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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特秀,大定间进士也,所居里名半十,行第五。以五月五日生,小名五儿。年二十五,举于乡。乡试、府试、省试、殿试,皆第五。年五十五。以五月五日卒。世间有如此异事。可笑!
《容斋随笔》云:“唐玄宗以八月五日为千秋节。”张九龄上《大衍历》序云:“谨以开元十六年八月端午献之。”又宋表云:“月惟仲秋,日在端午。”然则凡月之五日,皆可称端午也。余谓古人午、五二字想通用;端,始也。端午,犹言初五耳。
五月十三是龙生日,栽竹多茂盛。一云是竹醉日。
田家忌迎梅雨。谚云:“迎梅一寸,送梅一尺。”然南方验,而北方不尔也。
夏至后九九气候,谚云:“一九二九,扇子不离手。三九二十七,冰水甜如蜜。四九三十六,汗出如洗浴。五九四十五,难戴秋叶舞。六九五十四,乘凉入佛寺。七九六十三,床头寻被单。八九七十二,思量盖夹被。九九八十一,阶前鸣促织。”冬至后谚云:“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三九二十七,篱头吹栗。四九三十六,夜眠如露宿。五九四十五,太阳开门户。六九五十四,贫儿争意气。七九六十三,布衲担头担。八九七十二,猫犬寻阴地。九九八十一,犁耙一齐出。”今京师谚又云:“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三九、四九,围垆饮酒。五九、六九,访亲探友。七九、八九,沿河看柳。”按此谚起于近代,宋以前未之闻也。其以九数,不知何故,今吴兴人言道里远近,必以九对,而不言十,亦可笑也。
暑宜干也,而值六月,则土反润溽。寒宜冻也,而值腊月,则水泉反动。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也。
伏者何也?凡四时之相禅皆相生者也,而独夏禅于秋,以火克金,金所畏也,故谓之伏。然岁时伏腊,亦人强为之名耳,岂金气至是而真伏耶?《史记》,秦德公二年,初伏以狗御蛊,则是西戎之俗所名,三代无之也,乃相承至今用之,何耶?然汉制至伏闭尽日,故东方朔谓伏日当蚤归,是犹避蛊之意。今不复然,但历家尚存其名耳。至于人家造作饮食、药饵之类,动称三伏,亦不知其解也。
凡物遇秋始熟,而独麦以四月登,故称“麦秋”。然吾闽中早稻皆以六月初熟,至岭南则五月获矣。南人不信北方有八月之雪,北方亦不信南方有五月之稻也。
暑视寒为不可耐,人言南中炎暑,然暑非有甚也,但多时耳。余在京师数年,每至五六月,其暑甚于南中,然一交秋,即有凉色。闽、广从五月至八月,凡百余日,皆暑,而秋初尤烈。但至日昃,必有凉风,非如燕京六月,彻夜烦热也。
京师住宅既逼窄无余地,市上又多粪秽,五方之人,繁嚣杂处,又多蝇蚋,每至炎暑,几不聊生,稍霖雨,即有浸灌之患,故疟痢瘟疫,相仍不绝。摄生者,惟静坐简出,足以当之。
《月令》:“七月天地始肃,禾乃登。”若以闽、广言之,肃则太早,而登已太晚也,故吾谓圣人约其中而言之也。
立秋有礼,名曰ァ刘。《汉书注》谓之娄。杨子曰:“不媵,腊也与哉?”今人尚知有腊,而媵则不知久矣。
牛女之事,始于齐谐成武丁之妄言,成于《博物志》乘槎之浪说,千载之下,妇人女子。传为口实可也;文人墨士,乃习为常语,使上天列宿,横被污蔑,岂不可怪之甚耶。
《长恨歌》载玄宗避暑骊山,以七月七日与贵妃凭肩誓心,愿世为夫妇。《天宝遗事》又言,帝与贵妃每至七月七日夜,在华清宫游宴,宫女皆陈瓜果乞巧。皆误也。考之史,玄宗幸华清皆以十月,其返皆以二月或四月,未有过夏者。野史之不足信,往往如此。
《岁时记事》云:“七夕,俗以蜡作婴儿,浮水中,以为妇人宜子之祥,谓之‘化生’。”王建诗,“水拍银盘弄化生”是也。今人以泥塑婴儿,或银范者,知为化生,而不知七夕之戏。
闽人最重中元节,家家设楮陌冥衣,具列先人号位,祭而燎之。女家则具父母冠服袍笏之类,皆纸为者,笼之以纱,谓之“纱箱”,送父母家;女死。婿亦代送。至莆中,则又清晨陈设甚严,子孙具冠服,出门望空揖让,罄折导神以入,祭毕,复送之出。虽云孝思之诚,然亦近于戏矣。是月之夜,家家具斋,馄饨、楮钱,延巫于市上,祝而散之,以施无祀鬼神,谓之“施食”。贫家不能办,有延至八九月者。此近于淫,然亦古人仁鬼神之意,且其费亦不多也。
七月中元日,谓之“盂兰会”。目连因母陷饿鬼狱中,故设此功德,令诸饿鬼一切得食也。人之祖考,不望其登天堂,生极乐世界,而以饿鬼期之乎?弗思甚矣!
