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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的A连的列兵威廉·泰勒,在两天的战斗中算是幸存。数年之后,他同伊丽莎白通信,告诉她,那天,简单的晚餐后,他便躺下打发他认为的休息时刻。他所在连的营地就在兵团总部附近,躺在地上后,可以看见卡斯特将军坐在一个帐篷前。不久,来了一些军官,卡斯特给他们发布命令之后,他们就准备离开,但却又停下来开始唱起《安妮·罗丽》来。接着又唱起了《轻轻慢慢的小脚步》,《送出门》,……列兵泰勒说,之后,他们粗鲁地唱起了“……因为他是个快乐的好伙伴,无人能够否认他”。接着,这些军官互道晚安,离开了。深沉的寂静,笼罩了营地,偶尔传出踏地的马蹄声。卡斯特已在22日发出命令,不再吹军号了,也不得弄出没必要的声音。所以,他允许唱这非常悲哀的小夜曲,显得有些奇怪。
在列兵泰勒目睹军官们聚合之时,卡斯特曾说,他要尽可能在黎明前赶到分界线处。因此,不是一整夜扎营,得用部分时间继续赶路。
大约11点钟,他们开始朝逼向山岭的斜坡进发。按照各种回忆,这个兵团弄出了不寻常的忙乱的吵闹声。戈弗雷说,马蹄的嗒嗒声,设备的嘎啦嘎啦声,使你简直听不清任何别的什么声音来。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队伍的前后衔接十分困难,他们不时停下来倾听,“有时吹口哨,有时‘喂’‘嗨’地呼喊着”,直至得到一个回答。本廷紧紧地循着煎锅的碰击声,或锡铁缸子的叮当声,这是走在他前面的一个骑兵马鞍的持续碰击声。但最大的声音来自骡车辎重队。那些骡子们用他们在数里之外都能听见的独特的嘟嘟的叫声,表明着它们自己。
然而,纵使兵团在前进中绝对安静无声,它也是会被探出来的。一个印第安人用手指头触地,便可探出极远处骑兵有节奏的步拍。甚至白人自己也能听到地面上传递的信息,纵使城市生活使他们的听觉变得迟钝。1876年11月,当兰德尔·麦克尼兹接近、并停在“钝刀”的村庄时,他的侦察员从地面听到夏安人的跳舞声。其中一名侦察员用肘轻轻推伯克上尉,“然后朝峡谷中的野蛮人努努嘴……于是,我们自己爬在地上,接着便听到令人吃惊的明显的击鼓声……”
大约早晨两点半时,“乌鸦”侦察员(布拉德利中尉在战斗结束两天后在该战场上碰到他)“多毛鹿皮鞋”,爬上一座可以看见小比格奥河谷的小山。多年来,也许是多少世纪以来,这座山常常被当做一个观察哨。印第安人暗指它为“乌鸦窝”,但不是指“乌鸦”部落,是指鸟窝。也许,由于很早以前,那儿可能有过一个大鸟窝。山上一棵棵松树下的地面上散落着玛瑙与燧石片,这是世世代代的产品。守卫边界线的哨兵们用制作箭头打发他们几个小时的时光。
破晓时,“多毛鹿皮鞋”轻轻地学毛头鹰叫着,这是不会被他附近的伙伴听错的信息。李人再次唱起了他们的死亡之歌。
侦察员弗奈姆中尉,派“红星”给卡斯特送一个短信。兵团接着往东移了约10英里。早餐是咖啡与咸肉。从山头上可以看见营地的炊烟。这意味着附近的任何苏人都可以看见它。卡斯特为什么允许点火未被解释。
没多久,兵团继续前进,飞扬的尘烟预示着他们的到来。
大约半早上的某个时刻,卡斯特来到这座小山。他没有爬上山顶。在半山腰,他跟一名“乌鸦”人借了一架老式望远镜。他未能看清村庄,可能由于空气变得不太清晰。在聆听了弗奈姆的侦察员的禀报后,他说军队要继续前进,并朝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的确切位置发动攻击,尽管米切·鲍耶告诫他说,从他30多年的阅历来看,这是印第安人最大的一次聚会。
1908年,或稍早一些,摄影师爱德华·S·柯蒂斯循着原第七骑兵团的路线,爬上一座小山,他自认为它是“乌鸦窝”。可他是下午三点到达那儿的。那时,烟雾的能见度减弱,但他坚持说,他饱尝了这个地区的壮丽景观,并能看清1876年那个村庄场地的小屋。通过望远镜,他能识别出比小屋更小的目击物,他对卡斯特未能看清太多的目击物感到纳闷。事实上李与“乌鸦”侦察员也汇报说塞满矮种马的高地变成了棕色,无数的白色小棚屋使河谷如同铺了一块白单子。
后来的学者们就柯蒂斯爬的那座小山提了一个问题,他是否真正攀爬了“乌鸦窝”?也许他自认为自己爬的一座小山就是“乌鸦窝”,而他必定爬在离该村更近的一座小山顶山。因此,柯蒂斯的调查不但没有解决一点令人费解的事,反而更增加了疑点,这也是探察小比格奥时常常发生的情况。
卡斯特好几次策马赶在队列的前头反复察看,他使用了一架极好的奥古斯丁望远镜,是跟德鲁迪奥借的。他可以通过它辩认出少量模糊的影子和那些侦察员们要他确信的矮种马群。德鲁迪奥说,卡斯特永远也不会把这架望远镜还给他了。卡斯特带着它进了峡谷。由于一直未能找到它,他们猜测它必定落入那些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手中了。
“Otoe苏人!Otoe苏人!”当发出攻击的命令时,李人这样喃喃自语道。好多苏人哟!这么多苏人哟!这么多苏人哟!太多了!到处是苏人!
