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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摇红-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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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一刻间清楚,已经,回不了头了。 

也,不想回头。 

拉住他,按住他,在他反应回来前,再次吻上他,当着他妻子的面── 

“不──”那女人在他们身边叫得刺耳,他也在他怀中挣扎。 

他是不会放开他的,不会。 

就让那个女人看清,他已经是他的人的事实吧── 

“唔?!”探入他口中的舌头突然传来一阵辣意,他震惊地放开他,同时感到一股腥甜在嘴里弥漫。 

他居然咬他?! 

他睁大眼瞪他,他全身颤抖呼吸紊乱,惊惧不安地望他。 

他突然想起前两次他赏了他巴掌后,也是这般惊怕的表情。 

打了他,又害怕被降罪被处罚,于是害怕。 

突然觉得不再那么生气,只因他的矛盾行为让他觉得他──很可爱。 

“夫君……”女人在他的身后叫唤,他浑然一愣,然后倏地回首。 

“夫人。” 

他想向她走过去,却被他拉住了。 

“皇上,请您放──”他抖着声颤着身想甩开他── 

“如果你现在不马上跟朕离开这里,朕就立刻要了这女人的脑袋!”他在他耳边,用只有他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他全身僵硬,而对面的女人焦虑不安地望着他们。 

他试着拉他走,这次,他再也没反抗,如果一个傀儡般乖乖跟在他身后── 

“夫君?夫君──” 

女人的叫唤让他回过头,他一使力握住他手臂,他立刻惊恐地转头:“皇上……” 

“快走!”他残忍地命令道。 

他无奈,只能跟着他,一步步走离,连多看一眼妻子都不敢。 

然而他看到,在走到转角的那一刻,他回头看那女人一眼。 

看到她趴坐在地上,满脸泪水,双眼的震惊不解与痛苦── 

她不停地叫,叫着他牵着的人:“夫君……夫君……” 

他握着的手在发抖,他知道他想回头,想过去扶起她安慰她,但他不能也不敢!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突然大好。 

因为他,控制了他们的一切。 

看那女人悲伤,比他得到一个至宝还令他高兴! 

46 

“皇上,您要带微臣去哪儿?” 

只是走出大门外,身后人瑟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他一愕,停下脚步。 

没错,他只想着带他离开那女人的身边,并没想过,要带他去哪── 

回首,他望看目光透露悲伤,脸色惨淡的人,握住他手臂的手,握得更紧。 

如果问他,他想去哪儿,他一定会说回那女人身边这样令他生气的话── 

索性不问。 

索性就这样牵着他离开。 

去哪儿不知道,走在街上,没有人能认出他们。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他不是皇上,他也不是违命侯,只是平常人。 

七巧节快要到了,街上更是热闹,货物也更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他起了兴致,拉他混在人群中,逛看街上的热闹事物。 

朝廷兴仁,政事稳定,京城就分外显现国家的繁荣,整齐热闹,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马如龙。百姓脸上战祸的哀愁已经消然不见,欢天喜地过着他们的太平盛世。 

喜悦,很容易被感染,这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同样如此,一向严厉冷鸷的目光柔和了些,拉着百般不愿的人穿梭在人潮人海中。 

后来,他们停留在一个杂耍的摊子前,看着戏耍的猴子爬上爬下,蹦蹦跳跳,精灵古怪,十分逗趣! 

身旁围观的人一阵一阵叫好,他也不禁畅笑,然,不意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却看到他一脸愁云惨淡时,他沈了脸。 

他突然扯他,待他惊愕地看他时,冷声说:“不许沉着脸,不许想别的事,现在,朕要你专心陪朕,该笑就笑,该玩就玩!” 

他望着他的黝黑无光的眼眨了两下,最后才垂下,并幽幽答道:“是……” 

然后,他如他所言,笑了,但是却是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看着更让人烦。 

失了兴致,他忿忿地扯着他,快步穿过人群穿过街道── 

他跟不上他急遽的步伐,好几次都快跌倒,却硬是被他拽起,慌乱地不安地,走在越来越少有人来的街上── 

“告诉我,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把他按在一堵高墙上,他倍感无力又愤恨难平地瞪他。 

“皇上……”被迫靠在墙上的他又惊又疑地看他。 

“不要叫我皇上,我现在不是皇上!” 

