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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插队的生产队旁边,你去看看就清楚了。至于盘下来做啥,那就看你自己
啦,实在不行造一个供5000人解手的公共厕所也可以嘛!”
说罢大笑。傅贵却一把捏住她硕大的乳房,轻轻使劲道:“看你再乱说!”
疯了一阵,王晓鸣道:“其实,那块地可以开发成有档次的住宅区,肯定好销……”
傅贵像被蛇咬了一下,“房地产?我可不干!”
傅贵不敢涉足房地产,是有原因的:他怕重蹈林凡夫的覆辙。想当初,林凡夫
在海南做房地产几多火哟,帐上资金有2000多万,一夜间竟栽得一贫如洗,犹如丧
家之犬。从商多年,傅贵笃信“暴利必有暴跌”,意识深处,他认为房地产多半是
“暴利”,因此他始终拒绝涉足。这亦使他陷入认识盲区。盲区对企业家是致命的。
王晓鸣反唇相讥:“那你搞购物中心叫不叫房地产呢?”
傅贵说那是基础建设不能叫房地产。
王晓鸣冷笑一声:“楼堂馆所恰恰是国内浪费资源最严重的房地产,你怎么单
以为住宅才叫房地产呢?何况,开发住宅就一定会被陷死吗?你也太怕冒风险了,
像个小脚老太婆。”
还从没人敢这样教训他。傅贵想发火,忍住了,转念细想:我若果是畏葸之辈,
又岂敢辞去公职,岂敢下海南?
如烟往事,逶迤奔涌而来……
1988年,海南建省的消息传开后,在位居西南内陆腹地的重庆也引起巨大反响,
特别是年轻人,蠢蠢欲动者众。傅贵当年已35岁,属不尴不尬的年龄。说年轻亦可,
但已是招聘的年龄上限。那时他已下海3年,开了家小公司,生产不温不火,糊口而
已。海南建省使他陡生“换一种活法”的梦想当时的流行语。
华媛却反对,理由很简单:孩子傅鑫还小,公司亦刚刚上路,何苦到那旧时充
军的地方去?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傅贵主意已定,人生难得几回搏,该搏就不放过!终
于,经他软缠硬磨,将华媛窖得很深的1万美元“骗”了出来,那钱是她舅舅离开重
庆40年后,第一次从北美回渝给外侄女的见面礼,按当时汇率,折合人民币3。75万
元。
这不是笔小数,当时万元户还寥若晨星呢!
傅贵上路了。正是秋天,天空阴沉,萧瑟秋风吹得焦黄的枯叶满地打旋。他想
起2000多年前的荆柯也是在“风萧萧”的秋天上路的,不禁有种悲壮袭上心来。其
时,由重庆去海口尚无航班,得先乘火车到湛江,再转车到海安,然后乘船横渡琼
州海峡。傅贵到海安后,但见南北各地赴海南的大军麇聚于此,到处是热血沸腾的
年轻人,犹如二战盟军诺曼底登陆前的行动大本营。在这里,傅贵认识了林凡夫和
陈利军。
他俩是辞掉公职去海南的。3人同宿海安半岛旅社的一个四人间里,一问乡音,
相互眼珠都亮了。也难怪,一路上找不到人说话,大伙嘴巴早沤馊臭,此刻便稀里
哗啦说开了,金山城烟一根接一根,抽得满屋像朝觐的庙堂。临上船的晚上,3人喝
得大醉,鼾声连天。
上岛后,大伙都傻了眼。适时海南建省尚在初创中,经济基础薄弱,许多项目
还只是纸上的蓝图,企事业单位可容纳人员极其有限,虽此间舆论称“十万人才下
海南”,但真正找到事做的并不多。
3人从海口沿东线一直找到三亚,竟无着落,又听人说深圳正招人,便从三亚乘
船去深圳,岂知深圳更紧,无居住证者连打蓝领工都没人接,他们又返回海口,商
定分散突围。此时,林、陈二人盘缠告罄,傅贵借每人2000元,各谋出路。
分手后,傅贵很矛盾,这时他身上尚有近3万元,若回重庆,照样是万元户,而
呆在海南,既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全部“打倒”,一贫如洗成穷光蛋。思来想去,
