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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传 作者:龚济民 方仁念-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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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怀疑到失望,有时不免怅惘,然而并不颓唐,为了“练就坚铁心,灼热终不冷”,他“夜舞剑光挥雪白,时期颈血染沙殷”。

  这期间,郭开贞心头的负担真够沉重的了,不幸的婚事竟又伴着伤心的国事而来。一九一二年农历正月十五,他奉父母之命与张琼华(1890年7月—1980年6月)结婚。吹吹打打的热闹场面恰恰同他昏昏蒙蒙的痛苦内心成对比。宾客散后他不进洞房,而全靠一本《庄子》陪伴他在厢房里度过了花烛夜。第二天“回门”,又是靠一部古版《文选》消磨了时光。第五天就结束了这“结婚受难记”,不过终究还是“自行破坏”了“童贞”①,他感到说不出的痛苦,便干脆乘船回成都府中学堂(由高等学堂分设中学并入)去了。人虽然是从此跟她分开了,但这个一生“囚禁”在孤寂“洞房”中的女人,不能不说是他一生的一块心病,以后每当提起这件事,他总觉得有难言的苦衷,说:“我的一生如果有应该要忏悔的事,这要算是最重大的一件。”②

  

  ①《三叶集》第42页,亚东图书馆1923年9月版。

  ②《少年时代·黑猫》

  不久即面临中学毕业,人生的道路应当怎样走下去?已从日本留学回来的长兄,曾一再劝他进法政学堂,出于对宦途的鄙屑,他毅然拒绝了。在他的心目中,有志救国的人仍需倾向于实业,而要倾向于实业就不能不注重数理,因此他考进了成都高等学堂理科。矛盾的是,“应该注重的数学有点畏难,心想轻视的文学却爱来引诱”。当他就原文读了美国诗人朗费罗的《THE ARROW AND THE SONG》(即《箭与歌》),便感觉着有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好象“悟到了诗歌的真实的精神”,从而孕育了“诗的觉醒”,但很快被轻视文学的念头所扼杀。

  “肃杀金风犹未起,嗟哉时局令心寒。”昨天嗜血成性的万恶的军阀,今天居然成了三民主义的忠实的信徒,这班人登台,当然只能扮演“上皇帝”的角色,在他们的背后同样潜伏着杀机。郭开贞“如今就好象囚在了群峭环绕的峡中”,他要走出夔门,到别处去闯荡。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考取了天津陆军军医学校,他的怀抱里终又鼓荡着春风,择日启程北上,孙中山举兵讨袁的“二次革命”的炮声,似乎成了欢送他的礼炮。

  一九一三年十月二十三日,一只稚嫩的雏鹰正用力鼓动着翅膀飞出夔门。长江为离去的游子撒下了迷蒙的愁雨,而年轻的郭开贞却不知道什么是离别的惆怅,他是一枝弦上的箭,向往着穿越沙场大显身手。险恶的暗礁、漩涡凶狠地窥视着,陡峭的岩壁飞快地后撤着,前面不知去向,后面不见来程。是的,人活着就必须做那“大江东去”,浪也淘不尽的“千古风流人物”,做航道上坚强有力的舵手,驾着轻舟闯过千道峡、万重山,即使有朝一日投身江河,也不是弱者去寻找憩息的归宿,而依旧将美髯皙肤、峨冠博带,骑着白龙去神游亲爱的祖国。苏轼,李白,屈原,正陪同着我们未来的新诗人遨游长江。在青年郭开贞的梦中,虽然也会出现险隘的峡谷,低沉的云层,咆哮的河道,狂怒的山雨,但爱好梦幻的他,更常常憧憬那能容纳一切洪波巨涛的长江。远走高飞吧,“海棠香国”的骄子!在人生的长河中,你会成为一个搏击风浪的强者!

  

  






郭沫若传第二章  初渡瀛洲






第二章  初渡瀛洲



  一九一三年十一月六日,郭开贞到达天津。一路上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轮船、乘火车,饱览垒垒高山、漠漠平林、滚滚长江、滔滔黄河的风光,似乎不无新奇之感,但给他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却是北国的萧条和凄凉。大概时令的交冬更助长了青年人的伤感吧,耳闻火车“呜——呜——”的鸣叫声,他觉得这是黑色巨龙“驮着满载的骷髅在铁轨上痛哭”,好象是一曲古代文化摇篮的葬歌。由于当时尚未存心学医,同时去军医学校参加复试后又感到不满,所以他没有等到揭晓,就往北京投奔正在做川边经略使驻京代表的长兄去了。北京之行,成了郭开贞“一生的第二个转扭点”①,因为在这里,由大哥橙坞决定托友人张次瑜带他去日本留学。“久欲奋飞万里游,茫茫大愿总难售。”②他未曾料到如此好事竟成于一旦,真是喜出望外。