是的,他不是皇上,他是一个内心充满矛盾──的平常男人──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是害怕困惑地看着他。 

他捧起他的脸,让他的头不要乱动,让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一个──让他,叫他的名:“叫我,义。” 

瞬间,他瞪大了眼,双唇不觉微微发颤,害怕、不安、不解。 

“叫我,叫我,叫我──” 

他只是摇头,害怕地摇头,用抖动的声音一遍一遍诉说:“不──不──不──” 

“你该死!”他彻底惹怒了他,更用力压在他墙上,双唇覆上他的嘴,占据他咬他,手疯狂地撕裂他的衣── 

“不──不要──皇上──” 

他惊恐的叫声,他害怕的泪水,他无力的挣扎──只是让他更疯狂── 

他知道他伤害了他,他的嘴弥漫着血的味道,却不是他自己的,他瘦弱的身体被他压制得不成样──然,心,冷得黑暗得让他难以控制他的行为── 

“义──义──义──” 

他哭着喊着他的名,他吃惊地停下了所有的行为,呆呆看着满脸泪水一身狼狈的他无力倒在地上── 

好久好久,他才蹲下身抱住他,哄他吻他安抚他,用轻轻地,害怕他破碎的力道做着这一切。 

只是一声叫喊,就平定了他野兽般狂躁的心。 

只是一声叫喊,他的名。 

就让他安静下来。 

奇特的,难以置信的,却不会难受的── 

只是叫了他的名,而已。 

47 

缺了一半的月悬挂在空中,纱缦般的光芒从半敞的窗户照射进屋中。 

夜至三更,屋外很静,只有虫鸣声。 

屋里更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断断续续。 

他没有睡意,他亦知道被他紧紧搂于怀中的人,没有睡着。 

他们都没有回去,回属于他们的地方,他不想回去,他被他命令不能回去。 

他把他带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两人于房中,当然不是干坐而已。 

他吻着他,轻轻解下他身上的衣服,把他压在床上,抚摸他单薄瘦弱的身体,然后抬起他的腿,玩弄那个软垂的分身,还有那个小小窄窄的入口。 

在这些行为中,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微微的细细的抖动,手紧紧抓住被单,脸侧向另一边,眼睛闭起来眼角含着一丝泪光──这一切,让他的胸口微涩,身体发热── 

想占据他,感受他的念头狂烈,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挺身进入他,那一刻,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只因那个窄小的洞口被迫含住过大的炙热硬块,让他痛得几乎咬伤了唇。 

他低头,轻轻吻他,安抚他,一边进入他,感受他体内火热的温度。 

对他们都算是漫长的过程,好不容易他终于完全没入他体内,理智也在同时崩溃,野蛮了起来,疯狂地占据贯穿他,罔顾他痛得苍白的脸色,一滴又一滴流穿脸颊的泪── 

终于平息那妄动的欲火时,他几乎是失神地趴在床上,下身,流出他体内的白色液体中掺杂几缕血丝── 

“抱歉……”他满怀愧疚地于他耳边一遍一遍诉说,为他擦拭身体为他止血,然后拥他入眠──虽然不成眠── 

夜,真的很安静,静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拥着更是安静的他,终于,他忍不住坐起来,也拉他起来让他躺在自个儿怀中。 

捧着他白瘦的脸,看着他黯淡的眼睛,还有被他自己咬得受伤的唇── 

他静静地吻他的唇,他的颊,还有他的身体,手划过他的背,停留在他瘦得他一掌就足以盈握的腰。 

这次,他连颤抖都没有了,一具尸体般,呆呆地不动。 

于心中叹息一声,他停下一切动作,抬起头看他,并轻声问目光不知在望向何处的他:“在想什么?” 

他不回答,只是细微地,摇了摇头。 

“是不是想回去?” 

他的话终于引起他的注意,慢慢收回迷茫的目光看他,他深黑得无光的眼中泛着一丝惊疑。 

他发出一声连他自己都快听不清的叹息。 

他说:“想回去,就回去吧。” 

连他自己都不懂,明明就一点不想让他回那个女人身边,但见他神形如此荒凉,他便心生不忍。 

然而,他低头无语了一阵后,却摇头道:“……不回去……不回去……不能回去了……” 

“什么?” 