他选择留下来。
作为血性汉子,他输不起面子,只能破釜沉舟了。经观察,傅贵认为身上那点
钱在海口开餐馆比较稳当。门面租下来了,取名“劲松饭馆”,遇到的第一个问题
是请不起厨师,他便自己上灶。早年在龙溪镇插队时,傅贵自己开伙,懂得些基本
操作方法,便学着做回锅肉、烧白、鱼香肉丝、大蒜红烧鱼等家常川菜,还蛮像那
么回事。虽然味道不能同正宗川菜馆比,但对遍街饥肠辘辘又囊中羞涩的求职者来
说,其偏低的价格颇受欢迎。
生意渐渐好起来,傅贵招聘了正宗的厨师,食客盈门,场地嫌小,恰隔壁餐馆
有200多平方米,设施比劲松好,生意却清淡。那老板姓金,主动找上门来说搞联营,
利润五五分帐。傅贵经细致盘算,答应联营可以,但经营必须听他的,金应允。于
是,傅贵把场地接通,开设雅间,提高菜品档次,赚大款的钱;大堂仍保持原有特
色。为保证川菜质量,他定期让华媛往海口发货,诸如花椒、海椒、老姜、郸县豆
瓣、永川豆豉、丰都豆腐乳等,又让华媛弄来两个会烧鱼的厨师,推出川味鱼类系
列,生意火爆。顺理成章,劲松饭店升格为劲松酒楼。
岂知,烂仔却盯上了他。烂仔属海口街上的市井泼皮,很难打整。这天中午,
一群烂仔吃完饭,对结帐的小姐道:“去,叫金老板来。”金过去后,几人嘀咕了
一歇,末了,金回来告诉傅贵:“他们要收保护费啦。”傅贵没听明白,问:“他
们又不是警察,保护谁?”金说保护我们啦。傅贵呵呵大笑,说老子行得正走得端,
何需保护,“扯谈!”
当天下午,傅贵正给员工布置晚餐接待,突听门外“咣当”几声巨响,抢步冲
出酒楼,却见临街的玻璃水柜被砖头砸烂3个,鳗鱼、石班鱼和基尾虾满地乱蹦,两
辆摩托车绝尘而去,甩下一串狂笑。傅贵大骂不已,金老板轻声劝道:“傅老板,
我们做生意的,能忍就忍啦”补一句:“给他们点钱,买个平安啦……”
强龙难压地头蛇。傅贵明白不破费不行,当下商定,每天给烂仔们提供一餐便
饭,几瓶啤酒,每月再给点茶水钱,“就当喂狗了吧!”
好在酒楼月月盈利,让傅贵不忍与烂仔们摊牌,否则这生需就不能再做了。
已经是90年代的春天,这天上午,傅贵正在门前点货,一辆凌志车轻轻停靠路
边,下来两个人,西装革履,气宇轩昂。傅贵似觉面善,竟想不起是谁。前头那人
先笑:“贵哥,几年不见,赚钱赚花眼了嗦?我是凡夫!”傅贵“啊”了一声,扔
掉计算器,两双手紧握一块。林凡夫对身后那人道:“来,见过贵哥,你们还是街
坊呢!”傅贵细瞅,认出那是早年曾一块在嘉陵江千厮门河街玩过官兵提强盗(游
戏)的王蛮子,多年不见,竟长成一墩黑塔。两人禁不住对擂了几拳。
上过茶,傅贵瞅瞅林凡夫梳得油光鉴人的大哥大发型,不觉笑了:“凡夫,瞧
你这架式,不会是在哪家公司当计算机师爷吧?”林凡夫道:“专业嘛只好暂时搁
搁了,赚钱要紧。”傅贵问:“那你是大老板罗。”林凡夫笑:“算不上大,一两
千万吧。”傅贵一惊:“啥子生意,恁来钱?”“砍脑壳的生意,”林凡夫开玩笑
道:“还是说说你吧,贵哥,当初多亏你解囊相助,今天我是来还情的”。
这是实话。当初借的那2000块钱,使林凡夫得以在海南呆下来,待海南房地产
升温时,他已有了些基础,便伙同别人开始大刀阔斧地冒险,三拳两脚几经折腾,
竟暴富,帐下积攒了2000多万,个中邪道,恕不细述。
当下,林凡夫说:“那2000块钱我也不想还你了,太俗。你有其他什么要求。
尽管说。”
口气大得像凯撒。傅贵忍了忍,终于还是把烂仔的事端了出来。“小事一桩嘛。”
林凡夫笑了,对王蛮子交待一番,让他先去办。待王蛮子离去,林凡夫才亮出来意:
他准备出资300万元,将劲松酒楼改造成股份制,重新装修,股本他占,股红归傅贵,
以答谢意。傅贵以为听错了:这小子,该不是喝醉了酒?
