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范莱丽亚就是奴隶和奴隶主共同爱上的那个女子。
等到这部片子,华莱士临死的时候,深情高呼的就是一个纯粹的idea了,他用最后一口气喊道:
——freedom!
虽然在电影里,华莱士是为了一个女人揭竿而起,最后也爱上了另一个贵族的女子,但奇怪的是,临死时他却没有高喊她们其中一个的名字。
我不好说这是出自于导演的矫情,或者对意识形态的有意利用。但我更加喜欢一个为自由而战的人,临死时高喊的是自己爱人的名字。
当然高喊“freedom”也不是不好,但总让我觉得可怕。我觉得高喊“×××万岁”和高喊“freedom”一样,有一种令我不快的气质。
为自由而战,但为爱人而死。这是我能够想象出来的关于自由主义和个人主义之间的中庸。就像在《少年郁达夫》中,郁先生一边手淫,一边高喊:“祖国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强大。”
所以回国后,郁达夫才没有成为鲁迅和郭沫若。
另一部电影是《圣女贞德》,贞德在火刑柱上,临死的一刻。她又不同,她既没有高呼抽象的idea,也没有高呼具体的人。她反倒对于自己的圣女身份和神圣信仰产生了怀疑。她在恐惧和怀疑中死去。
我对这种怀疑感到踏实。正由于有了斯巴达克斯和贞德在临死时一个坚守个人主义、一个萌生怀疑的表现,就使我对于华莱士的伟大居然有了几分看轻。
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
雪尘语画(之五)
? 张 渝
此篇谈新文人画。
如同美是难的一样,要想说清新文人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故此,本篇不拟费舌新文人画新在哪里,甚至何新之有一类的辩驳上。
1989年起,以陈绶祥为旗手,以南京、北京为重镇并延及全国其他省区的一批画家正式打出了新文人画的旗。自此,他们开始了每年一次的展览、聚会活动。在新时期奇花纷呈的美术团体以及美术流派中,能够坚持至今,并且还在发出声音的或许只有新文人画派了。仅此一点,新文人画派就必定写入中国当代美术史。事实上,世纪之交,吉林美术出版社的《中国美术现象批评文丛》就收录了陈绶祥著的《文心万象——新文人画艺术》,而河北教育出版社更是投巨资出版了20卷本的《二十世纪下半叶中国画家丛书——新文人画》;22卷本的《当代书画家艺术丛书》所收录的画家也大半是新文人画家。所有这一切,都已表明新文人画派的价值。然而,爱之愈深,责之愈切。对于大多新文人画家,我都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于我来说,是诚心诚意,于人来说,是否又是胡说八道?
还要说明的是,限于篇幅,此次仅只言说了十五人,其他的新文人画家,比如上海了庐、河北季酉辰等只能留待他篇了。
陈绶祥
作为新文人画的旗手,陈绶祥向被誉为“腹笥丰盈”之人。其人或者众说不一,其才则众口一辞。1994年,新文人画家聚会南京扫叶楼,李老十随手画了一石。朋友们限时限题且限一百六十八字推举陈绶祥题跋。只见陈老兄略加思索后,挥毫展纸曰:“甲戌暮春,聚于金陵,平山忽发奇想,欲作老石图。老十、绶祥、和平、家善从之,遂得此图。予转而思之,石者,天地之精魄也。中华于石情有独钟:由石求玉而观纹理,以石成器而创琢磨;其行也石,其文也石,乃知石非凡器。故女娲以石补天,雪芹以石传奇;泰山一石敢当,中流一石能砥。民族文化之使然,非巧合也。古之文人,善待顽石,以瘦、透、漏、皱为神奇。呜呼!余等方能以石为图,并嘱文以记”。在这正好一百六十八字中,陈绶祥的才识与文字功底已无须饶舌。基于此,李老十评陈曰:“千古恩仇竟以玩笑出之,”这简直就是人精了。他十分反感北京、上海等地春节之时禁放鞭炮,因为,这是一些人不对汽车、导弹行反思,却只会拿老百姓一年一次的“乐呵”下刀子。故此,他赋诗曰:
爆竹伤人太频繁,汽车导弹很平安。
规定何必讲道理,画幅花灯自己看。
真个入木三分。对此,我只能说,高,实在是高。作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博导以及该院美术所领导、研究生系主任,陈绶祥的才识、眼界及魄力都是无可挑剔的,但是,他干了一件最不该干的事——画画。正是在这不该干的事中,我看到,陈绶祥并非不会画画,而是不会画自己的画。他学着齐白石的样子画的《青松图》(1993)、《离人去来归图》(1994)、《家山夜雨图》(1995)以及学蒲华的《柳絮图》(1995)等,都还不错,可是,陈先生一旦试图画自己(也不完全是)时,水平便会一落千丈,这种落差是否是手中少了拐杖?此外,陈先生还有一批表述“三春晖”的作品,那位洗衣、搧(衣、缝衣的母亲虽然也能用自己的劳作与挚爱让我心里暖呼呼的,但作品表现形式毕竟有些眼熟。或许,这一切也与陈先生的审美理想有关吧,他说:“能浸润在大师的笔墨中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然而,无论如何,我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当代中国画史上,陈绶祥将被重重地写上一笔。但这一笔不是因为他本人的画,而是因他倡导并已然坚持了十余年的新文人画派。
朱新建
朱新建的才气是有目共睹的。故此,一些人便在他所题之画款中“见释、见道、见孔、见庄,亦见村野之俚语、时髦流行之大实话,偶显狂放,往往语能中的”。但是,年轻人不学好,神仙也没招儿。他不仅“洒金笺画三尺小画,携美人住五星酒店”,而且,为了免去牵挂,居然连南京艺术学院的教席也辞了,于是,中国画坛上也就一度流行起“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的嬉皮女来。自然,这流行的嬉皮女构筑了朱新建立足画坛的品牌。在《朱新建的蒙汗药》一文中我曾说过,朱新建的“美人图”让天下男人们有了永远安享艳福的幻象。同时,这些“美女”还是一面镜子,它在女人的闲、傻、愁、怨中构筑了男性的大。被放大了的男人们自然也就有了滥情的理由。因为,那些“纤腰拘束,暗带月意风情”的美人正在怂恿着男人们达抵一种新的猥亵:滥情主义。其结果,只能是有性无爱。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朱新建还是向我们展示了其可爱的一面。在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的《当代书画家艺术丛书》中,我读到了朱新建的那本《笔墨随心》。书中,朱新建自画自说,一文一画。其中的《百花图》、《春色无边》、《读画图》、《花事情》、《诗到无人爱时工》等,真是妙趣横生。看来,朱新建不是不能与我们好好玩的。然而,此书的后半部,朱新建仍旧收录了多幅“美人图”。若从艺术本体上看,那敏感得几近神经质的线条也的确是当代画坛少见的。我想,马得、韩羽等人对其青眼有加,或许也正缘于此。不过,上床夫妻,下床君子,人的一生中,不是所有的好事都能示众的。
我很高兴能在《笔墨随心》这本小书中读到朱新建的可爱,更何况毕竟已是年近五十的小老头了。但愿日后的朱新建能够更加可爱,否则,一旦由神仙也没招的年轻人堕为老不正经,那就彻底地完了。
王孟奇