唐乔琳以七月七日生,亦以七月七日被刑。
海潮八月独大,何也?潮应月者也。故月望则潮盛。而八月之望,则尤盛也。然独钱塘然耳。闽、广、胶莱诸海,皆与常时无别也。枚乘《七发》以八月之望,观涛乎广陵之曲江。夫广陵之涛,亦岂以八月独盛哉?乘之所指,亦谓吴、越耳。其曰广陵者,当时吴、越皆属扬州也。
人言八月望有月华,或言夜半;或言微雨后;或言不必八月,凡秋夜之望俱月之;或言其五采鲜明,旁照数十丈,如金线者百余道;或言但红云围绕之而已。余自少至壮,彻夜伺之者十数,竟不得一见也。临川吴比部谦为余言少时曾一见之,其景象鲜妍,千态万媚,真人间所未见之奇,惜未能操笔赋之耳。人又言二月朔日正午有日华,而人愈不得见。余考李程日《五色赋》云:“德动天鉴,祥开日华。”殆谓是耶?
《月令》:“八月鸿雁来矣。”至九月,又言“鸿雁来宾”,何也?仲秋先至者为主,季秋后至者为宾也。
雀入大水为蛤,北方人常习见之,每至季秋,千百为群,飞噪至水滨,簸荡旋舞,数四而后入。其为蛤与否,不可得而知也。然冬月何尝无雀?或所变者。又是一种耶?或亦有不尽变者,如鹰化鸠,雉化蜃之类耶?
九日佩茱萸登高,饮菊花酒,相传以为费长房教桓景避灾之术。余按戚夫人侍儿贾佩兰言:“在宫中,九月九日食蓬饵,饮菊花酒。”则汉初已有之矣,不始于桓景也。
九日作糕,自是古制。今江、浙以北尚沿之,闽人乃以是日作粽,与端午同,不知何取也。
菊有黄华;桃华于仲春,桐华于季春,皆不言有,而菊独言有者,殒霜肃杀,万木黄落,而菊独有华也。菊色不一,而专言黄者,秋令属金,金以黄为正色也。
吕公忌曰:“九日天明时,以片糕搭儿女头额。”更祝曰:“愿儿百事俱高。”此古人九日作糕之意,其登高亦必由此,《续齐谐》所传,不足信也。
十月谓之阳月,先儒以为纯阴之月,嫌于无阳,故曰阳月,此臆说也。天地之气,有纯阳必有纯阴,岂能讳之?而使有如女国讳,其无男而改名男国,庸有益乎?大凡天地之气,阳极生阴,阴极生阳。当纯阴纯阳用事之日,而阴阳之潜伏者已萌蘖矣,故四月有亢龙之戒,而十月有阳月之称。即天地之气,四月多寒,而十月多暖,有桃李生华者,俗谓之小阳春,则阳月之义断可见矣。
四月麦熟,阳中之阴也。十月桃李花,阴中之阳也。
《道经》以正月望为上元,七月望为中元,十月望为下元,遂有三元、三官大帝之称,此俗妄之甚也。天地以金、木、水、火、土为五府,犹人之有五官也。春木,夏火,秋金,冬水,而土寄王焉。火官主于行火,俗所避忌,而土官又不可得见,故遂以春为天官,秋为地官,冬为水官,其实木、金、水三位也。四时五气合而成岁,缺一不可,何独祀其三而遗其二乎?至于火之功用尤钜,古人四时钻燧改火,而今乃摈之,不得与三官之列,亦不幸矣。
宋初中元下元。皆张灯。如上元之例。至淳化间。始罢之。
日当南至,昼漏极短,而晷影极长。日当北至,昼漏极长,而晷影极短。以其极也,故谓之至。然南至为北陆,北至为南陆者,何也?以其影之在地者言也。然极居天中,日之北至,不能逾极而北也,故书南至而不书北至也。
今人冬至多用书云事,《左传》:“春王正月日南至,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礼也。”按《周礼》,保章氏以五云之物。辨吉凶、水旱、丰荒之注二至二分观云气,青为虫,白为丧,赤为兵荒,黑为水,黄为丰,则不独冬至也,但云气倏变,一岁四占,倘吉凶互异,当何适从耶?
