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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屁。宁五原是我的儿子。你看看,季明宇从西服内兜里掏出皮夹,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这是宁五原上公安大学时第一张穿警服的照片。张宝林,你睁开你这双狗眼仔细瞧瞧,你看看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嘴,你看看我,我和他像不像?
张宝林拿着相片看看季明宇,又看看照片,说,还真像。
季明宇长出一口粗气说,张宝林,你总算说了一句实话……
张宝林说,那好,你也说句实话,行吗?
季明宇说,我季明宇这一辈子从不说假话。
张宝林突然哈哈大笑,季明宇呀季明宇,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他笑着走近季明宇,笑着说,你说,何艳春是不是你强奸的。你要说实话。
季明宇退后一步说,你怎么能相信这种传言,我们是相爱的,我们是自愿的,要不她怎么会来瓜棚的……何艳春在美国,不信可以问她……季明宇脸上的肉开始抖动,像几个肉铃铛在晃动。
张宝林还在笑着,不过这笑开始变得狰狞了,像一头被激怒的熊,他抓住季明宇的前襟,使劲向上拎着,说,何艳春从来就没有去过美国,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
张宝林从兜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对准季明宇说,我刚才就说,你已经死到临头了,还骗人!
张宝林,我救过你的命呀……
混蛋,你知道吗,你强奸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呀!
你等一下,宝林,为一个女人值得吗,天下好女人多得是呀……再说都三十年了……
你又在放屁,张宝林掴了季明宇一耳光,血从季明宇嘴角流了出来……张宝林说,你懂什么,我张宝林这一辈子再没有碰见她那样的女人了……他又给季明宇一个耳光……季明宇,你知道吗,这样的女人是一百年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你却糟蹋了她,还杀了她……
倒在地上的季明宇喊,我没有杀她,她是自杀的……
不,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你要为这个付出代价。
你说……
张宝林冷笑着,我说了……
你说……
其实,我信上都说了,你同意就行了……张宝林用手枪指着季明宇。
张宝林,你也太歹毒了,难道你不知道宁五原和季小南是亲兄妹吗?
我知道……张宝林说。
你禽兽不如。
我说过我是一只蟑螂。
你连蟑螂都不如,你个王八蛋!
你骂我?我杀了你……张宝林把枪管塞进季明宇的嘴里。
你……你……杀杀……杀呀……
还行。张宝林又开始笑,他把枪收了回来,指着坐在地上的季明宇说,你让我杀你,我还不杀了。我要该杀你的人杀你,还省得你的脏血污染了我的手。起来吧。
缓过劲儿的季明宇说,张宝林,除了你这种流氓能杀我,说句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谁能杀我。
又吹牛。
我真不是吹牛。
季明宇,你记得我为什么当年同意你让宁五原考公安大学吗?
你看我当时是公安局长。
呸,你又想错了。我现在告诉你,我是让他学好本事,去抓你们这些贪官污吏。
季明宇也笑了,说,我儿子就是我儿子,他现在正在抓你,也许他正在楼下等着你呢。
张宝林也笑了,从包里找出了张纸递给季明宇,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季明宇看了看笑道,你妈的得癌症了,好事。像你这样的人世界上少一个算一个。
张宝林说,你说得不错,我不是好人。其实,我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看着我的儿子怎样把你送上刑场。但现在有变化了,我的生命为时不多了,虽说我用最好的药在维持,但我想也许还是扛不过你。所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好我的后事,让那些该得到惩罚的人罪有应得。
季明宇笑道,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道貌岸然了。苏明远得罪了你,可你犯不着奸人妻女;还有李八一的老婆女儿,你也搞得人家不得安宁;你还想让宁五原和季小南结婚……张宝林,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发现你女儿知道你的事后,你居然给她注射海洛因……你算是个比蝎毒比蛇狠的东西,这方面我自愧不如。
张宝林说,我做得还是比你差,我要向你学习。
向我学习……
张宝林突然笑起来,说,我想起来了,你不觉得我们是在开会,在自我表场和互相表扬?我都觉得无耻。张宝林收起枪,看看表说,我还有事,对你的死刑缓期执行。但是,我们儿女的婚事你要抓紧,我要在临死之前参加。
你办不到。季明宇咬牙切齿。
我相信你能办到。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事都是公安局掌握的?
