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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不动的汉军将士,表情严肃。
鼓手守候在战鼓边。
一个巨大的牛头被端了上来。东方朔和卫青、霍去病三人并排走过。
鼓声大起。东方朔以司仪身分,先行登坛。他一挥手,卫霍二人走过,一人捏起黄布的一角,将大石展现在众人面前。石头上刻着个四行二十四个大字:
大汉元狩五年汉大将军卫青大司马霍去病剿灭匈奴于此
鼓乐喧天,将士高呼雀跃。
东方朔上前一步,双手高擎,对着狼居胥山,深深一揖,然后说道:“苍天啊!我大汉正义之师,自元光二年起兵讨伐匈奴,至今整整一十七载。两兵相交,天昏地暗,国库将枯,黎民蒙难。今日幸能击垮匈奴,从此草原安宁,大河平静,耕者乐其田,牧者乐其原。只愿永世息兵,与民休息,天下共享上天之德,万民与天子共创伟业!幸甚至哉,特此封禅!”
鼓声再起,将士欢呼。
卫青也上前一步,如东方朔之法,开始了他的祈求:“苍天啊!我卫青自元光六年,奉皇上之命,讨伐匈奴。十三年来,沙场征战,将士效命,汉军死者几近十万,匈奴被杀被掳者,多达三十万人。恳请上天饶恕臣的罪孽吧!从今之后,卫青愿铸剑为犁,耕种为生,敬事天地,了此残生!”说完涕泪泗流。
鼓乐悲鸣,将士们的泪水,纷纷夺眶而出。
霍去病不解地看了舅舅一眼,自己也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前来。他双拳一抱,像是结拜兄弟一般说开了:“苍天啊!我霍去病十四岁起,随大将军出征匈奴。如今十有三载。去病在草原沙漠,纵横十余万里,攻城七十,拔寨六千,斩杀匈奴大将一百二十四员,斩获匈奴士兵十余万人。今日能将匈奴老巢覆灭,实乃上天之意!匈奴已灭,臣始有家。微臣此生,上对皇上无悔,下对士兵无怨。只愿匈奴从此消声匿迹,我与公主共享人间太平!”
鼓声大起,将士欢呼。东方朔和卫青互相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霍去病顾不上这些,他的脑海里突然荡出一首歌来: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这是公主的歌声,是公主期待自己返回长安的歌声,是让自己今生今世,永享幸福和欢乐的歌声。霍去病闭上眼睛,他觉得此时自己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是一个懂得人生真谛的人。
此时山下传来一阵叫声,原来是奉命去长安的黄恩浩,又是风尘满面地赶了回来。霍光跟在他的身后,用手扶着他。
霍去病问道:“黄恩浩,你回来啦?辛苦子怎么样?皇上怎么说?”
黄恩浩气喘吁吁: “启奏大司马,皇上命太医亲自给辛苦子疗伤!”
“那封禅之事呢?”
“皇上说,霍将军封禅于狼居胥山,既合天意,也是皇上之意。皇上还说,等到匈奴被斩尽杀绝,他要亲自到泰山封禅,敬告上苍!”
听了这话,东方朔和卫青、霍光都瞪大了眼睛!
霍去病只听清楚一句话。“什么?皇上要把匈奴斩尽杀绝?”
黄恩浩朗声高叫:“是啊,皇上要我告诉霍大司马,务必将匈奴‘一只鞋’捉到,务必将匈奴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霍去病也是大惊。“啊?皇上他还说了什么?”
“皇上说,他从末将离开长安的那天起,就给卫长公主办嫁妆,等霍大将军回去迎娶卫长公主,辛苦子也同时娶罗敷,你们四个,一块儿成亲拜堂!”
霍去病激动得涕泪横流。东方朔也是热泪盈眶。
霍去病南面而跪,哭叫道:“皇上!臣愧对你的知遇之恩啊!匈奴单于,还在逃亡之中,臣并没有把匈奴彻底剿灭啊!”
霍光却上前一步,抓住黄恩浩:“你说,这是皇上的原话吗?”
黄恩浩脖子一直:“末将有几个胆子?末将所说,句句是实,没一个字搀假!”
霍去病擦了一下眼睛,然后纵身跳到大石之上,高声叫道:“将士们!皇上有令,务必将匈奴‘一只鞋’捉到,务必将匈奴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你们快快整肃兵马,随本将军剿杀匈奴残部,务必找到‘一只鞋’!”
