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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奸。”
“哈哈哈哈!东方朔,你别咬文嚼字了,汉奸就汉奸,不就是骂我为大汉之中的奸贼吗?这回我在历史上,也有个前无古人的名分了!”
“没想到你饱读诗书,却不知道还有两个字!”
“除了‘汉奸’,还有两个字?东方朔,你再教教我啊?”
“好的,我再告诉你,你所不知道的,就是人间还有‘羞耻’二字!”东方朔生气得很,他觉得眼前这赵信,简直比主父偃还要坏得多。
不料赵信也叫了起来:“东方朔!你别再这儿说什么诗书、忠孝、廉耻那一套。这些我在小儿时,都读过了!你在朝中不是老跟儒生过不去么?我赵信不仅是一代儒生,还是一代儒将,今天咱们比试比试!”
东方朔有些愤怒:“呸!你也配称儒将?赵国是出了不少大将,可像你这样的儒将,没有第三个!”
赵信倒不生气:“噢?那说明还有过一个。那是谁啊?”
东方朔笑了:“战国时纸上谈兵的赵括,不就是你的前身吗?”
赵信知道他在揭自己给武帝献了好多计策的事,这些计策虽得到武帝的欣赏,可到了战场上一个也没用上,自己反过来降了匈奴。可赵信如今并不是满面羞惭,只是略带不快地说:“东方朔,就算我纸上谈兵不行,可这赵信城,也是按我纸上画的建起来的,有本事,你就攻上城来!”
东方朔骂道:“叛贼!不用我攻,你自然会下来的!放心吧,皇上还想见你呢!”
赵信也嚷道:“别来这一套!那刘彻,杀了我全家,还想亲手杀了我?只要这城存在一天,你们就别想靠近我!”
东方朔笑道:“那你就等着瞧吧!”
这时城楼上一阵骚乱。
赵信回头喝道:“嚷嚷什么?再乱嚷嚷,立斩不饶!”
一个匈奴偏将急切地说道:“将军,不好啦!我们的城墙根儿,坠下去啦!”
众人一看,可不是么!这个高大城墙的底部,流沙在往上冒,已经渗出水来!先看到这个情景的匈奴士兵大叫:“不好了!城墙底下冒水了!”
东方朔大笑:“哈哈哈哈!叛贼!汉奸!你只知道筑城,岂不知沙漠之上盖城楼,是没有跟基的!”
赵信这才勃然大怒,搭弓射箭,说了声:“东方朔!我先杀了你!”说完将箭放出。
东方朔一个闪身,伸出右手,将赵信的箭轻轻抓住。“哈哈哈哈!赵信!你就坐以待毙吧!”
卫青将剑一指:“将士们,城墙一坍,就攻进去!”
他的话音未落,就看到赵信城慢慢地向下塌垮下来。垮塌之时,沙尘四起。
卫青和东方朔指挥大军,踏过城墙。
那赵信走投无路,对天长叹一声:“赵氏列祖列宗,赵信死不足惜,不该留下‘汉奸’这个骂名啊!”说完拔剑自杀。
天蓝蓝,草青青。
霍去病大帐中,面色焦黄,如同蜡纸的辛苦子醒了过来。霍光等人松了一口气。
霍去病摇了摇头,说道:“哎呀!兄弟,你终于活过来了。不然,我向干爹怎么交待啊!”
辛苦子瞪大眼睛:“我爹他……”
霍光点点头说:“嗯,东方大人与卫大将军在一起,已经攻下了赵信城!”
霍去病叹息地说:“只可惜,匈奴单于‘一只鞋’,还是溜啦!”
辛苦子面有愧色:“都是……我……没能……拦住……。”
霍光见他们这个时候,还为逃走了匈奴单于而后悔,心中颇不高兴。却对霍去病说:“大司马,这么多天,辛苦子能活过来,已是奇迹,你还跟他说什么‘一只鞋’?”
辛苦子伸出自己的左手,摸了自己的右臂,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臂没了。他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啊!我的臂膀!……”大叫之后,他又昏了过去。
霍去病急忙过来抱住他,边摇晃着,边叫道:“好兄弟,不要伤心!我一定要让匈奴人加倍偿还!”他把辛苦子交给霍光,转身叫道:“黄恩浩!”
一员面目黝黑的战将应声而至:“末将在!”
霍去病狠狠地说:“为替辛苦子将军报仇,把匈奴单于后宫老小,给我斩尽杀绝!”