是有人直接给我的。
谁?
我不告诉你。气死你。
你多大了,季明宇。
五十三岁了。
记住,明年此时就是你的周年祭日,说着,他快速掏出枪扣动了扳机,只听见咔嗒一声,没有子弹射出枪膛,季明宇却倒在地上了。张宝林看着地上的季明宇放声大笑,说,王八蛋,没有子弹。见季明宇没有动静,就把茶几上的半瓶矿泉水倒在季明宇的脸上,季明宇醒了。张宝林拉他起来,一股臭味从季明宇身上弥散,张宝林捏着鼻子笑:傻逼,你这样的,在解放前,一准是叛徒……他掏出一沓钱放在茶几上说,一会儿让服务生买套衣服。从这里出去你还是个人五人六的干部呢。记住我的话:你的死刑是缓期执行,时间我定。
张宝林走了。
季明宇看看茶几上的钱,又伸手摸了一下湿乎乎的屁股,又把手放在鼻子下闻闻,他全身开始抽搐,继而放声大哭,很伤心。
季明宇哭的时候,我开车来到医院,苏铃打电话让我送李八一和苏明远去昆仑饭店。在等他们出来的时候,詹波打来电话说,张宝林在昆仑饭店1207房间呆了三个小时,现已查清在1207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是区政法委副书记季明宇。
我说,继续监视。我看看手表,下午六点了,只有三十五个小时了。
第十八章 开花不一定结果
“上海菜”的包间里,张宝林、李八一、苏明远神情木然地看着桌上的菜肴,谁也没有动筷子。苏明远看了看手表说,宝林,都快七点了……
李八一也说,不会和上回一样,又有事了……
张宝林突然笑了,举起酒杯说,既然来了就等,咱们先喝……
苏明远说,这不合适吧。
张宝林把手里的酒一口干了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当年,你把那个季明宇瞒得多严,你也没觉得不合适吧。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苏明远,我们也该算算账了。张宝林给自己斟满酒又一口喝干。苏明远,你说,三十一年前我们指天发誓要找出那个糟蹋何艳春的人,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们指天发誓那天你就在欺骗我,还有你李八一,你也是同伙。
苏明远哆嗦着站了起来说,张……张宝林……你……你什么意思……
李八一也说,张宝林,你做人也要讲良心,当年要不是我们救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撒尿和泥呢。
张宝林说,我宁肯你们不救我,你们救了我,却救不了自己。如果你苏明远当初就告诉我真情,那么,季明宇也不会有今天。还有,是苏明远后来发现了季明宇,但是你需要季明宇帮你把你老婆的户口从外地调到北京,所以,你就继续瞒着我。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无非是季明宇给了你们好处。
苏明远说,你甭总说我们,你呢,你后来不是见到了季明宇,那你为什么不揭发他,你还可以一刀杀了他,相反,你们俩还玩到一起了……你张宝林又算什么玩意儿,你以为你是仗义执言替天行道的大侠……呸,你不过是个利益小人。
李八一说,这些年来,念你是兵团战友,你的种种不是我们也就忍了,你呢,居然来找我们算账,算什么账……
张宝林又喝了一杯酒,笑道,我本不想这样与你们算账,我觉得你们总要比我先死,李八一,你给我写的挽联写了吗……见李八一不说话,张宝林又说,我就知道你没有写,你这种人随波逐流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还搞文学,你搞的是鸭子文学……
李八一站起来骂,张宝林,你放屁!
