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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3-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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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炳的女人说,是送到你家羊圈的呀,要是送到我家,我一定养。 
  卢杏仙的脸沉了下来,斜睨着长炳的女人,说话的口气里有了威胁的意味,好呀,那我养她一天,她说,明天早晨孩子在谁家门口,孩子就归谁养! 
  让卢杏仙这么一说,长炳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就走了,其他邻居也莫名地恐慌,很快都散开了,有个女邻居在离开之前提醒卢杏仙,杏仙呀,孩子不管给谁,你先去报告政府,捡孩子不比捡小狗小猫,婴儿也是人口,是人口都要去花坊镇登记的! 
  登记登记,我怎么不知道要登记?卢杏仙把围裙当毛巾拍打着裤子,一只手突然向后义愤地一挥,指着院子里的一匾晒干了的萝卜,我哪儿忙得过来呀,你们各家的腌菜倒都好了,没看见我家的缸个个底朝天,腌萝卜的盐还没买呢。反正我家庆来要去花坊镇买盐,如果这孩子没人抱,让庆来顺路送到政府去! 
   
  3 
   
  早晨九点,越过河流,枫杨树少年罗庆来来到了花坊镇。 
  罗庆来提着那只柳条筐从花坊码头下来,码头上锣鼓喧天,他看见一群穿白衣蓝裤的人在储运仓库前敲铜鼓,文化站的一个干部正拿着电喇叭指挥排练。男孩在后排敲大红鼓,敲一阵举起鼓槌,齐声高喊:毛主席,万岁!女孩腰间用红绸绑着小腰鼓,组成几个圆圈,每人都沿着圆圈跳,一边跳一边敲小腰鼓,敲一会儿人身体都斜过来,脑袋朝天,喊道:祖国,万岁!好多路过码头的人都停下脚步,罗庆来也站在台阶上听了一会儿,说,敲什么敲?敲得一点也不整齐。旁边有个男人,一定是哪个敲鼓学生的家长,对罗庆来不满地瞪了一眼,说,不整齐?那你去敲。罗庆来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说,我才不敲鼓,要敲就敲你们的头! 
  他的手里提着一只柳条筐。柳条筐里装着一个陌生的女婴。女婴乖得有点出奇。罗庆来一直提防着她哭,她要是哭了他就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喂她,可是她不哭,不哭他就不用停下脚步。母亲在筐里塞了一个盐水瓶改装的奶瓶,里面是热过的羊奶,她说,孩子已经把过屎了,她要哭一定就是饿了,饿了你就喂她一口奶。罗庆来知道凡是婴儿都要哭,他为这常识焦灼不安,这个婴儿不会哭,她不哭!罗庆来一边向政府所在的八一街那里走,一边狐疑地看着柳条筐里的女婴,他看见女婴在柳条筐鲁莽的颠簸中坦然地前进,那么红润那么神秘的一张小脸,脸颊上有一层细细的金色的茸毛,乌黑的眼睛忽而睁开,迎接阳光,阳光来了,却又害怕地闭上了。 
  罗庆来说,你不哭才好,不哭就不要喂了,多谢你了,你不哭就省得我去做妇女的事情!罗庆来研究着女婴在阳光下的脸,脑子里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你长得很像一头小羊,羊也从来不哭的,你会不会是个羊人呢,你吃不吃草的?罗庆来看见街边一户人家的窗台上种了一盆菊花,菊花枯萎了,土里的一丛草倒是绿的,他就去拔草,草是拔出来了,但他犹豫着,最终放弃了探索的念头,罗庆来把草往柳条筐内一扔,说,开玩笑的,你这么小,我怎么会欺负你? 
  花坊镇半新半旧,旧的寂静和荒凉藏在那些花格木窗和老墙青苔后面,街上的水泥路永远是热闹的,罗庆来尽量地躲避人多的地方,还是有那些好管闲事的人追着他的柳条筐,喂,你筐子里装的什么好东西?经过供销合作社门口时,他想起母亲关照的买盐的事,要看看价格,是不是六分钱一斤的盐,他把柳条筐放在玻璃门外面,脑袋探进去看盐缸上的那面小红旗,价格没看清,却听见一个妇女在他身后又惊又喜地叫起来,这孩子倒是聪明呀,怎么把你妹妹装在筐子里,没见过! 
  罗庆来说,谁说她是我妹妹?她是一头羊! 
  罗庆来不愿意和那些妇女多费口舌,他想反正盐可以回去时候再买的。他提着柳条筐向八一街跑,路过老杜的桌球摊子时他的脚步一下迟疑起来。他看见他的小学同学罗小正弯着腰,站在那儿,有板有眼地打桌球,罗庆来正在纳闷他的桌球什么时候打得有板有眼了呢,罗小正也看见他了,罗小正向他摇着球杆,慷慨地邀请他,过来,一起打,我包了桌子,还有一个小时! 
  他几乎立即决定要去打白赚的桌球了,唯一让他放不下的是那柳条筐,他不想让罗小正笑话他。罗小正说,你手里提的什么东西?罗庆来顺口编了一句,盐!他指了指前面,说,你等等我,我把筐子交给我三姨去。 
  白打的桌球,还有一个小时,这让罗庆来心急如焚,他后来就向着镇政府方向一路小跑起来,奔跑的时候他听见了女婴和奶瓶在柳条筐里左右滑动的声音,女婴仍然像奶瓶一样安静,也许她不敢哭,也许她喜欢他奔跑。然后罗庆来经过了花坊镇的红旗幼儿园,幼儿园的风琴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猛然刹住了脚步,心里生出个大胆的念头。他想起那个神秘的弃婴人丢孩子的方法,你可以把柳条筐丢在我家羊圈里,我为什么不可以把柳条筐丢在幼儿园里呢?罗庆来这样思索着,人紧张起来,他看看四周没有人,就去推幼儿园的窗,窗后是一排排漆成天蓝色的小床,如果瞄得准,他甚至可以直接把孩子倒在小床上。可不巧的是窗子被反插上了,他一推窗,里面有个小孩子哇地一声哭起来,然后他看见好多小孩子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朝他这里张望,他没来得及打开窗子,一个保育员已经冲到大屋里来了。 
  窗子碍事,罗庆来最终没能把女婴倒到床上去,惊惶之下,他把柳条筐往幼儿园的窗下一放,人一阵风似的逃了。他跑过李六奶奶家门口时,没注意到出来倒痰盂的李六奶奶,一条挥舞的胳膊把李六奶奶手里的痰盂撞翻了。 
  李六奶奶没有看清罗庆来的模样,只看见那个愣头青的少年一阵风似的跑出去,转眼之间人就不见了,空气中留下一丝可疑的气味,李六奶奶吸着鼻子闻了一会儿,觉得那不是痰盂打翻的气味,是羊身上的淡淡的膻味。 
   