霍光连忙阻拦:“大司马,你何必妄杀无辜呢?”
霍去病叫道:“无辜?我辛苦子兄弟丢了一只胳膊,血都快流干了,难道不是无辜吗?”
霍光站了起来:“反正这些人,你不能妄杀!”
“不杀,还要养着她们不成?”
“她们也是俘虏,要押到长安听皇上发落!”
霍去病一拔长剑:“好!我说不过你!我这就再率兵马去追单于,把他们一网打尽!”
霍光见他怒气难消,就把他拉住,强行将他按在凳子上。他冷静地叫来军中医士,对他严肃地说:“辛苦子将军没什么大事,你们好好养护,准备好一辆车,派人送他先回长安。”
那医士点点头,随手端过身边的马奶,给辛苦子喂下。
霍光拉着霍去病走出帐篷,走到蓝天白云之下。军营在草原上散乱地树立着,好像绿草中开出的一片蘑菇。霍光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这草原上特有的景色,他一句话也不说,一直走到不远的一个小山之巅。
霍去病无聊地跟随其后,自己倒像小弟弟一样。是啊,这霍光,太有主意了,霍去病有时觉得没有他在身边,就像没了主心骨。
到了山项,霍光才开口说话。不过他还是非常正经地说:“大司马,你是一军主帅,不可鲁莽行事啊!”
霍去病不再那么嚷嚷,却还是气哼哼:“你一不让我杀人,二不让我追匈奴,舅舅那边也用不着我增援,你说,我在这儿憋得多难受啊!还要我怎么样?”
霍光心想,要你怎么样?要你沉静一些!可他又觉得这话不该自己对兄长说。他把目光转向远方,转向东北不远的狼居胥山上。高高的狼居胥山,如今好像一个俯首称臣的降将一样,他的头不再那么高昂,但骨子里还有一股傲气!
看到了狼居胥山,霍光想起了汉家的泰山。突然,他想起了司马相如的《封禅书》,想起了秦始皇当年将放在长安不远的华岳视而不见,一心要到泰山封禅的事情,想起了当今皇上,要在匈奴被灭后,到泰山去告天封禅。他心中在想,也许那座泰山,就和眼前这狼居胥山一样,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息?
想到这儿,他的眼前不禁一亮。封禅!封禅是大功告成的标志,是向苍天告白盖世之功的时刻,也是止住人间拼命厮杀的大好时机!何不就在狼居胥山,简简单单地把禅封了,让霍去病那颗飘荡的心有所收敛,也让皇上不必再兴师动众,远巡东岳呢?
霍光觉得自己的主意太妙了。这是狼居胥山给他的启示!想到这儿,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又像小弟弟一样,对霍去病露出真诚的笑容。
霍去病见他笑得很灿然,便知道这位小兄弟有了新的主意,于是就不紧不慢地问道:“想好啦?说吧。”
“哎,兄长。司马相如曾劝皇上到泰山封禅,你说,那要花多少钱啊!”
霍去病觉得这件事情不仅和自己无关,而且和眼下的任何事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于是将眼睛一瞪:“你给我说这个干啥?”
霍光不管他怎么个反应,还是平心静气地说下去。“皇上原来说,等到灭了匈奴,他就封禅。
我们今天端了匈奴的老巢,何不在这狼居胥山封禅,上告天地,下安万民,祭奠死难将士呢?“
霍去病眼下无聊得很,觉得这个主意是不坏。但他却又担心地说:“我们代皇上封禅,皇上会高兴?”
霍光自信得很:“皇上肯定会高兴!说不定,他就不去泰山封禅了呢!那样为朝廷节省多少钱啊!我们还已经在燕然山上勒了石,这回再在狼居胥山上,记下汉军的功绩和威名!这样做,东方大人和卫大将军也会高兴的!”
霍去病眼睛也亮起来:“那样,我就可以班师回朝,与公主成亲了?”
霍光笑了。“兄长,弟弟知道,你之所以无聊,之所以心里烦闷,不仅是因为没仗打,还因为你不能快点回长安,不能马上和公主拜堂成亲!”
霍去病觉得自己已被他所洞穿,于是追上去,打了霍光的屁股几下:“胡说!再胡说,老哥就用大司马的鞭子打你!”
