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齐鲁女也是说一不二的,两个这就僵起来了。
东方朔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把丞相那辆终日奔驰于长安街的大轿车,借来装俩畜生,这种事情,可从来没人想过,更没做过。夫人,就冲你这主意,我也要试一回。”说完,他走进屋中,拿起一块白色绢帛,刷刷刷,写了一封信,并给啊嘟。“啊嘟,你拿这个到丞相府,看看丞相他借不借。夫人,要是丞相他不借,我可就要拆车啦!”
齐鲁女看了他一眼,高兴地笑了。
这天,公孙弘正在家中阅读着最近从董老夫子那儿取来的竹简,名为《春秋繁露》,突然阿顺来报,说东方朔派家人求见。公孙弘吃了一惊,急忙将手中的竹简往地上一扔,鞋子也没穿,就跑了出来。当他看到来人是个实在难看的老阿嘟时,他的心里很不高兴,但是脸上还在荡漾着笑容。
阿嘟没见过大世面,话也不会说,只是双手捧着绢书,呈了过来。
公孙弘一见有书,马上又是欣喜。他急忙打开绢书,只见上面写着:
朔当从甘泉,愿借外厩之后乘。木槿夕死而朝荣者,士亦不必长贫也。
公孙弘一见,原来是东方朔有求于自己,是要向自己借马车。东方朔要见皇上,肯定是皇上召见他的,皇上又要他去甘泉宫伴驾了!甘泉宫远在长安西北百里开外,当然要有好车。没想到东方朔眼下穷得连像样子的车都没有。东方朔啊东方朔,你和那汲黯两个,逞什么能呢?
皇上说不愿再见到你们,并没有褫夺你们的官职,你们因为上不了朝,便连俸禄也不领了,到头来还是自己吃亏啊。好在东方朔还知道求我。他到甘泉宫,如果皇上看到他是坐着我的车去的,那不正是显示我雍容大度的好机会么?好在最近有个想当主爵都尉管理天下官吏肥缺的王温舒,刚刚给我送来一辆豪华新车,同时还送来了两匹宝马。我正愁着该不该拿出来使用呢!新的已来,旧的须去。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将那辆旧车送你东方朔,也报了你当初向皇上推荐我当丞相的恩德了!想到这儿,公孙弘急忙叫阿顺套上两匹好马,将自己原来用的那辆豪华轿车,让阿嘟给东方朔带去。阿顺急去套车,公孙弘便把阿嘟叫到面前,亲切地对他说,你回去告诉东方大人,就说这车是我送他的,当年他向皇上推荐我当丞相的恩德,还没报呢!你再给东方大人说,千万不要提那个“还”字。就算我把这辆车充当东方大人这几个月的俸禄了,他不好意思领,我来给他垫上!阿嘟听了,心里直乐,没想到奶奶和老爷的这个计策,还真成!
不一会儿,阿顺来报,车已收拾停当。公孙弘见阿嘟要走,又急忙将他留住。他觉得自己心里还有一些真话要说,于是便取出一块长长的竹简,在上面简单地写道:
譬犹龙之未升,与鱼鳖为伍;及其升天,鳞不可睹。
阿嘟不认识字,可他知道,这是丞相的回信,不可不敬,于是双手捧着上了车。
公孙弘急忙命令阿顺:你们到东方朔门外盯着,一旦他去了甘泉宫,你们就把这件事,在长安的大街小巷,广为传播!
阿顺走后,公孙弘躺在丞相专用的大躺椅子上,手里拿着东方朔的绢书,高兴地等着回音。
他觉得东方朔眼下底气不足了。你看:“木槿夕死而朝荣者,士亦不必长贫也。”木槿不就是上林苑中野地里长的小树么?早上开了花,晚上就落了,这叫做“朝花而夕拾”。而东方朔就和别人不一样,他偏偏要从晚上说起,说是“夕死而朝荣”。何必呢?我公孙弘不想开花,不开花就不会凋谢,不求其荣也就不会衰败,这才是人生的真谛。东方朔如今也说出了“士亦不必长贫”的话来,真是好玩。我给他的回书,同样是四句话,比他更为言简意赅。东方朔还是一条龙,他处于泥潭之中,便只能与阿嘟这样的鱼鳖为伍;可他一旦再到了皇上的身边,他就像龙一样地升了天,有时我连它的鳞爪都见不到呢!不知道东方朔见了这几句话,心里会痒成什么样子。你说我是变色龙,变色龙也是龙,也能坐在龙椅最近的位置;我说你是真的龙,可你还在泥水里与鱼鳖为伍。快快坐上我的车吧,我要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我公孙弘不仅大度容人,还能让老叫我出丑的东方朔坐上我的车,去见皇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便听到阿顺咕咚咕咚的脚步声。
“阿顺,怎么样?东方朔去了甘泉宫?”