  

  ①《学生时代·我的学生时代》

  ②《寄先夫愚》,见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年10月版《郭沫若少年诗稿》。

  十二月二十八日晚,在昏暗的北京站月台上,开贞深情地望着大哥黯然失色的脸,彼此相对无言,他心里在暗暗发誓:“我此去如于半年之内考不上官费学校,我要跳进东海里去淹死,我没有面目再和大哥见面。”

  列车沿着京奉铁路穿过山海关,开贞目睹盘绕万山的高峻城垒,想起明末经略使诸公坚守关隘的英雄气概,实在叹服古人志节和才力之伟大。而今“天下第一关”关门大开,帝国主义强盗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怎不叫人担忧和心寒?到了奉天(今沈阳),他们改搭安奉铁路的日本火车,一下子更好象跨入另一个国度,因为安奉铁路沿线广阔的土地早已“租借”给日本,一切全由人家摆布。车过安东(今丹东),向这不是国境的“国境”告别,真不知是什么滋味。“愿我学归来,仍见国旗鲜。”①可是祖国的命运、个人的前途,倒好象安奉铁路上的两股轨道,是通向苦难的深渊,还是驰往幸福的彼岸呢?开贞陷入了沉思中……

  

  ①《代友人答舅氏劝阻留学之作》,见《郭沫若少年诗稿》。

  从朝鲜渡海登临瀛洲,已是一九一四年初。开贞对这块陌生的国土,处处感到新奇和狐疑。在码头上,他曾误把满街的木屐声当作杂沓的马蹄声,想来不禁失笑。他暂时寄居于东京郊区小石川大冢,一面入神田日本语学校补习日语,一面突击基础科学知识,全身心都扑在学业上的郭开贞,青春的活力有了发挥的正当场所,因此连往昔苦闷期间引以为友的烟酒都戒绝了,这可以说是他“一生之中最勤勉的一段时期”。一九一四年二月十二日,他在给父母亲的信中说:

  不苦不勤,不能成业。男前在国中,毫未尝尝辛苦,致怠惰成性,几有不可救药之概;男自今以后,当痛自刷新,力求实际学业成就,虽苦犹甘,……所矢志盟心日夕自励者也。①

  功夫毕竟不负有心人,经过五个月的勤苦学习,郭开贞在日本语学校顺利结业,并于七月考入东京第一高等学校第三部医科预备班,名列第七。凭他的天资和努力,在我国留日学生中创造了一个神速考取官费的奇迹。那时的留日学生,规定必须先入高等学校读一年预科,再读三年本科,然后才能升入大学。至于此时开贞之所以“立志学医,无复他顾”,那是因为他意识到“医学一道,近日颇为重要”②,将来学成归国,“做一个跑道医生,背着药囊,走遍全国的乡村,专门替贫苦的人们作义务的治疗”③,那该多好!

  

  ①《樱花书简》第13页,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8月版。

  ②《樱花书简》第33页。

  ③《沸羹集·赞天地之化育》

  有了官费,欣喜之余,便与同乡、高年级学生吴鹿苹等人相约,同往房州海岸避暑。房州的镜浦常常风平浪静,开贞畅游于异国的海水中,每每觉得仿佛在家乡的茶溪里凫水。有时独自一人赤身裸体躺在沙滩上,一边静听细诉大海身世的潮声,一边观赏对岸从云端里探出头来的富士山,免不了由它的秀姿联想到峨眉山的倩影。他被大海迷住了,只要一看见海水的跃动,激情就会波逐浪涌。其实这时他还不怎么会游泳,可是他一点也不惧怕大海,大海的波涛在他看来就象母亲的胸膛,因此居然有一天,他一个人向大海深处游去,差点儿淹死,幸亏被一位好心的日本人救上岸来,并送回寓所。他似乎深信“母亲”绝不会淹死她的儿子,不过他心里仍然十分感谢那位救他的日本人。想想自己来到这个岛国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碰到的象这样对中国留学生表示友好的日本人并不少。当然,也有一些异样的日本人,他们不无恶意地叫中国留学生为“支那人”,当他们说“支”字的时候故意要把鼻头皱起来,说“那”字的时候又要存心把鼻音拉作一个长顿,听起来真令人反感。

