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青山无语 隆振彪-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党的事业造成损失,他愿承担一切责任。但在未被撤职之前,他仍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尽管这很困难;而放弃权力,就意味着自己倒下。记得要他主持全面工作时,地委书记曾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或者稳定了局面,或者碰得头破血流,两种可能都有,你要有思想准备。共产党是打不倒的,除非自己倒下。”现在风暴已经向他扑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顶住决不倒下!他不明白的是:一个普普通的龙家盛,几封并不稀罕的告状信,居然震动了报社,震动了上级机关,莫非他后面有大背景?
  头,又开始疼痛起来,昏沉沉的,嗓子像要冒火。他想起身倒杯水喝,浑身虚弱无力,眼冒金花。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进了房,脚步声很重。他不由自主地呻唤道;“水水”
  一只大手搭在他额上,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烧得好厉害!”
  他费力地睁开眼,身穿黄军装的乡武装部长站在床前,眸子里露出关切的目光。他接过茶杯,将水一口气喝干,感激地说“:谢谢你!”
  身材魁梧的武装部长仍保留着当年的军人风度,他二话不说就背着杨新亮上卫生院。路上,杨新亮问道:“龙家盛与报社熟吗?”
  “八辈子也沾不着。”
  “可许记者为什么这样重视他的信?”
  “屁!还不是龙秀山、龙家平他们背后做了手脚。”武装部长提醒他道:“你要当心嘞”
  杨新亮想起了清晨院子里的那个人影,问道:“老丁今早看到我倒在地上,刚走过来又转回去了,装做没看见;不知为什么?“”到处都传说你犯错误了,他怕惹是非。他这个人哪,人倒不坏,就是没主心骨,龙秀山放个屁,他也不敢说臭。”他明白了。他这次分片到上湾检查农业生产,龙秀山始终不露面,乡党委副书记老丁唯唯诺诺,乡干部都格外谨慎,不敢单独与他交往;原来人们认为他快站不住脚了。
  “你别背我了,我自己走。”他对武装部长道。
  “为什么?”
  “要是我倒下,那你—”
  “操,我怕个卵。”
  “为什么?”他反问道。
  “你怕真的就没天理了?再说,光这点事也不会撤你的职。”
  前面山脚下,有一座壮观的庙宇式建筑,杨新亮又问道“:听说修龙氏宗祠花费了八九万,钱的来路不正,你知道点什么吗?”
  武装部长摇摇头。
  “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如果你答应我调走—”
  “你还是怕了?”
  “我怕打蛇不着,反被蛇咬一口。”
  “你的要求可以考虑。”
  好一阵沉默。只听到呼啸的风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武装部长“咚咚”的心跳声。快到卫生院了,他才低声道:
  “听乡林业站的人透露,他们借口山林纠纷滥伐龙身岭的森林,是经龙秀山默许的木材销售指标也是他搞的几个头面人物还得了好处”
  “啊!”杨新亮心里一震。
  “他们上下勾结得很紧,很难抓到证据”
  杨新亮被强烈震动了。
  如果不是胸怀坦荡的武装部长亲口告诉他,他甚至不敢相信:在当年流血事件的背后,竟还有这么多不可告人的勾当。而这又决不只是上湾乡的问题、决不只是一个龙姓的问题。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小县,续族谱、建宗祠、争坟山之风愈刮愈烈,宗法网络盘根错节,基层政权被其把持,族规代替法律,许多丑恶现象死灰复燃,这是西林不安定的主要因素。要打破这一张张巨网又谈何容易!他将面对一个无形的却又是十分强大的对手。而他又不是本县人,这就注定他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他必须比对手更有力量!
  他挣扎着从背上下来,在武装部长的搀扶下走进乡卫生院
  六
  西林县委大院内最令人注目的建筑,要算那座鹤立鸡群的“常委楼”,它是当年龙家平执政时的杰作。
  龙家平住在一单元二楼,磨石地面,墙上贴着乳黄色花纹壁纸;客厅里摆设不多,除了彩电和冰箱,沿墙一圈沙发占了三分之一空间,整个环境显得既富丽又典雅,既堂皇又素净。
  龙家平见杨新亮不住地打量房间,微笑着问道;“你搬进来了吗?”
