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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道:“我们家人不爱吃咸菜,谢谢了。”
听完男人的话,我点了点头,佯装转身,冲厨房下喊了一嗓子,便顺势坐到赵海鹏处,也跟着吃瓜子去了。
第一次接触,我没感觉这男人有任何的不正常。他下意识的紧张虽然奇怪而过激,但谁被人无端盯上两眼,估计都会多少有点反应的。
看不出顾客的问题,我也不好明着和赵海鹏讨论这些,于是与赵海鹏对视坐好之后,胸里纵然有千万的疑问,却也如茶壶倒饺子一般吐不出来,搞得自己非常郁闷。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咱五脏庙的看家本事~~“火工语”。
几天以来,我为了更好的融入五脏庙的世界,和赵水荷那丫头有意无意的学了不少的火工暗语,虽然依旧不能说大段的“整暗”,更不会斗茶阵,可与老赵用“火工词”商谈一些简单的问题,应该还是办得到的。
况且,现在这个不能挑明的场合,不正是我检验“学习成果”的大好时候么?
于是,我用从赵水荷处学来的,那一点儿粗浅的火工语,与赵海鹏开始了“春点”。
首先,我指着赵手里的报纸,小声问赵海鹏道:“我说老赵,你看这报纸里写的什么呀?有没有你‘父母’的消息?需要帮忙支会一声。”
赵水荷说过,火工语中,父母是“食客”的意思,因为五脏庙的厨子相信,顾客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而自己真正的父母,则被称之为“严慈”。
我问赵海鹏有没有父母的消息,自然是在暗示赵有没有从顾客身上看出些什么明堂来,要动手的话提前说,好让我安排一下。
面对我的暗示,赵海鹏合起报纸,冲我说道:“里边寻人启事那么多,一时看不过来,有门子我自然告诉你,不过你也知道……”
赵海鹏略一停顿,暗示我道:“我父母有病,要是那一天变‘老苦瓜’了,我也没辙。”
老苦瓜三个字从赵海鹏嘴中说出来后……足够让我的心里一冷!
立时,我明了了这句话的意思与其中蕴含的危机感。
因为“苦瓜”在火工与中是一个重要的形容词,而不是名词!
吃过苦瓜的人都明白,那东西老了不好吃,人不到万不得已很少吃老苦瓜。
而且老苦瓜内部的籽呈现一种鲜血般的红色,吃的时候必须要把红籽甩出来,整个过程形象点说,简直就和杀生放血是一个样子。
总之。就是要“见红”。
综合以来,老苦瓜的意思也就不难理解了。
五脏庙中说要“变老苦瓜”,就是被逼无奈,很可能要动手见红的意思,若说‘吃老苦瓜’,那就是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能要动手见红了。
结合上下文,我也很快明白了赵海鹏整段话的含义。
他是在提醒我,先耐住性子观察一下这三位顾客,如果没事最好,但如果需要动手,则大家要有准备,省的临乱抓瞎。
两人三言五语,借着火工语的便利,互相明白了对方的心意,随后我便静静的等,等着赵海鹏看出这一对年轻夫妇的“真面目”。
大概又过了三五分钟之后,厕所中水龙头的声音停了,那孩子的母亲走了出来。
红花袄女人长的一般,但手足眼眉之间透着一丝媚态,引得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出了厕所,冲男人示意道:“快去吧!”
男人点了一下头,便也跟着起身,往厕所方便,洗手去了。
我这黑虎街的门店实在不大,因此只能勉强搭建一个蹲位的小厕所,一个人站住,那么剩下的人就得等,这是所有小饭店的通病,没有办法。
按理说,上厕所这样简单的事情我不应该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是那男人上着上着,我还是察觉了一丝异样。
因为,这男人上厕所的时间……太长了。
自男人进入厕间之后,我那洁厕用的水龙头就一直开着,期间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音不断,那巨大而嘈杂的声音响了大概有七八分钟,才渐渐变小。
谁会没事干,洗那么长时间的手呢?