戈弗雷看见卡斯特和一名翻译与几名李人,包括“血刀”成一个圈子蹲着,李人讲述说。他们被弄得不知所措。卡斯特显得十分严肃,但好似没有听他们讲述。“血刀”终于说了些什么。戈弗雷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他的话“使出神的将军,回到现实中……”
与此同时,一名军士和两名骑兵已沿着该兵团来时的小径返回去,寻找从骡子队上滑掉的几个硬面包箱子,要是它们落入游荡的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手中的话,自然会暴露士兵。为什么不在当时掉下来之后,立刻派人去找?这也令人十分费解。除非由于天黑,当时未发现,或者,可能根本就没找到它,说是就在费神寻找这些面包箱子时,这名军士又返回南头去寻找他从马鞍上滑掉下来的衣物。
列兵科尔曼在6月23日的日记中写道:
我们已行军8公里。大家没有卸马鞍,只把马捡起来就去睡觉了。几位伙伴把白糖、咸肉、咖啡丢失了。我们丢了一条咸肋肉。
科尔曼的日期是靠不住的。他可能是指面包箱子一事。不去考虑这些日期!要是他说的是真的,该兵团显然应当给玫瑰花苞湾提供不少食品。
不管箱子是什么时候去的,军士袭击了聚在一个箱子旁的几名印第安人,其中一人正试图用短斧把它打开呢。他同他的骑兵开枪射击,印第安人仓惶跳上马狂奔而去。
丢失面包的事件,一直被做为反驳卡斯特仓促发动攻击的明证:他不可能等待特理与吉本进入阵地,要是这样的话,印第安人可能会逃掉。直至数年之后才弄清,发现些面包的不是苏人,他们是“小狼”领导的加入到营地的夏安人。他们仅是驻扎在七个棚屋中的一小股人,在前往该营地的途中,发现了这些面包箱子,对此他们只是困惑,而不是惊恐。他们不相信士兵们会攻击这么大一个村庄。他们谨慎地保持一定距离尾随着士兵们,一直躲藏着没有让自己暴露。听到枪声之后,他们从分界线处窥视,见一切正常,便小心地从山中下到村庄里,弄不清出了什么事。愤怒的“太阳弧光”差一点把他们杀了,骂他们给士兵做了向导。这样看来,这只出色的面包箱子没有一点价值,在“小狼”的夏安人赶到这个村庄时,卡斯特已经死了。
1939年,一个名叫“拖绳”的奥格拉拉人讲了不同的故事。按他说,发现这只面包箱子的是苏人,试图撬开箱子的是“坐牛”的年仅10岁的儿子“功绩”,男孩被骑兵们打死。
无论这些人是苏人还是夏安人,每个人都认为他们是从小比格奥营地来的,这意味着兵团很快要出现已不再是能够保住的秘密了。那么,卡斯特只能先下手为强。然而,要是他不愿让苏人发现的话,又为什么允许士兵点燃晨炊,允许在当晚的行军中吹口哨、大声呼叫,任煎锅碰击马鞍呢?
