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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倏地停下来,我知道了!
我慌忙回到导游指南前面,注视那里贴出来的一张海报:〈牧邦江钢琴演奏会〉。
海报上面,斜斜地贴了一张“中止公演”的纸条。
“呃!”达尔坦尼安走过来说。“这不是那位钢琴专家么?”
“身份终于揭晓了。”我详看那名面对钢琴的女性侧脸。“为何至今不知道她是谁?”
“警察大概对钢琴不太感兴趣吧!”
“尽管如此……”
我把主办的音乐事务所名称和电话号码记下来。
奇怪得很,像这样有资格贴海报的钢琴家失踪了,为何事务所不报箐?
如果报警了,新闻媒介当然会报导才是。
“看来另有内情。”我说。“还是改变行程,到这间音乐事务所看看好了。”
“到底有什么事?”绷着脸说话的是牧邦江的经理人,五十岁左右。一见就知道是出不了头的类型。
“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我说。
年轻的关系,冒充学生也很方便。
“突然打搅,对不起。”
这间事务所没有所谓的会客室,在乱七八糟的办公室一角,随便摆着完全变了色的沙发和小几。
“我很忙,拜托快一点。”那男人说。
“我想无论如何都要邀请牧邦江小姐,到我学校来公演一次。”
“不行。”那男人冷淡地说。“你不知道吗——”
“演奏会中止的事,我是知道的。”
“那就好办了。她病啦!生病了,现在不适合谈这个。”
“很严重的病吗?”
“不是太严重,很快就会复原的。”不知何故,男人显得慌慌张张的。
“那就延后一些也行,时间看牧老师的方便——”
“那么,再看时间好了,可以了吧!我很忙,再见。”
这样子没法子着手了。
他为何慌慌张张?
我没法子,出到外面时,有人喊住。
“等一下。”
她是事务所的女职员,年纪相当大的阿姨辈女性。
“哦?”
“你是来问牧小姐的事的?”
“嗯。”
“你说是音乐学院的学生,真的吗?”
我迟疑一下,说:“其实是胡诌的。”
“我就猜到是!你是周刊记者?”
“不错。”我正经地说。“听说牧小姐失踪了,真不真?”
“真的哦!刚才你见到的经理人,他是牧小姐的丈夫。”
“嗬?”这真叫我大吃一惊。
“牧小姐好像是跟男人私奔去了,因此她丈夫才那样拼命掩饰遇去。”
“嗬,原来是这样。”
“你可以写出来哦,那家伙很小气,我最讨厌他。”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说完,我向她挥手告别。
“已经十二点五十分了。”福尔摩斯说。
“会不会真的来?”我低声说。
“我想会的。”
地库停车场十分安静。
我和福尔摩斯,夹着一个玛莉·安,即鲁潘变装的冈田君江(很麻烦的说法),站在车和车之间的昏暗处。
鲁潘建议“到亮一点的地方没问题”,然而福尔摩斯认为站在太亮的地方反而不自然,最后大家依从他的意见。
实际上,鲁潘的扮装的确了不起,虽然没怎样化妆,看起来却和冈田君江一模一样。
就是有人很清楚她的脸,譬如她丈夫冈田,即使看到了,也肯定在刹那间相信是自已的妻子。
四周一片寂静。
“还有五分钟。”福尔摩斯说,声音像在呢喃一般低沉。
七、认错“你们回来啦!”
穿出隧道,不是雪国,而是老样子的第九号楼。
达尔坦尼安在迎接我们。
“哎,累死了!”我叹息着,等候福尔摩斯和变装为冈田君江的鲁潘从隧道上来。
“结果如何?”达尔坦尼安问。
我摇摇头。“不行。”
“怎么说?”
“结果杀人魔积克并没有出现嘛!”鲁潘从隧道飓地跳出来说。“我的变装也徒然无功。”
“辛苦啦!”我说。
福尔摩斯最后嘿一声上来了。他比鲁潘年长些,似乎身手不够他轻盈。
福尔摩斯一看到达尔坦尼安就问:“有无特别的事发生?”
“平安无事。”
“她们呢?”
福尔摩斯所说的她们,当然是指自称玛莉·安的冈田君江、依莉沙白的牧邦江,凯塞琳,即门仓丽美,以及玛莉·珍的北山惠子四个人了。
“她们都安静地入睡了。”达尔坦尼安骨碌碌地旋转手杖。
“是吗?那还好……”福尔摩斯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总之累死了。”我说。“到休息室喝杯茶吧!”