  4 
   
  李六奶奶发现了幼儿园窗下的女婴。李六奶奶站在窗下敲玻璃,快出来个人啊,你们阿姨怎么看孩子的?怎么把孩子丢到外面来了? 
  三个幼儿园阿姨惊恐地挤到窗前,看清了外面的柳条筐,都松了口气,说,不是园里的孩子!不是的!又不无指责地说,六奶奶你吓我们一跳,怎么不看看清楚再说,这是个婴儿呀,最多两个月大,我们这里只收三岁以上的孩子,从来不收婴儿的! 
  李六奶奶见不得她们推脱责任的样子,撇嘴说,什么两个月八个月的,幼儿园就是收孩子的,哪来这么多规矩?你们出来个人嘛,把孩子端回去。 
  一个中年阿姨不屑于理睬李六奶奶,背过身低声骂了一句老糊涂,就走了,剩下一个老阿姨和年轻阿姨,仍然伏在窗台上研究柳条筐里的女婴,一个说,肯定是那个乡下孩子丢下的,脑筋不正常了?把自己的妹妹丢在这里。年轻的阿姨说,孩子又不是垃圾,怎么可以随便乱扔的?就算是垃圾也不能随便扔!老的那个阿姨突然拍拍窗台,说,也不一定是妹妹呀,我看那乡下男孩胡子都黑了一圈了,没准是和哪个女孩闯了祸,孩子钻出来,没办法了,抱出来一丢了事。 
  李六奶奶说,你们怎么说起闲话来了?不管是谁的孩子,你们是幼儿园不是?幼儿园管的就是孩子,你们倒是出来个人呀,外面风这么大,孩子吹坏了怎么办? 
  两个阿姨都冷静地看着李六奶奶,一个口气还算缓和,说,六奶奶你不懂的,我们是幼儿园,不是儿童福利院,幼儿园有规章制度的,不允许随便收孩子,六奶奶你自己想想,要是别人不要的孩子都往这窗下一扔,我们这幼儿园不成马蜂窝了?另一个对李六奶奶的无知多少有点烦,朝她嚷起来,我们三个人就三双手,三双手要伺候几十个孩子,本来就忙不过来,你还来给我们添麻烦! 
  李六奶奶说,怎么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又不要你们把屎喂饭,是这个小宝宝呀,人心都是肉长的,外面风这么大,你们怎么就站在那儿看,偏偏不肯出来呢? 
  一个阿姨说,出来了也不能收的,李六奶奶你不懂,我们这里收孩子都有手续! 
  李六奶奶说,我怎么不知道手续?我知道手续,你们就不能先收下孩子,再补办一个手续? 
  那阿姨对着李六奶奶苦笑起来,说,跟你是说不清楚了,李六奶奶,我们是日托,下午各家父母都要接回家的,我现在要是把她抱回来了,下午把她交给谁去?你不是看不出来,这孩子没父母呀! 
  没父母的孩子才可怜!李六奶奶蹲到地上,手先探进向日葵棉袄里摸索了一下,又抽出来,在女婴的额头上摸了摸,说,不像是个病孩呀,眉眼也秀气,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丢在这里没人管呢?李六奶奶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羊的气味,她吸着鼻子,判断出那气味就是羊的气味,但她对窗台上的两个阿姨报告的是另一个消息,她向她们招手说,你们快来闻闻,这女孩子身上香呢,像奶油饼干的香味。 
  两个阿姨聪明地拒绝了李六奶奶的邀请,说,孩子身上的味道,我们闻多了,不爱闻。 
  李六奶奶绝望地瞪着窗台,突然冷笑一声,说,谁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有的人的人心呀,是冰棱子长的。 
  年轻的阿姨对李六奶奶终于忍无可忍了,你心好,你自己抱回家去!丢下这句话,她就把幼儿园的窗子砰的关上了。 
   
