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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全集2-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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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苦涩地)我大病刚好,今天也还算是过生日,这些话现在大可不
必。。

江泰(依然和平地,并不以为忤)好,好,好,您不赞成!无所谓,无所谓!人
各有志!。。其实我早知道我的话多余,我刚才说着的时候,心里
就念叨着,“别说啊!别说啊!”(抱歉地)可我的嘴总不由得——

曾思懿(一直似乎在悲戚着)那姑老爷,就此打住吧。(立起)那么爹,我,我(不

忍说出的样子,擦擦自己的眼角)就照您的吩咐跟杜家人说吧?
曾皓(绝望)好,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曾思懿唉!(走了两步)
曾文彩(痛心)爹呀!
江泰(忽然立起)别,你们等等,一定等等。

[江泰三脚两步跑进自己的卧室。思也停住了脚。
曾皓(莫名其妙)这又是怎么?
[张顺由通大客厅大门上。
张顺杜家又来人说,阴阳生看好那寿木要在今天下半夜,寅时以前,抬进
杜公馆,他们问大奶奶。。
曾文彩你。。
[江泰拿着一顶破呢帽提着手杖匆匆地走出来。
江泰(对张,兴高采烈)你叫他们杜家那一批混账王八蛋再在客厅等一下,你

就说钱就来,我们老太爷的寿木要留在家里当劈柴烧呢!
曾文彩你怎么。。
江泰(对皓,热烈地)爹,您等一下,我找一个朋友去。(对彩)常鼎斋现在当


了公安局长,找他一定有办法。(对皓,非常有把握地)这个老朋友跟我

最好,这点小事一定不成问题。(有条有理)第一,他可以立刻找社家

交涉,叫他们以后不准再在此地无理取闹。第二,万一杜家不听调

度,临时跟他通融(轻藐的口气)这几个大钱也决无问题,决无问题。
曾文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泰,真的可以,
江泰(敲敲手杖)自然自然,那么,爹,我走啦。(对思,扬扬手)大嫂,说在

头里,我担保。准成!(提步就走)
曾思懿(一阵风暴使她也有些昏眩)那么爹,这件事。。
曾文彩(欣喜)爹。。

[江跨进通大客厅的门槛一步,又匆匆回来。
江泰(对彩,匆忙地把手一伸)我身上没钱。
曾文彩(连忙由衣袋里拿出一小卷钞票)这里!
江泰(一看)三十!

[江由通大客厅的门走出。
曾皓(被他撩得头昏眼花,现在才喘出一口气)江泰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曾文彩(一直是崇拜着丈夫的,现在惟恐人不相信,于是极力对皓)爹,您放心吧,他平

时不怎么乱说话的。他现在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曾皓(将信将疑)哦!
曾思懿(管不住)哼,我看他。。(忽然又制止了自已,转对曾皓,不自然地笑着)那么

也好,爹,这棺木的事。。
音皓(像是得了一点希望的安慰似的,那样叹息一声)也好吧,“死马当做活马医”,

就照他的意思办吧。
张顺(不觉也有些喜色)那么,大奶奶,我就对他们。。
曾思懿(半天在抑压着自己的温怒,现在不免颜色难看,恶声恶气地)去!要你去干什么!

[思懿有些气汹汹地向大客厅快步走去。
曾皓(追说)思懿,还是要和和气气对杜家人说话,请他们无论如何,等一
等。
曾思懿嗯!

'思懿由通大客厅的门下,张顺随着出去。
曾文彩(满脸欣喜的笑容)瑞贞,你看你姑父有点疯魔吧,他到了这个时候才。。
曾瑞贞(心里有事,随声应)嗯,姑姑。
曾皓(又燃起希望,紧接着彩的话)唉!只要把那寿木留下来就好了!(不觉回顾)

霆儿,你看这件事有望么?
曾雳(也随声答应)有,爷爷。
曾皓(点头)但愿家运从此就转一转,——嗯,都说不定的哟!(想立起,瑞

贞过来扶)你现在身体好吧?
曾瑞贞好,爷爷。
曾皓(立起,望瑞,感慨地)你也是快当母亲的人喽!

