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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骑兵们认为,事情并非那样。他们看见数百名苏人从安克帕帕村急驰而来,有的展开身子平伏在矮种马背上,有的紧贴在马肚侧。子弹如同雨点似的嗒嗒地打在地面上。列兵威廉·莫尔斯说,落在地面上的子弹十分密集,他的眼睛被飞起的尘土迷住。约翰·赖安军士回忆说,在他接到下马的命令时,他们地处一个土拔鼠群般土丘地。他们用锥状小土匠作为胸墙。赖安说,没有比这更令人狼狈的防御景况了。他与每一个士兵都知道,一个土拨鼠般的小土丘,根本挡不住飞来的一颗子弹或一支箭。
大部分斗士骑马来回奔跑,狂呼乱叫,并朝俯伏在地面上的骑兵射击。一些斗士又折回战地的西头,企图包围他们。与此同时,雷奥的骑兵朝河旁的三角叶杨林地撤去。
树林提供了比土拔鼠似的小丘安全得多的防御。几位军事分析家认定,雷奥应当留守在那里,而不是过河爬山。他们指出,雷奥的军队离村子这么近,应当把大量的斗士吸引住,以便卡斯特施展他的计划。另一些战略家认为,雷奥除了突围,渡河,并在悬崖上确立防守阵地外,别无选择。而在子弹从头上尖啸而过时,赖安军士也有了他的主意,显然赞成逃离。他告诉连指挥官托马斯·弗伦奇上尉,说是一些印第安人打算切断他们的后路。“哦,不对,”弗伦奇上尉说,“那是卡斯特的士兵。”据赖安说,就在此时,一颗子弹击中了列兵乔治·洛伦佐的后脖颈,弹头从他的嘴巴中飞落,他倒在地上。
此时,雷奥少校骑马跑来,喊道:“愿逃出去的,跟我来吧!”
列兵莫尔斯认为子弹击中了洛伦佐的肚子。不管击中他的哪里,他已是奄奄一息了。莫尔斯把他拖到一棵树跟前。扶他靠在树上。
“快跑吧,”洛伦佐说,“你救不了我!”
莫尔斯没听他的。洛伦佐再次叫他离开。
“好吧,如果你坚持这样。”莫尔斯说完奋力上马,可是,马非常惊恐,他无法把脚伸进马蹬。此刻,所有的人都已撤离。马立起后腿挣扎着,莫尔斯围着它奔跳着。他终于跃上马背,抓住前鞍,把身子拉上去。马穿过灌木丛,奔跑起来:“我的肚皮紧伏在马鞍上……印第安人逼近,有两人离我这么近,想必试图把我套住……”
华莱士中尉说,当他骑马从三角叶杨树林中跑出来时,看见满山遍野都是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雷奥的骑兵分成四路纵队,印第安人闪到一边,让他们过去,然后,朝他们开火。谁没有使用手枪的话,就向谁围拢过去。
多年之后,另一个被采访的骑兵说,他们嚎叫着,“简直如同一群恶魔。”他说,尽管45年过去了,但他绝不会忘记,有一个苏人离他那么近,简直可以用一把战刀够着他。
列兵詹姆斯·威尔逃出河谷时,侥幸安然无恙,可在战斗的第二天,他受了伤,左半身瘫痪了。他回忆道,在撤退中一位膀大腰粗的苏人一直贴着马飞奔着,那个家伙企图把他从马蹬上推下去。苏人的肩膀受了伤,“他每推我一把,血就从他伤口中涌出,溅污了我的衬衣与裤子。在我们快要到达河边时,他一直是一个下狠心缠着我不放的魔鬼。”
雷奥的小规模战斗曾得到了阿里卡洛部落侦察员的援助。阿里卡洛侦察员通常被称作李人。其中一名叫“红熊”。他的事迹被记述在《阿里卡洛记事》中,该书在许多翻译的协助下,于1920年出版。
当穿蓝制服的士兵们显然敌不住这些苏人时,“红熊”决定撤走。”可没跑出多远,他的马被绊倒。马奋力爬起来,又沿河飞奔而去。“红熊”穿过树林和野攻瑰丛紧紧地追赶着。马缓绳终于被一根枯树枝缠住,可树枝又被折断,在马的后面拖着,马总算被它绊住了。可就在这时,一名达科他印第安人探出身来。此人的脸下部染成红色,上部染成黄色。“红熊”对他开了一枪,他倒在地上。“红熊”说,此刻,他耳中所能听到的只是叭叭的射击声和苏人的鹰骨哨子的尖厉啸叫声。他朝小比格奥河跑去,看见他的马在河中泅着,他就跳入水中,抓住马鬃,一同泅到河对岸。可当他爬上岸时,看见那匹达科特马——一匹前额上有一块白色条纹的深栗色马。马围着一个鹿蹄项圈,在水中游着时,他听见它的项圈咔嗒咔嗒地响着。接着,他看见“截尾巴公牛”的高大杂色马,惊恐地哼叫着跑过来穿入树丛——“马尾和鬃毛随风飘起”。“红熊”说,马的缰绳飞飘着,生牛皮马鞍被鲜血浸透。
