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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罗瑞卿-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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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月28 日,中央文革小组成立;    
  31 日,经毛泽东批准,陈伯达率工作组夺了《人民日报》社的权; 6 月1 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6 月4 日,中央决定改组北京市委。   
  6 月底,中直机关在中南海召开声讨“彭、罗、陆、杨”大会。罗瑞卿在医院不能到场,会议组织者硬把郝治平拉到会场上。会后,又要她写检讨,揭发罗瑞卿,并勒令她限期交出,如果交不出,就不准到医院里去看丈夫。   
  8 月5 日,毛主席发表了《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   
  8 月8 日党的八届十一中全会制订了十六条。十六条中明确指出: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8 月10 日,毛主席亲自对前来中共中央接待站庆贺十六条发表的群众说:“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8 月18 日至11 月26 日,毛主席身着戎装,在天安门城楼先后八次接见红卫兵和大中学校师生,总共约一千一百多万人次。其间,罗瑞卿于10 月份经过两次手术,右侧脚跟骨折愈合,左侧跟骨骨折后形成慢性骨髓炎,遂做跟骨部分切除,但术后伤口再次破溃。   
  从1966 年底到1972 年8 月,罗瑞卿开始了长达七年之久的狱中生活。   
  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炼狱”生涯。我们只将历史的记录抄下来吧,详尽的回忆与描述已有大量的文字存在:   
  1967 年3 月14 日,因左侧跟骨伤口长期不愈,入解放军总医院治疗。   
  期间三十一次被从医院拉出去在大会上批斗。住院期间,跌跤导致左股骨颈骨折,未经治疗,即令出院。   
  11 月20 日,因左股骨颈骨折,左腿日趋肿胀,疼痛日益加重,再次住院。在施行牵引治疗期间,被专案组连续突击审讯,逼迫交代“罪行”。   
  1968 年2 月11 日,在左股骨颈骨折和左跟骨髓炎未愈的情况下被迫出院,继续受到专案组的日夜审讯。   
  6 月1 日,给中央写报告,提出:左跟骨动了几次手术,伤口仍然不好; 又跌断了左股骨颈,请求再治一治。伤口如治不好,则把左腿截掉。   
  7 月14 日,经毛泽东亲自批准再次住院治腿。   
  8 月,解放军总医院就罗瑞卿手术方案向中央写了报告,但林彪不同意, 说:“对罗瑞卿到现在也没有搞出什么材料,要抓紧审问和斗争,搞出材料后到秋后再动手术。”此后,专案组即在病房内“对罗瑞卿进行不间断地审讯和斗争”。   
  1969 年1 月至3 月,做左小腿截肢和左股骨头切除手术。   
  6 月6 日,出院。被送至海淀区什坊院卫戍区某部驻地监护,继续被迫写交代材料。   
  1970 年8 月25 日,写完三百五十六页二十余万字的《我的自传》。   
  1971 年1 月,为自己制定新的学习计划。用仅有的一点生活费订了份《人民日报》。每天除看报外,以多数时间读毛泽东亲自圈定的要求党的高级干部学习的三十本马列著作和毛泽东著作。   
  9 月,“九·一三事件”后,从报纸上发现林彪的名字逐渐消失,凭政治经验断定林彪出了问题。   
  1972 年1 月5 日,被转移到政法干校继续监护。   
  6 月15 日,写出了揭发林彪反革命罪行的第一部分材料。监护单位通知他,可以同家人见面。   
  8 月1 日前夕写出了约十三万字的揭发林彪历史上的罪行材料。为集中精力写材料,推迟同家人见面。写完材料后,才来到北京医院病房里同分别七年的孩子们见面。   
  1973 年1 月3 日至4 月7 日,因冠心病、高血压等病住院治疗。   
  9 月11 日,因冠心病复发再次住院。   
  11 月24 日,被解除监护。   
  通过这些简短的文字,我们能够想见罗瑞卿所受的折磨和屈辱,用他自己的话说,“一切世间的侮辱都受过了,受够了。”我们更能够体会到一位身经百战、历经磨难的老战士、老共产党员日益坚强起来的精神和坚定起来的信念。他在狱中所写的自传的最后部分写道:“只要我一息尚存,我总要做一个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拥护者,作一个党外的,甚至是排除在人民群众以外的拥护者,作一个思想上的拥护者!   