我放的屁也比你写的东西好。告诉你,我倒是给你写了个挽联,上联是:酸菜一缸全是多年陈腐积累自以为美食吃个没够;下联是:叭狗一只全凭摇头摆尾伎俩落破了还在自娱自乐。横批是:下三烂一个。张宝林说完开怀大笑道,兄弟,还行吧,请指正……
你……李八一跌坐在椅子上喘息不停。
苏明远说,八一,没事吧。李八一摇头。苏明远说,张宝林,你不能这样,八一不就是没有给你写传记吗……
张宝林说,你甭活羊替涮羊肉流泪,苏明远我也给你写了一幅挽联,想听吗。说完也不管苏明远回答与否就说,上联:为自己卖工厂卖朋友卖女儿不管不顾到头来是个傻大空;下联是:装孙子假君子假仗义假自尊咬牙切齿结果是牙掉还流脓。横批是:一个臭茅坑。苏明远,我没说错吧。
李八一缓上气来,抄起茶杯向张宝林扔去,他扔得有气无力,茶杯掉在桌上的汤盆中溅起了几片菜叶落在桌上,李八一说,我要有把枪我就杀了你……
你?张宝林轻蔑地说,给你枪,你也不敢。李八一,你还真以为你是文学雅士,我告诉你,你出的书,是我给了出版社钱人家才给你出的……
李八一眼睛亮了,我不信。
你不信的事情多了,你看看这份合同……张宝林从包里拿出合同书放在李八一面前。李八一仔细地看了一遍,一脸绝望,张宝林,你为什么要这样干?
张宝林说,就是要戳穿你这个假作家的假面孔。还有你,苏明远,你知道你看病的钱是谁给的吗?
是苏铃挣的?
张宝林嘻嘻地笑,说,挣的,你知道是干什么挣的?不知道吧,是卖淫挣的,她是个鸡,妓女,娼妓,你女儿。
苏明远抄起酒瓶子举了起来,张宝林,我和你拼了。
李八一扶着桌子走过来说,张宝林,我看出来了,你是在逼我们死。
这回你猜对了。我是在逼你们死,因为我活不长了,我必须看着你们死,包括季明宇。我还要看着你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张宝林,你不用逼,我们也会死的,你这样逼我们是为了什么?苏明远说,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是该死的,我是一念之差,先是怕季明宇给我穿小鞋,后来想求他办事。可是,张宝林,我是想瞒一辈子的,偏偏你进去了,我只好用这件事要挟他。宝林,我也是没有办法……当初我们不是说这件事一了百了吗……
李八一也说,张宝林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张宝林说,如果是这样我会让你们活,但是,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何艳春已经死了。
李八一和苏明远惊得站了起来。李八一说,我真的不知道。苏明远也说不知道。两个人已经面如土色不堪一击了。张宝林心里笑了,他知道这顿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人为什么总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自己的承诺呢。人就是这种见利忘义的东西?张宝林就是要让他们心灵不安,让他们在愧疚之中死去,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报应。他巡视了一下有气无力的李八一和苏明远,笑了笑。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你们过来吧。一分钟后,黄蓉和宋染来了,她们被屋内的景象惊呆了。
黄蓉问,这是怎么了?
张宝林说,他们死了。
死了?黄蓉过去摸了摸李八一和苏明远的鼻子说,他们活着。
张宝林说,他们是活着的死人。
黄蓉说,张宝林,你不能这样对待他们,你说他们是活着的死人,你又是什么?
我?我当然是人,是死去的活人。还有你们,和我一样。
宋染说,张宝林,你把我们叫来就是让我们看这个?