杀人魔积克指定凌晨一点钟来,我们为慎重起见,等到三点钟,当然筋疲力竭了。
的确很想睡,但在上床之前,无论如何需要一杯红茶。
大川一江在休息室等着。
喝下匆匆泡好的茶后,终于有从死里复活的感觉。
“说起来,他为什么不出现?”我说。
“我正在想这个。”福尔摩斯又显得忐忑不安。
“是不是被他识破变装的事?”
达尔坦尼安的请使鲁潘气忿不平。
“绝对不会被识政的!”他反驳。
“我也认为不会。”福尔摩斯点点头。“如果来到近距离窥望还有可能,可是没有任何人接近可以识破的距离呀!”
“大概对方只是胆虚了。”
“是吗?”福尔摩斯侧侧头。“可是,那种凶手通常自我表现欲很强,而且自信过剩。怎会在没有靠近我们之前胆虚呢?”
“那才叫人担心嘛!”我说。“换句话说,目的是为了诱骗我们出去。”
“不错。”福尔摩斯点头。“可是又没事发生,奇妙得很,叫人真不明白。”
“对方会不会迷路了?”达尔坦尼安说。
这时,朝田走了进来。
他已听说积克没出现的事,自然知道无法得回白川美子和北山美保二人了。
“很担心吧!”我站起来,上前搭住朝田的肩膀。
“不,她一定没事的。”朝田挤出笑脸:“美女肯定有救——大部分电影都是这样。”
“我们也尽全力了。”福尔摩斯说。“总之,现在先睡觉,然后再行动。”
我对一江说。“一江,如果积克再来电话就糟了,回家去吧!”
“是。不过,若是不在家时打来,也许录音下来了。”
“现在只好等对方的联络啦!”朝田用轻松的调子说。
“那可不一定。”
福尔摩斯的话,叫所有人面面相觑。
“福尔摩斯,你有什么想法不成?”
我的问题使他额上的皱纹加深,福尔摩斯吞吞吐吐地说:“也说不上是想法,只是……”
“有什么使你耿耿于怀?”
“嗯,想法还没整理到可以说出来的地步,等我睡觉时好好想一想吧!”
福尔摩斯比平时更用力地握住他的烟斗。他自己大概没有意识到吧!
仿佛掌握到什么,却又找不到结果。这种时侯,不要随便告诉旁人的好。
福尔摩斯和达尔坦尼安各自退回房间后,朝田说:“我可以做点什么吗?”
“我明白你的心情……”说着,我突然想起。“对了,我太粗心啦!”
“什么事?”
“惠子的丈夫北山哟!不仅美子,连小美保也被绑架……”
“对,他一定大受冲击了。”
“大概是的。”我点点头。“我去见他的话,搞不好怀疑到我头上来,但实在有必要去探听他的倩形。”
“交给我吧!”朝田即刻说。“我会做得很顺利的。”
情人被绑架了,他想做点什么,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好。不过,多多小心哦!”我说。
我和大川一江两人再度穿过隧道,离开第九号楼,回到自己的公馆去。
由一江负责开车,我一坐在车上已经睡着了。
梦中,白川美子的脸蒙胧地浮现。不,我很快忘了那是梦,只记得美子出现的事。
电影上,美女通常不会死。电影,对,电影就是这样。
电影……电影……不知何故,那个字眼在我脑海中不停地盘旋。
“几点了?”早野恭子有点惊慌地说。
冈田仍然昏昏欲睡。
可不是吗?已经过了半夜十二时了。
对于一大早就要上班的受薪职员来说,本来这就是应该熟睡的时间才是。
“嗯……”
冈田揉揉眼睛,从床上伸手去拿床头几上的腕表。他在微暗中凝目去看数字。
“喂,已经凌晨两点啦!”冈田坐起来,甩甩头。“我不得不走了,明天要回公司。”
“我无所谓。”早野恭子趴着爬过来。“哎,在这儿过夜好不好?”
冈田光治和早野恭子,下班后约好碰头时间,一起走进这间酒店。本来打算缠绵一番就立刻离开,结果纠缠到现在。
“不行啊!”冈田一口拒绝了。
恭子哼地背向冈田,蜷起身体。冈田觉得说得太冷酷无情了些,于是轻轻抚摸她的肩膀说:“你要谅解我呀!现在不是时候,是不是?”