数周之后,这匹杂色马出现在小比格奥河谷300英里处的靠近布希尔德(Berfhold)堡的阿里卡洛村,阿里卡洛人为它创作了一首歌。
“红熊”看见雷奥少校的头上缠着一块手绢:“……嘴巴与胡须上全是白色唾沫,向下滴答着,一双狂怒的眼睛轱辘轱辘地转着。”
大量的证据证明,雷奥确实失去了控制,许多士兵被吓得失去了头脑。对一些魂不附体的士兵们,苏人也不屑理会了,干脆把他们从马上拽下来,交由男孩子们去杀死。名叫“木腿”的17岁的夏安少年说,他与他的朋友嘲讽了这些穿蓝制服的士兵,告诉这些士兵,说他们根本不应当前来参战,而应当求助于更多的“乌鸦”人与肖松尼人。“木腿”和另一名夏安人一同骑马跑到一名士兵的旁边,士兵十分狼狈,他们没有去杀死他,而是用马鞭抽打他。
雷奥是一名经历了南北战争考验的西点军校的毕业生。所以,他不可能口吐白沫、绝望地瞪圆眼珠。不用怀疑,他必定是非常激动。当时在战场上的一位军官说,雷奥命令这些人迅速接连三次从马上跳下跳上。至于他头上绑的手绢,不管它是红色的还是白色的,是因为他的草帽丢了。在此种情况下,这个重要的小物可能只是被作为一种含糊的标记而已,因为士兵们不愿意看见他们的指挥官被打得丢盔弃甲。
在袭击一个敌人的营地时雷奥应戴顶草帽,这似乎听起来有些荒谬,可是,这支部队中,并非雷奥一人使用了这种装备,因为那时正值酷热的暑天。两个月之后,吉本的士兵们应当陈述,当时的温度,在荫凉处是110度F,而在帐篷里达116度F。黄石河一位精明的北方佬商人,以每顶草帽25分钱,赚了一大笔先令的红利。虽然对他卖出多少顶草帽没有做过精确的记录,但在雷奥袭击这个村庄时,这些草帽必定是个奇观。
记者约翰·F·芬奈里蒂虽然没有去过小比格奥,可他原先见过这位少校。他把雷奥描述为一个矮小,敦实,“面部充满信念的人,而脸色分明饱经风吹日晒。”阿里卡洛侦察员们要比芬奈里蒂更了解雷奥。他们用一句话表达了雷奥外貌的特征:“黑脸人”。
这些阿里卡洛人究竟从何时开始这样称呼他,不大肯定,很可能是在他和一个叫“大熊”的侦察员争吵之后。雷奥误解了描述人物特征的修辞,认为是对他人格的侮辱,吓唬说要枪毙他。“大熊”也不退让,拔出了战刀,另一名侦察员跳在他们中间,恳求看在卡斯特的面子上不要这样,才防止了那场争端的流血解决。大概从那时起,莫里斯就毫不费力地一眼认出这张黑脸来。
整个事件之后,评价雷奥少校指挥他的骑兵进行那场战斗的功过问题,就成为小比格奥迷们争论的敏感话题。继之而来的批评,使他认为是对他本人的恶毒诽谤,于是,他要法庭调查审理。在海斯总统的授意下,法庭于1897年元月13日在芝加哥的帕尔默议院进行了传告。调查几乎持续了一月之久,记录证言达1300页。
听证军官中有雷奥的侦察参谋长海瑞中尉。他说,要是他们继续前进的话,再有五分钟,全纵队将会覆没。
列兵卡尔波特逊证言:“如果不从这场小规模战斗中撤离的话,或者,再坚持上三分钟的话,我想没一个人能从这个战场中逃脱。”
德鲁迪奥中尉说,没有怯懦的迹象:“当他停止前进跳下马时,我说,“干得好”,因为,我看出,我们再往前走500码左右,将会惨遭屠杀。”
莫林上尉说,“就我个人判定,如果雷奥继续朝河谷往前冲的话,他也就丢在那儿了。”他继续说,无人坚持说这场撤退是一次凯旋。至于他自己,他宁可在山头上活着,也不愿葬身于别的什么地方。他的这番话激怒了法庭记录员莱斯·李中尉。他质问这位上尉是否就没有想过一位战士在战场上捐躯,要比丧格辱节地坐阵山头更光彩——使莫林愤恨的质问。
雷奥证言,尽管他对当地的地形一无所知,但后来却看出,如果他们继续往前攻300码的话,整个部队就会进入一条几英尺深10码宽的壕沟,而印第案人就隐藏在这条壕沟里。他认为,在大多数士兵抵达壕沟之前,他们会全被隐藏在壕沟中的印第案人射死在马鞍上。至于逃出,是根本不可能的。
沃纳中尉说,地面好似是一片开阔的草原,没有看见过有什么壕沟。
法庭讯问了有关雷奥与卡斯特的关系。雷奥回答没有什么敌意,他同这位将军的关系是极其融洽的。为了说明这一清楚不过的事,他补充说,卡斯特甚至不能做出救助一直跟随他的自己兄弟的任何事。
他的回答未能使李中尉满意。
“问题是,你是信心百倍地参加了这场战斗,还是迟疑不决?”