  5 
   
  他们看见李六奶奶拖着小木轮车在街上蹒跚地走,有人跟她打招呼,六奶奶,去买煤呀?李六奶奶摇头,说,不买煤,买什么煤,看见煤就想起他们的人心,现在的人心比煤还黑呀。她苍老的脸上残存着委屈而义愤的表情,看上去愈发苍老了。 
  中午时分花坊镇上的人都行色匆匆,很少有人注意到小木轮车驮着的柳条筐里,装的是一个婴儿,大多数人以为是李六奶奶脱下来的一件棉袄,棉袄上鲜艳的向日葵图案倒是引人注目,他们说,六奶奶老来俏,穿那么一件大花棉袄! 
  李六奶奶的小木轮车停在外甥张胜家门口了,张胜媳妇半敞着毛衣,手里抱个婴儿迎出来,她看见李六奶奶弯着腰,从柳条筐里也抱出一个婴儿来,李六奶奶说,快来快来,快给这孩子喂两口奶吧。 
  张胜媳妇一边喂奶一边听李六奶奶诉说幼儿园那些阿姨的不是,她关心的是女婴的来历,偏偏李六奶奶说不出个来龙去脉。李六奶奶只是盯着女婴的嘴和张胜媳妇蓬勃的乳房,说,多喂几口,你奶多,本来也要挤掉的。张胜媳妇说,几口奶是不稀奇的,可六奶奶你怎么随便在街上捡孩子呢,现在外面流行黄疸肝炎,万一——李六奶奶打断她的话说,哪来这么多万一的,你看看这孩子的脸色,白里透红的,哪里会有什么病?张胜媳妇不时地回头看床上自己的婴儿,似乎在比较两个婴儿的异同,过了一会儿她平缓地将乳头从女婴嘴里抽出来了,六奶奶,你闻到这孩子身上有什么味道吗?她说,怎么有点羊膻味呢? 
  李六奶奶犹豫了一下,笑起来说,什么羊膻味?是香味,我闻着像奶油饼干的味道。 
  张胜媳妇喂好了奶,把女婴放回到柳条筐里,看见筐里那只盐水瓶改制的奶瓶,拿出来晃了晃,说,人家给孩子准备了奶的,你偏要让她喝我的。李六奶奶说,就那么半瓶,得省着喝,等会儿把孩子送政府去,谁知道政府里有没有奶?张胜媳妇去抱自己的孩子,回头问了一句,等会儿你用木轮车把孩子送政府去?这一问把李六奶奶问得不高兴了,沉下脸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共产党白教育你们了?别人丢掉的孩子也是孩子,怎么都是一个腔调?我这把年纪了,腿脚又不好,说话干部也听不懂,你们年轻人不送让我去送?张胜媳妇说,没说让你去送,六奶奶你为什么要管这闲事呢?李六奶奶嚷起来,这不是闲事,是个孩子! 
   