'文彩示意,叫霆儿也过来扶祖父,霆默默过来。
曾皓(望着孙儿和孙儿媳妇,忽然抱起无穷的希望)我瞧你们这一对小夫妻总算相得

的,将来看你们两个撑起这个门户吧。
曾文彩(对霆示意,叫他应声)霆儿!
曾霆(又应声,望望瑞贞)是,爷爷。
曾皓(对着曾家第三代人,期望的口气)这次棺木保住了,房子也不要卖,明年开


了春,我为你们再出门跑跑看,为着你们的儿女我再当一次牛马!(用
手帕擦着眼角)唉,只要祖先保佑我身体好,你们诚心诚意地力我祷告
吧!(向书斋走。

曾文彩(过来扶着曾皓,助着兴会)是啊,明年开了春,爹身体也好了,瑞贞也把
重孙子给您生下来,哥哥也。。
[书斋小门打开,门前现出愫方。她像是刚刚插完了花,水淋淋的手还拿着两朵插剩下的
菊花。

愫方(一只手轻轻掠开掉在脸前的头发,温和地)回屋歇歇吧,姨父,您的房间收拾
好啦。

曾皓(快慰地)好,好!(一面对文彩点头应声,一面向外走)是啊,等明年开了春
吧!。。瑞贞,明年开了春,明年。。
(瑞贞扶着他到书斋门口,望着愫方,回头暗暗地指了指这间屋子,愫方会意,点点头,
接过曾皓的手臂,扶着他出去,后面随着文彩。

'霆儿立在屋中未动。瑞贞望望他,叉从书斋门口默默走回来。
曾瑞贞(低声)霆!
曾霆(几乎不敢望她的眼睛,悲戚地)你明天一早就走么?
曾瑞贞(也不敢望他,低沉的声音,迟缓而坚定地)嗯。
曾霆是跟袁家的人一路?
曾瑞贞嗯,一同走。
曾霆(四面望望,在口袋里掏着什么)那张字据我已经写好了。
曾瑞贞(凝视霆)哦。
曾霆(掏出一张纸,不觉又四面看一下,低声读着):“离婚人曾瑞贞、曾霆,我们

幼年结婚,意见不合,实难继续同居,今后二人自愿脱离夫妻——。”
曾瑞贞(心酸)不要再念下去了。
曾霆(迟疑一下,想着仿佛是应该办的手续,嗫嚅)那么签字,盖童,。。
曾瑞贞回头在屋里办吧。
曾霆也,也好,
曾瑞贞(衷心哀痛)霆,真对不起你,要你写这样的字据。
曾霆(说不出话,从来没有像今天对她这般依恋)不,这两年你在我们家也吃够了苦。

(忽然)那个孩子不要了,你告诉过愫姨了吧?
曾瑞贞(不愿提起的回忆)嗯,她给孩子做的衣服,我都想还给她了。怎么?
曾霆我想家里有一个人知道也好。
曾瑞贞(关切地)霆,我走了以后,你,你干什么呢?
曾霆(摇头)不知道。(寂寞地)学校现在不能上了。
曾瑞贞(同情万分)你不要失望啊。
曾霆不。
曾瑞贞(安慰)以后我们可以常通信的。
曾霆好。(泪流下来)

'外面圆儿喊着“瑞贞!”
曾瑞贞(酸苦)不要难过,多少事情是要拿出许多痛苦,才能买出一个“明白”
呀。

曾霆这“明白”是真难哪!
[圆儿吹着口哨,非常高兴的样子由通大客厅的门走进。
她穿着灰、蓝、白三种颜色混在一起的毛织品的裙子,长短正到膝盖,上身是一件从头上


套着穿的印度红的薄薄的短毛衫,两只腿仍旧是光着的,脚上穿着一双白帆布运动鞋。她
像是刚在忙着收拾东西,头发有些乱,两腮也红红的,依然是那样活泼可喜。她一手举着
一只乌笼,里面关着那只鸽子“孤独”,一手提着那个大金鱼风筝,许多地方都撕破了,
臂下还夹着用马粪纸铰好的二尺来长的“北京人”的剪影。

袁圆(大声)瑞贞,我父亲找了你好半天啦,他问你的行李。。
曾瑞贞(忙止住她,微笑)请你声音小点,好吧?
袁圆(只顾高兴,这时才忽然想起来,两面望一下,伸伸舌头,立刻憋住喉咙,满脸顽皮相,

全用气音嘶出,一顿一顿地)我父亲。。问你。。同你的朋友们。。行

李。。收拾好了没有?
曾瑞贞(被他这种神气惹得也笑起来)收拾好了。
袁圆(还是嘶着喉咙)他说——只能——送你们一半路,。。还问。。(嘘出

一口气,恢复原来的声音)可别扭死我了。还是跟我来吧,我父亲还要问

你一大堆话呢。
曾瑞贞(爽快地)好,走吧。
袁圆(并不走,却抱着东西走向曾霆,煞有介事的样子)曾霆,你爹不在家,(举起那

只破旧的“金鱼”纸鸢)这个破风筝还给你妈!(纸鸢靠在桌边,叉举起那鸽笼)
这鸽子交给愫小姐!(鸽笼放在桌上,这才举起那“北京人”的剪影,笑嘻嘻地)
这个“北京人”我送你做纪念,你要不要?