恭子咬紧嘴唇,眼泪沿着脸腮掉下,冈田完全没察觉到。
“君江那厮变成那个样子,很多人说我闲话。我和你的事,在公司内也传出谣言了,你知道吧!”冈田轻轻摇晃恭子的裸肩。“如果在这种时候,被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你想会怎样?因此我们必须谨慎才行。”
恭子用泪眼注视房间的黑暗一角。
“我当然爱你。”冈田接下去说。“可是君江入院了,我总不能就这样任意地跟她分手吧,是不?别人会说我无人情。等君江复原回来了,我会好好的弄清楚一切,真的。”
恭子不让冈田发现,悄悄用手背抹掉眼泪。然后慢慢坐起来说:“我先去淋花洒。”
下床走向浴室时,恭子从背后的动静知悉,冈田已经松了一口气。
恭子觉得虚空。
她将身体沐浴在热花洒中,希望藉此忘掉一切。
冈田提出妻子入院的事,只不过是借口而已,恭子早就察觉了。
在君江自称玛莉什么的人院之前,恭子和冈田的关系已在持续。那时冈田就三番四次地说:“君江很神经质,如果突然提出分手的事,她可能会神经病。我会让她逐步地知道,忍耐忍耐吧!”
当君江真的入院时,他又说在她病情恶劣期间,不能刺激她。
对冈田而言,他和恭子之间的偷情终究是一场游戏,恭子了解这一点。
恭子所期望的是万一——也许接近不可能——冈田对自己有“诚意”。
可是,看来是一场虚空莽子停了花洒,用毛巾擦了脸,窥视镜中的自己。已经不流泪了,眼睹有点红,但不至于看出她哭过。
那样比较好,恭子不想让冈田知道自己哭过。
“怎样?舒畅了吧!”
出去时,冈田坐在床上抽烟说。
“嗯。”恭子微笑。“你也冲冲花洒如何?反正醒了。”
“也好。”冈田把烟蒂揉熄在烟灰盅里,伸个懒腰。
“我马上好,等我一下。”
“嗯。”
恭子等冈田走进浴室后,急急更衣。
一阵花洒声传来。恭子一个人离开房间。
出到酒店外面时,恭子停下来回头看。
她觉得离开的好,这样子了结关系也好。
痛苦的只是自己,冈田完全不当一回事。
烦恼是虚空的。恭子迈步往前。
寂静的小巷,这里连计程车也不来,先出到大马路再说。
恭子突然停步。
有人追上来,脚步快得出奇。
是冈田。除了他还有谁?
恭子转过身来。眼前有个黑影。她一心以为是冈田。
好高兴,他追上来了。毕竟他是爱我的。
“我——”
恭子想说什么。但在她说话之前,一把利刃往横一切,把她的喉咙切断了。
“恭子吗?”
正在冲花洒的冈田,仿佛听见关门的声音,于是这样问。
可是,没有回音。
“心理作用吧……”他喃喃自语,又从头淋花洒。
老实说,他对恭子开始厌倦了,也许是分手的时候。
冈田是情场老将,女人专家。
外表看不出来——正是他最大的武器。
当然不能表示讨厌女人,否则女人不会靠近他。
他对女性温柔体贴,但不是花花公子。他是认真的丈夫。
女人最心许的就是这一型的男人。即使是婚外情,女方也相信自己是他唯一偷情的对象。
靠着这一招,冈田已经和好几个女人有过婚外情,当然君江不可能知道那些事。
冈田绝不讨厌君江,他当她是“老婆”来爱,从来无意分手。
现在冈田确实有点头痛,盖因君江突然自称另外一个名字。
想到就这样一生负担君江的住院费时,心情就沉重起来。当然,她也不是没有复原的可能性。
不过,冈田绝不是正人君子。反正目前君江住院,不必照顾她,不如充分利用这个机会风流。
妻子住院的事引来女人的同倩,只要善加利用的话,可以多交一两个新情人。
早野恭子有点难应付,因她看透了冈田的心。
冈田想,不如跟她分手,改换另一个比较呆、不会太过投入的女人为妙。
可是,现在恭子还是倩人。
冈田停止花洒,用浴巾擦头发,然后抹干身体。再用毛巾裹住腰际,打开浴室的门。
“恭子——”
房里不见恭子的人影,她的浴巾扔在地上。怎么回事?难道先走了?怎会这样——他在房间走来走去,躲在门后的人飓地伸出手来。
那人的手上拿着套圈的绳。
绳圈唰地从冈田的头落到肩膀,然后使劲一拉,勒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