雷奥再次回答,说他同卡斯特将军相处很好:“我对卡斯特将军的感情是友好的。”
“我要你回答问题的实质。”李说。
“好吧,先生,我认识卡斯特将军好久了,”雷奥说,“作为一名战士,我对他的领导才能有些怀疑。”
雷奥的律师是民法专家莱曼·吉尔伯特,他在对所有证言审核之后,替雷奥在法庭上辩护。在说到有关撤退问题时,吉尔伯特反问道:“他这样做难道不对吗?”
吉尔伯特指出,与原来料想的战斗完全相反,印第安人开始进行分隔聚歼,所以,他们丢弃棚屋,以示他们背水一战的决心。这些情况表明,他们实力非常强大。吉尔伯特说,要是印第安人害怕的话,无可置疑,他们应当不惜一切阻挡任何逼向村庄的进攻:“可是,他们当时却退却,引诱军队攻击他们。要是这一攻击获胜,他们的家园是会被摧毁的呀!所以,他们是在向这位军队指挥官宣称,他们不但能捍卫自己,而且能击垮他的军队。”所以,雷奥的撤退决定是明智的。
在审问休息期间,芝加哥《时报》的一个记者向弗雷德里克·本廷上尉询问了白人为什么会同印第案人之间发生那么多摩擦的事。本廷回答说,这个责任应当由非法侵吞印第安人财产的印第安司代理人来承担。他说,那里在进行着“大量的偷盗与窃取”。这些代理人每年的薪水是1500元,而他们一年的积蓄则多达15000元。如果确实对这些印第安人真诚相待的话,是不会有什么乱子的。
查理·坎贝尔曾在第三步兵团服役,后来成为俄克拉何马的政府代理人。他在雷奥的审判结束后很久说:“多少年来,印第安人的代理人一直是短评作者与漫画家的抨击对象,他们在公众中的形象不是一个窃贼,就是一个受赌者……按理,他们是一帮薪水微薄的官员,在属于他们自己各宗教派别的召唤下,承担了义务,不但他们自己,连同家属,牺牲了大量的舒适与安逸,帮助分享白人的重担,怎么能设想他们会诱起反叛,引发给予他们恩惠的人制造动乱与危险……”也许,坎贝尔对俄克拉何马情景的分析是正确的。然而,在其它地方,也确实有阴谋与欺骗。例如,据说,一位巴尔的摩承包商为苏人提供面粉,他伙同一个中间商使用三个袋子来欺骗他们。面粉从巴尔的摩运到夏安部落,在转运过程中,检查员给每个袋子打上“100磅”的印章,然后,把100磅面粉分装在三个袋子里,发出去的面粉就变成了300磅。
在加拿大,情况就不同了。比斯霍普·亨利·惠普尔指出,在边界北侧居住着“同样强悍、占统治优势的英裔苏人部落,他们同样是未开化的人”,可是,加拿大人并未受到残杀与种族冲突的困扰。原因当然不是单方面的,然而,起码加拿大政府履行诺言。如本廷暗指的那样,加拿大官员们以极其真诚的民族观念对待这些土著人。
当问到这些苏人被暴力强行从一个居留地迁移到另一个居留地他们会做何想时,他认为,如同对待其他民族的入那样,人们也应当多少体察一点印第安人的心。“我是一位南方人,我原曾注意到,你可以强行把一个黑人迁送到远离他家乡的地方,但却不能割断他想返回故土的情感,相同的情感,刺激着这些红肤色……”
法庭的最终结论是,同雷奥对抗的正是这股势不可挡的力量,对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村庄的任何进一步侵犯,都成为使这支部队惨遭歼灭的因素。他的下属,可能在某种情况下从全局的安全着眼,做了些过头的事。“法庭对他的行为无可指责”,定论认为,他的撤离决定是基于对局势的理性分析做出的,也许,那是正确的。从某种程度来看,无疑是正确的。