立时,我感觉到,这男人去厕所,绝不是小解,洗手那么简单,保不齐,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又或者,他以水龙头的响动,掩盖了某种我不知道的动静或者行为。
绝对……不正常。
男子从厕所出来就餐的时候,他们的面条早就上了,而且近凉。赵海鹏用余光扫了一眼坐下准备动筷子的男人,随后跟着起身,又回到了厨房。
看着赵海鹏的离去,我知道他似乎心中有了盘算,更可能已经从刚才男人的行为中,明了了这看似正常的一家三口,到底是干什么龌龊买卖的家伙。
于是,我在略微掩饰了一会儿后,收拾了瓜子和报纸,才跟着赵下了厨房,急不可耐的去问他个中原由。
第十六章:时妖
在地下室的厨房中。赵海鹏与我一碰面,便立刻开口道:“老三,赶紧给警察局打电话,报警!一会儿让阿四守住饭店的门,千万不能让这仨人跑了。”
赵海鹏又转身冲赵水荷道:“水荷,从里边锁好厨房的门,省的他们一会儿跑的时候狗急跳墙,在伤了你。”
最后,赵海鹏又冲我吩咐道:“老三,一会你拿把家伙,和我上去,要是这俩敢反抗,就直接动手。”
赵海鹏面色严峻的说完这些,我才敢开口问道:“老赵,给咱交个底,这仨人到底干嘛的?值得咱摆这么大阵仗么?”
“他们?”赵海鹏冷哼一声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妖,时妖!”
“时妖?”我愕然追问:“什么意思?”
赵看了一眼表,随后一边在厨房里找合适的家伙事,一边冲我说道:“时妖就是拍花子贩孩子的,装神弄鬼,盗女偷婴,无恶不作。”
“那你说拍花子的不就完了,为啥管人叫妖?”
“他们不是人!没人性的。”赵海鹏斩钉道:“古来贩卖人口,掘坟盗墓,采生折割三外行被称作妖行,干的都是断子绝孙的损事,所以被称作‘三妖道’。”
赵水荷点头同意,又详细说:”这三妖中,贩卖人口的被称作‘时妖’,挖坟盗墓被称作‘棺妖’,采生折割被称作‘医妖’。”
三妖道中,以时妖最损,医妖最狠,棺妖最阴。
而我们今天碰见的那一家三口,便是专门贩卖孩子的“时妖”。
听着水荷的话,我立时想起了那个坐在年轻夫妇身边,非常乖憨的小孩子。
我本能道:“照你这么说,那孩子不会是他们拐来的吧?可我见那小孩挺听话的,还管那夫妇叫爹呢?不像呀!”
“嘿嘿,”赵海鹏冷笑,接茬回我道:“肯定不像,这二位会旁门左道,拐孩子的技巧高了去了,没那隐藏的本事,我才不会管他们叫‘时妖’呢。”
说着话,赵海鹏一边找刀,一边又简单的,把那孩子为什么这么听话以及他如何看出这一对“夫妇”真面目的因由告诉了我。
赵说:“之所以那孩子不闹腾是因为那俩人给孩子吃了‘蒙心药’,一钱曼陀罗,两钱牵牛花,加药酒放在冰激凌或者可乐里,根本就尝不出来。孩子吃下去,再进行催眠,就变成傀儡了。”
“你连这都知道?”我愕然道:“可你怎么看出来他们是时妖的呀?”
我说话间,赵已经拿了一把开鱼的剪子,藏进袖口。
“厨子是吃的老祖宗,这些我在不知道,白当方丈了,至于我怎么看出他们是妖的。。。。。。”他暂时停下手头的准备,冲我道:“那两个夫妇洗手的时候,你看见没有?”
我点头。
随后,赵告诉我,他们时妖这个行当因为干的是损人利己的买卖,故而有一些非常明显的特征,比如互不信任,注意清洁等等。
所以,这些时妖在吃饭时,不会点味道浓厚的食品,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同伴也是很提防的,怕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同伴下药在把自己卖了。
两个时妖在一起吃饭,为了相互提防,他们只会点几乎没有任何味道的面汤之类吃食,即使是夫妻,父子,也无不如此。为的,就是在有人下药时,能够通过灵敏的味觉变化提前品尝出来。
再者,时妖非常注重清洁,特别是手部的清洁,因为经常拍花子用药,难免手上会沾染到残留的药粉,伤到自己。
故此,他们吃饭前,一定会用七八分钟的时间净手,那是一种职业习惯,改不了,为的就是怕误食蒙心药,导致不可收拾的局面发生。
而正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在厕所里洗那么长时间的手,除非有强迫症。
说完这些,赵海鹏一边往自己身上塞做饭的佐料,一边总结。
他继续道:“一个人口味寡,想吃尼姑面,那两个人都口味寡么?一个人有强迫症,要在厕所洗七八分钟手,那另一个人也有强迫症么?有些事情一次是偶然,两次就是必然!”
