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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大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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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天把我们一个屯子的人全赶了出来,一把火烧掉了村子……惨哪!”他擦了一把泪,哽咽着又说:“我们叔侄从热河一路讨饭进关,在太平镇又遇上了强盗,硬逼着入伙。父亲死活不知,我怎好去干那种事?没办法只好逃跑。结果,叔父被强盗一箭射死。我孤身一人进京,是想找先父的同事打个抽丰,哪里想到,人情比纸还薄!一听说我家得罪了鳌拜,谁也不敢收留我。没法子,只好流落在街上卖字为生。可怜我一个簪缨之族,落得这样下场……这几天,雪下得大,肚里又饿。想在这店门口躲一躲雪,谁知就……” 

  明珠越说越伤心,索性放声大哭,“恩公!您就是我再生父母,骨肉爹娘!明珠今世难报,来生结草衔环必酬大恩!” 

  伍次友听到这里,不觉凄然心酸,忙安慰道:“明珠,什么都不要说了。这年头,老百姓谁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这几天北京城里要饭的这么多,都是关外被圈了地无家可归的人───你在京城可有什么亲人?” 

  明珠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亲人了,就是有,也难得见上一面。” 

  伍次友听说,忙问:“那怎么会呢?” 

  明珠定了定神,说道:“听说我的一个表姨孙氏,是当今皇子三阿哥的乳母。七年前见过她一面,后来她就进宫去了。那宫禁森严,我这么个样子怎么能进得去呢?” 

  伍次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就先在这儿住下吧。你既通文墨,又有功名在身,将来不愁没有个进身的机会。万一不行,我给你带一封信去投奔家父,请他老人家给你找碗饭吃。我叫伍次友,扬州人,在这儿等着应试。下一场考毕,我们就回南边去。” 

  明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听伍次友如此说,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在地下咕咚咕咚磕了三个响头,说:“上头有青天,我明珠若负心忘了伍大哥救命之恩,犹如此笔!”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枝大号雪狼毫湖笔,就着灯影里"咔"的一声折成两截。 

  从此,明珠便在伍次友的关照下,住在悦朋店里,将养身体。两人虽然一满一汉,却都是读书之人,倒也十分谈得来。在围炉清谈之中,明珠向伍次友讲了这场"围地"风波的缘由: 

  原来,清朝开国之前,满洲皇帝爱新觉罗。努尔哈赤,为了争夺江山,就曾经编练了黄、白、蓝、红四旗部队,后来,他的儿子皇太极,又进行了扩编,组成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蓝、镶蓝、正红、镶红八旗武装。皇太极死后,六岁的皇四子福临在盛京(也就是现在的沈阳)登基继位,他的叔父睿亲王多尔衮当了摄政王,率领满、蒙、汉八旗,驰骋中原,打下了一统江山,迎接福临在北京建立了大清国,成为清军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顺治。八旗劲旅,为大清国的创建,立下了赫赫战功。多尔衮垮台之后,镶黄旗的旗主儿鳌拜,认为当初圈地的时候,自个儿这一旗吃了亏,便仗着自己的官势和权力,又要扩大圈地,又要把原来已经圈了的地,换一些好的过来,就是说要"改圈"。这样一来,八旗之中闹起了纠纷,老百姓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地也不能种了,家也不能待了,只好携儿带女逃出家门,在京城附近乞讨度日。明珠的遭遇,京城全城成群结队的难民,都是由于"改圈"地造成的。 

  这一天,伍次友和明珠,正在兴致勃勃地谈古论今。二人正说得亲热,棉帘一掀,何桂柱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二爷,方才十三衙门巡头王太监来喝酒,说是有风声,顺治爷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这消息不胫而走,通过酒肆、茶馆、戏园子这些聚人的热闹去处,一时间传遍了北京城。但在明发诏旨之前,人们还只能躲在一旁悄悄地看,找知心朋友如此这般煞有介事地比划一番: 

  “皇上才二十四岁,年纪轻轻儿的,怎么会好好儿驾崩了?” 

  “唉,人有旦夕祸福,谁又说得准呢?譬如你吧,今晚上脱了鞋,就能保证明早儿准穿上?” 

  “别瞎扯!我倒听说,是为董娘娘死了,皇上害了相思病!你忘了,江苏那个画画儿的叫陈什么来着?对,陈罗云,给董娘娘画了一张小像,一家伙就赏银一万两───嘿!你一辈子见过那么多元宝?───人只要运气好,发账也真容易!” 

  “你这人一说话就爱走板,我听说五六天前皇上还召见苏克萨哈大人呢!别是有什么蹊跷吧?” 