兄弟两个,在山顶之上,放松地闹了一回。
当天晚上,霍光就为霍去病起草了一份文书,让大将黄恩浩带上他,同时将辛苦子送到长安,去见皇上。
辽阔的草原上,一群群乌鸦在上空盘旋,发出兴奋的、悲哀的吟鸣叫。
卫青与东方朔面对着一片颓然倒下的赵信城,面对着城中到处倒下的匈奴将士尸体,久久都不说话。
公孙敖和李陵二人从荒城中走过来,李陵那稚嫩的面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兴奋。他还离老远时就大叫:“大将军!匈奴十五万大军,没逃出几个,全被歼灭在赵信城中!”
卫青并未说话,眼睛看着公孙敖。公孙敖面带倦意,沉痛地说:“禀大将军,清点完毕,我军死伤接近三万人。”
卫青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对公孙敖说:“让士兵们休整十天,把所有尸体都埋了,就埋在这废城之中。”
公孙敖点头,没有说话。
建章宫中,今天没了歌舞,也不见李夫人在场,武帝与李蔡、张汤二人,像在正儿八经地议事。
武帝面色不太好看:“丞相,听说外面有人议论纷纷,是什么事?”
李蔡轻描淡些地说:“陛下,没有什么,只是长安有些童谣。”
武帝一惊:“童谣?童谣便是民心!你说,童谣唱了些什么?”
李蔡张口结舌:“这个…还是让张汤大人说吧。”他还是把球踢给了张汤:武帝直截了当:“张汤,你说!”
张汤看了武帝一眼,小心翼翼地说:“皇上,没什么大事。这几天长安城中有人散布谣言,哄无知小童唱些儿歌。”
“那些童谣,到底是唱些什么?如实说来,一句话也别隐瞒!”
张汤嗫嚅地说:“小儿们唱什么:”东方朔,离长安,皇上请来李大仙。又吃药,又游玩,君臣一齐逛妓院。‘“
武帝大怒:“混账!还唱些什么?”
张汤只好接着说:“皇上,还有的小童唱:”卫将军,打匈奴;卫皇后,宫中空;李窕儿,正走红;杀猪的,要高升。‘“
武帝的面色气得发白。
张汤急忙说道:“皇上,臣以为,这些儿歌童谣,分明是有人存心编造出来教小儿唱的。长安城中,早有不法之徒想鼓动臣子和小民闹事啊。”
武帝一拍案子,斥道:“你这个廷尉是怎么当的!是谁在败坏朕的声誉,难道你不知查办?”
张汤早有对策:“皇上,臣只怕查了出来您不治罪。”
“不管是谁,朕都要治他们的罪!说,是谁?”
“皇上,据臣所知,有三个人,值得怀疑。”
“三个人?哪三个?”
张汤说:“第一个便是汲黯!这个直脖子,近来也学会旁敲侧击了!”
武帝一怔。是没有听到汲黯的声音了,不过,他也没机会见到朕了。他心里一沉,觉得这样并不好。可是他的嘴里还在问:“还有呢?”
张汤接着说:“还有一个,叫做颜异,是个舞文弄墨的。”
武帝根本不知颜异是何许人也。“颜异?他是谁?他在哪儿?”
李蔡插话道:“皇上,颜异是桑弘羊的红人,眼下正在帮桑弘羊算帐啊!”
又是一个难办的。武帝知道,桑弘羊眼下可比张汤还重要。“嗯!还有一个呢?”
张汤慢吞吞地说:“皇上,最后一个,可是曾被您深信和重用的人。他知道宫中的事情最多,而且对东方朔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武帝大吃一惊:“什么?你是说杨得意?他会……?”
张汤添油加醋:“皇上,人心隔肚皮,神鬼未能知。要是这样下去,皇上您的圣君明言之誉,可就被这些含沙射影的人给毁了啊。”
张汤知道,武帝最恨搞阴谋诡计的人,最恨有人诋毁他圣君明主的声誉。果然武帝听了这话,怒火中烧,狠狠地说:“你给我查下去!不管是谁,只要有证据,格杀勿论!”
“是!”张汤重复着武帝的话:“臣遵旨,不管是谁,只要有证据,就格杀勿论!”说完,他拉着李蔡走了出去。
武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重重地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正在这时,扁脸太监冯子都率一个军士,探个头进来,见武帝面带怒容,又缩了回去。
武帝有点疑神疑鬼:“是谁?”
冯子都急忙进来跪下:“皇上,是奴才。”
武帝怒犹未释:“什么事?”