  海边生活煞是新鲜、舒畅,然而也更容易牵动情思,生发遐想。清晨在海滨散步,有时会从远方朦胧的海雾中发现一座座黑色的山头,这就是夜来停泊的军舰。而此时此地在开贞的眼中,房州海岸却与渤海湾复合了,他好象又看到了日本陈兵祖国东大门的情景,胸中迸发的爱国反日情绪忽而凝结为如下的诗篇:

  飞来何处峰海上布艨艟

  地形同渤海心事系辽东①

  

  ①见《自然底追怀》,1934年3月4日《时事新报·星期学灯》第70期。

  为了集中精力准备“习一技,长一艺”,藉以“报效国家”①,开贞不得不暂时遏制着如潮水般涌出的诗情。他觉得一切必须有利于当前的学习。鉴于大冢离校太远,他特地与吴鹿苹等人在本乡区真砂町合租了一间房子,集体开伙,生活极为简朴。在一高医科预备班,他仍把重点放在攻读日语上,同时对于其他各科亦不偏废,因此不但很快就能用日语会话和作文,而且连向来感到棘手的数学,这时也已冠于全班之首。同学们称赞他聪颖好学,戏呼之为“郭大头”。

  

  ①《樱花书简》第97页。

  “大头大头,落雨不愁,……”入冬以后,每当同学们在教室里围炉谈天之际,总有人喜欢摸摸他的头顶跟他开玩笑。其实开贞何尝不愁,东京郊区的冬天并不好过,天寒雨多风沙猛,冻得他把已小缩得不能扣结的卫生衣都绷上了身。不过这还好熬,最难受的是听见那些“水旱灾异频繁”、“袁世凯加紧复活帝制”、“中日交涉险恶”之类的新闻。一九一五年一月十八日,日本帝国主义以支持袁世凯(1859—1916)复辟帝制为条件,提出了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愤怒和抗议。为了强迫北洋军阀政府无条件接受条款,五月七日日本竟然下了最后通牒,限于二十四小时内答复。

  “祖国危亡,至堪悬念”,郭开贞闻讯后热血沸腾,义愤填膺,觉得国家积弱到这等地步,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欺侮“母亲”的国度里读书,随即决定与同寓友人吴鹿苹等连夜回国抗议。行前折卖了书籍以及锅碗等用具,甚至还作好了参军的准备,只要中、日一宣战,他将立即投笔从戎。为此,愤然写下了一首七律:

  哀的美顿书已西,冲冠有怒与天齐。

  问谁牧马侵长塞,我欲屠蛟上大堤。

  此日九天成醉梦,当头一棒破痴迷。

  男儿投笔寻常事,归作沙场一片泥。①

  然而待他们抵达上海,获悉袁世凯已经屈从了日本的无理要求,开贞一方面感到“国家之损失实属不少”,另一方面又觉得“至是数百年积弱之敝有致”,“欲归罪政府,思图破坏,殊属尖当”②。对时局存在的糊涂观念,对祖国命运的无穷忧虑,就象那又咸又涩的泪水浸渍着他心头的创伤:愿为“母亲”抛洒热血的孩儿,在祖国看到的却是一张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面孔,他仿佛感到了被“母亲”拒之于门外的浪子的悲哀。独踽在上海街头的他,一时不知何去何从,最后还是于同月十一日重又返回日本。

  

  ①见《创造十年》。

  ②《樱花书简》第65页。

  国内如此多灾多难,欧战又正烽火连天,开贞惴惴不安,时在家书中谈及此事,还特意将此间新闻杂志所载时事插图寄归父母亲浏览,并希望在乡邻间广为传阅,以开通风气。连开贞自己也没有想到,返回东京后竟又如此思念家国,海外游子的心情,他算是体验够了。

  一九一五年七月,郭开贞从东京第一高等学校医科预备班毕业,升入冈山第六高等学校第三部医科,与在该校第二部学工的成仿吾(名灏,1897—1984)初次相识。两人都“抱着富国强兵的志向,幻想科学救国”,“又都有着对文学的狂热”,这些共同的志趣使得他们一见如故,便相携“住在一起,一块到六高上学,一块登操山,一块到旭川划船,还一块儿游了日本四国的栗林园和濑户内海”,从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①仿吾为人真挚朴讷,颇得沫若好评。平日他俩常于课余去学校附近的后乐园散步,每当看到园中翩翩起舞的丹顶鹤,总要伫步细细观看,喜不自禁。走累了就躺在草坪上聊天,少不了谈论中、日关系问题。在开贞看来,日本不久一定会对中国发动战争,这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他几度对仿吾说:“中国和日本的关系只能通过战争解决。”他很讨厌学校向学生进行军国主义教育,断然拒绝参加军事训练。②