  若问:你为什么只作思想上的拥护者,而不行动呢?回答:因为我现在不能行动,无法行动。   
  若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回答:因为我坚信这些一定要在全世界获得胜利!共产主义在全世界一定会实现。时间也不要很久。一切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反动派等等吃人的魔王,害人的鬼怪,一定会通通被消灭。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劳动人民,以至这个地球上的全人类一定要解放!一定会解放!   
  若说:你这些话对于你这个人看来是不合逻辑的。回答:是的,也许看来是不合逻辑的,但历史将证明它是真话,而不是假话。”   
  他的夫人郝治平也于1968 年2 月被投进秦城监狱。在生活上,她吃了比罗瑞卿更多的苦。“九·一三”事件后,她在狱中的的待遇也有所改善,但她又得了乳腺癌。她被蒙上眼睛,戴上手铐,送到复兴医院。医院的钱医生认识她,也很同情她,给她做了手术。1974 年1 月6 日,郝治平出狱。8 日, 她到医院去看望罗瑞卿。医院怕他们过分激动,已预备了氧气,准备急救。   
  但郝治平虽然很激动,表现得却很坚强。到这时她才知道罗瑞卿的左腿因拖延治疗而截肢。她抚摸着丈夫的残肢说:“少一条腿没有关系,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就可以为党工作。”为了怕丈夫难过,她并没有提自己的病情。1974年4 月2 日。天安门广场上。   
  和风吹拂,阳光灿烂。春天是多么美好啊。   
  一辆小轿车缓缓地在宽阔的长安街上驶过。   
  车里坐着病情好转后出院的罗瑞卿和女儿点点。他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面容憔悴,双鬓花白,但眉宇间仍然充满了英气,脸色有点疲惫,但又透着抑止不住的激动,眼睛不时地扫向车外,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从去年11 月解除监护后,在解放军三○一医院十四病室,罗瑞卿第一次可以关上门,关上灯,在没有人监视的情况下睡觉了。今年1 月8 日又同分别了七年之久的妻子见了面。这以后的生活渐趋安静,他的病情也日益好转。   
  家人向他提出了接他回家住的建议。罗瑞卿欣然同意。在征得医生的同意后,今天,他终于出了病房,驱车走在这洒满阳光的长安街上了。在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向家人提出了一个建议,到天安门广场上去一下。司机也按着他的要求做了。   
  此时,车子正好驶过金水桥头。罗瑞卿收回盯着车外的目光,招呼司机说:   
  “开慢点,再开慢点。。”   
  司机把车速放得更慢。罗瑞卿艰难地从座位上欠起身,举起右手,朝着城楼上悬挂着的毛主席像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   
  他的女儿点点望着父亲,脸上升起肃穆的神情。她后来这样描写自己的感受的:   
  这回我没有说:爸爸,你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罪,怎么还这样!还这样!因为我感受到这是一种也许我永远无法理解的感情。这不仅是政治伙伴之间的感情,也是一种活生生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无法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来衡量的啊!这也是罗瑞① 见点点著《非凡的年代》,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 年版,第253 页。   
  卿久经磨难后真实感情的自然流露啊。正如他在这年12 月写的一首仿唐人王勃送别诗,书赠战友,表惜别互勉之情的诗中写道的:   
  革命识知己,马列共遵循。   
  永走革命路,一切可牺牲。   
  1975 年4 月。北京魏传统将军家。   
  清晨,就有人来叩门。军艺老院长魏传统赶紧打开了门,一看,是曾担任总参政治部副主任的李文一。两人一打照面,李文一笑嘻嘻地说:   
  “老魏,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唔——”   
  魏传统沉吟着,把李文一让进屋里。李文一也不坐,打开文件夹,拿出了罗瑞卿给他的亲笔复信。   
  “快看看,瑞卿同志近况如何?”   
