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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了,但我却清楚地记得自己敲开了林莽莽的家门,不由分说地闯了进去,关上门后解开了上衣的纽扣,笑嘻嘻地对林莽莽张开了手臂:“你不是一直想要的吗?来吧!”
林莽莽站在原地没动,我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的木偶般扑倒在他的怀里,那晚的记忆就在这一刻全部停止……
林莽莽的拯救
感觉到眼皮有些灼热的时候,我终于在正午的阳光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狠狠地揉了几下眼睛之后,看到了一直挂在林莽莽卧室里的那幅《丁丁历险记》的烤漆画。
我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身上,一切衣物都完好无损地穿着呢。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下了床踩上林莽莽的拖鞋,踢里塌拉地走进了客厅里。正在沙发上酣睡的林莽莽被我吵醒了,见到我后竟然把身上的毛巾被裹紧了些,警惕地盯着我问道:“你要干吗?”
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自己:“昨天晚上……咱俩没怎么样吧?”
“还说呢!”林莽莽白了我一眼,“你昨天那架势就跟要强暴我一样,要不是我拼死搏斗,非得被你玷污了清白不可!”
我松了口气,但一转念想到了昨晚发生的那件事,又突然愤恨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很丑吗?还是身材很差劲?跟我上床你很吃亏是吗?”
林莽莽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吃亏倒不至于,但你昨天晚上喝成那样,我总不能趁人之危吧?我可不想你早上起来一看到我,就哭哭咧咧地说我趁你喝醉了占你便宜!”
我走到沙发旁边一把掀开了林莽莽的毛巾被:“那好啊,我现在酒醒了,你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吧?来,快开始,这次我可是心甘情愿的!”
“大姐你饶了我吧!”只穿了条内裤的林莽莽异常灵活地跳下沙发,跑到不远处的椅子边开始往身上套衣服和裤子,“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正常人吗?我跟个病人干那事我得多有罪恶感啊!”
“叶公好龙!你们男人都他妈这个德行!”我抓起沙发上的靠垫狠狠地砸向林莽莽,“以前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其实就是逗着我玩儿的对不对?真让你动真格的你就怂了吧?觉得我配不上你了吧?嫌和我上床丢人了吧?你那么讨厌我就躲我远点儿,何必嘴上说得好听?骗子,男人全都他妈是骗子!”
我越说越声嘶力竭,最后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林莽莽看着坐在地上大放悲声的我一脸无奈:“我可真没见过你这样儿的!以前想跟你那什么,结果挨您一大嘴巴;这次我好不容易正人君子一回,还觉着自己挺伟大挺崇高的呢,结果您非但不领情还给气得这么要死要活的,何着我是怎么着都落不下好儿了?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认识了你啊?”
我边哭边冲林莽莽嚷道:“我就知道你觉得跟我在一块儿倒霉,后悔认识我你就滚,全都滚了才好呢!就跟谁稀罕认识你们一样!”
“你讲点儿道理好不好?这是我们家你让我滚哪儿去啊?”林莽莽晃到我身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托着下巴研究地看着仍然泪如泉涌的我,“说说吧,到底跟谁啊这是?”
我抽抽搭搭地给林莽莽讲了昨天撞到裴格和穆明的事情,也讲了我和裴格在香港时那个尴尬的夜晚,最后我愤愤然地总结道:“就算我没有穆明那么有吸引力,他对我没性趣完全可以直说啊,大家好说好散就是了,何必编这种蹩脚的理由来骗我?”
林莽莽一脸疑惑的表情:“你敢肯定他亲口告诉你他那方面不行了?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他会编这种理由,哪个男人会没事儿往自己身上安这种名声啊?”
“当然是他自己亲口说的了,就在我们从香港回来以后,去吃日本料理的时候特意谈的!”
“啊?”林莽莽惊讶地张大了嘴:“那我可太好奇了,他到底是怎么把这话说出口的?”