传记载,冬至日当南极,晷景极长,故有履长之贺,非也。夫晷景极长,则昼漏极短。圣人惜寸阴,惟日不足,至短之日,何以贺为?盖冬至一阳初生,日由此渐长,有剥而就复,乱而复治之机。不贺其盛,而贺其发端者,古人“月恒”、“日升”之义也。其曰履长即履端之意,非谓晷景之长也。晋、魏宫中女工,至后日长一线,故妇于舅姑,以是日献履、袜,表女工之始也。魏崔浩女献袜,谓“阳升于下,日永于天;长履景福,至于亿年”,可谓得之矣。
今代长至之节,惟朝廷重之,万国百官,奉表称贺,而民间殊不尔也。
汉时宫中女工,每冬至后一日,多一线,计至夏至,当多一百八十线。以此推之,合一昼夜,当绣九百线,亦可谓神速矣。不知每线尺寸若何?又不知绣工繁简若何?律之于今,恐无复此针绝也。
至后雪花五出,此相沿之言。然余每冬春之交,取雪花视之,皆六出;其五出者,十不能一二也,乃知古语亦不尽然。
腊之名,三代已有之。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曰大蜡,总谓之腊。宫之奇曰:“虞不腊”,是也。《史记》秦惠文王十二年初腊,盖西戎之俗,不知置腊,至是始效中国为之耳。今人亦不知有腊,但以十二月为腊月,初八日为腊八日而已,不知冬至后三戌为腊也。又云:“魏以辰日为腊,晋以丑日为腊。”
伏猎侍郎,古今传为话柄。余按《风俗通》云:“腊者,猎也。田猎取兽祭先祖也。”则谓腊为猎,亦无不可耳。
道家有五腊:正月一日为天腊,五月五日为地腊,七月七日为道德腊,十月一日为民岁腊,十二月腊日为王侯腊。
腊之次日为小岁,今俗以冬至夜为小岁。然卢照邻《元日诗》云:“人歌小岁酒,花舞大唐春。”则元日亦可谓之小岁矣。亦犹冬至亦可谓之除夜也。(《太平广记·卢顼传》云:“是日冬至,除夜。”)
傩以驱疫,古人最重之。沿汉至唐,宫禁中皆行之,护童亻辰子至千余人。王建诗:“金吾除夜进傩名,画朱衣四队行。”是也。今即民间亦无此戏,但画钟馗与燃爆竹耳。
俗皆以十二月二十四日祀灶,谓灶神是夜上天,以一家所行善恶奏于天也。至是日,妇人女子多持斋。余于戊子岁,以二十五日至姑苏,苏人家家烧楮陌茹素,无论男妇皆然,问其故,曰:“昨夜灶神所奏善恶,今日天曹遣所由覆核耳。”余笑谓:“古人媚灶之意,不过如此。然不修行于平日,而持素于一旦,灶可欺乎?天可欺乎?”今闽人以好直言无隐者,俗犹呼曰灶公也。
改年而不改月,秦政之失也。三代皆改月,《豳风》所纪,与今气候同者,《夏正》也,然十一月以后不书月,但云“一之日”、“二之日”而已。三月则曰“蚕月”。四月以后,始如常称。盖亦不能无异矣。周七八月,夏五六月,频见传注,而十二月螽,孔子对季孙谓“火尚西流”,其为十月无疑。又僖公五年正月,日南至矣,昭公二十年二月朔,日南至矣,岂是时方冬至乎?宋儒执秦、汉之谬而不考之圣经,故议论纷纭,而卒无一定之见耳。然则谓《春秋》以夏时冠周月,是乎?曰:若是,则周之乱民也,何以为孔子?
