈,多慈祥。你要再多嘴,就是你自己想歪了。” 
  这个无赖啊。 
  余真一共冲了三次。每次冲下去,都背着竹板,沿着沙山侧面搭建的一道木质阶梯往上爬到山顶,再刷地一下冲下去。这道儿全是沙子,得赤脚走,走一趟很累人。第二次往上爬的时候,还有四个战友。第三次往上爬的时候,就只有她和胡了。 
  他们直直地站在沙山顶上。皮肤被晒得油光闪闪,脸被晒得通红烫热。一望无际的沙海在眼前,背后是碧蓝碧蓝的大海。清爽骄傲的阳光无遮无拦地亲吻着他们的身体,一切都是那么简单。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在这上面做一次爱,肯定会很好。”他说。 
  她笑了笑:“得支个太阳伞。” 
  他在空中画了个圈:“同意。” 
  这次,他们一起冲了下去。他们风驰电掣般地向下飞驰。子弹一般。风在他们的耳边呼啸而过,流泻的沙子轻轻击打着他们的指端,他们冲下去,冲下去。半山腰的人们看着是那么小,那么小。 
  照片很快就洗了出来,他们一起冲的样子很狰狞,很像两个土匪。 
   
  滑沙过后,他们去一个名叫“集发生态农业观光园”的地方参观。倒也很有趣。可以看到各种花草的立体种植技术,也可以亲自采摘瓜果。黄瓜两块钱一根,西红柿一块钱一个,余真摘了一堆。有攀岩、蹦极、溜索、飞车冲浪,余真也一样没放过,还打了靶,撑了竹排,在农家动物园欣赏了一头拥有一千多斤瘦肉的母猪,观看了小猪洗澡、小鸡跳舞、小羊过桥、在农家饭庄吃了烀玉米、烤白薯、菠菜火锅。吃饱喝足他们又去不远处的新新海底世界转了一圈,余真揪着据说是有了五百年寿命的大海龟照了一张三十块钱的相。照片很快被打印了出来,还过了塑,色彩俗艳得吓人。 
  揪着大海龟照相的时候,余真看见胡就站在不远处,对着一条长长的鳗鱼,偷偷地笑。 
  从海底世界出来,已是夕阳西下。余真买了一个小桶和一把小锹,坐在沙滩上挖沙,捡贝壳,找螃蟹。看见余真的样子,大家全乐,一行人公评她是整个儿休假队伍里玩得最尽兴的一个。 
  “你还有一样没玩,玩了才算完美。”胡凑到余真身边,轻轻地说。 
  “什么?” 
  胡笑了笑:“我。” 
   
  10 
   
  集体活动和小组活动全部完毕,休假到了最后阶段。大家都忙着购物和告别。余真除了吃饭和散步,基本都待在房间里,不出去。喧闹的知了唱着长长的歌谣。她的手机和电话在这喧闹声中,反而静下来。 
  面当然还是要见的,天还是要聊的,只是余真再也接不到他的短信,听不到他电话里的声音。让手机和电话消闲一下本来是她一直想要的,可突然就这么静下来了,她却是如此不能适应。她控制不住地去翻手机,查电话线。 
  手机和电话都似乎死了。 
  她想他。是的。她想他。以前,他的电话来的时候,她是兴奋的,愉快的,也是微微厌恶的。放下电话,她就会觉得自己的胃被撑得太饱了,直打嗝的那种饱。她得慢慢儿消化,一小时,两小时,直到下一个电话打来,似乎才算完全吸收好。而他对她的短信骚扰则是她手机里的阳光——夏日的毒太阳,一条条的短信烤得她出汗,快乐,也焦躁。她念叨着太阳落山,灼热的大地一点点宁静下来,清凉下来,暖淡适宜的小风,如锦似缎的天空。这是她最惬意的黄昏,阳光的余温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享受。等到余温渐渐冷却,他的又一轮太阳已经在她的手机体贴地升起。 
  现在,黑夜来临。他在吊她的胃口。他在饿着她。他正在用他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击垮她。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正如男人对女人常用的那个词:泡。泡的道理和火候他都太懂了,浓泡,淡泡,深泡,浅泡,紧泡,慢泡,高泡,低泡,硬泡,软泡,酸泡,甜泡。现在,他用的是热泡之后的,冷泡。 
   
2007…5…21 15:49:37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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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7年4月8日第 19 楼  


  他是一个九段泡手,而她也不是最单薄的一抹明前茶。有什么花招就使吧,反正是休假,闲着也是闲着,她愿意奉陪点儿眼神,好好看看。这个当口,谁熬不住,谁就得死。 
   
  最后一夜。吃过晚饭,散步归来,余真刚进电梯,胡也跟了进来。电梯里只有他和她。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余真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一点,双手把住扶手,缩在一个角落里。胡笑了笑。余真这才发现自己缩得不对。这几乎就是用神情在鼓励他了。他果然靠过来。不靠过来就对不起她的羞怯。 
  “你干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吗?什么也没干。”他撑住那个角落的两边,把脸探过来,蹭了蹭她的脸,“电梯里能干什么呢?什么也干不了。” 
  他几乎是色情地重复着那个“干”字,音色缠绵,像一个情人在对她低吟。自己应该愤怒。余真知道。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要沉醉到这种声音里去。从一开始,他就是冒失的,她也是。他们彼此的冒失,多么合拍,多么真实,多么息息相关。 
  “我去你房间。”他说。 
  “不。” 
  “你来我房间。” 
  “不。” 
  “那你说怎么办?” 
  多狡猾。似乎他给予她的是多种选择,而实际上,他的目的都只有一个:他要和她待在一个房间。而这种繁复隆重的询问形式又决定着他们待的内容会是多么枪林弹雨,血肉开花。 
  “还是凉拌。” 
  “别这样。”他笑,“小牛,别这样。”他用嘴唇亲吻着她的头发,温热的呼吸一缕一缕地扑到她的头上,顺着头发又流下来,淋浴一样。他真是情场老手,太懂了。太他*的懂了。余真伸出胳膊想要推他,他握住她的手。他确实让她无法抗拒。他知道怎么逗她。他叫她小牛。她喜欢这个称呼。他那么老。她喜欢他老。她喜欢他用他的老包涵她的样子。他的老让她放心。他的老像一片广场,可以让她随心所欲地撒欢儿。他是那么合适那么合适的一个人,可以让她自由自在地放毒。 
  她是坏。他们都坏。 
  余真绝望地看着电梯的数字往上蹦,身体里一些按捺不住的让她羞耻的想法也往上蹦:一,二,三……到了。 
  在提示音响的一瞬间,他的手在她的衣服外面揉了一下她的胸脯,旋转式的。然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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