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形,想着想着忽然整个人就呆住了,然后懊恼地在自己脑袋上敲了好几拳:“他没说,他确实没说,我这个笨蛋!那天他说到‘其实我是……’,我以为他要说‘其实我是个性无能’之类的,我觉得听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话实在太残酷了,就拦着没让他说出来。现在想想我肯定是误会了,他真正想说的应该是‘其实我是穆明以前的男朋友’。天哪,天哪,天哪,我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
林莽莽撇着嘴摇了摇头:“我就知道,真服了你了!得,这下别闹了吧,自己蠢还有什么可怨天尤人的?”
“凭什么呀!”我不服气地叫道,“我是误会了裴格的话,但不代表他们就没问题。我也搞不清他们俩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穆明用剩下不要的就往我怀里塞啊?而且塞完还继续背着我勾勾搭搭,就算我是她下属,也没这么玩儿人的吧?还有裴格,既然他心里想着别人跟我结的哪门子婚啊?这不是坑我吗?你说这下让我怎么收场、怎么跟我家人交代?他们俩之间是真爱也好鬼混也罢,自己折腾去就得了呗,干嘛非得扯上我?我招谁惹谁了?”
“是是是,我知道你比窦娥都冤,可事儿都已经出了怎么办啊?发泄发泄就得了,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说了,你现在发现总比结婚以后发现好吧?”
我黯然神伤地蔫了下来:“你说得轻巧,这又不是做生意,被骗了我当花钱买个教训,认倒霉就完了。这可是付出了感情的呀,我都一门心思准备当裴太太了,结果发现我死心塌地要嫁的人原来爱的是别人,你说这能是认个倒霉就过去的事儿么?”
“那你还想怎么着?你该不会还想要结这个婚吧?”
我不屑地“嗤”了一声:“我还不至于贱到这个份儿上!我就是难受、伤心、堵得慌,这都不行?”
“行,谁敢说不行啊!不过你就是再难受伤心也不能赖在我家地上不起来吧?上班儿今天是来不及了,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换件衣服,晚上咱们还得去小乔那边赴宴呢!”
“不去!”我一听这个愈发烦躁了,“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啊!你自己去吧,随便帮我编个借口。我怕我去了控制不住拿开水泼齐江!”
林莽莽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这就仗义啦?小乔还真不一定感谢你!真是朋友就尊重一下她的选择好不好,别非得这时候给她添堵。走,回去吧,打扮得漂亮点儿再下来找我!”
林莽莽连拉带拽地将我拖到了门口,我只得在他的监视下磨磨蹭蹭地换上鞋,有气无力地出了门向楼上走去。
小乔的宴会
两个小时后,我换上了难得一穿的吊带长裙、精心化了个淡妆,和林莽莽一起开车奔赴小乔的宴会地点。小乔最终还是把这次宴请的形式选为了西式自助,我们赶到那家四星级酒店的时候,发现齐江和大部分被邀请的客人都已经到了,只有小乔还没露面。齐江穿得还挺正式,见到我和林莽莽到了忙凑过来搭讪了几句,说小乔还在路上,一会儿就到。我完全是冲着小乔的面子才来的,根本懒得跟齐江多说话,淡淡地点了个头就进去了。
宴会厅里虽然没布置得像真正的婚礼那样隆重,但还是装饰了不少色调淡雅的鲜花和绸带,大厅的正前方摆了一张铺着洁白餐布的长桌子,上面搭了个六层的香槟塔,还有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和一个小小的麦克风。餐厅里没设什么座位,只有两溜一字排开的长长的餐桌,上面摆满了各种食物和饮品供客人自取,来宾们全都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小声交谈着。
歇斯也到了,刚从外地赶回来的他显得风尘仆仆,虽然言谈笑语还是那么大大咧咧地,但明显能看出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沧桑和忧郁。我们几个边听歇斯说着这次旅行的见闻边在绕着餐桌溜达了几圈,所到之处总是有一些窃窃私语的议论无意中飘进耳朵里,越听越让人心里不是滋味儿:
“……也不是订婚,听说那男的有老婆……”
“……是啊,已经怀孕了……好像是她自己非要生……”
“……那不就等于是做小吗……现在这种事也兴请客了……”
我们几个被这些议论弄得浑身不自在,正东躲西藏地想找个清静地方的时候,宴会厅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客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同一个方向。
小乔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旗袍款步出现在门口,头发高高盘起,脸上带着镇定自若的微笑。我们几个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惊讶——小乔今天打扮得确实高贵而庄重,但过于肃穆的感觉却完全不符合这个场合应有的氛围,何况深蓝的色调跟齐江的红色衬衫非但一点儿都不搭调,反而还冲撞得厉害,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做服装设计的小乔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齐江好像没太在意这些,上前挽住了小乔的手一起走到了麦克风前,宴会厅里响起了一片礼貌的掌声。齐江轻咳了一下,微微地弯下腰对着麦克风说道:“谢谢大家的光临。今天到场的都是小乔的朋友,之所以把大家请到一起,是因为有一些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小乔很希望能亲口对大家说清楚,这也是为了表示她对于和你们之间的友谊的重视和珍惜。我尊重她的意愿,也希望大家在知道她的决定后,仍然能够像以往一样给予她爱护和支持,谢谢!”