  魏传统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李文一兴奋地说:   
  “瑞卿同志在复信中说我信中寄去的您的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他十分高兴,他还让我转告你,他已经到鼓山游过了。”   
  “哦,好、好。”   
  魏传统一迭声地说,言语间洋溢着欣慰之情。“他还给你寄来两首答诗呢。”   
  于是,两人共展信纸,高声吟诵起来:   
  答友人   
  一九七五年仲夏,接友人老魏和我给文一同志诗一首,并赠我五言一首(一)   
  愿君知我心,何畏遮天云。   
  太阳终归出,一样照人行。   
  (二)   
  林贼蛇蝎心,蔽空扰乌云。   
  篡权之狠毒,远超狗彘行。   
  一九七五年夏   
  读罢,两人击掌称好。   
  魏传统目光里充满了激动,不禁回忆起数月前的事情。。原来,去年10月间,经中央批准,罗瑞卿到福建省的福州市请中医林如高治疗腿疾。当时,他虽然获得了自由,但“四人帮”的横行肆虐使他思想上深感压抑。为此他曾写信给李文一,诉述他对国家命运的忧虑和对党的前途的坚定信念。李文一把这些信带给老战友魏传统看。魏传统在延安时期就住在罗瑞卿的隔壁,十分佩服罗瑞卿的勤奋、忠实的工作态度与作风。当他看到这些信时,深为罗瑞卿的刚正、忠诚所感动,但又为他的身体担心,怕长期下去会影响治疗。   
  于是,他写了一首五言诗通过李文一转给罗瑞卿,诗中写道:“疗疾先疗心,乐天看风云。鼓山春意浓,不负东南行。”意在劝他多到外面走走以排遣抑郁之情。   
  不想引来了罗瑞卿的两首好诗!   
  魏传统紧紧握着李文一的手说:   
  “呵,我这正是抛砖引玉啊。。”   
  而此时,身处东南的罗瑞卿也正住在福建省委宿舍汤井巷。他一面与妻女朝夕相伴,充分享受着劫后重逢的愉悦,一面也在关注着中国政局的走向与变化。   
  这年4 月,郝治平因事暂回北京,罗瑞卿在此时写下了《忆往事书赠治平》:   
  去年10 月来闽治病,时近半年,初见成效。近日治平国事回京,这里只留下我与点儿两人,颇感大有所失。   
  我与治平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1941 年结婚。“咬紧牙关,度过两年”,这是当时毛主席对抗战根据地的党政军民的庄严号召。婚后在太行的岁月,确属艰苦难言的岁月,但也是我们感到十分美满幸福的岁月。这是我们的骄傲,亦足见我们相爱之革命基础及其真情心挚。打倒蒋介石,全国胜利后,我们先后同在公安部、军队总参谋部工作达十七年之久。   
  1965 年12 月,林彪因我们坚守主席和党的阵地,拒绝上他的贼船,竟以突然袭击的卑劣而又奸险的手段对我们横加诬陷,百般折磨,对待我们甚于对敌,致我腿残身病。某些方面,治平所吃的苦头比我还要大。   
  九·一三事件后,我们重见光明,家人团聚,喜出望外,林彪自我爆炸,我们能见这群逆贼的可耻下场,实为平生最大快事。   
  本年4 月3 日为我们结婚34 周年,时光易逝,好景却长。我们之间时日愈久,相知愈深,感情愈厚!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水乳交融,牢不可破,此之谓也。   
  题记之后的三道诗:   
  其 一   
  延安相识未知心,太行始见互恋情。   
  艰苦备尝开颜笑,生死与共爱更深。   
  藐视敌顽如草芥,只知工作与斗争。   
  三十四年虽往矣,堪幸儿女已成林。   
  其 二   
  革命意志正高昂,主席指示执行忙。   
  古谚明枪容易躲,又云暗箭最难防。   
  林贼谋我真狠毒,叶妖害群胜虎狼。   
  多行不义必自毙,两逆恰落此下场。   
  其 三   
  红花耀眼迎亲人,莺声悦耳喜临门。   
  两两离别如隔岁,朝朝思念似盼星。   
  多年经历诚可贵,八载磨炼更同心。   
  我等虽然遭陷害,历史终能辨假真。   
  关于“其三”的首句,他写下了这样的注释:“治平从北京归来之日,院内木棉花正在盛开,清晨旭日临窗之际,又有黄莺在窗外高唱枝头,十分悦耳,似有预报喜事临门之兆,故有此句。”①在这个木棉花盛开的院子里,罗瑞卿在同妻女的早晚散步中,谈论着许多话题,其中谈得最多的是“文化大革命”,1959 年庐山会议,毛泽东思想的本质是什么,谈话中更多的是在回顾历史和思考现实中萌发的一些疑问:   
  如果说每个人都可能犯错误的话,那么毛主席能不能犯错误?如果毛主席也会犯错误的话,会不会影响毛泽东思想的正确性?林彪为什么要整罗瑞卿?   