期三百六旬有六日,今一年止三百六十日耳,而小尽居其六,是每岁尚余十二日也,计五岁之中当余六十日,故三年一闰,而五岁再闰也。然则不以三百六旬六日为岁,而必置闰,何也?日月之行,晦朔弦望,度数不能尽合也。指日月以定晦朔,观斗柄以定四时,而以参差不合之数归余于闰,圣人之苦心至矣,然亦非圣人之私意为之,盖天地之定数也。望而蚌蛤盈,晦而鱼脑减,此物之知晦朔者也。社而玄鸟来,春而雁北乡,是物之知四时者也。藕相应闰而置叶,黄杨遇闰而入土,此物之知闰余者也。至于晦朔之畸数,闰月之余分,圣人不能齐也,而况巧历乎?惟积渐而差,考差而改,斯无弊之术也。
历法:圣人不尽言;非不言也,改朔授时,天子事也。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不敢作礼乐,圣人之心也。至颜渊问为邦,首曰:“行夏之时。”而视朔南,至春秋每致意焉,亦有概乎其言之矣。然三代之历,圣人所定,行之六七百年,其势不容不差,后世通儒术士,竭其智数心思,考索推步,至无遗力,然行之不百年而已,不胜其春驳也。三代治历之法,它无可考,惟《周礼》,太史氏正岁年以序事,颁之官府,及都鄙颁告朔于邦国,闰月诏王居门终月,而保章氏掌天星不与焉。噫!何简也!自秦而后,善治历者,汉则邓平、洛下闳、刘歆、蔡邕、刘洪,六朝则何承天、祖冲之,唐则刘孝孙、何妥、刘焯、李淳风、僧一行,周则王朴,宋则沈括,元则郭守敬而已。然而洛下闳《太初历》,至章帝时仅百余年,已云差失益远,而四分历创于建武,行于永元,聚议定式,已逾七十余年,而行不过百年,亦何益之有也?唐、宋诸家,人人自负,然唐三百年中而八改历,宋三百年中而十六改历,尚可谓之定法乎?宋苏子容重修浑仪,制作之精,皆出前古,至虏陷燕京,取其所制浑仪以去,乃其法,子孙亦不复传矣。其谓精密,吾未敢信也。元郭守敬之历,推测援引,纤悉无遗,国朝所用,皆其遗制,三四百年,仅差分杪,此即圣人不能无也,而议者何以求多为哉?但今之历官,但知守其法而不知穷其理,能知其数之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譬之按方下药,保其不杀人尔,不敢望其起死回生之功也。
李淳风最精占候,其造麟德历,自谓应洛下闳后八百年之语,似极精且密矣。然至开元二年,仅四十年,而纬晷渐差,不亦近儿戏乎?一行《大衍历》据《唐书》所载,反覆评论,二万余言,穷古今之变,天地之故;当时所谓贯三才,周万物,穷术数,先鬼神,容成再出,不能添累黍之功,寿王重生,无以议分毫之失,宜乎千岁可俟矣;而至肃宗时,山人韩颖已言其误,每节损益,又增二日,其故何也?王朴阴阳星纬,无不通晓,其治历,削去近代符天流俗之学,自成一家,然刘义叟议其不能宏深简易,而径急是取,故宋建隆之初,即废不用矣。此三子者,皆精于天文,而治历差谬如此,故《周礼》以治历属太史,为天官之属,占星属保章,为春官之属,分而为二,非无见也。今人但以占候稍失,而遽欲改历法,亦过矣。
《宋史·律历志》曰:天步艰难,古今通患,天运日行,左右既分,不能无忒,谓七十九年差一度,虽视古差密,亦仅得其概耳。又况黄赤道度有斜正阔狭之殊;日月运行有盈缩フ肉表里之异。测北极者率以千里差三度有奇,晷景称是。古今测验止于岳台,而岳台岂必天地之中?余杭则东南相距二千余里,华夏幅员,东西万里,发敛晷刻,岂能尽谐?又造历者,追求历元,逾越旷古,抑不知二帝授时,齐政之法,果殚于是否乎?是亦儒者所当讨论。诿曰星翁历生之责可哉?”此亦古今不易之论也。
京师城东偏有观象台,高五丈许,其上有浑天仪一具,如世所图璇玑者,皆铸铜为器,四柱以铜龙架而悬之,制作精巧。又有简仪一具,状相似而省十之七,只周遭数道而已。玉衡一,亦铜为之,如尺而首尾皆曲,有二孔,对孔直窥,以候中星。又有铜球一,左右转旋,以象天体,以方函盛之,函四周作二十八宿真形,南面有御制铭,正统七年作也。台下小室,有量天尺,铸铜人捧尺,北面室穴其顶,以候日中测景之长短,冬至后可得一丈七尺,夏至后可得二尺云。中为紫微殿,殿旁有铜壶滴漏一器,然皆不注水,徒虚具耳。
测北极者,以千里差三度。今滇南距燕万里,当差三十度。又成祖北征,出塞三千余里,已南望北斗,却不知北斗正中之地在何处。分野之说,固不足凭,而以郡国正中论之,则幅员有长短,广狭难以一律齐也。
占步者,多用里差之说,如历之有岁差也。然铁勒熟羊胛而天明,西域朔夕月见,而南交州生明之夕,月已中天,此诚差矣。史载安息西界,循海曲,至大秦,回万余里,无异中国。即以中国东、西、南、北相距,何止万里?而日、月、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