“老爷,不好了!”阿顺急得一头汗水。
“什么事,你急成这个样子?”公孙弘坐了起来。
“老爷,那东方朔没有坐车,却骑着他自己的马;阿嘟他赶着车,也没去甘泉宫,他们两个摇摇摆摆,过了东市,便从东门出去了!”阿顺的话,远比阿嘟要顺溜。
“甘泉宫在西北,他们出东门做什么?他们车里拉着什么东西?”公孙弘大为不解。
“东市上的人问阿嘟,啊嘟说车里拉俩畜牲!”
“啊!”公孙弘吃惊地站了起来。
“老爷,这回东市上可就乱了,知情的人说,东方朔用丞相的车押着畜牲去了齐国;不知情的人呢,他们说,东方朔把丞相那老畜牲押回齐国老家去了!”
公孙弘一屁股坐到躺椅之上,身子向后一仰,就像背了气一样,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齐国国都临淄,人头攒动。过去人多的地方,多为酒肆和商贩集中之处,可这几天,相国府前,倒是一反常态,也热闹了起来。
原来有几十个泼皮无赖,在门前又叫又嚷,不断起哄。
一个头上有些疤痕的,叫吴大癞。他是那种没话还要找话说的人,眼下正在相国府大门左边,神秘兮兮地对别人说话。“老少爷们儿,新来的相国主父偃,就是二十年前的臧儿啊!你们知道吗?他刚回来,就把小时候欺负过他的一拨子人,全给抓起来啦!”
王秃儿是个干秃儿瓢,最会随声附和。“可不是嘛,我亲眼看到的。张大傻小时候揍过臧儿一顿,昨天全家都让抓起来了;李二壮小时候,动不动就夺王臧手中的东西,听说被弄去,打进了死牢!”
另一个眼睛都睁不开的人挤了上来,他叫朱烂眼。他插嘴道:“反正小时候,俺没惹过他,只是跟着他跑。”
王秃儿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事干了:“那好啊!既然对不起他的,都让抓了,那跟着他的,也就该沾光啊!”
吴大癞一拍癞头:“对啊!我小时候,还跟他一块儿摘过人家的玉米棒子呢!这么说,我们该找相国大人领赏去哇!”
朱烂眼眼睛终于睁开了一些:“对,对,找他领赏去!”
这样一来,门前的人愈来愈多,卫兵急忙上前阻拦。
卫兵甲说:“去,去,去!哪儿来的一帮泼皮无赖,相国大人要是知道了,非把你们投入大牢不可!”
吴大癞平时无理还要搅三分,何况今天有理呢?“老爷,我们可不是泼皮,我们是相国的故人,小时候的相好啊!臧儿他还光屁股跑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过家家啊!”
卫兵乙白了他一眼:“滚开!相国会有你这种相好?做梦去吧!”
王秃儿露出了泼皮的本相:“臭大兵!你别狗仗人势!不信,教你们老爷出来,我们和他说说小时候的事儿!”
卫兵甲看他们要闹事,而自己的人手又不多,忙喝道:“别闹,别闹!再闹我就抓人啦!”
众泼皮正想发作,突然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脸上有块大疤,面目狰狞可怕。众泼皮没了声音。他们在下面嘀咕:“这就是王臧?”
“对!没错!跟他的爹王红眼一个样子,不过是脸上多块大疤罢了!”
主父偃不慌不忙,走到人群跟前。他一挥手,开始了演讲。“乡亲们!我主父偃是齐国人,你们都知道了。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和老少爷们一样,过苦日子,受人家的欺负。那时候我常说,‘恶有恶报,时间未到。’现在,我回到老家,当了相国。报应的时候到了!”
众人急忙后缩,好像自己要遭报应似的。
吴大癞壮大胆子,投其所好地说:“是该治他们了!可是大哥啊!小时候咱哥俩,可好啦!