曾霆(似乎早已忘记了一个多月前对圆儿的情感,点点头)好。
袁圆(眨眨眼,像是心里叉在转什么顽皮的念头)明天天亮我们走了,就给你搁在(指
着通大客厅的门)这个门背后,(对瑞)走吧,瑞贞!
[圆儿一手持着那剪影,一手推着瑞贞的背,向通大客厅的门走出。
[这时思懿也由那门走进,正撞见她们。瑞贞望着婆婆愣了一下,就被圆儿一声”走”!
推出去。
[霆望她们出了门,微微叹了一声。
曾思懿(斜着眼睛回望一下,走近霆)瑞贞这些日子常不在家,总是找朋友,你知

道她在干些什么?
曾霆(望望她,又摇摇头)不知道。
曾思懿(嫌她自己的儿子太不精明,但也毫无办法,抱怨地叹口气)哎,媳妇是你的呀,

孩子!我也生不厂这许多气了。(忽然)他们呢?
曾霆到上房去了。
曾思懿(诉说,委屈地)霆儿,你刚才看见妈怎么受他们的气了。
曾霆(望望他的母亲,又低下头)
曾思懿(掏出手帕)妈是命苦,你爹甩开我们跑了,你妈成天受这种气,都是

为了你们哪!(擦擦泪润湿了的眼)
曾霆妈,别哭了。
曾思懿(抚着霆)以后什么事都要告诉妈!(埋怨地)瑞贞有肚子要不是妈上个

月看出来,你们还是不告诉我的。(指着)你们两个是存的什么心哪!

(关切地)我叫瑞贞喝的那副安胎的药,她喝了没有?
曾霆没有。
曾思懿不,我说的前天我从罗太医那里取来的那方子。
曾霆(心里难过,有些不耐)没有喝呀!
曾思懿(勃然变色)为什么不喝呢?(厉声)叫她喝,要她喝!她再不听话,你

告诉我,看我怎么灌她喝!她要觉得她自己不是曾家的人,她肚子


里那块肉可是曾家的。现在为她肚子里那孩子,什么都由着她,她
倒越说越来了。(忽然又低声)霆儿,你别糊涂,我看瑞贞这些日子是
有点邪,鬼鬼祟祟,交些乱朋友,。。(更低声)我怕她拿东西出去,
夜晚前后门我都下了锁,你要当心啊,我怕。。

'愫方端着一个药罐由通书斋小门进。
愫方(温婉地)罗太医那方子的药煎好了。
曾思懿(望望她)
愫方(看她不说话,于是又——)就在这儿吃么?
曾思懿(冷冷地)先搁在我屋里的小炭炉上温着吧!

(傣端着药由霆儿面前走进了思懿的屋子。
曾霆(望望那药罐里的药汤,诧异而又不大明白的神色)妈,怎么罗太医那个方子,
您,您也在吃?

曾思懿(脸色略变,有些尴尬,但立刻又镇静下来,含含糊糊地)妈,妈现在身体也不大
好。(找话说)这几天倒是亏了你愫姨照护着,——(立时又改了口气,咳
了一声)不过孩子,(脸上又是一阵暗云,狠恶地)你愫姨这个人哪,(摇头)
她呀,她才是。。

'愫方由卧室出。
愫方表嫂,姨父正叫着你呢!
曾思懿(似理非理,点了点头。回头对霆)霆儿,跟我来。

'霆儿随着思懿由书斋小门下。
'天更暗了。外面一两声雁叫,凄凉而寂寞地掠过这深秋渐晚的天空。

惊方(轻轻叹息了一声,显出一点疲乏的样子。忽然看见桌上那只鸽笼,不觉伸手把它举起,
凝望着那里面的白鸽,。。那个名叫“孤独”的鸽子——眼前似乎浮起一层湿润的忧愁,
却又爱抚地对那鸽子微微露出一丝凄然的笑容,。。)

[这时瑞贞提着一只装满婴儿衣服的小藤箱,把藤箱轻轻放在另外一张小桌上,又悄悄地

走到惊方的身旁。
曾瑞贞(低声)愫姨!
愫方(略惊,转身)你来了!(放下鸽笼)
曾瑞贞你看见我搁在你屋里那封长信了么?
愫方(点头)嗯。
曾瑞贞你不怪我?
愫方(悲哀而慈爱地笑着)不,。。(忽然)真地要走了么?
曾瑞贞(依依地)嗯。
愫方(叹一口气,并非劝止,只是舍不得)别走吧!
曾瑞贞(顿时激愤起来)悸姨,你还劝我忍下去?
愫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脸上浮起一片光彩,缓慢而坚决地)我知道,人总该有忍不