  “嘘───你他妈才走板呢!这是该你说的话,你老实点吧,驾崩不驾崩,关你屁事!” 

  不管小民们怎样议论,有一件事明摆着的,内务府的人从正月初八起,都一律换了素色衣服,午门外驻马亭旁乌压压的轿子排了老长一溜儿。那些爱提着鹌鹑笼子串茶馆的小太监打从过了年就不见来了。这些反常的事引起北京市民们纷纷猜疑。有些老北京,是见过大明万历皇上驾崩出殡的排场的,看到皇家如今办事这样鬼鬼祟祟的,不免惊疑,却只是缄口不言。 

  伍次友是个书呆子,因天气冷,也不出门,只坐在炉旁读书。明珠年轻人性子,身子稍好一点,便挣扎着要到外边走走。这一天,他转到正阳门东瞧热闹,只见一长排大轿前头的六乘绿呢大轿格外显眼,上头的雪足有半尺厚。悄悄一打听,才知道从年初三,杰书亲王、索尼老中堂、遏必隆、苏克萨哈、鳌拜和洪经略入宫叩安,就没再出来,每日三餐饭都由家里人用食盒子传送进去。明珠正瞧得发愣,忽觉背后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看时,只见雪光下一位英俊少年手按腰刀,正含笑看着他。 

  “您是……啊呀!老弟!”犹豫片刻,明珠惊喜地张开双臂扑了上去,他一下子认了出来,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当今三阿哥的乳母孙氏的独生子,他阔别了五年的表弟魏东亭。 

  五年不见,魏东亭已出落得一表人材,上身着一件团领补服,上边绣着江牙海水,一柄宽背的腰刀上垂着一尺来长的赤红流苏,簇新的湖绉黑裤子下套着马靴。看了他这身打扮,相形之下,明珠不禁有落魄之感。 

  明珠拉着魏东亭的手,只是上下打量,好一会儿才问: 

  “表弟,一别五年,你比以前大不一样了,还在承德皇庄上当差么?” 

  魏东亭笑道:“我也是才进京。去年母亲托了好多人情才把调了出来,现在巡防衙门上当个闲差。母亲说我年轻,着实磨练几年才能给皇上出力呢!” 

  明珠听了,不由得低垂了头,叹息一声:“哥哥我可惨了!现在家破人亡,前途多舛,命运不济,有什么法子!咳,这人生真是没意思极了。” 

  魏东亭不等他发完牢骚,一把扯着他的衣袖说:“走,我们到合仙楼聚一聚,否极泰来,你也用不着伤心。不久就有大事,说不了还要再加恩科!” 

  明珠道:“哪来这话?” 

  魏东亭笑道:“没来由拿着这些事找你开心?”他看了看四周,放低了声音说,“哥哥,顺治爷已经归天了!” 

  明珠知道,这位表弟魏东亭的母亲,是顺治爷跟前的奶妈。这位三阿哥,虽然没立太子,可是深得顺治皇帝的喜爱。魏东亭带来的这一消息,正和广为人传的一致,看来,顺治皇帝驾崩的事,不是讹传。那么,这位顺治皇帝真的死了吗? 



 二 奉诏来勋臣保幼主 拂袖去仙山伴青灯





  顺治皇帝并没有"驾崩",他还活着。此刻,太后和皇后已经哭着离去,他那烦乱的心绪渐渐平息了下来,独坐养心殿,一种莫名的惆怅忽然袭上心头。鎏金珐琅鼎里百合香的气味太浓,顺治不耐烦地叫人将鼎中香全撤了出去,然而却还是坐不住,一甩手走出养心殿,站在丹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用这清冽的寒气驱散一下胸中的郁闷。 

  铅灰色的天空,云层沉重而缓慢地向南移动,他仰望着神秘而变化无常的苍穹默默不语。一阵寒风袭来,他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双肩,老内侍常昊立刻走过来,将一袭绿锦团绣龙狐皮裘轻轻披在他的身上。他皱了一下眉头:“怎么又是这一件?” 

  常昊听了这话,从容跪下启奏:“回万岁爷的话,皇太后吩咐,主子心里不痛快,不许奴才拿那件素白狐裘……” 

  听说是太后的懿旨,顺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扬起脸来,心里想:要下雪了,这世界,这皇宫都会是素色的。这黄琉璃瓦、青砖地、铜鹤、日晷……都要染上白的颜色。这些,皇太后管得了吗? 