还有朱烂眼,王秃儿,他老跟你一起受气,相国,我们要讨个公道啊!“
众泼皮随声附和:“是啊!相国,我们也该沾点光啊!”
主父偃一招手,里面出来一位家人,送过一个箱子。主父偃把箱盖打开,里面金灿灿的,全是金子!
众泼皮瞪大了眼睛。“乖乖!全是真的,金子啊!”
“乡亲们!我主父偃如今是二品朝官,堂堂齐国宰辅,不会让你们白来的!你们看!这里是五百两黄金。你们,凡是能说出小时候和我在一块,挺好的,都可以分到五两金子!”
众泼皮有点不敢相信。“哇,相国老爷,真给我们吗?”
主父偃拍了拍胸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相国的话,那还有假?”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今天你们拿了金子,我们过去的情份,就完了!有谁再提小时候的事,本相国就要将他治个妖言惑众之罪!”
众泼皮大吃一惊:“啊?就这一次,就完啦?”
吴大癞脑子来得快:“这不是要把我们的嘴堵住吗?”
主父偃大笑:“哈哈哈哈!你们那条小命,能值几两金子么?来人!”
众卫士雄赳赳地出列:“有!”
主父偃:“今天,所有在场的,都将他们登记造册。凡是能说出与本相国小时候在一起,干过好事的,就发给他五两黄金;凡是做过坏事的,统统给我抓起来!”
众卫士脚跟相并,刷地一声,甚是齐整:“是!”
主父偃又对众泼皮说:“告诉你们,今天我把过去的账还清了。你们谁再敢对本相国说一句不尊重的话,一律充军到三千里外的朔方城去!”
众泼皮傻了眼。王秃子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拿点金子。于是他上前一步,说:“相国啊,您自小就大仁大德,我们知道!我们要金子,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啦!”
主父偃这回挺满意,他点点头:“那就领赏吧!你们中间,凡是识文断字的,有些计谋的,都可以到相国府来,做我的门客!我会给他们俸禄,免他们赋税,还给你们房子和地!”
这下众泼皮高兴了。吴大癞忙抢过话头来:“相国大人!从小我就知道,您是孔夫子,是圣人下凡的啊!你真是我们的恩人啊!小的认识十多个字,小的有个兄弟,认得字有一百多,明天我们就来当您的门客!”
主父偃得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吴大癞还没完:“相国大人,我今天先领点金子,晚上回家,找我兄弟来,一块练练字,明天也来当门客!别看齐国地方大,可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主父偃点点头,算是默许。
齐国宫殿的西南角上,有一个庭院,绿杨掩映,风景宜人。太阳还老高呢,这院子就已大门紧闭。
东方朔骑着那匹花脸白马,阿嘟赶着一辆二马共拉的有篷之车,风尘仆仆地来到大门之前。
阿嘟跳下车子,一边敲门,一边叫道:“道儿!道儿!”
时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果然是道儿。见是阿嘟,道儿将他抱了起来。
东方朔不吭不响,策马进院。
道儿却先开了腔:“咳!老爷,你们怎么才来到哇!那鸽子,都飞回来好多天啦!”
东方朔说话了。“道儿,八成是你,想老婆了吧!”
道儿噘着嘴:“是啊,老爷。她,要生了吗?”
东方朔撇了撇嘴。“真是,你走的时候,才四个月。现在六个月了,就该生啦?”
道儿点点头:“不该生,老爷不该生。老爷,走,进屋里说去。”
东方朔指了指车:“那上面有个宝物,可能快生了呢!”
道儿高兴异常,他万万没有想到,老爷会把他那个快要生了的老婆带来齐国!他高兴地奔过去,边走边说:“老婆呃,你快生了?一路颠簸,可不容易啊!不怕不怕,来到齐国,不比长安差,老公我要把你照顾得服服贴贴……”
一向不爱说话的阿嘟,笑得蹲在地上,起不来。
道儿打开车门,大吃一惊,原来里面,装着两只白鹿,其中一个母的,肚子大得很,可不是快生了么!
直到现在,东方朔才哈哈大笑起来。
道儿倒也没失望,他本来就知道,自己的夫人不会到齐国来。他问道:“老爷,这是什么羊啊?”
东方朔说:“羊?还驴哪!这是白鹿,好东西啊!蒲柳呢?”
道儿很平静:“老爷,他又去见金娥了。”
这回是东方朔吃惊了:“怎么?他怎么敢大白天,到齐王宫中去?”