  “我一个人,没必要住这么宽。”杨新亮回答道“:我已要行政组另外安排离休的老同志去住。”
  “唔。”
  龙家平慢悠悠地解开一包“金芙蓉”香烟,递给杨新亮一支,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透过乳白色的烟雾望着杨新亮。
  对于杨新亮的突然来访,他丝毫不感到惊奇,并自信已猜中几分。宦海生涯养成了他敏锐的判断力;加之他相貌朴拙,待人随和,上级觉得他可靠,下级觉得他可亲,使他在各派政治力量中能周旋自如。长期的机关生活,使他懂得了权力的重要,并善于利用权力来培植自己的势力。他知道人们都有强烈的地方观念和宗族观念,他把这些观念发挥得恰到好处,渐渐地掌握了西林县的党政大权。即使他屈居县人大常委主任,县长和书记还不得不看他的眼色行事;他略施小技,就叫你吃不了还得兜着走。失去权力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他的心境难以平静;但精心编织的权力网仍在左右着西林的形势,他也便得到了某种慰藉。
  杨新亮吐出一团烟雾,瞟了一眼龙家平,看到他成竹在胸得意的微笑,不禁有几丝紧张;思索着怎样与他交锋,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使矛盾激化。
  “龙主任近来身体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挑开了话头。
  “还不错,能吃能睡。”
  “你德高望重,想劳动大驾—”
  “什么事?我还能派用场?”龙家平故意装糊涂;心里却说:姓杨的,你还嫩了点!
  “希望你找龙秀山谈谈。”
  “他使你难堪了?这小子!”龙家平团脸上的笑纹更舒展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不,他并没有对我怎样。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他已经很危险了!”
  “危险?”
  “他纵容滥伐森林,挑起山林纠纷,假公济私建私房问题相当严重!”
  “不可能吧?!这是有人陷害!”
  龙家平一反常态,厉声驳斥。他脸上肌肉绷得紧紧的,眼睛里射出锋利的、像钢刀一样尖锐的光,那表情使人过后还感到恐惧。
  尽管有思想准备,杨新亮仍感到几分紧张。他知道已触痛了龙家平的敏感神经。他沉住气道“:检查院已立案侦察了两个月,现在证据确凿。希望他能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龙家平像被人敲了一棒似地脑袋嗡嗡作响。检察院立案侦查了两个月,他竟然毫无察觉,那几个人干什么去了?
  许久,他恍恍惚惚想起,他们被抽去搞普法教育了。看来,姓杨的早就算计好了,我把对手估计低了,大意失荆州呀!
  他以极大的克制力压住内心的烦乱和恼怒,冷静下来,他这才明白:对方是在试探自己的虚实。他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了,又把“球”踢了过去“:他辜负了组织上的信任,令人痛心。杨书记政策水平高,相信你能公正地处理这件事。”
  “你的意见—”
  “我近来要开几个会,恐怕抽不开身,还是你亲自找他谈谈也是县委对他的爱护嘛。”
  “好吧。”杨新亮站起身“:那就不打扰了。”
  “不远送。”
  杨新亮刚下楼,龙家平“砰”地关上房门。杨新亮回头膘了一眼,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近段日子,龙秀山老是心神不定,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县检察院来了人,几次到乡林业站查原始记录,分别找人谈话。他感觉不妙,打电话问族叔,龙家平也不知此事,不过又告诉他不要紧张,真有什么问题,检察院会有人打招呼的。他这才定下心来。以前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
  不也应付过去了!再说,杨新亮应付烦恼事还忙不过来呢,除了他,又有谁敢捋老虎须呢?!还是族叔说得对,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是把对手击倒,让对手害怕。既然他们之间已摆好阵势,他就只能继续进攻!