掌声再次响起,小乔上前一步,向大家点头致意,环视过全场之后,沉着地缓缓开了口:“很高兴在这里看到大家!今天到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生活和工作中最亲密的伙伴,是我乐于分享一切喜怒哀乐的人,所以在今天这样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时刻,我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希望看到你们的出现。你们都来了,令我感到莫大的安慰,在此先表示由衷的感谢!
“可能很多人都对今天这个宴会心存疑虑,因为它既不是婚礼,也不是订婚仪式,很多人可能都想知道它究竟算是怎么回事。那么在这里我要先宣布一件事:三个星期前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的父亲就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位齐江先生。但是我们之间的情况比较特殊,齐江虽然和我之间有多年的感情,但因为种种原因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并且很快就要完婚。这样的情况,按理说我是不应该留下这个孩子的,但是他的意外到来却让我体验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想做过母亲的人都会明白这种无法形容的感受。简单地说,我舍不得他,舍不得扼杀掉这样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所以我找到齐江告诉他我的决定,齐江说如果我要留下这个孩子,他愿意负担起我和孩子的生活,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娶我。生活中就是存在很多无奈的,我们每个人也许都经常身不由己,所以我并不苛求他去做他做不到的事情,我只是要求把这件事情对我的朋友们讲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齐江答应了,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个宴会。”
宴会厅里响起了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我和林莽莽还有歇斯都有些垂头丧气。小乔停顿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话筒,待大家安静下来后,继续说道:“可实际上我要和大家说清楚的并不是这个!我确实很爱齐江,但我更爱我这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孩子,是他的到来让我更深刻地明白了做一个女人的含义,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我小乔好歹也是生活在21世纪的新女性,我宁可做一个美丽前卫的单身妈妈,也不会去给任何人做小老婆,除了自尊,也是不允许自己为难其他的女人,我相信自己有能力让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等他长大的时候,他会为我今天的选择感到自豪而不是羞辱!”
满场鸦雀无声,齐江目瞪口呆地望着小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们三个也惊讶地抬起了头,小乔神采奕奕地站在那里,看上去是那么自信、那么骄傲。
“今天这个宴会,其实是一个告别的宴会,不光是我和齐江之间的告别,也是我向大家的告别。”小乔环视四周,平静地笑了笑,“我的一个在荷兰做服装生意的亲戚,多次提出让我过去帮忙,以前是舍不得离开北京这块地方,所以一直都没有答应。但是现在,为了能给孩子提供一个更加良好的成长环境,我已经接受了邀请,很快就要去荷兰工作和定居了,我不会忘记在北京的二十多年来大家所给予我的温暖和关爱,即使将来离你们很遥远,我也会非常非常地想念你们!”
这次轮到我像齐江一样目瞪口呆了——为什么所有重大的变故都来得这样突然,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留给你?