冯子都说:“皇上,霍大将军派人送来战报,奴才不知该不该报。”
武帝叱道:“糊涂!边关大事,还不快报上来!”
“是!边关大事,快快报来!”冯子都边叫,边向外招手。
黄恩浩满面尘沙地走进来,给皇上跪下。“末将黄恩浩参见皇上!”
武帝认得这个羽林军的将领。“黄恩浩?卫大将军他们怎么样了?”
黄恩浩回答说:“皇上!卫大将军一举攻破赵信城,匈奴大军十五余万人被全部歼灭!”
武帝面上兴奋起来。“好!霍去病呢?”
“皇上!霍大司马一直派人,四处搜寻,要活捉‘一只鞋!’”
武帝叫道:“好小子!可别让那个‘一只鞋’躲过这一劫!”
黄恩浩将文书呈上:“皇上,霍大将军渡过大漠时,曾经勒石燕然,结果士气大振。今天,霍将军想在狼居胥山上,先行封禅,上告天神,下示匈奴民众,追悼阵亡将士,振我军威,灭敌士气,请皇上恩准!”
武帝看了看霍光那娟秀的字迹,心中大为喜悦。“好!让霍去病先在狼居胥山封禅,敬告上天,我已灭了匈奴;等他班师回朝,再跟我上泰山!”
黄恩浩吃了一惊,但他又不知如何劝说皇上。他只恨自己没有霍光的本领!他想了半天,才说道:“皇上,辛苦子阻击单于,身负重伤,九死一生。霍将军让臣将他送来长安,正在外边等候!”
武帝非常着急:“辛苦子伤了?快,快抬上来,让朕看看!”
一帮满面尘土沙的士兵将辛苦子抬了上来。辛苦子昏昏沉沉,躺在担架之上。
武帝叫道:“辛苦子,快,你快醒醒啊!朕在叫你!”
辛苦子睁开眼睛:“皇上……”一句话没说完,他又昏了过去。
“辛苦子,辛苦子!”武帝一边叫着,一边亲自为他揭开臂上的伤口,发现那儿已经腐烂!
他瞪大眼睛:“啊?都成这个样子啦?快叫太医,叫太医!”
冯子都倒是听话,急忙下去找太医。
武帝后退了几步。辛苦子那溃烂的伤口,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离开时,他还是个欢蹦乱跳的小伙子,都是匈奴,万恶的匈奴!想到这儿,他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黄恩浩面前。
黄恩浩知道皇上有话对他说,便跪下听命。
武帝拉起黄恩浩来,郑重地说道:“黄恩浩,你快快回去,告诉霍去病,让他在狼山封禅后,务必将匈奴‘一只鞋’捉到,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朕从今天起,就给卫长公主办嫁妆,等他大战告捷回来迎娶长公主,辛苦子也同时娶罗敷,他们四个,一块成亲!”
狼居胥山下,迟缓地行走着一大队骑兵。这队骑兵前头已到山间,后边还在残破的赵信城内。
这是卫青的兵马。他要到被攻陷的单于庭那儿,和霍去病一道,封禅告功。
面对着高高的雪山之巅,卫青有点晕眩。他对身边的东方朔说:“兄长,你看这些士兵,这些年来,疲于奔命,太辛苦啦!”
东方朔点点头:“是啊,这回我们是毕其功于一役,让他们回家,娶妻生子吧。”
卫青担心地说:“只怕去病这小子,没捉到匈奴单于,不会死心呢。”
东方朔说:“不怕。霍光让他封禅,是个绝好的主意。”
卫青有点不解:“绝好的主意?封禅还是好主意?”
东方朔向他解释道:“兄弟,霍光这一封禅,往大了说,可以代替皇上兴师动众,封禅泰山;往小里看呢,可以让霍去病相信,讨伐匈奴,到了封禅告天,勒石纪威的时候,就已经大功告成了。”
卫青明白之后,由衷地叹道:“好个霍光,他能想得如此之远,难得,难得!”
东方朔说:“好兄弟,这个霍光,将来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卫青不大相信:“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别说你看不出,恐怕皇上,也未必能看得出啊。”东方朔有些慨叹。
卫青觉得不可思议,摇了摇头。
苍凉且雄浑的狼居胥山,高耸入云。面对着雪山,有一个无雪的石峰,上面可立脚之处,都被汉军站满。这山峰上有块巨石,石上已盖着一块黄布。
林立不动的汉军将士,表情严肃。
鼓手守候在战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