也许,他认为这些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逃脱不掉。北部有特理与吉本,“乌鸦”人就在西边,而第七骑兵团又从东南方逼近。在发动攻击之前,他可能派雷奥少校把南边封锁住,而他则由东边去扫荡,印第安人能往哪里逃?
或许,他是想吓唬吓唬他们,把他们赶向特理所在的北边。
也许他相信能成功。他根本没在乎,他从来不懂什么叫被击败。
1904年,一位幸存者给历史学家布拉德(Brady)写信说:“从我们离开玫瑰花苞峡谷那刻起……他旧时的那股不安闲活力又复还了。他脑子里只装着一个快键——前进,去攻击印第安人!”
还有一认预感性的描述:“……我们急速地往前赶着,总觉得前边有必须去看的什么事。”
行进确实神速。雷安军士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急行军,使得大多数驮包松散开来,但他们没有停下来重新整装,而是干脆把绳子割断(不用怀疑,是卡斯特的命令),任它们滚落在地。
所以,他们来到分界线,并豪不犹豫地穿过它。
此后没多久,大约中午时光,卡斯特同半血统的侦察员米切·鲍耶交换了几句话。鲍耶说,他们会发现比他们能够对付的多得多的印第安人的。卡斯特说,他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呆在后边。鲍耶说,卡斯特走到哪里他可以跟到哪里,但要是确实进入峡谷的话,他们不会活着从里边出去的。当时在场的“血刀”明白这场较量;据某种说法(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血刀”对眼前的情景思考了一会,抬头瞥了一眼太阳,打着手势说:“今晚我不会看见你们来到这些山岭后边了。”
侦察员比利·杰克逊说,是这样,看明白“血刀”的手势之后,“……我几乎颤抖了。我觉察出他知道他的生命行将结束,没有逃脱的希望。我转过身朝别处看去”。
再有九天,就是一个伟大的时日,——7月4号——1876年的7月4日,美国独立100周年的纪念日。据说,卡斯特和他的几位军官打算前往参加费城的100周年展览会开典仪式。一些骑兵认为,这才是他强行前赶的原因。要是苏人很快被击溃的话,他的朋友们便可按时赶到展览会。这种荒谬地解释他急行军的理由也许正确,但不能排除另一个极小的理由,1876年不但是百年纪念日,也是一个选举年,在圣路易斯举行民主党大会。一个传令兵乘马从小比格奥到波兹曼电报室得跑两天,就是说,必须让胜利的消息,在提名总统侯选人之际,传到代表们手中。
卡斯特至少应当这样考虑,因为,从印第安领地延伸的数英里电话线会临时失去战斗力。印第安人可以在任何时刻割断这些电话线。但伊丽莎白说,印第安人从来没有去骚扰过这些发出嗡嗡声的电线。一个人不会去干预有权威力的巫术般的事。噢,卑斯麦与林肯堡临近处可能是这样,别处则不可能这样了。1863年,在对鲁莱道尔格劫掠之后,一些欣喜若狂的夏安人就围在用电杆点燃的篝火旁。乔治·本廷说,有时,这些杆子被砍倒去当篝火点,印第安人则围着它跳头皮舞。
有一些对波兹曼电报线争论的记录。穆吉斯·泰勒带着特理的有关这一不幸事件的急电于7月3日抵达波兹曼发报局,但可以说,它被隔置了两天。为什么?一种推测是电报线接通,而电报员却失误了,换句话说,在穆吉斯骑马慢步小跑跑出荒漠之地时,发报员正以极大的热情,从事庆祝独立节的活动,从而精疲力尽。
7月5日,负责指挥埃利堡第七步兵团的D·W·伯汉姆上尉给伊利诺芝加哥的密苏里军分部助理副官致信,说特理部队的一名侦察员带着一封发给司令部的要电抵达埃利堡。伯汉姆亲自把这封待发的要电电文交给波兹曼电报局,但被告知,愉快峡谷线路不通:
7月4日我到城里,去看上述电报是否被发出,但电报局的门关着,
这天下午,我又去了波兹曼电报局,询问3号留在电报局的急电是否被发出,他们告诉我说,他今天上午寄出去了。
我认为这位电报员玩忽职守,犯了疏忽罪,并相应做了汇报。
要是涉及上述的波兹曼到海伦那之间的电报费用有差值的话,应当拒付帐单,还要起诉……