  他根本没料到杨新亮在黄昏时候还会到乡里来,他似乎听到了引擎声,未及细想,杨新亮已径直走进办公室。
  “请抽烟。”他在抽屉里摸索香烟,掏出来的却是一支钢笔,粉白脸不自然了。
  “不用找烟了。”杨新亮端坐在他对面,桌上摞着一迭材料,醒目的标题“西林县委书记接受贿赂为其父大修坟墓”
  跳入眼帘。
  龙秀山见杨新亮瞟了一眼材料,立刻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地将材料塞进抽屉,神情尴尬。
  望着龙秀山心虚、惶恐的神态,杨新亮平静地说“:领导干部要接受群众监督,任何人都有权向上级反映情况,这是完全正当的。”
  龙秀山避而不答,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和尴尬,观察着杨新亮的表情“:杨书记这时赶来有什么事?”
  “共产党必须清除腐败现象,”杨新亮严肃地说“:你错误很严重,要有正视的勇气!”
  “我不明白你的话。”
  “你要对青龙山的山林纠纷负重要责任,利用职权建私房、变相接受的贿赂要主动退出来。”
  “我越听越糊涂了。”
  “我希望你不要糊涂,这是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你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还没有任何一位县委书记对我这样说话。”
  “是的,这些话本来应当由检察院的同志对你说,我们只是为了尽可能地挽救你。”
  “挽救?哼哼”龙秀山冷笑,心里说道:怕是黔驴技穷了,吓唬我吧?真要抓住把柄,还能放过我呀?
  “你考虑吧。”杨新亮最后一次提醒道。
  “没什么考虑的。”
  龙秀山没有想到,由于他执迷不悟,有一副冰冷的手铐在等着他
  七
  许红红不明白,她到西林县来,杨新亮竟还这么热情地接待她,并邀她上青龙山去。她是那么残酷地伤害过他,他难道真的不记仇?但对青龙山,她是怀着神秘感和新奇感的,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来到龙身岭下,他递给她一根棍子,当拐杖拄着上山。
  她扔到一旁,毫无顾忌地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没这么娇气。只要你爬得动,我也爬得上。”
  她说话的时候,吐出的温热气息喷到他脖颈上,麻痒痒的,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光彩照人的脸上,有一种调皮的神情;红黑条纹的圆领蝙蝠衫,不但露出白嫩光亮的脖颈,而且让胸部的曲线也随着修长大腿在坎坷小路上的移动而不规则地起伏、颤动;石磨蓝牛仔裤将圆鼓鼓的臀部轮廓暴露无遗,浑身上下透出青春感和当代青年的朝气。
  “难道你不打算责备我几句?哪怕是婉转的批评。”走上一个小山坡,她仰脸问道。
  他愣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说道“:我们只寻求理解,这也许很困难,但我仍抱希望。列宁说年轻人犯错误上帝也会原谅,我是上帝的子民,服从上帝的旨意。”
  她笑了,他巧妙、得体的语言使她感到很轻松。她说:
  “我们之间不存在代沟,我该怎么理解你?”
  “到了龙身岭上,你也许会理解。”
  迎着他信任而期待的目光,她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加快了步伐。
  路,越来越松软湿滑。被雨水冲刷下来的败叶淤积在路沟里发了霉,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从荒草丛中露出的树桩上,随处可见斧锯留下的痕迹,山蚂蚁在蛀空的树蔸里出出进进。
  树木越来越稀疏,路旁长满荆棘茅草,风吹草低,高高低低的树桩映满眼帘。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树木越来越少了,山脊上露出了褐黄色的泥土,不远处,山洪冲刷出一道道深深的壕沟。越过壕沟,再往前去,几乎看不到什么树木,连绵荒山秃岭一直向前伸,水土流失越来越严重,到处是小沟大壑,像一条剐掉鳞片的巨龙,露出根根龙骨。漫山遍野,砍伐后留下的树桩比比皆是,一直消失在视线达不到的地方。没有绿色,没有花香,没有鸟鸣,没有清泉只有可怕的空旷,可怕的沉寂,可怕的荒凉!
  很难想象,这就是早先那个曾得“龙气之精”的奇妙山水“?这是怎么回事呀?”