2007…5…21 15:52:17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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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7年4月8日第 24 楼  


  毕竟是长辈,李六奶奶一嚷张胜媳妇就不吱声了,抱着自己的孩子在屋里走,走了几圈说,反正我也腾不出手来,反正张胜马上要回家吃饭了,要送让张胜去送。 
   
  6 
   
  贮木场的张胜在中午时分到过政府大楼,他去得不巧,是饭后的午休时间,花坊镇政府的五层楼里寂静无声,信访处、妇联、计划生育领导小组的办公室都关着门,只有五楼的一间办公室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一间的玻璃草草地糊了报纸,里面有人声,张胜便爬到窗台上从气窗向里面张望,看见几个干部正围在一起打扑克,有一个干部的鼻子上粘了两张小纸条,张胜就笑着跳下来了,说,他们也打这种牌啊。 
  他敲了很长时间的门,里面安静了一会儿,终于有人问了,是哪位?出来开门的是一个穿橘红色西装的女干部,她侧着身体,在半开的门缝里警惕地看着张胜,说,现在是午休时间,现在不办公。 
  张胜记得她是妇联的,妇联管孩子,他这么叨咕着从地上捧起那只柳条筐来,以一种夸张的姿态献给女干部,你们午休,我可是要赶去上班了。他说,我姑姑在幼儿园外面捡了这孩子,让我交给政府。 
  女干部下意识地闪避着那只柳条筐,嘴里惊声道,孩子是哪儿的? 
  张胜道:丢在街上的! 
  女干部又尖声问:你是哪儿的? 
  张胜把柳条筐放在地上,说,我是贮木场的革命职工,你那么瞪着我干什么?我送来的是孩子,又不是颗炸弹!你快接着,你不接我就放这儿了。 
  屋里的其他几个人也拥出来了,其中有个保卫干事认识张胜,说,怪不得呢,是这个愣头,前几年经常到派出所挂号的!看张胜要跑,一个年轻干部冲上来拽住他,你不能把孩子扔这儿,这不是儿戏,要调查要登记的。 
  张胜说,调查个鬼呀,路上捡了钱要交给你们,捡了孩子难道不交公吗? 
  少来狡辩,交公也要办公时间来,你把筐子抱起来,下楼等着,两点半到计生组登记! 
  张胜不肯去抱那个柳条筐,身体一直在往楼梯口悄悄移动,其他两个男干部反应快,识破了他的心计,干脆一起过来,把柳条筐强行塞到他怀里,然后他们一边一个,几乎是架着张胜下了五层楼。 
  张胜在楼下的传达室里坐了大约有五分钟,五分钟内他一直骂骂咧咧的,看门的老年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他不好多说什么,就给张胜倒了一杯水,还递了支烟给他。张胜气得厉害,不喝水也不抽烟,就是一心要把柳条筐留给老年。老年说,我一辈子打光棍,没弄过孩子,你把这孩子扔给我,不是为难我吗?张胜愤怒地看着窗外,又看看老年,脸上掠过一种决绝的强硬的表情,我不为难你,他说,我走,我把孩子放到外面去! 
  老年是亲眼看见张胜把柳条筐放在楼外花坛边的。张胜走的时候替女婴掖了掖棉袄,掖棉袄也没用,老年隔窗监视着张胜,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声,混账东西!他后悔给张胜倒了那杯茶,递的那支烟,这张胜不是个东西嘛,上班再要紧,也不能把孩子这么丢在花坛边,那是个孩子,又不是一盆花。 
  午后的阳光爽朗地照耀着政府大楼外面的花坛,花坛里的菊花半开半靡,对热情的阳光有点爱理不理的样子,倒是那只柳条筐,每一根柳条都接纳了阳光,看上去闪烁着一圈淡金色的光晕。 
  第一个注意到柳条筐的是一只猫,不知道是谁家的猫匆匆地跑过来,绕着柳条筐转了几圈,猫把爪子搭在筐沿上,脑袋探下去很细致地闻了闻婴儿的气味,气味不对胃口,猫转了几圈,最后心灰意懒地走了。紧接着又跑来了一条狗,撒着欢往花坛边奔,是食堂的大师傅养的那条黄狗,看见狗也来凑热闹,老年冲出去,把狗撵回去了,老年说,那是个孩子,不是鱼骨头肉骨头,你们畜生来凑什么热闹! 
  老年隔窗守望着柳条筐,他等着筐里传来女婴的哭声,可是始终没等到,女婴出奇地安静让老年疑虑重重,怎么就不哭呢?这么苦命的孩子,偏偏就不哭。老年想,这孩子会不会是个哑巴?如果是个哑巴,谁抱她都是抱一个麻烦回去,也怪不得别人心不善呢。 
  后来两个跳牛皮筋的小女孩来到了国旗的旗杆下,她们把牛皮筋的一端捆在旗杆上,另一端谁也不肯拿,都要先跳,正吵闹着,一个小女孩先看见了柳条筐,丢下同伴跑到花坛边去了,很快老年就听见了两个小女孩的惊叫声,谁的孩子?谁把孩子扔了?有坏人扔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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