在基督教的肖像学中,基督被认为是“上帝的右手”。由于手能传递精神和物质的能量,故手也就渐渐成为力量、能量与保护的象征。据此窥斑于王孟奇的仿古高士图类的作品,便不难发现,他那“松灵、空散和毫无造作的表现手法”以及“处理画面的随意性”(李小山语)里,一不小心,便有一双非常大的手出现。这双大手在《谦谦夫子持清论》、《二月春风入老藤》中,有观音之柔;而在《竹林七贤》、《醉眼看高冠》、《石为笺》等作中,又似梅超风的那双练过九阴白骨爪的手。真是风云变幻。它变幻得有些让我不得不疑心王孟奇的闲散与飘逸。当然,这双藏有人生隐秘的手在更多的时候还是被王孟奇放在了高士的脑后、背后或袖中,并努力做出不知魏晋的样子,不知道这类“平日袖手谈心性”的高人们是否也会“临难一死报君王”。反正,早在1991年,王孟奇便从他得以起事的南京艺术学院跑到广州,入了广东画院。广州更适宜王孟奇萧散飘逸的文化心态以及文化追求?到了广州之后,王孟奇的艺术更加空灵了吗?也许中隐隐于市。入“市”之后,王孟奇的路又该如何走?广东美术史论家李伟铭评王孟奇的画为“书斋里的艺术”,看来,他只能坐在书斋里幻想了。于是,想高士们的各种姿态,想他们在丝瓜架下、古梅丛里,当然,也想女人与黑猫。不过,王孟奇最让我吃惊的一幅作品是这样构图的,一裸女交腿坐在一把毫无感情的椅上,双手托一黑猫,身侧有一盆荷花,背后是竹帘,画面左下角是年月款。它在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的《王孟奇画集》中被命题为“全无一点尘埃到”。真不知这是编辑还是孟奇本人的奇想,然而,无论谁想的,它能堂而皇之地录入集中,便不免让人小看了所谓新文人画的“高洁”。因为,此画让我不能不再次想起一位“高僧”的诗:
猫叫春来猫叫春,愈听它叫愈精神。
老僧也有猫儿意,不敢人前叫一声。
幸运的是,目前的孟奇已然定居上海,但愿这是一个好开端。
徐乐乐
清风徐来;说的不仅是凉爽;而且是古意。或许,正是那个慢悠悠却又绝对吃紧的“徐”字,一向爽朗却又总是争着与人说笑的徐乐乐终于在作画的时候慢了下来——雍容的皴染、舒缓的线意以及淡淡地带有哀愁的神秘,也就慢慢地组成了乐乐的古意。
古意不是古风。它是一个现代才女借助传统的笔墨纸砚慢慢地表述出来的有关古人古物的回忆与憧憬。这份孕含着回忆与憧憬的古意来到阿城的笔下,便成了让人羡慕的颓废。在《乐乐画画》一文中,阿城指出:“文人书画的气质里有一种根深蒂固的颓废。”当然,阿城所谓的颓废不是指文人寻花问柳之类的“无行”,而是指“松懈某种狭隘与敏锐的悲观,颓废是造成艺术的敏感的重要的质之一”。故此,阿城的“颓废”便是一种非常规,是不自然。其雄奇若苏东坡、婉约若王实甫、旷直若李白、简素若张岱。但是,倜傥的阿城在《闲话闲说》一书中又郑重指出:颓废需要文化的底子。乐乐的“底子”有多文,且又化到何处,我不好说,不过她的画却在这方面露了内力不足的马脚。因为,她那堪称品牌的大头小身、大鼻细眼的人物以及用以装饰画面的竹帘、孤梅、古石、檀几等总有些擦抹不尽的新巧。基于此,她那带有哀怨、神秘的“古意”也就不可能是陶令的悠然,也非屈子的离骚,而是无可无不可的麻木与不仁,是小窗幽坐式的闺愁与闺怨。此情此景当不起阿城的“颓废”之谓,它顶多只是张爱玲所谓的朵云轩陈年信笺上慢慢晕染开的一滴泪。
前面已然说过,古意不是古风。但乐乐的古意却因明人陈老莲的古风而起。在陈老莲奇崛与丑怪的古风后,徐乐乐的作品果真如人所谓的更加飘逸与潇洒了吗?说实话,我不敢肯定,我肯定的只是这样一种意思:较之她所喜欢的古风,乐乐的古意是“虽不能至而心往之”之意,它只是一种憧憬、一份回忆,除此,别无他意。
李老十
“士”的知识集纳标准便是博观约取。故“士”之一字的造字法则就是推十及一,“十”字之下再加一个“一”字。由繁入简、由多入少,最终完成“士”的深度。由此切入,老十尚缺“十”之下的一个“一”字。故其只能是老十。1996年,已届不惑之龄的人民美术出版社编辑李老十突然从北京国际饭店的第二十二层茫然跃下。这奋然的一跃,让我立即把他与上海的胡河清博士想到了一起——都是不羁之才,可又为何同样的结局?