“皇上。”他抬头,黑暗的眼睛盈满泪,“微臣连在妻子面前的最后一缕尊严都没有了,微臣不能回去了……” 

他趴于床上,悲恸哭泣。 

“已经没有脸面,不敢面对她──已经不能回去了──” 

他低泣着,不停地悲伤地诉说。 

他静静看他,静静地……心,因他如此悲伤哭泣,而生痛── 

48 

他拥着他,拭去他的泪,虽然才拭去又流下── 

他低声对他说:“那你想去哪儿,跟我说吧,我带你去。” 

“想去哪儿?”他躺在他怀中,幽然迷茫地说,“我还能去哪儿……去哪儿呢……” 

看着面容空洞的他,他的心,阵阵刺痛──他到底,把他逼到什么地步了。 

原只想,只想让他只能看他一人,让所有吸引他视线的人滚开── 

“对不起……”他低语,拥着他的双臂收紧,再说一遍,“对不起……” 

“皇上……”他惊讶地抬起头,他捂住他的唇。 

“叫我义,现在,我不是皇上。” 

他凝视他,目光深黯,包含谁也读不出的复杂,谁能想象,九五至尊的他,居然会为一个人如此伤神。 

是什么时候开始,是什么时候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是什么时候他流着泪痛苦时,他的心也会疼痛── 

之前不是这样。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越是接近他,越难以自禁。 

是他蛊惑了他。 

罪应用一生来赔偿。 

一生陪在他身边。 

“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的泪停下?” 

早已经哭肿的眼,流仍然不断溢出,倾尽他生命般流出流尽──刺痛他的心── 

他静静看他,他黑得无光的眼,如死寂的黑潭,很安静很安静,看着看着,让人胸口发涩发疼,难以控制,沈沦其中。 

想来,他只看过他对别人笑,只他妻子一人,淡淡地笑着,温情的笑,对他,他会哭,流着止不尽的泪,哭到眼睛肿起,仍哭── 

“告诉我,你此刻最想做什么?” 

他再次低声问,声音很沈很沈。 

无声哭泣的人垂下眼帘,好久才张开──“皇上──”他用哽咽的声音静静的说,“皇上,您允过的诺言还算么?” 

“叫我义,好么?”他一边拭他的泪,一边低语,“叫我义,我才答应你。” 

他深深看他,才轻轻说了声:“义……” 

他不禁微笑,亲了下他的额头:“说吧,什么事。” 

“你许过,不管我要去哪里,你都会带我去。” 

啊,他还记得,在那个冷风吹过的茫茫草原,他哭着说累了时,他说过的话。 

“那你想去哪里呢?”他问。 

他静了下,才道:“臣想去──地府。” 

他抬起他,错愕地瞪他,难以置信的说:“你再说一次?” 

他流着泪摇头:“臣好累……好累……让臣休息……好好休息吧……皇上……” 

“你想死?!”他摇他削瘦的身,“你想死──你不要你的郑国夫人了吗?你不要──不要──”我了吗? 

“──她知道了这件事──支撑我活下去的希望,我活着的最后的尊严,没有了──我已经不能陪她了,已经没有资格在她身边了──皇上,臣求您──赐臣一死吧──” 

他跪哭在他面前,一遍一遍乞求。 

他瞪着他──用力地瞪他── 

“你要死──你想死──你要离开──永远离开──” 

真的要永远离开了吗?他一直紧紧捉住的人,不顾一切捉住的人── 

“我不许!”他大声吼,吓得他呆住。 

“不许不许不许!” 

他翻身下床穿衣甩门离开。 

他哭着倒在床上,悲泣:“……真的……真的好累……好累……” 

累得,已经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 

他的生命,一直都在出错,错至现在,活着,只会更累。 

那便终结他吧,终结这条一直出错的生命。 

49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他突然停下脚步── 

他就这么把他一个人丢在客栈里了吗? 