可是,在撤退到靠河岸的三角叶杨树林中之后,他和卡斯特宠爱的印第安人侦察员“血刀’咬谈,想弄清这些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会采取的行动。就在那时,一颗子弹飞来,击中“血刀”的头,脑浆飞溅到雷奥的脸上。一些历史学家认定,这件事产生的震动可能使他从心理上瘫软。也许是这样。可是,雷奥是从南北战争的横尸飞向的征战中闯过来的人,他身上不止一次被鲜血飞溅,因此,人们要沉思。在这场奇特的事件中,“血刀”是使人泄气的因素。还有他的那与众不同的贝壳熊爪项圈,以及一块卡斯特送给他的绣有蓝色小星星的黑围巾。他成为部队的象征,在他倒下时,雷奥可能想到了自己将面临的前景。据此,人们肯定会说,这位少校被震动了。这一震动持续了多久,程度究竟有多大,无人可知。
他说,他的草帽在树林中丢失了,然而他没有讲出是何时丢失的。很有可能,他立即把它扔了。一件血水浸染的衬衣或裤子是可以忍受的,可戴着那搭拉在脸上浸着血水与脑浆的帽子,是怎么也无法忍受的呀。
对雷奥少校的行为——不管它是合乎理性还是由于太惊恐而丧失了理智,已争论了一个世纪。在内战的功绩簿上,有过他的辉煌史绩,他两次由于作战勇敢而受勋。可是,这次是首次同印第安人交锋,印第安人可不具备南方同盟支持者那种举止。滚滚的烟尘,异族人的地形,砰然扎入肌肉的箭支——不亚于当初在弗吉尼亚的一次未预料的骑兵攻击。
载着绝望的骑手们的四匹马从队伍中窜出,朝苏人冲去。两名骑手又设法返回来。另两名骑手,列兵乔治·史密斯与詹姆斯·特利的马径直冲入安克帕帕人的村庄。他们在那儿被抓获,被从马鞍上拽下来,惨遭刺戳、鞭打、砍剁。“坐牛”的一个侄儿“亨利·奥斯卡·一只牛”看见这些马匹从一条战线中冲出。数年之后,在接受采访时,他得意地讲述道:“那些士兵们根本没有坚持多久。”列兵莫里斯认为,特利在什么地方被杀,而史密斯被安克帕帕村民逮住的事好似不大肯定。那时,在被遗弃的村子里发现了一颗白人头,可能是史密斯的。不管这个白人是谁,他的头被绳套住拽拉,直至被从身上拉掉。
“亨利·奥斯卡·一只牛”说,穿蓝制服的人非常混乱,一些人跳下马尖色喊叫着,朝河边的三角叶杨树林跑去。他们边跑边回头射击。他骑马紧追一名,并用带石锤的战棒把他击下马,然后把他按下水中,直至他停止了挣扎。
叫“黑麋”的奥格拉拉人说,那时他才13岁,由于长得瘦小,看起来像个稚童,可他已是一个老成有见识的人,并取得了战绩。白人侦察兵认为他是个成稳的大人。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这场战斗,说战马踩踏起的尘土灰蒙蒙遮天蔽日,令人窒息,在熊熊的烟火中,传来凄惨的哭喊声,呼呼叭叭的枪声,以及阴森的鹰角号的尖啸声。妇女们吟唱着,为自己的丈夫与儿子助威呐喊。他记得,美国人的高大战马光着脊在硝烟与枪声中狂奔。“这些白人士兵来到我们这儿,杀死我们的父老姐妹,可这儿是我们的家园!”他一派苏人语气,隐含着执拗、冷漠与厌恶。
他和几个男孩子包围了一名躲藏在灌木丛中的士兵。士兵设法逃跑,在草丛中来回爬着,躲闪着,男孩子们则围着他迂回地奔跑,朝他射箭。“黑麋”说,他们简直好像在追捕一只兔子。他们知道,至少有一次把他射中了,因为,听见他痛得哎哟了一声。后来,他们放火点着了草丛,迫使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