然而,当晚烂仔们就再没来捣蛋。此其一。
其二,没多久,300万元打到了傅贵帐上。当然他并不清楚这其实是林凡夫转移
资金的一种障眼法。从广义角度讲,用低档次的“洗钱”手段,即将不正当方法获
取的或有所担心的资金通过某种方式“投”进来,就像将脏衣服投进洗衣机一样,
出来时已经“干干净净”。直到1993年底,中央调整政策、紧缩银根、清理房地产
时,林凡夫及同伙人因债台高筑,一夜间沦为乞丐,那300万元也被检察机关清理烂
帐时抵押了去。这一折腾,傅贵决意退出海口,他将这些年的利润及盘给金老板的
不动产共计800万元打点好,给华媛发了封电报:天涯游子,踏上归路……。
当下,王晓鸣嘲笑傅贵像个小脚老太,这让他颇恼火。从海口回重庆四五年间,
他将800万现金增值到8000万元资产,劲松的发展遵循着重庆民间的一句老话:盯到
走,看到来。不盲目跟风,看准就全力以赴,多有斩获,公司信誉和知名度已经形
成若不敢冒风险,“我那800万放到银行坐吃利息也够了嘛!”
两人不欢而散。
没想到几天后,王晓鸣打来电话,让傅贵下楼去,她在底楼车库等他,说有要
事相商。“你就不能上来吗,”傅贵道:“我正在处理案头呢。”
“这么说你还在生我气罗?”王晓鸣笑呵呵的,“这样吧,我先给你道歉,掌
自己的嘴,我那嘴巴有时太尖刻,不过,我也知道你是大丈夫。”
傅贵下到底楼车库,王晓鸣迎上来,抱住他先来了个欧式礼节,傅贵赶紧挣脱,
“唉呀,你也不分个场合,重庆人看不惯这个。”
她却很得意地笑,“来吧,给你介绍个人。”
就见佳美轿车后座钻出个男子,秃额油亮油亮。“黄青!”傅贵同他握手,
“你这半仙好傲噢,我请你喝茶你拒绝,王女士轻轻一勾,你就跑得飞快哟。”转
头对王晓鸣:“你们啷个认识的?”
黄青只是笑,不语。
“重庆的名人异人,我可能比你认识得多,”王晓鸣道,“走吧,咱们上车再
说。”
上了车,她却不再说话。汽车驰过嘉陵江大桥,过观音桥立交桥,再往左拐,
傅贵一下明白了:他们是去龙溪镇。便想,既然来了,看看也不妨。
龙溪镇作为重庆北部新城的主城区,其规模早已从“镇”的建制脱胎换骨,完
全成了一座新兴城市:街道两旁绿树成荫,高楼鳞次栉比,店铺林立,人流熙熙攘
攘,当年插队时的水田、水溪、竹林、茅舍荡然无存。王晓鸣将车拐进花卉东路,
再前行百数十米,刹住,说:“到了。”
傅贵跨出车门,才发现居然是个艳阳天,太阳暖烘烘地照得人脸痒。放眼打量,
似觉眼熟,又觉不像:四周楼宇高低错落,街面很安静。这才发现他们正处于主干
道的背街,人车稀少。
“晓鸣,你是带我来看地的吧,”傅贵笑,“请黄青来,恐怕也是为游说安下
的套子吧?”
黄青:“老傅,你莫把人瞧扁了,来看地不假,安套子不确。老实说,你们走
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凡尘间巾巾吊吊的破事,我可不想过问。”
王晓鸣只是吃吃地笑,末了,说:“就是这块地啦,你们一位是买家,一位是
专家,看完后再下结论,说早了都是废话。”
两人顺她的指点望去,那块地其实就在眼前,位于花卉东路和南北快速干道的
丁字路口上,是一抹向阳的斜坡。傅贵似想起什么,说:“晓鸣,这地方蛮熟嘛,
好像我们还在这里挖过红苕。”
“那是你挖过红苕,我下乡才一年多就读大学了,连生产队的地皮都没踩热。”
3人顺坡往上爬,满坡是蒲公英和麦麦冬。风一吹,蒲公英细小的绒花翩翩漫飞,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腥涩。这气味,傅贵再熟悉不过了,它让他忆起当年那些脸朝
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无论欢乐与痛苦,有幸与不幸,他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流过热汗,
抛洒过青春。顷刻间,他好像明白了歌乐山聚会的意义,转念又觉好笑:自己早过
了不惑之年,且作为商人,切忌感情用事。
登上坡顶,傅贵蓦地愣住了,这儿正好处于花卉园的后围墙。花卉园是90年代
中期政府投资上千万兴建的绿化工程,占地百余亩,引进国内外名花品种、珍稀植
物,园中设人工湖、造楼台水榭,经几年培育,四季花园锦簇,奇花异草,缤纷夺
目,游人如织,市区内许多早已绝迹的鸟儿也迁徒来安家落户。从坡顶放眼,偌大
的花卉园尽收眼底,宛如一块锦缎般花的海洋。其外侧是红石公路,车流如梭,影
子般跑着,公路的那一侧是成片的高楼,尽显北部新城恢宏气势。
傅贵看得呆了,禁不住叫:“果真好地方!”