离开之时,他哭得那么哀伤,如此悲痛,而他,一怒之下,就这么把他留下了── 

心微涩,他轻叹一声,转身往回走。 

然,当他推开那个房间的门时,他见到了让他惊心的一幕。 

他踩在一张凳子上,头上悬着一条打结的长巾,满脸泪水的他正要把脖子伸进去── 

他发狂地冲了过去,把他抱下来 ,按在冰冷的地上,狠狠斥道: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一想到,只要再晚一阵,拖延一刻,他就真的失去他了,他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痛! 

他失神地倒在地上,面目苍茫,幽幽摇头,幽幽道:“……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好累……好难受……好痛苦……” 

看着他,他突然感到一阵悲凉,无力地坐在地上,他抱起他,紧紧拥住他依然温热的身体,感受他胸口那静静的跳动──还有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我到底该怎么做?”他用力闭上双眼,悲哀地问。 

“你真的不想活下去了吗?” 

“活不下去了吗?”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问到连心,都在痛。 

“皇上……让我死吧,求您……让我死吧……” 

听见了他话里的绝望,他真的已经失去了生存的希望,一心,只想死── 

这次,他救得了他,那么下次呢,他还能救他吗? 

没错,他可以用千万种方法逼迫他活下来,那么这样,他只会更痛苦更绝望── 

更觉得,生不如死。 

是他。 

这些,全都是他造成的── 

是啊,他已然得到了这个天下,但同时,他失去了他最想要的人。 

要失去才能拥有,这个上苍定下的规则,连他都那么无奈,那么懊悔── 

现在,他要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他张开了眼,捧起他泪流满面的脸,静静凝望他,久久才低声沉重地说: 

“你想死。朕,让你死。” 

他一样,静静看他,用终于止住了泪的哭肿的眼,静静地看着,安然等待着。 

“七月七,是你的生辰,朕要让你那天离开──离开人世──” 

他垂下眼睛,俯下身子跪在他面前,安然地道:“臣,谢皇上的恩泽。” 

他看他,目光阴郁,心在滴血。 

这便是他的选择。 

让他死。 


七夕那日,宫中传来一道圣旨,曰:违命侯新诗中复国之野心昭然若揭,由此可看出他不安国政,欲图谋反!此等罪行不可轻饶,故赐他牵机一药,赐死! 

违命侯似是早已知晓这事,圣旨传来那时,安然宁静。 

其妻听闻,悲恸欲绝,难以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直哭着问,面目安详的人,想过去问他却被人拦下。 

那日,一夜不回的他回来了,他把他与皇上的事情全告诉她了。 

她哭,她悲,她痛──全是因为他们夫妻命运如此乖舛,才如此。 

她不厌他,不怪他,不恨他,只是悲叹伤痛啊! 

原以为不管怎样,他们夫妻一定会熬过劫难── 

但为什么他现在要先她而去?! 

皇上,你就如此残忍! 

生生分离他们两个! 

“不要啊──夫君,你答应过奴家,要一起死啊──” 

见他执起那杯毒药,她不顾一切地哭喊过去。 

他喝药动作一停,望着她笑:“夫人,对不起,为夫要先去了──” 

“不──” 

她便这样看着他饮下那杯毒药,在她面前倒下,全身抽搐──然后,无声无息── 

“不──不──” 

她哭,她喊,在宫侍上前确认他气息已停,她双目一闭,倒下。 

50 

太平兴国三年七月初七,后唐君主李煜服下宋太宗所赐的毒酒而死,死后被宋太宗命人葬在洛阳邙山。 

时值不久,小周后因苦苦思念亡夫,于家中悬梁自尽,追随亡夫而去。 

一年后,杜太后病逝,宋太祖之子德昭不知其因,自刎身亡。过了二年,亦是太平兴国六年,年仅23岁的宋太祖赵匡胤的小儿子德芳同样不明不白死去。 

过了几年,太宗为晋王时的旧僚揭发秦王廷美阴谋造反。于是,廷美被降为涪陵县公,安置到房州。太宗命人严加监管。廷美气愤难平,两年后便死在房州,年仅38岁。 

廷美死后,太宗对外称廷美乃是|乳母陈国夫人耿氏的儿子,并非杜太后所生,这样就彻底地将廷美及其子孙排除在皇位继承系统之外。当时,杜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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