  “你愿意知道这一切吗?”杨新亮冷静地问道。
  许红红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真担心祖宗基业会断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上”
  他的神情异常严峻,显得那么深沉和成熟,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用钢锤敲击着你的心灵。听完他的话,她沉默了。
  她曾一度被生活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刚毕业的大学生特有的那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气使她常常自以为是,摔了几个跟头后才明白自己的幼稚和天真。
  去年仲夏,报社副总编亲自布置:要她去西林一趟,调查县委书记殴打捆绑群众、接受贿赂为其父大造坟墓的问题。副总编交给她一迭控告信(其中几封还盖着大红的公章),嘱咐她找到写信人后尽快核实材料,写出有份量的文章,争取早日见报。对于副总编对自己的信任,她感到兴奋不已,职业敏感使她明白遇到了“爆炸题材”,她将因此而声名大噪。
  来到西林后,按照副总编的嘱咐,她避开县委,直接找到龙家平、龙秀山、龙家盛等人,很快便搜集了需要的材料。
  出于义愤,她那充满尖锐言辞、批判精神的重头文章很快写成了。只是由于报社党组提出不同意见,它才没有见报,而作为《内参》刊登了。尽管如此,还是引起了强烈反响。省纪委责成地纪委立即组织联合调查组前往西林。她以自己能为民请命、笔力千钧而飘飘然。使她费解的是副总编却关照她不要说出是他要她去西林的,似乎里面有什么隐秘。
  后来,地纪委否定了她文章中关于杨新亮受贿的那部分内容,她不服气,二上西林,专程去找当时在场的上湾乡武装部长,又找到通州县木材公司经理,才完全了解了事实真相;她那支笔误伤了好人。她愧悔莫及,打算写一份“补充说明”以纠正《内参》中的不实之词,副总编却以种种理由阻挠她更改
  “我现在才知道,舆论是一把两面刃,既可刺向丑,也可能伤害美—特别是当两者以一种变形的形式出现的时候。”许红红叹了口气“:唉,我太浅薄、单纯,也许自己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哩!”
  “人们认识事物都有一个过程,我也一样。”杨新亮若有所思地说。
  “你为什么不问问:是谁向我提供你的材料?是谁在你背后放暗箭?”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噢。”
  她完全理解了面前的这个人,看到了那颗被刚毅的躯壳裹着的燃烧的、赤诚的心。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坤包里掏出一迭复印的材料,递给他道“:你们县里许多人联名写信,要求释放龙秀山,为他平反,你知道吗?”
  他翻了翻材料,点了点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又要面临一场风波。”她似乎有所预感。
  “大气候下的小气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狠狠地一踢,一块石头骨碌碌滚下山去。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你的理解就是最大的支持。”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她眸子深处有火焰在闪灼“:因为,我也热爱这一片土地!”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感觉到他手的份量,也用劲回握。她明白他带她上山来的良苦用心了
  八
  这是巨龙身上的一道血痕。
  传说那年炸雷摇天撼地,龙身岭震裂了,现出一条几里路长的深沟,血水流了三天三夜。后来,这山沟便叫炸雷冲,山溪叫做红水溪。
  溪边,有一座结构粗糙、杉木皮盖顶的木楼,黑绿黑绿的丝瓜藤爬上了骑马栏杆,与挂在檐下的那串红辣椒纠缠在一起,红绿相映。
  杨新亮是在听到娘生病的消息后赶到家里来的,娘却把门关上,不理不踩。
  他明白娘还在生他的气。
  去年复坟以后,娘就催他给爹办水陆道场。他借故一拖再拖,娘伤心地责备他不孝,他仍不肯应承。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愿尽人子之道,实现母亲的夙愿;可他是县委书记,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影响到党的威信。
  尽管他非常热爱母亲,可他不得不拒绝她这不算太高的要求。
  隔着门,他犹豫了许久,不知该怎么办。他想对她说:
  “娘,谁叫你儿子是县委书记呢?!”可是临到嘴边,又变成了另外一句话:“娘,我给你做几样好菜起来吃点东西吧“”
  “龙肝凤肺我也吃不下,没良心的东西”娘带着哭音骂道。
  他感到嘴角一阵苦涩,咽喉隐隐作痛。近来天气时冷时热,他偶感风寒,扁桃腺也发炎了。他走进灶屋,想倒水吃药,发现水缸里养着一只鹰嘴铜龟。
  他知道这是娘特意留着等他回来吃的。他突然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