老赵说完这些,我不由得恍然大悟,大悟之余又感觉到那么一丝冷汗连连。
这些拐人口的时妖,连自己的同伙都不能信任,处处提防小心,已经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我们虽然只是一个小饭店,但是想想那可爱的孩子被人喂药拐带,还不知道以后要受多大的罪,便不能坐视不管!
想到这些,我顿时感觉热血沸腾,先前对时妖的那么一丝神秘与恐惧也被愤怒所替代。
必须采取行动,让这两个拐带孩子的混蛋认罪伏法。
心念一定,我的行动也就没有那么踌躇了,我先打电话报了110,又在赵水荷的面案上找了一根小胳膊长的擀面杖,藏在袖口里,便和赵海鹏一前一后,往大厅走去。
临走出门时,赵海鹏又一次嘱咐我道:“随机应变,时妖是会旁门的,保孩子第一位。”
我点点头,自然明白。
鲁味居饭店的大厅中,那“一家三口”人此刻面碗已将见底,穿红花袄的女人正拿着餐巾纸给孩子擦嘴。
女人的动作很轻盈,她一边微笑着为孩子擦拭,一边冲那孩子挑逗道:“乖张嘴,妈妈给你擦干净。”
女人说话间,我格外注意她的动作,因此发现那女人在给孩子擦嘴的过程中,将某一种类似药丸的东西快速塞进孩子的嘴里,其动作之迅速,如若不是我仔细去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果然。。。。。。是拐带孩子的时妖!
最终确定身份后,我赶紧找到在门口打盹的阿四。
拍醒他后,我脸色沉****:“老四,看好门,咱们要打架,别让那三口子跑了,保护孩子。”
张阿四是我兄弟,我们一起玩耍打拼了许多年,心意也算想通,我说了这几句话,他虽然不明白因由,但看着我的表情,在看看那两口冲我们俩投射来异样目光的年轻夫妇,他还是明白了几分。
阿四点了头,关死店门,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去,然后找来一把凳子坐在店门正中,小眼门神一般。
有他守着,我这才放心,随后我径自扭过头去,与赵海鹏一起,坐在那对夫妇对面。
正戏,开始了。
第十七章:钱雨
在我观察女人喂孩子**药的时候,那负责瞭望的男人就已经盯上我了,他示意女人想起身离开,但没想到自己慢了一步,让张阿四把门封了个严实。
随后,我与赵海鹏一起,端坐在那两个时妖的对面,互相看着。
开场,我递给这二位一个手机,那手机上写着110的号码,一眼便能看出是什么意思。
微笑后,我开口道:“二位是干什么的,自己心里最明白,我已经报警了,所以劝你们识相点。”
男人看着我俩,不惧而笑道:“那你们二位什么意思?”
“好说!”赵海鹏回应道:“我在给你们添俩菜,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们只管等警察来,省的大家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那女人突然行动了。
老赵说完话,那穿着红花袄,长相有些媚态的女子突然伸手,从裤兜中拿出一万块现金来。
她将钱码放在我面前,冲我和赵示意道:“让二位明路子的看出来了,那花钱买个方便呗,放了我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一万。。。。。。块钱!