对。让你们记住,背叛我的人的下场就是这样。你们送他们回去吧,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说完,张宝林扭身走出了包房……
黄蓉在张宝林走后半天才缓过神来,她和宋染都被张宝林最后的几句话吓坏了。黄蓉和宋染都是张宝林销售K粉的骨干,宋染在深圳一家影视公司工作,她按张宝林的要求利用马大地的摄制组来运送货物。摄制组里有很多现场用的火药,火药的运输都是事先由公安机关检查打封后上路,一般火车货运部门就不再检查。黄蓉是张宝林派进剧组做财务总监的,他们一般是在公安机关检查后,在车上起封装进货物再重做封条,这方面马大地是把好手。当初他和李小雨出事的时候,张宝林得知他原在海关工作过两年,就决定用他了。
黄蓉原以为李八一和苏明远只是被张宝林吓住了,当她和宋染去扶他们时,也发现这两人都不省人事了。宋染尖叫一声叫人,黄蓉还冷静,马上用电话拨通了120。急救车很快把他们送进医院,经诊断李八一是大面积心梗,而苏明远则是肺内出血。两人都是危在旦夕,医生说赶紧叫他们的家属来见一面吧。
黄蓉和宋染面面相觑……最后,黄蓉说给宁五原打电话吧。她给我打电话时,我刚走进戒毒所张雅芝的病房。由于戒毒所附近屏障多,信号不好,我出屋接电话,只是听见她要找李小雨和苏铃。后来电话断了,我发了个信息给苏铃让她给黄蓉回电话。
可能是我打电话的声音比较大,跟在后面的张雅芝听见了,她等我接完电话就问,五原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说不清楚。但打电话的人是黄蓉,苏铃的母亲。张雅芝说,黄蓉没事是决不打电话的,肯定是出事了。会不会是我爸他……我打断她的话说,雅芝,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戒毒。好吗?我先回去了。
张雅芝跺着脚,五原哥,我什么都没和你说呀,你就要走……是不是我是张宝林的女儿,你就不愿理我了?
你怎么会这种想法,雅芝,我也是张宝林的儿子,这是历史也是现实,我从来就不想改变什么。至于张宝林,他怎么样是他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不,他的事与我有关。五原哥,是他杀死了乔飒还让我染上了毒瘾,我还怀疑他杀死了你妈苗月歌。看到我冷静的样子,她提高声音说,五原哥,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无动于衷?我告诉你,我现在很清醒,我戒毒了。我把有些情况寄给你们局长了。
是你寄的?
是我寄的。
好妹妹,我走过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干燥发涩。我说,你该洗洗头了。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前说,五原哥,你真的喜欢季小南吗?
真的。
张雅芝说,你喜欢她可以,但不能娶她。
为什么?
张雅芝离开我,捋捋头发说,五原哥,你不觉得你们长得有点相像吗?
是吗?
据我所知,你们是亲兄妹。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你可以去问你的爸爸父亲爹……
我会的。我说。我会的……我说着上车就走,张雅芝没有走,从反光镜里我看见她一直站在那里。
在路上我接到了苏铃的电话,她告诉我李八一和苏明远都快不行了。怎么可能?几个小时前我还送他们去昆仑饭店去和张宝林去吃饭,这才多长时间人就不行了?
苏铃说,医生问抢救不抢救,抢救也就是多活两天。
抢救,花多少钱也抢救,记住,我一会儿就到。我挂了电话加大油门,沿着京开公路飞驰……
张宝林从昆仑饭店没有直接回家,他来到米莎的美发店前,他没有下车,打开音响,里面传来爬山调的旋律:红滢滢的脸蛋白滢滢的肉,妹妹的翘嘴嘴哥亲不够……他听着流泪了……他任泪水流着……他知道属于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没有想到这么快他辛辛苦苦二十年营造的事业就要土崩瓦解了……他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死了……起初,只是小便有些疼,总有尿不干净的感觉。他从来不嫖娼,应该不会得性病。可所有的症状和书上写的都很相似,会不会是米莎找野男人染上了病。为了保险,他还是去了医院,当医生说他决不是性病时,他松了一口气。但医生还是很认真地建议他做一下别的检查。他听从了医生的建议住院检查,整整三天把他折腾了一溜够,最后,医生说你的家属来了没有?他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行。医生就告诉他得了直肠癌而且是晚期还可能转移了。张宝林当时的感觉是两眼一抹黑天旋地转,他坐在沙发上静默了五分钟后睁眼问医生,这病疼吗?疼了也就不行了。医生很奇怪眼前的病人,不问如何治疗只问疼不疼。很怪。张宝林又问,最多能活几年。医生说,我见过的五年,一般是六个月到一年。
病让张宝林感到生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