道儿解释道:“不是,老爷。那齐王宫殿,与孔大人这园子,是连着的,只隔着一块树林和一堵高墙。”
东方朔瞪大眼睛:“那你就天天撮着蒲柳,去翻墙?”
道儿说:“嗨,老爷,你听我说完嘛!齐王宫墙上,有一个小门。金娥让宫女买通了管事的,说金娥公主喜欢树林。那管事的见公主和齐王谁都不愿理谁,自己又得了许多银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东方朔说:“那不行,你去把蒲柳,给我找来。”
道儿忙说:“得嘞,老爷,你等着,不远。这就回来。”
东方朔四处看看,见这儿地方不大,倒也安静。从院子向北,有一片树林,郁郁葱葱。垂柳掩映之下,有一个小池塘,水面上布满青萍。
不一会儿,蒲柳子跑了过来。“爹爹,你来得还真快!”
东方朔说:“道儿嫌我慢,你说我来得快。怎么,爹爹来,你觉得太早了?害怕了?”
蒲柳子说:“爹,我怕什么。爹能让我来齐国,真是太棒了。”
“棒什么棒?天天翻墙?”
蒲柳子一跺脚:“咳!爹,你别听道儿瞎说。我们在树林子里,边走边说话,比上林苑里还舒服!”
“噢?那金娥呢?”
“爹,反正齐王和她,谁也不愿见谁。”
“那她高兴吗?”
“金娥高兴极了!她说,在家中老听她爹和她妈吵架,烦死了!来齐国,简直是回到梦中!”
东方朔不解地问:“那你们就这样子,呆下去啦?”
蒲柳子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爹爹,要是能留在齐国,我和金娥能在一起,我们宁愿不回去。”
东方朔摇摇头,无奈地说:“咳!你们哪,也是一对冤家!”
蒲柳子看到阿嘟和道儿牵着白鹿进来,就问:“爹,这是什么?”
东方朔说:“这是白鹿。是天下最珍贵的东西。”
道儿插话说:“老爷,那一个肚子这么大,要生崽儿了吧。”
东方朔笑了。“哈哈哈哈!道儿,你现在就想着生崽儿。对,这只母的,过几天就生崽儿。”
蒲柳子高兴得直跳。“爹,孩儿最喜欢小羊小鸽子这些东西啦,留在这儿,我会把他养好的。”
东方朔认真地说:“这是神仙的宝物,可不许吃!你们啊,要把这对白鹿养好,养到几十只,几百只,让这个院子,变成白鹿苑。那时,就有大用场啦。”
蒲柳子悄悄地将他拉到一边。“爹,有件事要求你。”
东方朔说:“不用讲,我知道。”说着对着蒲柳耳朵,嘀咕了几句。
蒲柳子高兴地又跳起来:“爹,你真棒,难怪皇上都服你!”
齐王宫中。主父偃再次来见齐王。尽管齐王听到主父偃这三个字就起腻,但也没办法,总得见啊。
主父偃沉着地劝说齐王:“殿下,都两个多月了,你还没有心思见见金娥公主?你让臣在皇上和皇太后那儿,可怎么交待啊。”
齐王次昌有了新的理由。“相国大人,公主传出话来,不许我去见她,那你说怎么办?”
主父偃不让他推托:“公主刚来的那一天,谁让你对她无理的呢?依臣之见,改日我陪着你,找她赔罪去。”
“什么?我找她赔罪?你去吧,我可不去。”
主父偃心里有点急。你不去,我去干嘛?又不是我娶公主。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软中带硬地说:“殿下,别看我只来两个多月,对你宫中的事情,可是了如指掌啊!”
齐王次昌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我和齐国公主好,是奉母后之命。再说,公主和我又不是一母所生,有何不可?”
主父偃反问道:“那你说,臣来监国,首先监出这么个事来,臣该怎么奏明皇上呢?”
“随你的便吧!”齐王次昌无所谓。是的,这些天来,他把王位都看成无所谓的东西,有时他甚至想,要是没这个王位,自己想干啥就干啥,比现在舒服得多呢。
这回主父偃不干了。你无所谓,可我不能无所谓!他冷笑一声,话语尖刻:“哟嗬!你瘦驴拉硬屎,还全身都挺起来啦!告诉你,如果我说你与齐国公主私通,那是乱伦之罪,皇上会废除你的王位;我说你不是齐王所生,而是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