  “士不可不宏毅,任重而道远”。开贞知道,既然踏上了学医的道路,就得准备吃大苦、耐大劳,坚定不移地往前走,为此他特地抄录了曾子的这段话,并取字“毅夫”以自勉。③不幸的是,由于为国事愁肠盘结,学习上又急躁冒进,以致忧劳成疾,患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头昏脑胀,心悸胸痛,少睡眠多噩梦,记忆力几乎丧失,真是苦不堪言,“因此悲观到了尽头,屡屡想自杀”④,“有时候又想去当和尚”⑤,结果是王阳明拯救了他。在东京的一爿旧书店里,他偶然买到了一部《王文成公全集》,知道王阳明是讲究“静坐”功夫的,于是萌起了静坐的念头,立即上街买回一本《冈田式静坐法》,由此入门,每天早晚坚持静坐半小时,同时每天翻阅《王文成公全集》十页,不到两周时间,开贞的身体就渐渐复元了。

  

  ①成仿吾:《怀念郭沫若》,1982年11月24日《文汇报》。

  ②黑田寿男:《六高时代和郭先生》,见日本雄浑社版《郭沫若选集》第1卷。

  ③冈山第六高等学校《同学录》,见1916年6月《中华留日大高同学会报》第2号。

  ④《文艺论集·王阳明礼赞》

  ⑤《文艺论集·太戈儿来华的我见》

  读王阳明的书,还使开贞在思想上受到了这位古代哲人的熏陶。他把王阳明的“去人欲存天理”的思想,与庄子的“恬淡无为而无不为”和泰戈尔的“梵我如一”观熔于一炉,进行玄而又玄的探讨,从而“发现了一个八面玲珑的形而上的庄严世界”。①他时常问自己:“是肯定我一切的本能来执着这个世界呢?还是否定我一切的本能去追求那个世界?”他那颗被对国事的忧虑、客居异邦的孤寂以及失意婚姻的苦恼所齿啮的心,似乎一时得到了抚慰。

  

  ①《文艺论集·王阳明礼赞》

  郭开贞在孤寂和痛苦中对王阳明、庄子等人生发出来的顶礼膜拜,“差一步便可以跨过疯狂的门阈”,幸好在他即将迈开这一步时,爱神突如其来为他治愈了伤痛得近乎癫狂的心灵。一九一六年八月初,郭开贞往圣路加病院为一位刚去世的朋友料理后事,与佐藤富子(生于1894年10月3日)邂逅相遇。佐藤富子出身于日本仙台藩士族(旧时武士的子孙),父亲是位牧师。她的祖先早在五六百年前就和中国有来往,祖父、父亲都到过中国,家中一直珍藏着中国的古书,因此她从小就喜欢中国。她在仙台美国人开办的教会学堂尚絅女校毕业后,立志将一生献给慈善事业,不顾父母的反对,来到东京京桥区圣路加病院当看护妇,想学习产科。她是那样富有同情心,听说开贞的友人死了,顿时流了许多眼泪,并说了不少安慰他的话。他望着她娴淑的身姿,那多情的话语顷刻间化成了一股股暖流,流遍了他的全身。分手后,冈山——东京虽然相隔千里,但对这一对恋人来说,空间的距离似乎并不存在,自有飞鸿为他们编织情网,一周之中两人要通三、四封信。他为她另取了一个名字,叫安娜。①“安娜啊,安娜!”郭开贞不止一次满怀激情地呼唤着这个最亲爱的名字,他坚信自己的心声必能穿越遥远的路途,激起她情海中不平静的涟漪。那白净净、圆端端的脸庞呵,象圣母玛利亚一样,眉宇间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洁光,就好比一轮光华四射的明月,升起在他的心房。想象中的亲昵和温存,更加速他心儿的颤动。抚摸着称他为“哥哥”的来信,他一次又一次地吮吸着爱情的圣水,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芳香的字迹。他的心时而弥漫着阴霾,如咆哮的海水掀起狂澜,想整个地吞噬那迎风飘来的小舟;时而又撒满了阳光,象干涸的池鱼,在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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