“怎么样,没白来一趟吧?”
“你给我说的就是这块地?”
王晓鸣得意地点点头。
傅贵心里一动,再一想,如此地块,谁会舍得卖呢?该不会有啥鬼名堂吧?便
问卖方是谁,有无合法手续,为什么要卖,末了,又添一句:“你怎么同他认识的
呢?”
王晓鸣脸一沉:“这你就不用管了,有酒家家喝,生意各做各。”转身对黄青:
“你是建筑专业,能不能谈谈这地块怎么开发好?”
黄青抹抹油亮的额头,说:“王女士,这地其一尚无投资主人,其二你也没给
我咨询费,我无义务白费口舌。不过看你二人兴致蛮好,我不妨从风水的角度聊聊
个人看法。”
傅贵心想屁的个风水,你俩莫非唱双簧引我上钩?他一直谨记“诸葛平生惟谨
慎”的古训,轻易不听信别人,哪怕是很熟悉的朋友。
但他却把黄青看错了。事实上,黄青是个独行侠似的自由职业者,无拘束,也
不与世俗同流。从重庆建筑大学毕业后,黄青考取英国剑桥大学,曾听过世界著名
的人文地理大师Carlo。sauer教授的课,并在C教授的办公室里看到一幅硕大的中国
古代风水图,才知东方的风水地理竟在西方建筑大师心目中占有重要位置。C教授有
一段反推曾令黄青着迷:“据我所知,西方地理学的理论体系传入中国,特别是大
学里设立地理学系还是本世纪20年代的事。那么,在此前长达5000余年时间里,中
国众多的城市、寺庙、村落、民宅的选址与规划布局,靠的又是什么呢?譬如明代
北京城的布局与建议,至今仍令我们叹为观止,其间不仅仅是技术水平的问题,单
靠技术是建造不出北京城的,哪怕用20世纪的现代技术也很难复原,因此,我认为
中国古代自有一套地理学的理论与体系,其指导思想是《易经》与《内经》……”
C教授的这番话令黄青大为震惊。事实上,黄青进大学后就业余研读《易经》,但总
是浅尝辄止,不求甚解。自打听了C教授的课,才潜心钻研《易经》和堪舆学,越钻,
越感深不可测,几千年积淀的东西,又岂是“迷信”二字所能涵盖?
当下,黄青从风水的角度谈到了他对脚下这块地的看法。傅贵听后只是笑,说:
“迷信。”
“老傅,不怕你曾在政法学院读过几年书,但这事说深了你可能未必懂。简单
跟你说吧,所谓风水学按现代学科可以归类为术学,美国的卡普拉在《现代物理学
与东方神秘主义》中已阐述了科学与术学的共通之处。而所谓阳宅风水,首先强调
按气候包括建筑气候及地理环境、景观特征等要求,去构建有利于人们生活的室内
外景观生态,它包括朝向、风向、排水、视线、堆积、地质、植被等诸因素。”
见傅贵不再嘲笑,黄青继续道:
“按《阳宅十书》的民居格式,选宅址应为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
谓之白虎;前有塘池,谓之朱雀;后有丘陵,谓之玄武。通俗地说即背山面水乃最
贵要地,”黄青清清嗓子,“再来看这块地,左边是坡月山庄和半坡花园住宅小区,
背后是林馨园别墅区,前面是宽达百亩的花卉园,关键是其左背侧,市府决定投资
兴建4000余亩的鸿恩寺城市森林公园;而此地块居高周边住宅,向阳自不必说,风
向亦好,常年东西对流的季风,可将花卉园的馨香和森林公园的清香吹送交汇于此,
形成良性生态气候,且无工业废气污染,亦无噪声污染这叫迷信吗?”
傅责无语,半晌,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是吃这碗饭的,”黄青道:“跟你实说吧,重庆的许多房产商都请我去看
过‘迷信’,他们要信,我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