应该说,老士做到了“十”——博。诗、书、画无所不能。其题《大瓜图》诗曰:
远看几点烂墨,近瞧一团乱麻。
都因昨夜酒醉,竟然题作南瓜。
通篇口语,且又诙谐得体,足见此兄之智。然而,老十过于求“十”,甚至近于疯狂的追求完美,这就难免英雄落魄,并最终使其绘画呈现两极分裂之势——安详与暴戾。
若以科目分,老十兼擅人物、花鸟,但题材单一。花鸟一科,他主画荷花;人物一科,自然是人,所谓的鬼,亦人之变体。他画荷花,多为秋荷,求安详态者,如《老柄风摇荡》(1996)、《花叶清浅》(1996);求暴戾者,如《无古无今何妨》(1995)、《十万残花卷》(1996)等。而其人物,非仙即鬼,偶有常态亦是草莽一类,比如《水浒叶子》系列。不过,老十驰名画坛的不是其笔下的这类草莽之辈,亦非《铁拐李》类的神仙,而是鬼,是《鬼趣图》等。或许真是英雄落魄,他已很难看到阳界之光。1992年起,这位天才画家开始画鬼。如果说,最初的《李贺诗意》系列中,他还有一份物外可以超然的话,那么,在此后的鬼趣、鬼打架之类的题材中他已完全沉于其中了。1996年,他去世前,画了《万点光明图》。那穿过黑黝黝的荷叶的“万点光明”与其说是阳界的光明,毋宁说是阴间的寒冷。其画亦可称为“万户萧疏鬼唱歌”。我真不想说,因为画鬼过多,以致鬼魂缠身这类老套且又不着边际的话,但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从二十二层楼的高度跃向大地?鬼,还是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老十还欠人间一个“一”字,他有士之博——十,而无士之精——一。孔子说,士不可以不弘毅。老十怎么忘了呢?
王和平
明末清初的八大山人因了特殊的际遇而有了孤傲的标高。郑板桥评其画曰:“墨点无多泪点多。”应该说,此公之后,凡弄中国画者,很少没有他的影子,即如齐白石那样的高人也是甘愿门前做走狗的。具体到当今福州画院画家王和平则更是如此。尽管美术史论家孙克先生曾以“温文儒雅,平和内美”概述王和平的画,尽管也有人说“王和平画,平和王也。”但我依旧以为他只是一条八大的狗。如果八大山人酒足饭饱,当然,最好再有一把大蒲扇,整日价乐呵呵的话,那么,八大山人的画也就是今日王和平的样子。遗憾的是,历史没有给予八大生命的欢笑,它把这本该是八大的欢笑交给了八闽之地的王和平,于是,王和平温文尔雅地画了一批类似“新传”的八大作品——孤鸟、只树、片叶等。因了这些,王和平那些所谓“以点法变化而扩展成铺染法式”的笔法就不足道也。他惟一可值称道的便是欢笑——静静地浅笑,亦即所谓的平和。他用平和的微笑、恬静化解了八大的孤傲、孤愤以至仇恨。
但是,化解之后,王和平更加大气与深沉了吗?没有。
田黎明
如果不是年龄略微有些偏大(四十六岁),我真想称中央美院国画系教授田黎明先生为“阳光少年”。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并不是说田氏作品有着少年特有的那种阳光般的朝气,而是说构成田黎明当下作品的风格要素——无孔不入的光斑,已然成了流派纷呈的当下画坛的一个著名品牌。尽管,也曾有人说过,田黎明的光斑借鉴了印象派的思路;更有人言之凿凿地指出,田黎明的画完全照搬了印象派××画家。对于井底里长大的我来说,所有这些都是扯淡。因为,不管田黎明的绘画风格来自何方何派何人,只要他是在宣纸上用墨用色诠释了一种阳光的感觉,而且诠释得平和、自然,毫无做作之嫌时,他就有资格说出“只此一家”的话。
应该看到,无论是谁,无论懂画,还是不懂画,只要他见过一次田黎明的作品,他就绝不会在下一次把田氏作品与当下中国画坛其他任何人的作品混同。为了构筑这种不同,田黎明农民种地般地鼓捣出融染、围染、连体等技法,然后因地制宜。而且,他拿着草帽、光身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时的样子,也真像一个善良的农民。不同于农民的实在的是,田黎明的作品总是追求虚淡,墨淡、彩也淡,差一点被平涂手法完全搞掉的线条也是不激不厉,这就使得原本就是阴阳脸的笔下形象呈现出不死不活的精神样式。如果偶有一作,这一样式或许还具备质疑的深度。但是,如果所有的作品都是千篇一律的话,曾有的深度也会被不断重复的劳动所削平。此时,所谓的风格也就成了一种熟练的活计,于是,我在高雅而又朦胧的光斑里看到的只是谋生的手段而非艺术本身。
边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