  毛主席为什么要发动“文化大革命”?为什么江青、叶群这些本来微不足道的坏女人能在党内那么猖狂?(说到江青时只在手心里划上一个三点水)。。   
  罗瑞卿更多的是在详细的读报中寻觅着政治变化的轨迹,研究着江青一伙闹腾的矛头是指向谁的。当报纸上抛出反经验主义的文章时,罗瑞卿一眼就看出这是针对周总理和老同志的,罗瑞卿还与来访的老干部说很多话,尤其是皮定均、李志民和廖志高等。谈话间,罗瑞卿一次又一次在手掌心里划着三点水。有一次,皮定均对罗瑞卿说:“你就在这里住下去吧,将来他们要翻天,我们上山打游击也要和他们干。你腿不方便,我们就抬着你,你给我们出出主意就行了。”   
  但是,罗瑞卿并不能在这里安静地住下去,形势的变化急剧而揪心。这年8 月,他被任命为中央军委顾问,冬天,“四人帮”借“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活动日益猖狂,他对福州军区和福建省委领导人说:“你们这一年的工作我亲眼所见,对小平同志指示执行得很坚决。但是人家不甘心,斗争很尖锐,你们可不能麻痹,看来这场斗争还在继续,要准备斗争,经得起考验。”1976 年1 月10 日,罗瑞卿返回北京,参加追悼周恩来的活动。2 月, 廖志高从北京返回福州,刚下飞机就被造反派揪斗。从此,罗瑞卿的住所失去往日的宁静,造反派出入加入无人之境,罗瑞卿在听了中央“打招呼会议”   
  精神传达后,对福建省委和福州军区领导人说:“坚持下去,不要动摇,他们肯定是些短命鬼。”7 月8 日,返回北京参加追悼朱德的活动。9 月9 日, 毛泽东逝世,再返北京参加悼念毛泽东的活动。在9 月18 日百万人在天安门广场为毛主席举行的追悼大会上,罗瑞卿以身残之躯和所有人一样站了一个多小时,不住地流着眼泪,像孩子一般失声痛哭。会后,因心情沉痛,冠心病复发,住进了解放军总医院治疗。   
  而此时,噩梦一般的“文化大革命”已接近尾声,仅仅一个月之后,“四人帮”就被粉碎了。      
第十四章 桑榆晚争朝夕 为霞尚满天 
  1976 年10 月,祸国殃民的“四人帮”终于垮台了。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团在全党干部和党员中、在全国人民中激起了一片欢腾,看到由此可以结束“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动乱,人心大快。中国共产党能够剜除自己身上长出来的毒瘤,这增强了人民对党的信心。北京和其他许多城市,群众进行热烈的游行和集会,表示他们由衷的喜悦和对共产党的拥护以及恢复正常的社会秩序和生活秩序的要求。   
  当然,经过十年动乱,也积累了许多严重的政治问题和社会问题。党面临的任务是很艰巨的,为重建党组织的正常秩序,恢复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为重建国家生活的正常秩序,使各级政权机关正常运转,并巩固和发展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为使遭到严重破坏的经济工作和科学文化教育事业恢复正常秩序,重新振兴起来,都有许多迫切的工作要做。此时确实可说是百废待举、百业待兴啊,但中国历史毕竟在徘徊中前进了。   
  其中,平反“文化大革命”中的冤假错案,恢复无辜受迫害的干部的工作,即是此时极为迫切的一项工作。当时担任党中央主席的华国锋同志又提出了“两个凡是”的观点,使这项工作同其他一些重大工作一样进展十分缓慢。   
  1977 年3 月,中央工作会议召开。会上,陈云书面指出,应恢复邓小平的工作,并为1976 年的天安门事件和其他重大冤假错案平反。王震在会上也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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