  顺治十七年,是他不吉利的一年。从正月开始,莒城,宁阳便报灾荒,一直到六月,直隶、山东、陕西、肃州许多地方旱得寸草不生。身为黎民之首,而老天却这般不肯照应,莫非自己有什么失德之处!五月间,他下了罪己诏,宰辅罗巴哈纳也上折子自陈引罪,求皇上革职以顺天意。六月,他又步行到南郊斋宿。他的虔诚果然感动了老天爷,接连下了几天大雨。他也松了一口气,觉得今年似乎要过得顺当一点了,虽说是晦月灾年,总不至于一灾到底吧? 

  不料到了八月,他最宠爱的皇贵妃董鄂氏一病呜呼! 

  仿佛五雷轰顶,顺治惊得两眼一片昏黑,只是干哭,却流不出泪来。他七岁践祚,十五岁剪除多尔衮党羽,扫平南明,击败郑成功。在这之后,又开科取士,刻意搜求汉族人才。四海初定时,他也才不到二十岁,诸事如意,惟有婚姻很不称心。亲王多尔衮当年仗势作恶,硬指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的女儿博尔齐锦氏为后。太后下嫁了多尔衮,也帮着压他。这真正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但也只好虚与委蛇,没过两年便将她黜为“静妃”,改居侧宫。这六宫粉黛,佳丽三千,他偏偏只爱这个比他大着五岁的董鄂氏。 

  也许因为思念旧夫的缘故罢,这董鄂氏自入宫以来,愁眉就不展过。天晓得这是一种什么样奇怪的感情。董鄂氏越是这样,顺治越是放她不下,变尽方法讨她的欢心。 

  而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董鄂氏香魂一缕已升三界之外,还有什么想头?他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丑陋、肮脏,惟有那颦眉蹙宇的女人是美的,可她却又被无情的风雨摧走了。真不知此生此世如何排解这化不开的苦痛。 

  顺治在殿前站了一会儿,一阵风吹过,几粒散雪飘洒下来,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又回到殿内。一堆堆的奏章和牒报在龙案上叠得老高,他一眼也不瞧,径自向西暖阁走去。守候在阁门口的宫女领班儿的叫苏麻喇姑,是太后跟前最得用的。这时,看见顺治皇帝过来,便使了个眼色。外头殿中侍候的侍卫倭赫、西住、折克图、觉罗赛尔弼一起默默地躬身一礼,知趣地退了出来。 

  苏麻喇姑站在廊下,也是心事重重。她是顺治八年入宫的。原是正蓝旗佐领格楞泰的女儿。她六岁上丧了母亲。父亲要续娶,求聘于本旗旗主塞洛的侄女儿。这位旗下姑娘倒也干脆,径自对媒人说:“你讲的那个格愣泰,人倒也罢了,只是他身边有个累赘。姑娘却不耐烦做人家后妈,叫他趁早儿打消了妄想!”塞洛是格楞泰的顶头上司。这句话从塞洛那里传来,倒叫他犯了难。正无奈间,适逢这年在旗下遴选秀女入宫,父亲便送了她进来。也是天缘巧合,孝庄皇太后偶然到储秀宫,见大院中跪了一大片待选秀女,便踱过来瞧,见这一小小女童忽灵灵地闪着大眼盯着自己,便弯了腰拉起苏喇姑瞧。苏麻喇姑自丧母之后从未得人如此怜爱,见这妇人眉目慈祥,便张口喊了声“婆婆”,眼泪也随着叫声夺眶而出。 

  这一声清亮的童音叫得太后浑身发热,竟亲自俯下身去将苏麻喇姑抱在怀中,转脸对管事太监道:“这个孩子我要了。再挑个老成点的秀女来侍候她。───孩子,婆婆那里有好多果子,跟婆婆来!” 

  从此苏麻喇姑便跟了孝庄太后。太后长天大日头地没事,便逗着她玩,教她识字、读书,讲《三国》故事给她听。渐长之后,还给她讲了不少前朝和本朝典章制度。这苏喇姑天分极高,十岁上头,诗词歌赋、诸子百家的文章就读了不少,到十四岁时,就装了满腹的学问。太后自是喜欢,便指派她去侍候顺治皇帝。 

  在廊下出了一会儿神,一阵寒风过来,她打了个寒战,便踅向月洞门去了。 

  顺治进了西暖阁,环顾四周愈觉惆怅,这里是顺治四个月来,来得最多的地方。暖阁里的一切,按照董妃生前一样,墙角的紫檀木架上的玉盘里摆着几个金黄的文冠果,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案上的古筝弹断了一根弦,蜷曲着,上面已蒙上薄薄的一层灰尘;梳妆台架上脂粉、头面首饰和她用过的青盐、香胰都原样不动地摆着。惟有嵌玉的牙床上,新悬了一帧簇新的董鄂氏宫装小像。 