卫青急忙上前阻止:“慢!去病,大军连年征战,这次数千里外偷袭敌巢,已是大获全胜。
皇上身在长安,不晓军中实情。茫茫草原,浩浩沙漠,去找几千名残敌,无异于大海捞针。
眼下人心思归,不如先回长安。此地留下守兵,一有匈奴消息,你再发兵前来,岂不更好?“
霍去病将头一甩:“不行!匈奴不灭,我无法回长安!舅舅,大将军!你率兵马回长安吧,去病誓将匈奴斩草除根之后,才能无愧地面对皇上,才能有一颗赤诚宁静的心,面对公主啊!”
东方朔也劝说道:“去病,你对皇上已经是问心无愧了!听大将军的,先回长安吧,匈奴残部,留下两万人,由一个偏将率领征讨便行了!”
黄恩浩主动请缨:“启禀大将军、大司马,末将愿留在此,剿灭匈奴!”
霍去病却不理这些,独自扯着嗓门大叫:“不行!匈奴不灭,我心不宁!我定要亲自捉到‘一只鞋’,亲手送他进地狱!”
卫青站了出来,坚定地说:“我是大司马大将军,全体将士听令!除黄恩浩留此搜剿残敌外,其余将士一律班师回朝!”
众将士们听到此令,人人欢呼雀跃。
霍去病激动地嘴唇发抖。“好!舅舅,你是大司马,还兼大将军。你管得了所有兵马,可你管不了我的三千羽林军!他们听皇上的指挥,听我的指挥!羽林军将士们,你们还记得我的号令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三千羽林军齐声高呼。
“哈哈哈哈!”霍去病大笑。笑声惊得狼居胥山簌簌发抖,惊得东方朔和卫青心里发颤。他们来不及反应,只见霍去病大手一挥:“好啊,你们随我,进军沙漠,深入虎穴,把‘一只鞋’这只快要断了气的老虎,给我捉回来!”
说完,他急急地冲下了山!那三千羽林军将士,也一声不吭地,随之而去!
荒凉的草原,秋风瑟瑟。
卫青大营之中,东方朔与卫青在争论,公孙敖和霍光在一旁更是着急。
“兄长,你不是边关大将,朝廷中时时刻刻少不了你。再说,辛苦子伤势如此严重,你也应回朝看上一眼啊!”卫青说什么,都要东方朔离开。
东方朔却坚持下去:“不行。去病虽说是你的外甥,可他也是我的干儿子。你知道我待他比辛苦子还亲哪!辛苦子已由皇上看管,肯定会万无一失。可去病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如何向皇上交待啊!”
卫青不再争执:“那好吧。兄长,你在这里帮我守着大营,我去将霍去病找回来。”
东方朔高声叫道:“别争啦!卫大将军,军中那么多将士,盼望回乡,归心似箭啊!这样,让公孙敖和李陵二人,先率大部人马班师回朝;你在此坐阵接应;我和霍光,前去寻找去病!”
“这……。”卫青看了看公孙敖和霍光。
霍光觉得东方朔这个计策,三方都不误,于是急忙呼应说:“大将军,如此安排,最为妥当。
公孙将军,你回到长安,不妨将这里情况,向皇后娘娘,公孙贺大人都说一下,让他们劝劝皇上。“
公孙敖点点头:“好的,我会想办法。”
卫青掏出重拳,狠狠地击在面前的案上,冷峻地说:“那就行动吧!”
案子被他一拳击得粉碎。
第二十六章 生 灵 苍 天草原之上,风沙弥漫。霍去病率领他的三千羽林军,在凡是有人迹畜影的地方,纵横驰骋。
霍去病杀红了眼睛!他们先是见到人影,便要追问,问不出结果来,就将他们杀掉!再到后头,他们连人影也见不到了,只能看到牛羊马群。于是他们便对着牛羊一阵乱砍。
前面又是一座山峰。纵马越过山脚,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匈奴夫妇,赶着羊群往北走。他们看到汉家兵马,急忙躲避,可是为时已晚,他们被前头的几个骑兵赶到一个沙坑内。
黄恩浩迟疑一下,问霍去病说:“大司马,杀不杀他们?”
霍去病看了看那夫妇俩,那女的吓得浑身发抖,可男的却是怒目而视。霍去病毫不犹豫地说:“杀!不能留下!”