下去的时候。
曾瑞贞(眼里闪着期待的神色,热烈地握着她的苍白的手指)那么,你呢?
愫方(焕发的神采又收敛下去,凄凄望着瑞贞,哀静地)瑞贞,不谈吧,你走了,我

会更寂寞的。以后我也许用不着说什么话,我会更——

曾瑞贞(更紧紧握着她的手,慢慢推她坐下)不,不,愫姨,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一
辈子这样!(迫切地恳求)愫姨,我就要走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几句
痛快话?你为什么不说你的——(暧昧的暮色里,瞥见愫方含着泪光的大眼睛,
她突然抑止住自己)


愫方(缓缓地)你要我怎么说呢?
曾瑞贞(不觉嗫嚅)譬如你自己,你,你,。。(忽然)你为什么不走呢?
愫方(落漠地)我上哪里去呢?
曾瑞贞(兴奋地)可去的地方多得很。第一你就可以跟我们走。
愫方(摇头)不,我不。
曾瑞贞(坐近她的身旁,亲密地)你看完了我给你的书了么?
愫方看了。
曾瑞贞说的对不对?
愫方对的。
曾瑞贞(笑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道走呢?
愫方(声调低徐,却说得斩截)我不!
曾瑞贞为什么?
愫方(凄然望望她)不!
曾瑞贞(急切)可为什么呢?
愫方(想说,但又——这次只静静地摇摇头)
曾瑞贞你总该说出个理由啊,你!
愫方(异常困难地)我觉得我,我在此地的事还没有了。(“了”字此处作“完结”


讲)
曾瑞贞我不懂。
愫方(微笑,立起)不要懂吧,说不明白的呀。
曾瑞贞(追上去,索性——)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愫方(有一丝惶惑)你说——
曾瑞贞(爽朗)找他!找他去!
愫方(又镇定下来,一半像在沉思,一半像在追省,呆呆望着前面)为什么要找呢?
曾瑞贞你不爱他吗?
愫方(低下头)
曾瑞贞(一句比一句紧)那么为什么不想找他?你为什么不想?(爽朗地)愫姨,

我现在不像从前那样呆了。这些话一个月前我决不肯问的。你大概
也知道我晓得。(沉重)我要走了,此地再没有第三个人,这屋子就
是你同我。愫姨,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找他?为什么不?

愫方(叹一口气)见到了就快乐么?
曾瑞贞(反问)那么你在这儿就快乐?
惊方我,我可以替他——(忽然觉得涩涩他说不出口,就这样顿住)
曾瑞贞(急切)你说呀,我的愫姨,你说过你要跟我好好谈一次的。
愫方我,我说。。(脸上逐渐闪耀着美丽的光彩,苍白的面颅泛起一层红晕。话逐渐由暗

涩而畅适,衷心的感动使得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走了,他的父亲我可以
替他伺候,他的孩子,我可以替他照料,他爱的字画我管,他爱的
鸽子我喂。连他所不喜欢的人我都觉得该体贴,该喜欢,该爱,为
着。。

曾瑞贞(插进逼问,但语气并未停止)为着?
愫方(颤动地)为着他所不爱的也都还是亲近过他的!(一气说完,充满了喜悦,
连自己也惊讶这许久关在心里如今才形诸语言的情绪,原是这般难于置信的)
曾瑞贞(倒吸一口气)所以你连霆的母亲,我那婆婆,你都拼出你的性命来照
料,保护。


愫方(苦笑)你爹走了,她不也怪可怜的吗?
曾瑞贞(笑着却几乎流下泪)真的愫姨,你就忘了她从前,现在,待你那种——
愫方(哀矜地)为什么要记得那些不快活的事呢,如果为着他,为着一个人,

为着他——

曾瑞贞(忍不住插嘴)哦,我的愫姨,这么一个苦心肠,你为什么下放在大一
点的事情上去?你为什么处处忘不掉他?把你的心偏偏放在这么一
个废人身上,这么一个无用的废——

愫方(如同刺着她的心一样,哀恳地)不要这么说你的爹呀。
曾瑞贞(分辩)爷爷不也是这么说他?
愫方(心痛)不,不要这么说,没有人明白过他啊。
曾瑞贞(喘一口气,哀痛地)那么你就这样预备一辈子不跟他见面啦?
愫方(突然慢慢低下头去)
曾瑞贞(沉挚地)说呀,愫姨!
愫方(低到几乎听不见)嗯。
曾瑞贞那当初你为什么让他走呢?
愫方(似乎在回忆)声调里充满了同情)我,我看他在家里苦,我替他难过呀。
曾瑞贞(不觉反问)那么他离开了,你快乐?
愫方(低微)嗯。
曾瑞贞(叹息)唉,两个人这样活下去是为什么呢?
愫方(哀痛的脸上掠过一丝笑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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