  这是江宁巡抚朱国治举荐的一个画工绘制的水墨画儿。董鄂氏死后,顺治皇帝接连五天不思饮食,奄奄一息卧床不起,御医百方调治总不见效。孝庄太后博 

  尔吉特急得没有办法。亏得是洪承畴老头儿见多识广,说是"心病还须用心治"。太后立传懿旨,追封董鄂氏为皇后,从京城、直隶、山东、江苏等地,调集了几十名丹青能手进京为董娘娘写真,以慰圣躬。无奈不论怎样口授心拟,谁也画不像。不料陈罗云的一幅写真呈上,却引起合宫惊动,无论娘娘跟前侍候的人还是只见过娘娘一面的,都认为像极了,不仅貌似而且神似!当常昊将画进呈御览时,病眼昏花的顺治竟从龙床上一跃而起,将画抱在怀中,说:“卿卿!朕以为你去了,原来你还活着!”太后高兴之余,发内帑白银一万两赏了陈罗云,京师传为佳话。朱国治越道、臬、藩三级,一跃而为江宁巡抚。 

  此后,顺治虽渐进饮食,但精神却一直恢复不了。虽说每日还到勤政殿走走,但对大臣们的奏议不置可否,也不批阅奏章,精神恍惚,如在梦中。每天给太后请过安,便一头钻进这间暖阁,看着画像发呆。太后跟前的一个老内侍有一天不经禀报闯了进来,顺治勃然大怒,竟不顾太后情面,令他跪在阶前自己掌嘴四十。 

  从此,宫里人谁也不敢在这里打扰他了。 

  此刻,顺治站在这张小像前,董鄂氏微蹙的双眉,似乎含着脉脉深情,又似乎带着幽幽怨气。袂带飘飘,好像要从秋风黄叶的山水中活脱脱走出来。顺治不禁失声叫道:“天呐,朕既是您的儿子,为什么对朕这般无情?” 

  就在这个时候,离养心殿不远,乾清宫东边的待漏朝房里,也有六个人在愁对灯火。这六个人,打头的,是当今顺治皇帝的堂兄,亲王杰书。第二位,是三朝元老一等伯内大臣兼议政大臣索尼。还有镶黄旗主鳌拜,正白旗主苏克萨哈和遏必隆。这三位都是领侍卫内大臣,也都是议政大臣。六个人中只有一个汉人,就是在前明时官拜蓟辽总督,投降满清立了大功,极受清皇室信任的洪承畴。这六个人都是前几天被传进宫,劝说皇帝的。因为顺治皇帝自从董鄂氏死了之后,终日郁闷,不理朝政,非要闹着出家当和尚不可。皇太后怎么劝怎么求,都不能改变他这个决定,便把这六位议政大臣叫进宫来,变着法地劝说皇帝。可他们照样碰钉子。这不,今儿个刚开了个头,就被顺治从养心殿赶了出来,又不敢回府,一个个如庙里菩萨似的,又不能真的回府,便约聚到了这里。 

  杰书由不得心中焦躁:“你们倒是说呀!终不成就让皇上真个剃头去当和尚?” 

  座中议政大臣索尼资格最老,地位也最高,年纪已近七十,接连几日的苦熬,精神委实支持不住,此时歪在炕上,显得困顿不堪。看大家都不吭声,他叹了口气道:“看来不成了。什么法子没用过,咱们几个自绑请罪不说,连太后都下了跪,全不管用。还要怎么样呢?” 

  坐在角落的鳌拜一脸怒容,啐了一口道:“这像什么样子!一个婆娘死了,就这么死不像死、活不像活的……” 

  话犹未完,索尼便截住了他:“这是什么话?光发牢骚有什么用?圣心既不能回,现时还是想一想下一步的事吧!” 

  和鳌拜挨身坐着的遏必隆见鳌拜脸上有些挂不住,欠了欠身子说道:“据兄弟看,皇上这一去,就算是'大行'了,必有遗诏,嗣子定是三阿哥无疑。” 

  这真是出语惊人!但素来消息灵通,事不三思不开口,当然不会打妄语。苏克萨哈身子向前一倾,问道:“怎么见得呢?” 

  遏必隆压低了嗓音答道:“这是汤若望的话,三阿哥出过天花,可保终生无虞。” 

  一说到汤若望,大家便都不言声。这个人是个日尔曼人,来中国传教已经四十余年,前明徐光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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