不管何种情况,令人敬畏的第七骑兵团由“乌鸦”和阿里卡洛人侦察员作侧翼,另一些平民作陪同,他们是赶骡子脚夫,龙尼萨姆·查利,小弟弟波斯顿,侄儿阿姆斯特朗·奥蒂·里德,准备报道胜况的记者马克·凯洛格。6月25日星期日午后,在离“坐牛”村庄南边12英里处,军团停住,一边稍做镇定,一边听取这位将军发布命令。连同印第安人侦察员、向导和赶骡脚夫,卡斯特统领了共675人。
在这儿,他把部队分散开。他的这一决策成为战略家们争议的焦点,带来各种各样的解释,最根本的解释,说他不知道这些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的确切驻地。在他前去观察的那座山上,即便通过德鲁迪奥的望远镜,也难以看清任何识别物。所以,比较符合逻辑的作法是分散兵力,歼灭该地区的敌人。
也有一些看法,说他是西点教育的牺牲者,他研究了欧洲元帅们的战略战术,元帅们知道怎样在猛击敌人的头部时,把敌人的胳膊拧在腰间,并在地面上踩痛他的脚趾尖。既然这些战术在法兰西、苏联、波兰和意大利取得了成功,也必定能在蒙大拿奏效,当初在俄克拉荷马击溃“黑水壶”的村庄时,他也采用了这个战术。
列兵查尔斯·温泽尔菲适逢在场,他听本廷说:“我们是否最好勿把兵力汇集一处,将军?要是这是一个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一个巨大兵营的话,我们得把我们的人以一当十了。”
卡斯特回答说:“行使你的命令权吧。”
直接发给本廷的命令是要他带三个连队到崎岖的山谷地去搜索;雷奥带三个连朝前直入峡谷,越过小比奥格河谷发起攻击;卡斯特自己带五个连紧跟雷奥,准备随时根据战场情况用一两种方式给于援助。麦克·道尔上尉带一个连留在后边负责警卫,保卫行动缓慢、且易遭袭击的辎重队。
这时,“乌鸦”人侦察员“半黄脸”(也被称做“大肚皮”)可能也附和了“血刀”的不吉祥的预言,对卡斯特说:“你我今天得朝我们不知道的路回老家了。”“半黄脸”没讲英语,也没讲“乌鸦”人语,所以,这成为谨慎的历史学家们有质疑的掌故;但这样的信息未必非得用言词表达,卡斯特的手语表达是足够到家的。“半黄脸”可能发出这样的预言,卡斯特也理解了。既便真是这样,他也不予理会。这个涂抹身躯不开化的人在从卑斯麦出发的整个旅途中的沮丧行为不可能动摇卡斯特从卑斯麦出发去实现他的目的决心。
看来,野蛮的苏人与夏安人完全理解华盛顿“大爸爸”要瓦解他们传统生活方式的计划。所以他们决计进行抵抗,要不惜蒙受极大的苦难进行抵制。“卡斯特的印第安侦察员们完全能够在大平原的微风中嗅到这股气息”,历史学家约翰·格雷说:“不但没有把那些感觉不敏感的人们的感知激发出来,反倒激起他们对白人士兵的轻蔑”。
此刻,在下山的山坡上,第七骑兵团按卡斯特的决定,兵分四路。走在行进部队前头的李与“乌鸦”侦察员发现了一个棚屋,里边有象形文字符号,他们停下来察看。
棚屋里一个尸架上停放着“太阳弧光”(“老母熊”)的尸体。在同库鲁克的战斗中,他屁股被子弹击中,被从战场上扛回。他当时还活着,但已经气息奄奄。在妻子和亲友们的照料下他静静地躺着,睡了几天。在卡斯特的侦察员发现这个棚屋的前两天,“老母熊”的两个男亲戚杀死一只獾,把它的内脏挖出,让獾血在它的胸腔中凝结,形成一面血红的镜子,显现这位受伤者的魂影。汉斯里卡援引阿鲁尔德人首领“铁壳”的这一占卜方式,说“要是从血镜中看见的是他自己的影子,他便会夭折,要是看见一位白胡子老头的话,他要为感谢神灵而哭喊‘Hyd!Hya!’也便知道自己要成为一个手持手仗的老寿星。”
“老母熊”的妻子和亲戚们看到,“老母熊”从血镜中看见自己的影子后大惊。
这天晚上,他死了。他们给他穿上鹿皮鞋,把他的脸染成红色,放在尸架上。寡妻把自己的两条大腿划开,把辫子剁掉。在给尸体旁边放了汤和肉之后,她又在棚屋外画了些神圣的符号,打点了狗拉雪撬,去了河下游。
名叫“红熊”的李人侦察员说,他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