这时妖的出手阔绰,简直让我惊异。
我看着那厚厚一叠子毛爷爷,心里不活络是不可能的。
不是我贪财,要知道,哥们最近让吴妖老这个畜生整的不轻,赔尽了身家才勉强稳定了形势,这半个多月的经营下来,争的毛利润也就是一万左右。离三百万的豪赌数额差距大不说,还没我以前那个饭店半个月争的多呢。
所以,我很有失落感。
这唾手可得的一万,足以让我的资金运转活络不少,最起码不用让我和阿四起大早,天天去菜市场买处理菜了。
为了更好的生存,哥们非常可耻的冲那女人说道:“你们要有这种觉悟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谈,但。。。。。。”
“不可能!”赵海鹏斩钉截铁,否定我道:“古来的规矩,上三妖的行当,人人得而诛之,把孩子留下,钱拿走,等警察来。”
赵海鹏的话,说的太没水平了,丫让他们把钱和孩子都留下不就完了,非要赶尽杀绝么?鱼死网破又没有好处。
我不能理解,更不能看着事态朝硬碰硬的方向发展,于是我赶紧赔笑,希望气氛缓和一下。
平心而论,为了那一万块钱,我真心是想在谈谈,可……时妖男人没有给我那个机会。
看见赵海鹏义正言辞的样子,拐带孩子的男人略一冷笑,随后伸出手,拿住那一万元现金。
他将钱掂量在手中,一边数钱,一边斜着眼睛看着赵道:“既然你们不要……”
突然,男人猛的出手!
迟快之间,男子将手中一叠子毛爷爷猛然向赵海鹏脸上甩去,又借着金钱飘散的功夫,将手插进衣兜,把一把寒芒凌烈的匕首拔了出来,刺向赵海鹏的胸口!
刀锋尖锐,划过钱纸,直直的刺向赵海鹏的心胸。
突然的进击,让我们都有点猝不及防,眼看着那刀即将刺入赵海鹏的胸口,可赵手里的剪子却还于袖口藏着,急切里怕拔不出来。
万钧一发之时,没想到赵海鹏还是早有准备的,他冷哼出手,化解了这男人的攻势。
眼看那时妖手中的刀划过两张红票子,即将接触到老赵上衣的时候,赵大吼一声“小心”同时把桌子掀翻,抓着桌下横档,死命往夫妇那里砸去。
桌倒椅飞之后,盘碗面汤溅了一地,在飘散的“钱雨”中,桌子变成了我们与那男女之间的一道临时屏障。
借着这道屏障,在加上赵海鹏本能向后一闪的功夫,老赵幸运的躲过了那一次直击偷袭,男人的刀则直直的钉在了我那厚重的枣木桌子上,可能还扎碎了一个盘子。
“碰啦!”的一声脆响,仿佛比赛开始的枪声。
一击失手之后,男人顿时换了一副面孔,他没了先前虚伪的笑,取而代之的是冷立的竖眉,扭曲的五官,外漏的门牙。
活脱脱,一副“妖”的样子。
一招既失,男人冷哼,又往怀里摸索去,随后把手一甩,将一种雾气样的东西撒向我们的面门。
钱雨下,赵海鹏似乎对这一手也是早有提防,他在电光之中拍打了我的胸口一下,让我往后连退几步,避开那雾气。
随后,老赵也将手伸进自己的裤兜,拿出了一包纸袋包裹的东西,猛然向那男人的方向砸了过去。
那一包东西从赵海鹏手里脱出后,便如长了眼睛一般,精确的砸在时妖男子眼睛位置。
一股不大的,红色烟的雾,瞬间覆盖了男人整个头颅!
紧急着,那男人嚎叫着捂住脸,一副痛苦到不能再痛苦的样子,满地打滚。
看着红雾,我忽然知道,赵海鹏扔出去的那一包东西……是辣椒面。
男人甩出的粉末恐怕是******药一类的东西,虽然量大浓厚,但毕竟像一阵雾气般来的缓慢,在加上大家心里都有准备,因此赵海鹏和我还有足够的时间捂住口鼻。
相比之下,赵这一招就要狠许多了,那一包辣椒面是用薄纸袋装着的,封成一团,速度快,打的准,直打在男人眼睛上,又能顺力道炸开一片,只要中招,“必死无疑”!
一击得手,赵海鹏游龙一般窜出去,于红色的钱雨中越过桌子,飞起一脚,踢打在那男子捂着脸的面门上。
“嗷!”的一声惨嚎过后,时妖男人口吐出几口鲜血与牙齿,闷声倒地。
赵海鹏不顾还没有完全散去的迷幻药剂,冲过去脱掉男人的裤子,同时冲着我侧前的一个方向喊道:“抓住那女人!”
闻言,我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女人的方向。
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