两条生命马上化为沙漠上的冤魂。
霍去病率兵继续冲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草原上阴风四起,愁云惨淡。
长安钟粹宫中。卫子夫正与她的一儿二女在一起,准备嫁衣。卫长公主如今已经一十七岁,面若桃花;次公主十五岁,颇懂人事;太子刘据也已一十三岁。他们在看卫长公主试衣。
“母亲,皇后,妈妈!你看看,这件粉红的多好啊,我最喜欢了!”卫长公主高兴得不知如何来叫妈妈。
卫次公主很是调皮:“姐姐,光你喜欢还不行,要大司马喜欢才行啊!”
卫子夫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们,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太子刘据对姐姐们试衣没有兴趣,男孩子关心的是另外的事情。他跑过来问道:“母亲,父皇宣金娥姐姐和蒲柳子进京,怎么还没到啊?”
卫子夫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他们远在临淄,还要准备些贺礼什么的。你金娥姐姐离开长安的时候,你还在你修成君姑姑的怀里头呢!你记得他们?”
小刘据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蒲柳子,想辛苦子,想去病哥哥,卫青舅舅,还有东方……”
他的二姐姐把话抢过来:“你还想‘东方第一剑!’母亲,弟弟最近可迷练剑啦,他说,东方大人回来,他一定要父皇恩准,拜东方大人为师!”
卫子夫笑了笑:“据儿,昨天公孙太尉带你去看辛苦子,他的伤怎么样了?”
刘据稚嫩的脸上充满悲伤。“母亲,有太医相救,辛苦子当然没事了。可是他的这只胳膊没了,可惨了。”他边说,边用手摸着自己的右臂。
卫长公主却不关心这些,她急着问另外一个问题:“哎,弟弟,你看到罗敷了吗?”
刘据点点头:“看到了。”
卫长公主急切地问:“她比我漂亮吗?”
刘据认真地说:“姐姐,她哪儿比得上你啊!”
卫长公主听了,面上高兴得很,心里却不踏实:“弟弟,你是太子,可不能骗人哟!”
“我骗你做什么?她真的没你好看啊!”
卫子夫走上前来,问道:“好,据儿,那你说,罗敷漂亮在哪儿,你姐姐又漂亮在哪儿?”
这下子小刘据的话说得不畅了:“母亲,儿臣……”
二姐过来用手逗他:“小男子汉,说啊,说啊!”
刘据被她弄得满面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说,说不好。母亲,儿臣只觉得,姐姐她像皇宫花园里的白色的菊花,可罗敷她,倒像长在山野里的牡丹!”
卫子夫高兴地点点头:“据儿,你不喜欢牡丹花?”
刘据想了一下,答道:“母亲,儿臣觉得她太……太惹眼。”
卫长公主听了这话,特别激动,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跑过来要亲弟弟一下。太子忙红着脸躲开。
卫子夫高兴地将他搂在怀里:“据儿,你真是母后的好孩子。”
刘据还是忙着挣开:“母亲,儿臣已经长大了。”
次公主走过来,捏住太子的耳朵:“你才十三岁,大个什么?你说,姐姐我像什么花?”
刘据被她捏痛了,边叫边说:“哎哟!你像宫墙上的长满刺的蔷薇花!”
沙漠之上,马蹄声声。东方朔与霍光率领十余骑兵,到处寻找霍去病。
他们见到路上的牛羊被杀戮了许多。二人不时地相对而视,神情不再是惊讶,而是很多忧虑。
“东方大人,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自从长大了以后,霍光就很少再叫东方朔“干爹”,东方朔以为他是爱面子,也就不要求他和霍去病一个样。
东方朔走下马来,他在牛羊尸堆里行走几步,终于在一个沙坑里,见到那对男女牧民的尸体,东方朔更为吃惊,大叫道:“霍光,你来看!”
霍光急忙前来,看到如此情形,他不禁失声:“啊?难道他疯了?”
东方朔急忙上马:“别说啦,快追!”