小乔走到旁边的长餐桌上端了一杯饮料,又从香槟塔上取了一杯香槟,递给了在一旁呆立的齐江:“今天我不能喝酒,就用饮料代吧!我只想说,感谢你给了我一段美好的岁月和一个这么好的礼物,曾经我恨过你,但现在我觉得能够倾心地爱过一个人就是最宝贵的经历,我会好好记住这一切的。很遗憾我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了,该结束的总归是要结束,以后的日子,我希望我们都能幸福!”
齐江好像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似地,嘴唇翕动着看了小乔半天,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终只是机械地将杯子举到了唇边,把那杯酒艰难地喝了下去,小乔也随即将自己的饮料一饮而尽。安静了很长时间的宴会厅里突然爆发出了一片掌声,比前面几次都要热烈和真诚。我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但还是高高地举起双手,冲着小乔用力地拍打着……
那天齐江很快就喝高了,很不顾形象地一边哭一边反反复复地叫着小乔的名字,小乔没有多加理会,只让几个男性好友帮着照顾一下,自己一直和我们几个待在一起。她一过来我就狠狠地给了她一拳:“你丫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还是不是姐们儿了?”
小乔瞬间就红了眼圈:“不是不告诉你,是不敢告诉你!就你这暴脾气,我怕你把我护照给撕了!”
“妈的那你今天就敢了?死人!”我边骂边扭过头去抹掉了已经流出来的泪水。
“别别别,你们俩可别跟这儿招我们啊!”歇斯插话道,“我们俩可都心灵特脆弱,经不起这个!”
“就是!”林莽莽冲齐江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边儿已经有一个撕心裂肺的了,要再加上我们俩,这饭还吃不吃了?”
我和小乔破涕为笑,歇斯冲我们伸出了双臂:“来,抱一下抱一下,咱们的小乔都要当妈了,咱们也都该长大了!”
四个人相互搭着肩膀拥在了一起,我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但这次是喜悦多过于伤感。如果说爱情永远捉摸不定,至少还有这样的友谊可以让我相信天长地久。
那顿饭我们谁都没吃饱,所以离开酒店后,我们又找了个小饭馆暴撮了一顿。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无意中感叹了一句:“唉,荷兰!欧洲!真想去看看是什么样子。小乔,要是我们几个能送你去就好了!”
小乔忽然停下了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们半晌:“是啊,为什么不呢?当然可以!”
这下正在狼吞虎咽的两个男人也抬起了头。
小乔的表情变得兴奋起来:“真是,我怎么没想到,你们完全可以跟我去玩儿一趟啊!我荷兰那个亲戚有朋友在使馆,签证很快就能办下来。哎,护照你们几个都有吧?”
我们全都点了点头——我和歇斯以前分别去澳洲和日本旅游过,最穷的林莽莽也好歹去过一次新马泰。
小乔说:“那就看你们有没有时间了,我大概一周后动身!”
歇斯耸了耸肩:“我是无所谓啊,闲云野鹤一个,也没人管。大猫儿够呛请得了假吧?”
我苦笑道:“还用得着请假?我反正都要辞职了,正好出去散散心!”
小乔诧异地看向我:“辞职?为什么?”
我拍了拍小乔的手:“这事儿回头我跟你单说!”
大家的目光一起转到了林莽莽身上——这家伙倒是有闲,可有没有钱就不好说了。林莽莽翘着腿左顾右盼了一番,最后颇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不就是欧洲么?老子豁出去了!”
我和歇斯、小乔一起欢呼了起来,即将出游的计划让我们忘记了所有的不快,七嘴八舌地一直讨论到深夜,才兴致盎然地各回各家了。
吹了的婚礼
我一直都没再去上班,也没有正式去公司辞职,只是找人开了个长期病假条托同事带到公司去了。
辞职是早晚的事,我只是暂时还提不起精神去见穆明,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又敬又怕的上司忽然成了情敌,谁能接受得了这种转变?所以我想让自己先好好地平息一段时间,辞职的事就等我从欧洲回来以后再说吧!
裴格和穆明分别给我打过电话,我全都没有接,到后来索性把手机关掉了。
老爸老妈肯定知道有事情发生——我这么一天一天地赖在家里不上班,对裴格和婚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