战马又在沙漠中驰骋起来。
建章宫中。武帝正与李夫人在一起嬉戏。李夫人摆动着腰枝儿,边舞边走,而武帝边看边追,眼看要追到帷幕后头。
张汤早已来到庭外,他一直恭恭敬敬地等待着,希望武帝能够看到自己。武帝背对着他,哪里看得到?倒是那李夫人,看着张汤小心翼翼的样子,却理也不理他。张汤心里对李夫人一阵臭骂:你这个婊子,妓女!送给我我都不要!可他的脸上依然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那李夫人也是神奇,她觉得张汤这个样子,肯定有要事,而且她也觉察到了张汤对自己有点异样。所以,当武帝扑上来抱住她时,她便将嘴向远处呶了呶。
张汤看到这个婊子用如此方式对待自己,脸便难堪起来。可当武帝一转脸,张汤的面上马上绽出一堆微笑。
“张汤,那些编造童谣的,捉住了没有?”武帝知道张汤的来意。
“启奏皇上,三个主犯,全捉住了,可他们……。”
“他们不承认,对吧。”武帝就知道,准是这个结局。
张汤点头哈腰:“是的,皇上。”
武帝不以为然地说:“张汤,那个汲黯,根本就不会编造童谣。别逼他了啦。”
张汤却另有所告:“可是皇上,他在狱中,还敢说皇上昏……昏……。”
武帝瞪大眼睛:“他说朕是昏君?”
张汤不敢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两个字,一听武帝说出,便连连点头:“是。”
武帝大笑道:“哈哈哈哈!朕是圣君,还是昏君,由不了他说,也不是朕说的。这要由史书去说!哎,太史公司马谈的身体怎么样了?”他将脸转向一旁冯子都。
“回皇上,奴才昨天问了太医,太医说,老太史恐怕不行了,已经让他儿子准备后事。”
武帝呆了片刻,然后对张汤说:“张汤,你去告诉司马迁,这太史的事,就由他先领下来。
朕对他寄以厚望啊!“
“臣遵旨。”张汤说完就要走开。
“慢着!那杨得意,是不是也被你捉起来了?”武帝追问。
“是的,皇上。”
武帝有点动情:“杨得意随朕二十多年了,他是因为要在朕的身边,为朕养狗,被所忠骗进宫中,做了宫刑的。他离开了朕,心里难受啊!要是他学着东方朔,编几句童谣,你就饶过他一回,算啦!”
张汤请示:“皇上,您想怎么处置他?”
武帝想了一想:“朕想等东方朔回来,让杨得意跟着他,和他弟弟,那个叫道儿的,在一起生活。朕让他锦衣玉食,安享晚年,不能再像所忠那样啦!”
张汤却不以为然:“皇上,这法?”
武帝生气地问:“照朕说的去做!朕的话,还没有法大?”
一条大河,自北而南,蜿蜒曲折。这儿的河水流向北方,对于汉军来说,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这便是匈奴最北部,后来成为俄罗斯境内第二大河的鄂毕河。这条河通往北冰洋。可霍去病他们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天气愈来愈冷!
尽管天很冷,士兵们和他们的战马,看到河水,还都是不想走了。霍去病明白他们和战马要做什么,忙命部队停下来,到河边饮水。
走在最前面的黄恩浩,突然有所发现,他手指着水中的一只鞋,大叫:“大司马,你看!”
霍去病认真地瞅瞅:“好哇!一只鞋!兄弟们,这是上天的警示,‘一只鞋’就在这儿不远!
快,我们沿着河,向北追!“
鄂毕河边,老态龙钟的匈奴单于耷拉着头,坐在他的帐篷内,一边喝着马奶,一边听手下的人报告情况。
约有数千人马,在鄂毕河东的曲地里支起帐篷。
伊稚斜不关心别的,只问这一句:“太子他们,有消息么?”
匈奴将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作回答。还是大将斡离不出来说话:“大王,听说太子遭受卫青的武刚车重创之后,带领三五人,转向河西,躲避到大月氏西北去了。
伊稚斜早已知道这个情况,他知道,斡离不等人也是在安慰自己,反正只要听说自己剩下的唯一的儿子还活着,他就还有信心。“好。告诉他们,千万不要来找我,各自为战,好自为之吧。”
斡离不却说:“大王,我们别再北上啦,末将听说,再往北走,就到了一个全是冰的大洋啦!”
伊稚斜有点吃惊:“我们跑了这么远?”
“是啊,我们跑了一个多月,霍去病他们,恐怕早就班师回长安啦!”
伊稚斜突然想起了他的单于庭,他的狼居胥山,他的余吾河,他的大儿子伊稚正,还有自己哥哥的儿子真正的太子于单。想着想着,泪水从他的两颊流了下来。
众人也不相劝,他们这些天,对此习已为常。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